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劍鋒
(惠州學院 外語系,廣東 惠州 516007)
隨著全球學習第三語言人數(shù)的增多,自20世紀80年代起,三語習得開始成為語言學家關注的一個新課題。三語習得中的遷移研究也成為研究者們新的研究熱點。
隨著全球化進程的加快,20世紀60-70年代在西方主要國家興起了多元文化教育,多語種的教學研究在此背景下產(chǎn)生。1963年Vildomec出版了關于多語研究的專著,描述了多語學習者在語言學習方面的優(yōu)勢。而學界普遍認為對于三語習得的研究真正始于80年代末。1987年Ringbom出版了關于三語習得的專著《第一語言在外語學習中的作用》,比較了芬蘭語的單語學習者和雙語學習者(芬蘭語-瑞典語)學習英語的情況,發(fā)現(xiàn)雙語學習者優(yōu)于單語學習者,這是三語習得研究開始的標志。
三語習得是隨著二語習得是隨著二語習得研究的深入發(fā)展而出現(xiàn)的一個新的研究領域,主要研究三語習得所涉及的各種語言、認知、心理和社會等因素。Jordan(2005)指出,三語并不具體指語言的數(shù)目,而是指除了學習者的母語和已經(jīng)掌握(可能是不完善的)第二語言之外目前正在學習的一種或多種語言。
二語習得的語言遷移研究涉及的僅是母語對第二語言的影響,而三語習得中的遷移則牽涉到母語對第二語言和第三語言的影響,以及第二語言與第三語言之間的相互影響,顯然三語習得的多語際遷移比二語習得的更為錯綜復雜。Odlin(2001)指出,在三語習得中,學習者先前已掌握的兩門語言都會對第三語言的學習產(chǎn)生影響,也就是原有的語言知識都可能成為遷移的對象。而在多語環(huán)境下,判斷哪種語言在起作用并不容易。
近20年來,國外的三語習得研究發(fā)展迅速,研究范圍逐漸擴大,不再只是通過語言學理論描述三語學習者的語言特征,更要從認知理論的角度解釋語言習得的過程。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較新的研究成果是Cenoz等人2001年編著的《三語習得中的跨語言影響:心理語言學視角》(Crosslinguistic Influence in Third Language Acquisition:Psycholinguistic Perspectives)。該書收錄了10篇論文,匯集了多位專家對三語習得中語言遷移的研究成果。書中討論了三語習得中影響語言遷移的一些因素,主要包括語言距離、二語的熟練程度、最近激活和使用某種語言的情況、語言的地位。具體的論述如下:首先,語言距離對三語習得影響較大,也就是說二語在語言類型上與三語越接近,學習者就越可能將二語的詞匯借用到三語中,而且實義詞的借用比功能詞更為普遍;第二,二語的熟練程度對三語習得的影響,只有二語高度流暢及熟練程度自動化之后,正遷移才會發(fā)生;第三,如果學習者最近使用和接觸第二語言,那么該語言更容易激活;第四,關于語言的地位,在三語習得早期,二語起著供應者的作用,一語起著工具作用。二語在三語的話語發(fā)生過程中不斷被激活,在三語的詞匯構建和發(fā)音模式上起著默認供應者作用。一語的工具作用主要表現(xiàn)為學習者的自我糾正和得到幫助方面。但隨著學習者三語水平的提高,二語的供應功能和一語的工具功能會逐漸降低。由于三語習得及多語際遷移的復雜性,這一領域的研究仍處于起步階段,有待完善。
在日英雙外語教學中,學生是漢語-英語-日語三語學習者,在我國目前的雙外語教育研究方面,如何將學習者原有的英語能力有效的導入日語學習的研究還不多見。根據(jù)三語習得研究成果,我們知道在第三語言的習得過程中,不管一語還是二語都在起作用,對三語既會產(chǎn)生負遷移,也會產(chǎn)生正遷移。因此日英雙外語教學中,我們應該在遵循語言習得的規(guī)律,采取對比教學法,對比二語和三語,甚至對比一語、二語、三語的特點,教學中可采取如下策略:
日語的五個元音音素あ、い、う、え、お與英語中的元音/a/、/i/、/u/、/e/、/o/十分的相似。教師在教學當中應將英語的這5個元音與日語對比,在口型和舌位對學生的發(fā)音進行指導。日語元音的發(fā)音口型比英語的相對沒有那么夸張,日語發(fā)音口型不活潑、變化幅度小,但口型變化頻率快;發(fā)日語元音時嘴唇和舌頭相比英語要放松,發(fā)音部位靠前,主要依靠舌尖和唇的配合運動。日語幾乎所有的音節(jié)都是開音節(jié)(撥音“ん”和促音“っ”除外),所以聽起來悅耳清晰。
在語音教學方面,對一些學生容易產(chǎn)生困惑的發(fā)音要著重區(qū)別。比如日語的輔音在詞首發(fā)送氣音,在詞中或詞尾發(fā)不送氣音。雖然送氣和不送氣音不會造成詞義上的差別,但學過英語的學生容易用英語的清輔音來發(fā)日語的不送氣音,違背了日語發(fā)音的習慣。再如日語中的濁音,有些學生會受漢語影響,把它們發(fā)成不送氣音,這時教師就可以用漢語里的不送氣音和英語里的濁輔音來幫助學生理清區(qū)別,比如漢語拼音 bo(播)是不送氣的,po(潑)是送氣的;日語的濁音,比如だ,開頭的輔音發(fā)音是像英語里的濁輔音/d/,聲帶是震動的。通過跟學生原有的一語和二語語音知識進行對比,就容易掌握三語日語的發(fā)音了。
按詞的所屬分類,現(xiàn)代日語的詞匯可以分為四類:和語詞匯、漢語詞匯、外來語詞匯、混合詞匯(由前三類詞匯組合而成的詞)。漢語詞匯雖然使用頻率沒有和語詞匯高,但在日語總詞匯中所占的比例高達 47.5%(徐一平,1999),占據(jù)重要的地位。此類詞由于和漢語有密切的關聯(lián),所以教師在教漢語詞匯時可與中文適時恰當?shù)倪M行比較。比如在書寫方面,不少詞與中文繁體字的寫法一樣,如農(nóng)業(yè)、運動、紅葉,等等;而有些雖然與中文字形相似,但還是有差別的,比如勉強的“強”,散歩的“歩”跟中文的“強”、“步”都有差別,對這類詞,教師尤其要提醒學生注意,以避免一語對三語學習造成負遷移。再如在詞的意義方面,雖然有不少日語詞匯和中文的意義大致相同,但有些日語詞匯和同樣寫法的中文詞是有很大差別的,比如手紙,丈夫,娘在日語里分別是“書信”、“結實”和“女兒”的意思,還有上文所提到的“勉強”則指學習,所以決不可望文生義。
日語里的外來語以從歐美語言中傳入的詞匯為主,而英語來源的外來語占了整個外來語詞匯的80.8%。由于學生已經(jīng)掌握了大量英語單詞,在外來語的學習中是很占優(yōu)勢的。教師只需要在外來語的轉化規(guī)律、縮略或混合現(xiàn)象等特點上對學生稍加指導,學生學習外來語的效率就可大大提高。比如英語中含有“v”的單詞,由于日語發(fā)音中缺少這個音素,所以一般會轉化為帶有ば行假名的日語外來語。英語的掌握雖然有利于日語外來語的學習,但學習者需要注意,同一種意思既可用和語詞或漢語詞也可以用外來語來表達,兩種表達上還是有微妙的差別。比如和語詞“宿屋”常指日式的旅店,漢語詞“旅館”指中小型的旅館,而外來語“ホテル”則會使人聯(lián)想到現(xiàn)代化的豪華大飯店。此外,英語單詞轉化為日語外來語之后,有詞義縮小和義項減少的趨勢。
在三語教學中,教師首先要讓學生了解中、英、日三種語言的類型。世界的語言按語法形態(tài)的不同,分為屈折語、黏著語、孤立語和抱合語。屈折語是靠語言的詞形(主要是詞尾)變化來表示語法關系,英語屬于屈折語;黏著語是靠附在表示概念意義的詞的前面或后面的功能詞來表示語法關系,日語是黏著語;而孤立語則而主要靠詞序來表示語法關系,漢語是典型的孤立語。了解了日語的特征,有助于學生理解格助詞的功能。比如日語里的格助詞“が”是表示主語的,“を”表示賓語、動詞的受事等,“に”表示動作的對象或方向,等等。
其次,日語的詞序也有別于漢語和英語。漢語和英語的句子的基本詞序是SVO結構,即主語+動詞+賓語,而日語是SOV結構,主語+賓語+動詞,且賓語和動詞(主要是他動詞)之間用格助詞を連接,如:妹はお菓子を食べた。“妹”是主語,“お菓子”是賓語,“食べた”是動詞。
日語的語法意義主要靠助詞、助動詞兩大詞類表示,依靠它們構建起句子的基本架構,日語里的助詞、助動詞既是精華所在,也是學習者的難點。在教學當中,我們應充分利用學習者已有的語言知識,進行二語和三語的對比。例如,助詞は和が的區(qū)別是日語語法學習的難點之一。但如果我們借助英語的定冠詞the和不定冠詞a/an的用法來作比較,は和が的意義會更容易理解。は表示已知的人或事物,而が表示的是未知的、不確定的。當我們第一次提到某物時,英語里要用不定冠詞a/an,日語里則要用格助詞が;但我們談論前面提及過的某物時,英語里用定冠詞the,而日語里則要用提示助詞は。
日語的時態(tài)概念是在借鑒西方語言學的基礎上結合日語語言的特點構建起來的,包括態(tài)、體、時、語氣等四個方面。在學習日語的時態(tài)的時候,我們也可以參考英語的時態(tài)進行對比。 例如:“時”是表示時間概念的,英語的“時”有過去、現(xiàn)在、未來三種,而日語“時”的表現(xiàn)方式只有兩種,即“過去”和“非過去”。所以英語的現(xiàn)在時和將來時基本上可對應日語的基本形,英語的過去時對應日語的た形?!绑w”表示的是事情、動作等的發(fā)生、進行、完了等各階段的概念。日語中表示“體”的最常見的形式是“連用形+ている”,其基本用法可對應英語的現(xiàn)在進行時,有時還可以表示類似英語現(xiàn)在完成時的意義??偠灾?,在雙外語教學中,教師應該通過語言異同的對比分析,盡量做到減少語言負遷移,促進正遷移,使學生二語和三語的學習達到融會貫通,相互促進的效果。
[1] Cenoz,J.,Hufeison. B. & Jessner,U. eds. Cross-linguistic Influence in Third Language Acquisition: Psycholinguistic Perspectives [M].Multilingual Matters,2001.
[2] Jorda,M.P.S. Third Language Learners— Pragmatic Production and Awareness[M]. Multilingual Matters,2005.
[3] Odlin,T. Language Transfer—Cross-linguistic Influence in Language Learning[M].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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