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玥
(作者系資深媒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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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之前的春晚,植入廣告一度瘋狂,央視每年都能狠賺一筆,但經(jīng)濟收入劇增,充其量只能稱之為商業(yè)化,而觀眾對植入廣告的排斥反應,更表明這種所謂商業(yè)化已經(jīng)過度。因此從2011年開始,春晚陸續(xù)將植入廣告、整點冠名等等加以取消,宣稱打造純凈的春晚。
據(jù)報道為此央視三年少賺了17.5億的廣告收入,算是忍痛賺吆喝,無非為了博觀眾一笑,因為有觀眾才能有未來。說通俗一點,央視要市場,但這并不等于所選擇的方式就是市場化的。
市場化的幾個關鍵詞是:需求、競爭、資源配置、效率。馮小剛能迎合市場需求,自不必言,他入主春晚后資源能否合理配置,能否實現(xiàn)效率最大化,還有待檢驗。至于競爭,從目前看還談不上。若是像坊間所說,選擇馮小剛是看重市場的話,那么能以市場為基礎和馮小剛掰掰手腕的導演,也并非沒有,一番優(yōu)勝劣汰后,即便最后勝者仍是馮導,性質也已不同。因此,央視選擇馮小剛,不是一種市場化的選擇,縱然考慮到了他的受眾群廣泛,但竊以為根由也不在于此。央視三年內寧可損失十幾個億的廣告費,說明在乎的并不是錢。
觀眾多年來對馮小剛的態(tài)度,無非兩個字:買賬。人氣背后,是輿論認同,輿論認同進一步延伸,就是話語權的掌握。央視倚重馮小剛,不為名,不為利,為的是借助其輿論影響力,借助“馮氏標簽”的表達方式,在潛移默化中求得廣泛認同,進而緊握話語權。
上世紀八十年代,春晚誕生,而當年的春晚,以它的親和、樸實、內容豐富,貼近了大眾的心理?;剡^頭去再看當年的視頻,親切感依然,傳遞出的價值觀,想必也是當年社會的集體體認——當年哪里有什么市場可言?春晚所依賴的口碑建立,還不是民間的這種體認?因此,它是通過“民間化”的表達確立了品牌,奠定了此后三十年盡管越來越有爭議但仍難被取代的地位,并屢屢通過這一平臺輸出那些需要被輸出的價值理念。
春晚三十年,一個輪回結束,昔日的電視觀眾年齡漸增,主流欣賞群體已經(jīng)向“80后”甚至“90后”轉移,在代際更迭的時候,春晚似乎想來一次類似三十多年前的革新,借助契機再次贏得一個位處社會中流的廣泛群體青睞。為此,它要走上一條曾經(jīng)走過的成功之路,就是民間化。民間化與市場化表面上相像,其實有所差別,本質就在于話語權操于誰手。
春晚從來都是意識形態(tài)擔當幕后主角,在信息爆炸的年代,如何將官方意識形態(tài)與公眾的多元需求結合到一起,同時不放棄話語權,是春晚的一道難題。這些年的春晚,不能說在這方面未做努力,只是面對急速變化的社會,顯然力不從心。然而這條通道又不能斷絕,否則價值觀向誰輸出?于是就要求變,且需要一個中間態(tài)——即官方與民間都認可的角色,來協(xié)調其中。體制內選出的編導,注定擺脫不了體制的思維,而馮小剛這樣的“邊緣人”,固然也要受其約束,但至少思維邏輯不同,或有驚喜也未可知。
馮小剛走到今天,經(jīng)歷了兩個重要的階段,賀歲片時代為自己積累了民間人氣,而從拍攝《集結號》《唐山大地震》到《一九四二》,又為自己鋪平了向主流意識形態(tài)靠攏的道路,從而求得了官方的認同,遍觀導演界,能做到這一點的,確實很難找出可以望其項背的人選。
此外,馮小剛搭檔趙本山,表面看起來相當草根化,實際是“久經(jīng)考驗”,尤其趙本山更是春晚培養(yǎng)出的巨星,熟悉春晚思維,成為馮小剛的輔助,更是加上了意識形態(tài)和民間認同的雙保險。
因此,此時選擇馮小剛,逢其時,得其人,只剩下一個關鍵,就是“民間化”之路的寬度究竟有多少,這不僅決定春晚的受歡迎程度,更會影響公眾的某種心理期待,待到除夕之夜,答案自會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