情為何物費思量：替身父親倒在“兒子”刀下

曉曉

15歲的初三學(xué)生劉家聰，意外發(fā)現(xiàn)父親“出軌”，他把這一切告知了母親。然而，母親的懦弱卻讓他極其失望。劉家聰轉(zhuǎn)而和父親談判，兩次上門，最后一次竟然被父親喬志偉推搡出門。激憤之下，劉家聰抓起了一旁的水果刀捅進了父親的胸口，釀成血案。血案發(fā)生后少年才知道，這個父親只是個頂缸的父親！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故事？到底誰才是少年的生父？

意外撞見父親“出軌”

安徽省阜陽市某縣初三學(xué)生劉家聰，出生于1997年。在他的記憶中，父親的形象一直非常模糊，媽媽告訴他，在他剛剛出生時父親就去了國外。三年前，父親終于從國外回來，然而，兩個月前又再次出國。劉家聰在外婆家中長大，對外婆的感情非常深厚。

2012年10月5日晚7點多，劉家聰補完課走出校門，明天就是外婆60歲的生日，他直奔百貨大樓，想為外婆精心挑選一份生日禮物。

劉家聰走進百貨大樓二樓服裝商場時，背后傳來一對男女的對話，男的聲音非常熟悉。劉家聰轉(zhuǎn)過頭去，相距十幾米遠的另一個柜臺前，爸爸喬志偉正在挑選衣服，身邊是一名打扮時尚的30多歲的女子。

劉家聰頓時愣住了，兩個月前爸爸不是已經(jīng)出國了嗎，他怎么會在這里？那個女人又是誰？此時爸爸已經(jīng)挑好了衣服，付完賬，女人挽起了爸爸的胳膊，兩人笑著向外走去。看上去絕不是一般的關(guān)系！難道爸爸出國是假，在外面有了女人才是真？他想起這兩個月來，媽媽經(jīng)常愁眉緊鎖，長吁短嘆，就更加堅定了這一點。眼看著爸爸下了樓，他緊跟上去要一探究竟。

劉家聰一直跟到了縣政府西側(cè)的一個小區(qū)，他對這個小區(qū)很熟，但是爸爸出國之后，媽媽就說這里的房子已經(jīng)退掉了。見爸爸和陌生女人進了樓道，他才止住腳步。此時的劉家聰怒火中燒，他很想沖上去質(zhì)問爸爸，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衫碇歉嬖V他，應(yīng)該先把這一切告訴媽媽，畢竟成人的事情他不太懂。

劉家聰邁著沉重的腳步回到家中，母親劉婉端上飯菜，他卻一點胃口都沒有。劉婉覺察出兒子的不正常，便問他怎么了。劉家聰放下碗筷，終于忍不住了：“媽，爸爸真的出國了嗎？我剛才在百貨大樓看見他了，他竟然和一個女人挽著胳膊！”

劉婉嘆了一口氣說：“小孩不要管大人的事，你只要把學(xué)習(xí)搞好就行了?！闭f完，眼淚落了下來。這讓劉家聰更確定是爸爸有了外遇，但他不明白的是，性格一向剛強的母親怎么變得這么懦弱？

他氣憤地說：“他憑什么拋棄我們？明天我們一起去把爸爸找回來！”劉婉卻只是哭泣，不再說話，劉家聰更加氣憤，轉(zhuǎn)身鉆進了書房。

坐在書房里，劉家聰無心做作業(yè)，他回想起了自己的成長經(jīng)歷。自從懂事開始，媽媽就告訴他，他剛剛出生時，學(xué)醫(yī)的爸爸便去了美國深造，之后就留在了美國。他只看過爸爸媽媽的一張合影，由于是遠景，根本看不清爸爸長什么樣。

他曾經(jīng)問過母親，自己為什么隨媽媽姓，父親到底叫什么？母親只是解釋說，因為外婆家只有她一個女兒，于是外孫便隨了劉家的姓。

2009年7月，劉家聰小升初考試剛剛結(jié)束，母親一回家就告訴他一個令他萬分高興的消息：父親從美國回來了！第三天，父親帶著大包小包的禮物走進家中，他此時才知道父親的名字叫喬志偉。

劉家聰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父親，他的容貌和小時候見過的照片并不十分相像，他覺得可能是歲月讓父親改變了模樣。他聽著父親充滿磁性的聲音，看著父親爽朗的笑容，內(nèi)心充滿欣喜，連走路都不自覺地模仿起父親的姿態(tài)來。

劉家聰從父親口中得知，他回國后供職于北京一家醫(yī)藥公司，由于想念他們母子，特向公司申請派駐到這里。

公司為父親租了一套100多平米的精裝住宅，劉家聰和媽媽經(jīng)常一起去父親的住處，屋里的陳設(shè)讓他羨慕不已。但是因為外婆身體不好，母親和他仍然住在外婆家，只有在周末時，母親才領(lǐng)著他住到父親那里去。

有了父親的日子，劉家聰一下子挺起了腰桿，原來有些內(nèi)向的他，性格開始變得開朗起來，學(xué)習(xí)成績也有了大幅度的提高。正當劉家聰陶醉在父愛之中時，又出現(xiàn)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2011年8月的一個周末，父親告訴劉家聰，他要再次去美國。一個同事在加州辦了一所中醫(yī)院，請他過去幫忙。雖然他不在國內(nèi)，但是每周都會和劉家聰通一次電話，還會經(jīng)常寫電子郵件給他。劉家聰只能無奈地接受。

而現(xiàn)在，父親竟然沒走，原來那套溫馨的房子，竟然成了他和另一個女人的愛巢。少年的心一下子被刺痛了，他想當面質(zhì)問父親，你還配做一個父親嗎？

單身母親為兒尋找缺失的父愛

劉婉一時間悲從中來，她何嘗不想將喬志偉拉回來？可是，兒子口中的那個女人才是喬志偉的合法妻子！原來，這背后隱藏著一個驚天的內(nèi)幕。

劉婉，1973年出生于安徽阜陽。從醫(yī)學(xué)院畢業(yè)后，她應(yīng)聘到阜陽市一家合資醫(yī)院做了醫(yī)生。上班后不久，一名和她同齡的外科醫(yī)生就向她表達了好感，兩人開始相戀并同居。半年后劉婉才發(fā)現(xiàn)，男友嗜賭成性，只要沒有夜班，幾乎天天都要打麻將到半夜。

1996年7月，劉婉不幸宮外孕，去醫(yī)院做手術(shù)，手術(shù)剛結(jié)束，男友就又跑到了麻將桌上。面對屢教不改的男友，劉婉再也無法忍受。一次爭吵后，她收拾好自己的衣物搬離了男友的住處，隨后又換了工作，到阜陽市一家醫(yī)藥廠做了銷售員。

與男友分手不久，劉婉就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她決定打掉這個孩子。當醫(yī)生得知她曾做過宮外孕手術(shù)后，表情凝重地說：“你現(xiàn)在只有一個卵巢，如果打掉這個孩子，可能今后就做不了母親了，你一定要想清楚！”聽著產(chǎn)房里傳來的嬰兒哭聲，劉婉的母性一下子復(fù)蘇了。一瞬間，她決定生下這個孩子，自己把他養(yǎng)大。

懷孕7個月時，劉婉再次辭去工作，回到縣里父母的身邊安心待產(chǎn)。1997年8月，劉婉順利產(chǎn)下一名男嬰，她給孩子起名為劉家聰。孩子的外公托人把戶口落到了劉婉表哥家里，為了不影響她開始新的生活，父母決定雇保姆來照料孩子，劉婉又回到了原來工作的醫(yī)藥廠。

一晃幾年過去，劉家聰一天天長大了。孩子懂事后，天天纏著劉婉要爸爸，她只有假稱丈夫去了美國留學(xué)深造，后來又留在美國工作。最令劉婉擔(dān)心的是，沒有父親在身邊，兒子會不會形成懦弱自卑的性格？

劉婉在工作中也曾多次遇到追求者，然而，當兩個人交往到談婚論嫁時，對方一聽說她有個私生子，最終都選擇了放棄……令人欣慰的是，劉家聰自小聰明好學(xué)，在他3歲時，外婆辭退了保姆辦理了內(nèi)退，專門帶孩子。

全家人對孩子統(tǒng)一口徑：劉家聰父親在國外從事高科技工作，由于工作機密，長時間不能回國。一轉(zhuǎn)眼，劉家聰已經(jīng)11歲了，由于常年帶孩子，外婆累出了一身病。此時的劉婉對感情已經(jīng)心灰意冷，為了減輕母親的負擔(dān)，她跳槽回到縣里一家醫(yī)藥經(jīng)銷公司做業(yè)務(wù)員。

2009年1月，劉婉在公司接待了北京一家大醫(yī)藥公司派來的駐站主任，這個人正是喬志偉。時年39歲的喬志偉，醫(yī)藥大學(xué)畢業(yè)，一直從事中醫(yī)藥開發(fā)研究。這次派駐下來，是想拓展空白區(qū)域的業(yè)務(wù)，而劉婉所在的醫(yī)藥公司由于業(yè)務(wù)量大，是喬志偉業(yè)務(wù)合作的重點。

喬志偉學(xué)識淵博，讓劉婉心生敬佩。得知劉婉36歲竟然還是單身，喬志偉不禁對這個長相秀美、性格嫻靜的女子多了幾分憐惜。他家在北京，寂寞的時候，就經(jīng)常找劉婉聊天。

喬志偉性格溫文爾雅，談吐間很有思想見地，劉婉心想，這不正是孩子父親最合適的人選么？她知道喬志偉有一個幸福的家庭，自己不能拆散對方的家庭，可是心里的愛又無法遏止，最終她選擇了做對方情人的這條路。

劉婉在自己36歲生日這一天，向喬志偉吐露了心跡，兩人走到了一起……兩人開始這段感情之后，劉婉總是神秘兮兮的，約會時經(jīng)常背著喬志偉接聽電話。終于有一天，喬志偉在衛(wèi)生間洗澡，聽見劉婉在電話中說：“媽媽今天有事，要晚一點回去，你好好聽外婆的話……”

喬志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單身多年的劉婉竟然是一個母親！在他的逼問下，劉婉終于含淚說出了真相。聽完，喬志偉沉吟良久，感嘆道：“這個孩子一直沒有見過父親，這對孩子也很殘酷??！”

這一句話讓劉婉放聲大哭起來，她懇求喬志偉：“你能為我兒子假扮父親么，你一周只要和他在一起幾個小時就行，這起碼對孩子也是一個補償??！”

喬志偉從此開始做起劉家聰?shù)奶嫔砀赣H，他著意引導(dǎo)劉家聰，塑造他堅韌、豁達的性格。然而，喬志偉的私情傳到了在北京的妻子林美玉耳中，她在一個周末悄悄跑來，將喬志偉和劉婉捉了個正著，喬志偉最終選擇了回歸家庭。

分手時，劉婉懇求喬志偉保守秘密，如果劉家聰知道自己是私生子，那對孩子將是致命的打擊！這之后，為了防止喬志偉和劉婉舊情復(fù)燃，在北京總公司工作的林美玉想方設(shè)法調(diào)了過來，陪著喬志偉工作，這才發(fā)生了文中開頭的一幕。

15歲少年刺死替身父親

2012年9月1日，是劉家聰升入初三開學(xué)的日子，劉婉請求喬志偉趁“出國”前這個時間，一起陪孩子入校。劉家聰左手牽著爸爸，右手牽著媽媽，滿臉洋溢著幸福。為了不讓兒子看出破綻，劉婉又包車和兒子一起將喬志偉送到阜陽機場，在候機廳告別后，兩人才乘車返回縣里。

此后，劉家聰最開心的事情就是每到周末，就能收到父親來自美國的郵件。劉婉哪里會想到，事情竟然這么巧，2012年10月5日這一天，劉家聰不但撞見了喬志偉，還親眼目睹了喬志偉和妻子手挽手在商場購物的情景！

劉家聰為父親的背叛而氣憤，劉婉為自己感情的出局而心痛。第二天早晨，劉家聰起床后對母親說：“我們一定要把父親爭取回來！”劉婉無法說出真相只好安慰兒子：“大人的感情事你不懂，你也不要干涉。既然他絕情，那我們也沒有辦法，希望他將來有后悔的那一天！”

劉家聰痛恨母親的懦弱，他打定主意自己出面質(zhì)問父親，想喚回他的良知。

第二天下午放學(xué)后，劉家聰跟班主任請了假，放棄了晚自習(xí)補課，徑直來到了父親居住的小區(qū)。看見下班回來的父親，劉家聰一個箭步迎了上去，拉住了喬志偉：“爸爸，你為什么不要我媽媽了？”

喬志偉萬沒想到劉家聰會出現(xiàn)在小區(qū)里，他一時愣住了。此時的劉家聰不停地質(zhì)問他：“爸爸，那個女人有什么好？難道兒子也留不住你的心？”說著說著，劉家聰?shù)难蹨I刷刷地流了下來。喬志偉忙把劉家聰拉到角落里：“孩子，你不要激動，聽我慢慢說?！?/p>

喬志偉意識到事態(tài)的嚴重性，他理了一下思路，既然他答應(yīng)過劉婉不能戳破這個謊言，就只能把一切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他連稱都是自己的錯，愛上了別人，而且那個女人懷了身孕，自己必須對對方負責(zé)。至于劉家聰，他說自己一定會對他的生活和學(xué)業(yè)負責(zé)到底，以后會常去看他。

劉家聰又一次哭了起來：“爸爸，我不能沒有你，你不能丟下我和媽媽！”此時的喬志偉已經(jīng)清楚，自己必須變得鐵石心腸，他斷然告訴劉家聰：“我已經(jīng)有了新的生活，如果你還認我這個父親的話，就不要再來了！”

然而，劉家聰?shù)脑捀訑S地有聲：“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兒子，那你就趕緊懸崖勒馬，不然我絕不會放過你！”說完，劉家聰頭也不回地回了家。一進家門，他就苦苦地追問母親：“爸爸身邊的女人是誰？他為什么要拋棄你？”

面對這一切劉婉只是哭泣，得知兒子去找了喬志偉，劉婉嚇了一跳，她悄悄地給喬志偉發(fā)短信：“對不起，孩子打擾了你的生活，還望你能幫忙到底，一定要保守住秘密……”喬志偉馬上回了短信：“請放心?！贝藭r喬志偉覺得不能瞞著妻子林美玉，便把此事告訴了她，通情達理的林美玉也沒有再說什么。

兩天之后，劉家聰逃課來到喬志偉的住處，開門的是林美玉。劉家聰馬上質(zhì)問她：“天下男人這么多，你為什么要奪走我的爸爸？”林美玉沒想到情敵的孩子竟然會找上門，這時喬志偉走過來，示意妻子暫時先回臥室。

他對劉家聰無奈地強調(diào)：“家聰，我已經(jīng)對你說得很清楚了，一切都是我的錯，可我已經(jīng)不可能再回頭了！”見父親態(tài)度如此決絕，劉家聰?shù)呐鹬睕_腦門，他上前一把抓住喬志偉的衣領(lǐng)：“你只圖自己尋歡作樂，還配當父親嗎？”

劉家聰?shù)难赞o異常激烈，喬志偉也有些受不住了，他克制住自己，一邊向門外推劉家聰，一邊說：“你走吧，我不配做你父親，也不想有你這樣不懂事的兒子！”

見父親連兒子都不認了，劉家聰萬念俱灰。兩人撕扯到門口時，劉家聰看見鞋柜上放著一把水果刀，他一把抓起來，轉(zhuǎn)身就朝喬志偉的胸口捅了過去。沒有任何防備的喬志偉被刺中左胸，鮮血頓時順著外衣流了下來，他歪了幾下，“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看著痛苦呻吟的喬志偉，劉家聰尖叫一聲，他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逃也似的跑了出去。林美玉聞聲跑出來，見丈夫被刺，嚇得哆哆嗦嗦地打了120和110。5分鐘后，急救車趕到現(xiàn)場，但此時的喬志偉已經(jīng)停止了呼吸……

劉家聰跑回家中，告訴母親自己殺了父親?？粗鴦⒓衣斠路系难E，劉婉一下子癱在了地上。良久，她才清醒過來告訴兒子，喬志偉只是一個替身！劉家聰也傻了眼，得知自己的身世，他抱住母親嚎啕大哭。隨即，劉婉哭著帶兒子到派出所自首，走到樓下，正好遇到前來抓捕的辦案民警。

劉家聰因涉嫌過失殺人罪被刑事拘留，劉婉幾度哭得昏厥過去。她怎么也想不到，因為自己的一個謊言，竟然會讓兒子走上絕路。而一心幫她圓謊的喬志偉，最終也冤死在和他非親非故的“兒子”刀下。

看守所里的劉家聰終于認識到了自己的荒唐，他原本是應(yīng)該感謝這個給了他長達三年父愛的“父親”的。每想至此，他便悔淚長流。

（責(zé)任編輯：花掩月xuxi2266@so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