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尼山薩滿》的內(nèi)在意蘊

李丹丹，朱欣悅

（1.長春師范大學(xué) 漢語言文學(xué)學(xué)院，吉林 長春 130032；2.吉林大學(xué) 文學(xué)院，吉林 長春 130012）

《尼山薩滿》是著名的滿族傳統(tǒng)說部，屬于窩車庫烏勒本，即滿族一些姓氏薩滿講述并世代傳承下來的薩滿遠古神話與歷代薩滿祖師們的非凡神跡與偉業(yè)，或稱“神龕上的故事”?！赌嵘剿_滿》故事形成于滿族教盛行的奴隸社會，在各氏族和民族的相互影響與融合中，也得到了更加廣泛的傳承與流傳，除滿族之外，在達斡爾、鄂溫克、鄂倫春、赫哲等北方民族中也已經(jīng)成為家喻戶曉、婦孺皆知的故事①。主要講述了女薩滿尼山（或稱“尼桑”、“音姜”、“尼姜”、“陰陽”、“寧三”等）為救員外巴爾杜·巴顏之子色爾古代·費揚古不畏艱險施展高超的法術(shù)從閻王那里為其奪回魂魄的故事。故事以跌宕起伏的情節(jié)、平實質(zhì)樸的語言，又配以各種曲調(diào)的神歌，刻畫渲染出了神勇的女薩滿尼山的動人形象，既賦予了她溫柔謙遜、孝敬勤勞、慈悲善良等人間女性賢淑的特征與品性，又表現(xiàn)了她超凡的神勇堅毅、機智無畏的品格。盡管《尼山薩滿》在流傳過程中形成了很多不同的版本，但故事的內(nèi)核相差無幾，其間都貫穿著對女薩滿尼山的贊頌與崇敬，閃耀著動人的文學(xué)色彩，富有很高的審美價值。

本文認為《尼山薩滿》不僅在藝術(shù)形式、人物形象上可圈可點，其文本中所蘊含的豐富意蘊，也使其獲得了更為深邃、幽遠的思想感情的內(nèi)在支撐。本文主要從以下三個方面進行闡述：

一、懲惡揚善的道德觀念

《尼山薩滿》作為口頭流傳久遠的民間文學(xué)，在故事中反復(fù)多處表現(xiàn)并強調(diào)了民間所歷來看重的一種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道德觀念——懲惡揚善，即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如故事的開頭往往首先都要交待出巴爾杜·巴顏員外夫婦倆是性情溫和、樂善好施、寬厚待人、信神敬仙之人（見《一新薩滿》、《音姜薩滿》、《尼姜薩滿》、《尼海薩滿》等），或者說巴顏夫婦最初痛失愛子是罪有應(yīng)得，因為待人狠毒，于是其后就廣積善緣、舍善十年，終于又得一子（見《寧三薩滿》）。還有一種更占多數(shù)的說法是夫妻二人在第一次失去兒子后，求神拜佛、行善積德、善跡昭著，五十歲時又生了一個兒子色爾古代·費揚古（見《尼桑薩滿》、《尼山薩滿招魂記》、《尼山薩滿》、《尼山薩滿傳》譯文、海參崴本《尼山薩滿》譯文、《民族本》等）。而在故事的結(jié)尾處，常常會交待出巴顏的兒子在得救復(fù)活后也學(xué)老父義舉，扶老救貧，處處行善。其子孫亦代代為官，盡是官宦之家，盡享榮華富貴（見《尼桑薩滿傳》、《尼山薩滿》、《尼山薩滿傳》譯文、海參崴本《尼山薩滿》譯文、《民族本》等）②。其中我們可以明顯地感受到民間故事中常常出現(xiàn)的母題——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在《尼山薩滿》的許多異文中，也多有尼山薩滿由陰間返回的途中拜訪子孫娘娘（或稱“福神奶奶”），子孫娘娘帶她到地獄去看善惡典例和各種酷刑，讓她告訴世上的人多行好事?，F(xiàn)以《民族本》的內(nèi)容為例進行說明：

在尼山薩滿同子孫娘娘的對話中，通過一問一答的形式主要介紹了種種在陽間做惡死后會遭受到不同刑罰：

尼山薩滿問：“那一片柳樹怎么長得又綠又好??？”娘娘說：“在你們陽間，哪家人日子過得好，子孫滿堂，他們的柳樹就這么好?！蹦嵘剿_滿又問：“娘娘，那一片柳樹怎么干枯了？”娘娘說：“那是你們陽間的人生活富裕了，就隨便地將牛馬趕進樹林子中踐踏，同時把柳木作柴火燒，結(jié)果柳木就全部干枯了。他們的子孫也就漸漸地窮盡了?！蹦嵘剿_滿又問：“娘娘，那一對夫妻蓋著單衣，為什么還熱得直打滾呢？”娘娘說：“那是你們陽間的人，如果丈夫給妻子現(xiàn)了眼，妻子給丈夫丟了臉，死后蓋上單衣服還發(fā)熱?！蹦嵘剿_滿又問：“娘娘，那一對夫妻蓋著夾被，為什么還凍得直打戰(zhàn)呢？”娘娘說：“那是你們陽間的人，丈夫不喜歡自己的妻子，同其他漂亮的女人行奸；妻子背著丈夫，同別人隨心所欲。他們死后蓋上夾被也冷得不行?！蹦嵘剿_滿又問：“娘娘，為什么把那個人從腰筋鉤住，正要出去呢?”娘娘說：“那是你們陽間的人，對待財物貪得無厭，給別人的東西用斗小上加小，從別人那兒拿東西用斗大上加大。所以，他們的壽限一到就用這種刑。”尼山薩滿又問：“為什么讓那一群人頭頂石頭往山上送?”娘娘說：“這些人上山時，將木頭、石頭往下滾，把山神的頭破壞了。所以，他們死后，就讓他們把滾下的木頭、石頭往山上送。承受不了這種刑的人，只好在那兒呼天叫地?！薄嵘剿_滿說：“非常感謝娘娘的教誨?，F(xiàn)在，我應(yīng)該回去了?！弊訉O娘娘說：“你到陽間后，好好地告誡一下不孝的惡男女?！?/p>

這些讀后令人心有余悸的殘酷刑罰，更增添了作品中的神異色彩。在道德價值傾向上明顯體現(xiàn)出了懲惡揚善，勸誡世人多行善事、對現(xiàn)實生活中的眾生行為會起到一定的警示規(guī)范作用。

海參崴本《尼山薩滿》譯文中則通過尼山薩滿的視角用更加簡潔明快的語言直接陳述出了陰間酷刑的種種內(nèi)容：

看見許許多多的鬼魂從鬼門關(guān)接連不斷地進進出出，……只聽見鬼哭魂嚎的聲音，震天動地，又看見惡狗在寨里兇殘地撕吃著人肉……又看見打罵父母的，受油鍋煎熬之刑；偷罵老師的學(xué)生，受綁在大柱子上成為眾矢之的之刑……做餑餑時把米面隨便撒落地上的人，受石磨壓身之刑……為官受賄賂的人，受用鉤子挖其肉之刑……

……橋的旁邊坐著一個菩薩，手里拿著一本經(jīng)書，念給眾人聽。經(jīng)書上的訓(xùn)詞寫道：“作惡者，到陰間注定要受懲罰；行善者，在陰間則有善報，一等人成佛主；二等人降生為王公貴族；……六等人變成百姓；七等變成驢、騾、馬、牛等……”

從字數(shù)來看，僅從尼山薩滿見到臥莫西媽媽到離開她為止，有近兩千字的內(nèi)容，占全傳說的十分之一，說明它在傳說中的重要地位。這一內(nèi)容不僅揭示了尼山薩滿能在陽間成為著名薩滿是臥莫西媽媽派定，還揭示了人世間的貧富、王公大臣、百姓、化緣者以及牛馬騾驢等等，也都是由她及菩薩派定[1]。雖然其中也隱含著一定的命由天注定，因果報應(yīng)的宿命論思想，其目的還是要告誡世人吸取教訓(xùn)，多行善事，行善積德。

在《尼山薩滿招魂記》、《尼桑薩滿傳》、《尼山薩滿》、《尼山薩滿傳》譯文、《新本》等不同的版本中也有與之極為類似的記敘詳細的情節(jié)。由此可見，對陰間種種陰森可怖的酷刑的介紹都是其中的重要內(nèi)容，勸誡世人的意圖也是顯而易見的。正如《尼山薩滿招魂記》中福神奶奶對尼山薩滿所說：“此次叫你來，是為了讓你見見世面，告訴世人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規(guī)勸行惡者痛改前非，多做善事，將功贖罪?！?/p>

二、珍愛生命的悲憫情懷

《尼山薩滿》故事的主體是講述了女薩滿尼山在眾神衹的輔佐下，通過法術(shù)過陰去奪回員外巴顏之子色爾古代·費揚古的魂。整個過程充滿了各種艱辛、險惡與挑戰(zhàn)，河水阻擋、小鬼攔截，以及蒙古爾岱舅舅（或是其他人物）鎮(zhèn)守的三道關(guān)口等等都是尼山必須要面對和解決的難題，但尼山毫不猶豫退縮，運用自己的智慧與法術(shù)勇往直前。正如神歌中所唱：“去險惡之處，把性命賭啊。去那陰間，尋找那靈魂?！保ㄒ姟赌嵘剿_滿》）其實尼山薩滿是在用自己的性命作賭注進行一場搏斗、較量與救援，其中所表現(xiàn)出的執(zhí)著、勇敢、堅毅充分體現(xiàn)出了她對生命的珍視。

在《尼姜薩滿》中，為召喚神靈降臨、憑附，尼山薩滿唱起神歌。在鏗鏘激越的鼓聲中，她且歌且舞，唱出了同樣鏗鏘堅定的唱詞，表達了她為救一條鮮活的生命一往無前的決心與斗志：

手鼓敲啊天地動，

鼓鞭啊晃動神鬼驚，

最得心的幫手，霍根克貼近身邊站吧，

最敬佩的幫手，霍根克豎豎耳朵聽吧，

拯救被魔鬼拐走的魂靈，

你我同心協(xié)力驅(qū)逐萬難。

……

最得心的幫手，霍根克貼近身邊站吧，

最敬佩的幫手，霍根克豎豎耳朵聽吧，

搭救讓黑暗奪走的生命，

你替我備上降魔的祭品。

快快拴好公雞的膀，

快快拴緊花狗的腿，

快快備好百碗醬呀，

快快捆好毛頭紙呀，

縱使火海刀山，我要赴湯蹈火，

縱使災(zāi)禍重重，我要百折不回。

在她與看守地府禁城魯呼臺的對話中，尼山喝問道：“兇狠的魯呼臺，你為什么把一朵小花摘掉？你為什么把剛學(xué)過日子的小孩偷來？你為什么把長命百歲的人帶進地府？”（見《尼姜薩滿》）在《尼山薩滿》中，也有尼山薩滿同守關(guān)的蒙古爾岱舅舅的對話。尼山斥責(zé)道：“你雖然沒有偷我家的什么東西，可是你把一個活潑的、沒有罪孽的、壽命不該終的孩子抓來行嗎？”在尼山薩滿的斥責(zé)中，在她的言語之間我們可以真切地感受到她對于年輕生命的珍視。還有些異文中，寫了她對失去愛子的父母的同情與體恤，使尼山薩滿的形象更加真實動人，也體現(xiàn)出了她慈悲善良的心腸。后來，尼山再次唱起神歌召喚神祗：（其中曲調(diào)詞語全部省去）

……

沿山翱翔的，

金鹡鸰啊。

飛騰上升的鷹啊,

領(lǐng)頭的禿鷹,

花色的禿鷹。

地上的朱勒們，

快圍成九層，

排成十二個隊。

速速飛起呀，

飛進城里去，

把那靈魂領(lǐng)來，

用爪子擒回來，

用爪子捉回來。

用那金香爐，

盛著裝回來。

用那銀香爐，

捉著領(lǐng)回來。

用肩膀之力，

扛著領(lǐng)回來。

神歌中提到了種種取回費揚古靈魂的辦法，反復(fù)的吟唱中也表達了尼山薩滿堅定、執(zhí)著的決心。唱畢，眾神祗騰空而起，像一片彩云向天空飛去。一只大鳥叼回了費揚古的靈魂。后來尼山薩滿通過和蒙古爾岱一番激烈的討價還價又給費揚古增加了九十歲的陽壽。蒙古爾岱應(yīng)允給：“從今往后，色爾古代可以活得六十年無病，百年無疾，生養(yǎng)九個子女，得有八個兒子?；畹筋^發(fā)花白，口齒發(fā)黃，腰背躬曲，雙眼昏花，腿腳不靈……”這些情節(jié)、內(nèi)容都透露出一種對于生命的熱愛與珍視。正如有的論者所指出的那樣：“尼山不僅追回了色古爾代的魂，而且以無比深厚的母親的情懷延長色古爾代的壽命。在這個過程中，尼山以‘思想定型’，‘風(fēng)度幽雅、作風(fēng)穩(wěn)重’，‘具有才略’，‘熟練的彎弓射箭的本領(lǐng)’，‘學(xué)會精巧的活計’，‘透徹了解家族情況、繼承先人事業(yè)’來設(shè)計色古爾代的人生，或者說是普通人的人生，顯示了一種偉大母親的博大、深沉的愛。尼山對人的生命的珍愛貫注在生命存在、生命數(shù)量和生命質(zhì)量的各個方面，并且是自發(fā)的本能的追求，這其中閃耀著恢弘之光，令人感嘆?！盵2]

故事中最為緊張、扣人心弦的一處情節(jié)是尼山薩滿在帶著費揚古返回的途中遇到了自己死去多年的丈夫。丈夫正在用高粱秸桿燒一個大油鍋，咬牙切齒地斥責(zé)尼山變了心，能救別人，卻不去救自己。正燒了油鍋等她，如果不救自己，使不會讓她過去的。尼山好言解釋，她丈夫卻一點也聽不進去。最后威脅到：“了卻我的新仇舊恨就在今天了！要么你自己跳入油鍋中，要么我推你進去！你自己決定吧！”面對如此張狂的丈夫，尼山薩滿動用法力、神通，喚來一只巨雁把他抓起扔掉豐都城，永世不能回人間。從中也可以看出尼山是竭盡全力、排除路上的一切艱難險阻帶著費揚古返回人間。她要義無反顧地救活這個年輕的活潑的生命。

在故事的結(jié)局，尼山薩滿因為沒有救自己的丈夫被婆婆狀告到皇帝那兒，并最終而獲罪，遭到處罰——神帽、腰鈴裙、神鼓等神具裝入箱內(nèi)，以鐵鏈捆綁后，扔進本村井中。無朕旨諭，萬勿取用。有的版本中，尼山本人甚至也被處死或埋入地下或投入枯井中，但尼山薩滿仍以自己的法力隱蔽后人，為人們解病救災(zāi)，使薩滿一代代得以傳承。這些內(nèi)容成為故事中極具悲壯與浪漫色彩的一筆，也進一步表現(xiàn)出尼山薩滿的悲憫情懷。

三、獨立自由的女性意識

關(guān)于尼山薩滿的眾多傳說中，在尼山這一動人的女性人物身上，不僅表現(xiàn)出了她作為一名女性似乎天然的出于本能與母性的對生命的珍愛，更為難能可貴是的還呈現(xiàn)出了一種獨立自由的女性意識。這種鮮明的女性意識多是通過尼山激昂歡快的神歌表現(xiàn)出來的。在《民族本》、《海參崴本》、《尼桑薩滿傳》、《新本》、《尼山薩滿》等版本中，都記述尼山薩滿將胡攪蠻纏的丈夫扔到豐都城后，發(fā)自內(nèi)心的極其歡欣愉悅的自由之歌。她就像出籠的自由之鳥，情不自禁地歡唱起來:

德?lián)P庫德?lián)P庫，當(dāng)你沒有丈夫的時候，

德?lián)P庫德?lián)P庫，隨心所欲地生活吧！

德?lián)P庫德?lián)P庫，當(dāng)沒有男人的時候，

德?lián)P庫德?lián)P庫，你要勇敢地生活！

德?lián)P庫德?lián)P庫，當(dāng)有親愛的母親時，

德?lián)P庫德?lián)P庫，你要親親熱熱地生活，

德?lián)P庫德?lián)P庫，要珍惜寶貴歲月，

德?lián)P庫德?lián)P庫，要愉快地生活！

德?lián)P庫德?lián)P庫，當(dāng)你沒有孩子時，

德?lián)P庫德?lián)P庫，也要很好生活吧，

德?lián)P庫德?lián)P庫，當(dāng)不屬于哪個家族時，

德?lián)P庫德?lián)P庫，你就自由地生活！

德?lián)P庫德?lián)P庫，珍惜青年時代，

德?lián)P庫德?lián)P庫，要幸福地生活！

薩滿念著“德?lián)P庫德?lián)P庫”，敲著鈴鼓，施行法術(shù)，拉著色爾古代·費揚古的手，如輕風(fēng)那樣愉快地疾馳，又像浮云那樣飄飄如飛。（見《海參崴本》）

宋和平先生指出：“這一段慷慨激昂的陳詞，同樣樸實無華，表現(xiàn)出尼山寡居的英勇精神，給人以美和力量的享受?！蓖瑫r，認為尼山薩滿與丈夫之間的矛盾以及她最后被處死的內(nèi)容，從歷史發(fā)展的進程來看是表現(xiàn)了母權(quán)與父權(quán)之間的斗爭，“因為母權(quán)制被推翻，使原來在社會和家庭中處于受尊重地位的婦女，變?yōu)楸慌?、被統(tǒng)治的奴隸；那些在母權(quán)制度時處于‘隨時聽候命令’和‘收拾行李準(zhǔn)備滾蛋’的男人，則在社會和家庭中支配一切……這里都突出表現(xiàn)了父權(quán)與母權(quán)之間的仇恨和斗爭?！薄白鳛闅v史的進化、變革都在這個民族的民間文學(xué)作品中有所反映?！盵1]從社會歷史發(fā)展的角度解釋了文本內(nèi)容產(chǎn)生的根源，具有很強的說服力。

筆者認為如果拋開社會歷史背景不談，單從文本自身的內(nèi)容進行解讀，尼山所表現(xiàn)出來的女性作為一個生命個體，不依賴于丈夫、子嗣、宗族，不為他人而活，張揚自己的生命，注重個人生命體驗的獨立自由的女性意識，是可以穿越時空，時至今日對于女性認識自身的生存狀態(tài)與生存意義都是具有非常寶貴的啟示意義的。

也有研究者認為“尼山不受丈夫的制約與壓迫，果決、獨立地處理糾纏不清的丈夫，表現(xiàn)出其性格中的理性的崇高，它為尼山增添了女性少有的剛健的鋒芒，為這個形象抹上最耀眼的一筆亮色。尼山薩滿傳說保留了這一情節(jié)，也足以說明它的原始、自然與古樸，至少沒有受‘夫為妻綱’的男權(quán)中心思想的制約,沒有以封建的婦德歪曲尼山的形象?！盵2]尼山這種原始、真純的形象，大膽追求獨立、向往自由的內(nèi)心要求，也進一步豐富加深了作品的思想意蘊，更加耐人尋味。

四、結(jié)語

《尼山薩滿》在各民族千百年的吟哦傳唱中經(jīng)久不衰，在當(dāng)下日新月異、高速發(fā)展的時代里，也依然以其跌宕起伏的、瑰麗奇幻的故事情節(jié)引人入勝，以其鮮活動人的人物形象招人喜愛，以其豐富的內(nèi)在意蘊令人深思，散發(fā)著古老而動人的魅力之光，確實堪稱我國少數(shù)民族文學(xué)中的奇麗瑰寶。

［注 釋］

①說部，是滿族及其先民傳承久遠的民間長篇說唱形式，是滿語“烏勒本”（ulabun）的漢譯，為傳或傳記之意。上個世紀(jì)初以來，在多數(shù)滿族群眾中已將“烏勒本”改為“說部”或“滿族書”、“英雄傳”的稱謂。參見荊文禮、富育光：《尼山薩滿傳》總序、后記，吉林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

②本文所依據(jù)的文本皆出自荊文禮、富育光《尼山薩滿傳》，吉林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

[1]宋和平.《尼山薩滿》研究[M].北京:社會科學(xué)文獻出版社,1998.

[2]陳立萍.論尼山薩滿形象的女性美[J].長春大學(xué)學(xué)報,200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