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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人·山僧·山寺

    2013-08-15 00:46:54
    躬耕 2013年12期
    關(guān)鍵詞:養(yǎng)蜂人寺院和尚

    山人

    密云水庫東堤下的公路兩旁,隨處能見到一座座養(yǎng)蜂人的帳篷。往往是在路邊一塊不大的草地上,綠樹掩映之間一座大大的軍用帆布帳篷就立在了那里,帳篷的門簾總是撩起的,里面黑洞洞的。帳篷旁邊有時會立著一輛破舊的摩托車,若是有女人、孩子的帳篷,就會從旁邊又多出一條鉛條來,上面掛滿了晾曬的衣服。然后就是在帳篷四周的草地上,散落著幾十乃至上百只木頭蜂箱。遠遠地看上去,儼然就是一處靜謐的農(nóng)家院。只是輕易看不到人,所以這道遺民風(fēng)景仿佛從不需要任何磨合便輕而易舉地與本地土著的山、路,和諧地融合成了一道風(fēng)景。

    那由一箱箱的蜂組成的世界,該是一個什么樣的世界呢?那黑洞洞的帳篷里又生活著一個怎樣的人啊?就這樣,一路上那一座座從身邊飛掠而過的帳篷始終苦苦地誘引著我,只是因為忙著趕路所以沒有時間走進這群養(yǎng)蜂人的世界之中去探尋個究竟。于是這一路便多了一處處傾心的風(fēng)景時時拂掠在眼前……

    從古北口去黑龍?zhí)兜穆飞?,終于有時間可以停下來去做一次短暫的探尋了。于是在一片小河與矮山相夾的灌木叢地帶,我走進了一處養(yǎng)蜂人的帳篷,并與一個樸實的漢子度過了多半個下午的時光……

    問過了養(yǎng)蜂人的姓名,可總是不大能記住人名與數(shù)字的我,到如今除了能回憶起一張瘦削的臉之外其他的便什么也想不起來了。

    我走過去時,養(yǎng)蜂人正坐在帳篷口的一張小桌前用木棍一滴滴地采集著蜂蛹。黑洞洞的帳篷在他背后像一口山洞。我和他打了個招呼,養(yǎng)蜂人沖著我卻只是微微點點頭,便又一絲不茍地做起手里的活兒來。我在他的身邊蹲下身去,他好像并不在意我的到來,也許是無暇顧及,還有可能是本來也沒有什么可顧及的。于是在綠樹掩映的這塊野地上,我隨適地問著,養(yǎng)蜂人隨適地答著,偶爾有蜂來打擾但只是一掠而過,撲鼻的山花與青草的香氣感覺讓人神清氣爽。

    養(yǎng)蜂人是離此地不遠的灤縣人,干這個行當(dāng)已經(jīng)將近三十年了。聽上去一個很古老的時間,而他就是在這個漫長的時間里始終廝守著自己的那一箱箱蜂,同時還有一份孤獨。問問他一年的收入也只有三四萬塊錢,不是很多,可養(yǎng)蜂人好像很知足了。從他那氣定神凝的樣子看得出,他已經(jīng)將這份職業(yè)沉積成了一捧肥沃的泥土了,并將自己的生命深深地扎根下去,不斷地給自己提供著生命與生存的養(yǎng)料。

    提到他每日的工作,他會低著頭滔滔不絕地講個沒完!從采蜜到育蛹,從采王漿到選蜂址,幾十年的經(jīng)驗真正是厚重如山!他說一年之中實際上只是干七八個月的活兒,冬春就在家干點其他的農(nóng)活,貼補家用。和大多數(shù)養(yǎng)蜂人一樣,他也沒有把老婆孩子帶出來,只是自己孤身一人在外。我抬眼往帳篷里面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帳篷里零亂得難以形容,一張簡易的行軍床,剩下的就是生活用品和炊事用具。在遠離村鎮(zhèn)的荒野,他們的生活是可想而知的。水桶里只有半桶水,大概都是用旁邊的一輛電動自行車從不近的地方馱來的,另外還有一箱奶和一箱方便面,幾把掛面。最里面是一只煤氣罐,沒有電燈和電器。在他的床上扔著一只舊收音機,這或許是他打發(fā)漫漫長夜的唯一寄托吧!三十年的時間,難以想象,在這荒涼的部落里他是怎么捱過來的,或許那份艱辛與孤獨只有他的蜂兒知道吧!

    養(yǎng)蜂人依舊在有條不紊地采著蜂蛹,那循規(guī)蹈矩的操作看了簡直要令人發(fā)瘋,可他的手指卻在那一排排的蜂格板上一刻不停地操作著,像輸了程序一般,而且每個手指都飽含著激情。至于我這個冒冒失失闖入他生活的陌生人,他好像沒有半點的好奇,始終連正眼都沒看過我,更沒聽到他問過有關(guān)我的半句閑話,我之于他或許就像過路的蜂一般吧!這或許就是他生活的本色,對于他來說,長久的孤獨或許已經(jīng)成為一種習(xí)慣,就像是蜜蜂,隨遇而安,無欲無求!

    養(yǎng)蜂人的活兒終于干完了!他直起身,因為坐得太久身子晃了幾下,勉強扶著帳篷站穩(wěn)了,他沖我笑笑:“歲數(shù)大了……”然后便晃悠著身體向帳篷外草叢深處的蜂箱走去。一大群蜂呼地一聲飛起,又落下,養(yǎng)蜂人佝僂著身子一塊塊地將蜂板插進蜂箱去,然后再起身,向著遠處的樹林走去,那里還有幾只蜂箱。那一刻我忽然感覺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寂寞,踽踽的像是山間的一棵毛栗樹。我遠遠地注視著他,看看時間似乎要離開了,想著總該和他打個招呼再走,可話到嘴邊一時竟又噎住了。這靜謐的草地啊,我生怕我的一聲喊會驚破了它,驚破了養(yǎng)蜂人那份沉靜了三十年的生活。算了吧!本就是個過客,就是個過客吧……

    山僧

    岔路口上的一塊標(biāo)識牌上寫著“吉祥寺”三個字,打聽了路人說是離此并不遠。于是調(diào)轉(zhuǎn)了摩托車一路風(fēng)馳電掣般地便騎了下去。路在一個不知名的小村子前走到了盡頭,正在彷徨時,側(cè)手不遠處的一座水泥橋的橋蔭里竟又現(xiàn)出了“吉祥寺”三個字。于是順著那標(biāo)識又一頭騎了下去,剩下的路便全是山道了,曲曲彎彎像一條干枯的繩子在山里盤來轉(zhuǎn)去。炎炎的日頭底下,路的一邊是一塊塊斷斷續(xù)續(xù)的莊稼地,從此經(jīng)過時一股股熱浪蒸騰得人難受,另一側(cè)的山不是太高,但卻還算蒼翠。

    這路真是沒個盡頭了,彎延連綿個不停,而我被那句“離這不太遠”的欺騙下,竟不知不覺中進山很遠了。樹開始高大起來,粗大的白樺樹需仰了頭才能看到樹頂,山也高聳了起來,于是便有了氣勢。一兩個不大的村莊,很是古樸,偶見幾個娃娃在村頭玩耍,見了生人便癡癡地看著,一副莫明其妙的神情。路邊依然時不時地會閃現(xiàn)出一塊塊“吉祥寺”的路標(biāo)來??蛇@時,我已由上路時的焦急,慢慢地轉(zhuǎn)變成了對這沿途風(fēng)景的迷戀了。

    許多的事總是這樣,像釋家說的“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喜歡的總不想失去,討厭的就不想見到,而渴望想得到的偏偏就求不來,于是便有了苦悶與煩惱!不是嗎?剛剛盼著快些趕到的焦急心情,這會兒因著你的喜歡卻又不想快些到了??墒虑槟??又總是不由著你的想法去發(fā)展,你不想到達了,卻就偏偏到達了。在離吉祥寺一里地的一個小村邊我向一位干農(nóng)活的農(nóng)民打聽路,這農(nóng)民指指前面的一座小山坡說,翻過去就是了。我問寺里面建設(shè)的怎么樣?農(nóng)民竟告訴我從未去過?人有時真的難以理喻,我騎行了幾百公里就為了邂逅這荒山的古寺,可這近在咫尺的農(nóng)人卻自始至終未曾踏進去一步,人有時真怪!

    沖上山坡,赫然立在眼前的是一座漢白玉的牌坊。順著牌坊下去遠遠的就可以看到在遠處山崗上的吉祥寺了。直陡直陡的山坡仿佛都要立了起來。上到山坡,一座孤零零的青色山門前,門首上刻著“吉祥寺”三個石字。終于見到“真佛”了,抬頭打量一下山寺,用堪輿學(xué)來說極有形勢,走過的寺院不少,這里雖是一座新寺可風(fēng)水真是不錯。依山而建,雖顯擁擠了些,可還是有環(huán)抱之勢,左右山勢綿延,樹木森郁。山色微茫,站在寺前面對著空空的山谷竟有君臨天下之感。正看著,一輛汽車開了上來,從車上下來一位七十上下的老者,和一位穿著黃袍,留著長須的大和尚。我瞪著和尚還沒等我說話,和尚已沖我揖了下手念了聲“阿彌陀佛”閃身進廟去了。

    寺院里很冷清,也難怪曲曲折折的離了國道那么遠,又非古寺誰會專程跑到這荒山野嶺來呢?除了我,呵呵。我邊鎖車,邊向旁邊的老人打聽著寺里的情況。老人直言快語:“這寺是我投資建的,這周圍的幾座山是我買下的?!蔽覇枺澳俏粠煾甘悄睦飦淼?,也是您請來的?”老人停了一下:“他是我親戚!”我又追問了一句:“這位師父之前在哪里出家?是您什么人?”老人大概近來心情也不是太爽,被我的刨根問底惹惱了:“你怎么那么多問題,他在五臺山出家,他是我的兒子!”我一下愣了,老人卻已轉(zhuǎn)身甩手進廟去了。

    廟真是很小,在山門里已經(jīng)看到背倚著大山的大雄寶殿了。天王殿左右兩側(cè)的墻上分別記述著關(guān)于寺院的創(chuàng)建經(jīng)過,那位留著大胡子的師父是本寺唯一的師父海宏。穿堂過院,小寺里看不到一個人,靜——真是安靜。走進左側(cè)的地藏殿我點上三枝香,剛要離開,那位大胡子的師父卻一步邁了進來。再次打了個招呼后,他轉(zhuǎn)到了佛像側(cè)面的引磬旁坐下了,我禮拜了三拜,他則在旁邊陪著敲了三下引磬。黑暗中一副寬大的黃色僧袍包裹著和尚肥胖的身軀,可他的臉上卻始終掛著一付淡淡的憂郁。我起身后,和尚依舊坐在佛像旁邊,旗幡的陰影里,他不經(jīng)意地隨便問著我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可我偏偏對修行門中的事興趣極濃,于是便刨根問底個不休!他聽著直了眼,所答竟是東扯葫蘆西扯瓢,漸漸地我話語占了主動,于是和尚越發(fā)急了,騰地起身近前拍著我的肚子質(zhì)問:“我說的你怎么就聽不明白呢?”實際上他要表達的立意已經(jīng)很明白了,可我真的是被他那個光頭與僧袍給迷惑了,竟然非要從他這個沒有功夫的師父嘴里擠出功夫來,你說他怎能不急。于是他直問我,“你學(xué)佛不用智慧,剛才你在門口問的這山、這廟,不是都給你解釋清楚了嗎?你怎么就非得刨根問底追查個究竟出來!”說著半是玩笑半是嗔怒地竟拍打了好幾下我的腦門。我一下悟然,隨后即是愕然,可對他這種說話方式我實在不能茍同,于是便半是譏諷半是解嘲地說:“您到底是學(xué)凈土的還是學(xué)禪宗的,怎么經(jīng)常要棒喝人家呢!”和尚嘿嘿笑著踱下臺階,悻悻地回到了對面自己的僧寮去了,我則走到了院內(nèi)無心地看著四外的風(fēng)景。

    和尚坐在屋里像是剛剛的談話不是太盡興,于是便沖著外面連聲大喊:“小子,你過來坐!”我笑著搖搖頭,覺得這和尚是有趣,于是便順步走進他的寮房。寮房內(nèi)和他那副粗魯?shù)耐庀鄻O不相襯的是處處流淌著一副儒雅的氣息。對著門的一面墻上是一大排竹制的書櫥,可令人不解的是里面放的不是佛經(jīng)卻全都是小說與文學(xué)雜志,墻上掛了一些字畫,可實在都是涂鴉之作。右手靠墻是一張大大的畫案,筆墨皆是高檔的,散亂了滿案都是。和尚這會兒已經(jīng)坐到對著門的黑漆雕木圓桌前了,上面的水果一應(yīng)俱全,一柄紅泥茶壺,幾只紅泥茶杯。和尚揮揮手,卻依然是大大咧咧,霸氣十足的樣子:“小子,坐,自己倒茶。桌上有水果!”神態(tài)真就似水滸中的魯提轄一般。我自己倒上茶,也給和尚滿上,雖說是客可必竟在寺院之中三寶為大,人家穿著僧衣即是佛的表法,所以恭敬心總是必須的。

    茶真是好茶,清香滿口,和尚卻無心于此,依舊擎著剛剛的那股執(zhí)拗的勁兒,和我又論起了剛剛談的不成功的道!可“道可道,非常道”,他那一套東山不挨西山的俗喻偏偏又要披上佛法的外衣,強迫別人接受,這豈不讓人難受又覺可笑??粗欀碱^耿耿于懷的樣子,我實在不忍心和他再爭論下去,便指了指他身后的書柜,說:“咱談文學(xué)吧!”可和尚不知那整柜的書只作為裝點還是不屑于此談?wù)摯说溃共焕砦疫@個話頭。于是我又改弦易張地把話題又引到了他滿畫案的字畫上,可我只說了幾句便實在不想再昧著良心去恭維他了,尤其是更不忍心去打擊他,所以只好又回到了他熱衷的“道”上??蛇@“道”一到和尚的嘴里便馬上又變了味,或許山西人天性執(zhí)拗,拗不過我,他便瞪了眼,“你這小子,我好心好意地款待你,你卻這樣頂撞我。若是他人我早把他趕出寺院了!”我笑著擺手,“不勞您大駕,我一會自己走!”和尚聽了這話立刻住了嘴,呆沉了臉下來。屋子里一下子靜了下來。

    幾只不知什么名字的鳥兒在院子里落了下來,不停地喳喳喳地叫個不停。我起身告辭,和尚坐在那里皺著眉不說話。我便徑直邁步走到了院子里,滿眼的綠色從四周包圍了過來。青的磚,青的瓦,在這遠離塵囂的群山之間顯得是那么的清寧。

    我忽然停住了腳,幾十年來,我發(fā)現(xiàn)整日奔波勞碌,早已習(xí)慣了塵世的喧鬧與激蕩,而乍然遭遇了這股子深深的寧靜立刻便會從內(nèi)心之中生發(fā)出一種巨大的張力,所以我一下子猶豫了。借宿一晚吧,好好體會一下這真正的世外桃源的清靜?可回頭看看那位冥頑不化的和尚,終于狠狠心還是離開了。

    在山門外我綁著背包的時候,和尚忽然追了出來,還是那副落落寡歡的樣子,在他背后清寧的寺院里沒有一個人,那一刻我忽然又感覺他很孤獨,對于我來說,萬般渴求的那份清靜,對于他來說卻是每日司空見慣,不知那又是種什么感覺?

    “你去哪里?”和尚站在我旁邊,背倚了欄桿問。

    “黑龍?zhí)?。?/p>

    “沒什么稀奇的,你沒去過嗎?”

    “沒有!”

    和尚閉了嘴,夕陽一下子映紅了他的半面臉,胸前的一把大胡子在山風(fēng)中微微地飄動著。他目送著我上了車,我在沖下山坡的一瞬沖他揮了揮手,他卻沒有任何表情和回應(yīng)。轉(zhuǎn)過一道彎時,我回頭看到他仍在那木然地舊注視著我。二道彎時,還在。三道彎時便連同那寺院都被一座高高的山崗遮擋住了。車子順坡而下,一口氣轉(zhuǎn)到山腳下的石牌坊時,我停下車想最后回望一眼吉祥寺!可在晚風(fēng)中,寺院旁邊通向山頂涼亭的山道中,一襲黃色的僧袍正在踽踽地晃動著向上登攀,那一刻我的視線一下子被定格了。寺里的鐘聲響了,我的眼睛里莫名地又閃現(xiàn)出了和尚那憂郁的眼神,可我還是喜歡那眼神背后的那份寧靜,因為幾十年來,在人群中面對的那眼神似乎太多了,而唯獨那寧靜卻是我一直在苦苦尋找著卻一直未曾得到的……

    山寺

    到大云峰寺時已是下午五點了,寺里還在施工,并沒有多少游人。到了客堂,屋里空無一人,于是便轉(zhuǎn)到門口的涼亭。剛剛站定一位女居士便從遠處提著水走來了,我說明了來意,到此想掛單。女居士很爽快地答應(yīng)了,說是現(xiàn)在寺里正是淡季,沒有法會,所以閑置的客房還有。隨后便是熱心地幫著我取鑰匙、打掃屋子,最后告訴我洗漱后到后面的齋堂吃飯。

    匆忙地趕了一天的路了,齋飯吃得很香。寺里的人不是很多,七八位居士,三四位師父。晚齋后,偌大的寺院閉了山門,于是這檻外的世界真的就暫時與世隔絕了。山色迷蒙,一層層的殿房依山而建,遞次而升,那最高一層的大殿最后便完全成了俯瞰全寺的架構(gòu)。左廂有矮山相隔,右壁山勢綿延向西,寺前有半壁山崖?lián)醭善溜L(fēng),雖是形勢不整,可還是顯得恢宏敞亮,據(jù)說這里是位國際上有名的周易大師相看的。中國人講氣,可這氣又實在是個抽象的不能再抽象的東西,他不光是可以縱容你進行最大空間的非理性的想象,更多的體驗卻是來自你個人的一種第六感覺。在這里你感受到的是一種能量與陽光感。

    在山門與觀音殿之間是一大段空曠的空地,五座漢白玉的石橋正在建設(shè),而石橋旁邊是一座巨大的漢白玉滴水觀音石像。菩薩的慈目垂視下是一潭池水,淺水微瀾,竟然也有白鷺相加。飯后僧人們與居士們便在這湖邊散步閑談,孩子則三兩一群地在打球。因為一天的鞍馬勞頓,我早早地回房了,躺在床上頭剛沾枕頭便昏昏欲睡,隱隱約約的忽然耳邊有鐘聲傳來,淡淡的似有似無。鐘聲里好像摻雜了圓潤的女聲偈唱。我坐起身,傾耳細聽,那一下子引發(fā)了我四年前在一座古寺中的回憶。翻身下了床,我趿拉著鞋跑到了院子里,可山門離鼓樓實在是太遠了,那偈唱裹在鐘聲里若隱若現(xiàn),輕飄得像被撕碎的羽毛在黃昏的山光中揚蕩。

    暮色愈發(fā)地沉彌了,山谷間有霧氣升騰起來。剛剛的睡意已經(jīng)全無,仰望那高高在上的殿房,本無甚興趣去游覽,可為了打發(fā)掉這再次入睡前的無聊我還是邁步向上爬去。花開的正旺盛,佛號聲在擴音器中反復(fù)地播放著,各處的殿房都已鎖了殿門,西行的歸鳥在頭頂上三三兩兩地飛過,我在最高處的大殿前眺望了一會兒遠方,偌大的寺院竟看不到一個人了,只有高大的漢白玉的觀世音菩薩在慈悲地守候著這一方紛擾的塵世。

    走到第二層的觀音殿時,一處殿房的門敞開著,探頭往里面看看黑漆漆的,但隱隱約約地好像有錄音機放出的佛樂聲。我邁步進去,大殿里沒有掌燈,只在觀音菩薩像前的桌案上才閃爍著幾支微弱的燭火。我朝四下里張望了一下,佛樂是來自一進門側(cè)面的一條走道上,黑暗之中一位七旬上下的老太太正在虔誠地禮著佛。因為天太熱了,每禮拜一次老人都要停下來喘息一會兒,然后拿起旁邊的一支大蒲扇使勁地搖上幾下。我慢步走了過去,可還是驚擾了老人正做的佛事。她停住身,沖我笑笑,一臉的慈祥?;ハ鄦栐冎?,她便收了面前的佛經(jīng)坐下來和我閑談起來。

    她說她的家就在山外的密云縣城。老伴早在十年前就故去了,兒女們也都成家另過,于是她索性把東西收拾了一下就跑到這山里來了。那時寺院才剛剛興建,發(fā)心建寺的兩位大施主,是兩位當(dāng)?shù)叵喈?dāng)有名的企業(yè)家,也是兩口子。在縣城開了一家做進出口生意的廠子,生意做得是相當(dāng)?shù)募t火。可為了建這座寺院兩口子將生意都托付給了別人去打理,兩人索性搬到了寺里,做起了寺里的大護法!聽到這,我的心里忽然生起一股好奇,真想見見這對夫妻到底是個怎樣的人,這種事只是從別人嘴里說過卻不知道自己今天竟然真就碰到了。老人的話還在繼續(xù),像是在燈下與兒孫絮絮叨叨地講著《聊齋》。但她的眼睛始終是不抬的,一臉枯黃的慈祥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更加灰白。她講到她剛來時建寺的艱辛,講某某居士修行真是不錯,講這里的風(fēng)水,講這里的法會……她問起我的生活和工作,我講起來,她卻像是在聽著桃花源外的事情,新奇而懵懂。由我的話題后來又轉(zhuǎn)到了她的回憶,她講起了她的童年,她的青年,我聽起來亦像是在聽天方夜譚一樣的故事……

    時間真不早了,寺院里響起了報時的梆子聲。老太太站起身:“小伙子回房休息吧!明天早點起來一起到這里來做早課!”我點點頭,輕輕地退出了大殿。

    院子里靜極了,空曠的讓人感到有些心慌。幾束白色的燈光打在觀音菩薩的石像上,愈發(fā)顯得莊嚴了。回到山門旁的住處,躺下身才真正感覺到一種世外的靜寂。那感覺,與世間的客棧、山間的農(nóng)院相比都是不一樣的。一層淡淡的莊嚴仿佛將塵世的一切雜沓都擋在了外面。屋內(nèi)的燈火招來了無數(shù)大大小小的飛蛾,瘋了一般用頭撞擊著紗窗,一波過去又一波襲來,像潮水一樣。人說飛蛾投火真是一點不假!那份執(zhí)著,那份堅持,那份狂熱令人不免咂舌。于是我熄滅了燈火,那撞擊聲小了,但仍在繼續(xù)。遠處蛙的聒噪與夜風(fēng)一同徐徐吹來。深夜時,好像天又下起了雨,不大卻噼啪地將窗欞敲擊得山響,迷迷糊糊的我是在這雨聲中睡去的,于是一切便都恍如隔世了。

    那一夜睡得很沉,也很實。逃離了幾百公里,只為著尋找這份莊嚴的寧靜。在睡夢中我仿佛找到了,所以睡得安然。那顆向往著寂靜的心仿佛暫時被掏了出來:寄存到了這片朱紅色的院墻之中,被晚鐘一聲聲地撫摸著。我堅硬的心那一刻忽然變得不再那么堅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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