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升
摘要:在“橋頭堡”視域下來探討云南文學、文化的傳承問題時,我們需要考慮引入“地緣學”視角,系統研究、總結云南古代、現當代的文學、文化資源與經驗,構建古今勾連、文學文化研究結合、民族性時代性世界性兼顧的連貫融和、具有立體感的云南文學、文化研究格局,改變目前云南地域文學、文化研究忽略地緣特質,學科、古今沒有很好結合的不足,從而為傳承云南優(yōu)秀文化、促進文化強省戰(zhàn)略的實施做出更大的貢獻。
關鍵詞:“橋頭堡”; 地緣學;云南文學文化;研究與傳承
中圖分類號:G07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6-723X(2013)06-0110-03
一
當前,“橋頭堡”國家戰(zhàn)略的加速推進日益突出了云南在國家對外開放戰(zhàn)略中的前沿性作用,為云南帶來難得的發(fā)展機遇。云南地處中華文化圈、東南亞文化圈的交匯處,16個民族跨境而居,對外交往源遠流長,這為中華文化以及云南本土文化實現“走出去”戰(zhàn)略提供了區(qū)位優(yōu)勢。我們首先要認真梳理、研究自己文化的歷史與現狀,弄清自己文化的優(yōu)長得失,弄清自己文化與外來文化的相互關系,然后才探討文化的傳承、文化的自覺以及文化的傳播,正如費孝通先生所言:“生活在一定文化中的人對其文化要有自知之明,明白它的來歷,形成的過程,所具有的特色和它的發(fā)展趨勢,自知之明是為了加強對文化轉型的自主能力,取得適應新環(huán)境、新時代文化選擇的自主地位”。[1]
二
文學承載著一代代前賢、一個個民族的心路歷程與精神記憶,蘊含著豐富的人文資源,是文化的重要載體,也是豐贍人們精神家園的重要元素。就云南發(fā)展歷史而言,不說遠古、中古時期留下的文學、文化遺產以及與中原文明相融的遺產,僅就明清時期、近現代的云南文學、文化發(fā)展來說,我們的梳理工作在袁文典、袁文揆、師范、秦光玉、方國瑜、方樹梅、周鐘岳、柯仲平、姜亮夫、徐嘉瑞、張文勛、余嘉華、朱宜初、李必雨、曉雪、聶索、李子賢、李從宗、蒙樹宏、劉正強、熊朝雋等學者以及云南省社科院、云南省社科聯、云南省圖、云大、云民大、云師大等部門、高校的努力下日漸豐碩,產生了《滇南詩略》、《滇南文略》、《云南叢書》、《新纂云南通志》、《云南史料目錄概說》、《滇南碑傳集》、《古滇文合抄》、《歷代滇游詩抄》、《明清滇人著述書目》、《云南古代詩文論著輯要》、《云南歷代各族作家》、《云南地方文學史·古代卷》、《云南作家五十年書目薈萃》、《大理古代文化史》、《魯迅年譜稿》、《生活的牧歌》、《詩的美學》、《多元文化與民族文學——中國西南少數民族文學的比較研究》等力作,但在云南古代文學文獻的校注、作品的箋注、版本的考訂、各家研究云南古代文學文化與云南現代文學文化關系研究、云南本土文化與中原文化關系研究等具體研究上還顯得薄弱。①
至于“五四”以來云南現當代文學、云南民族文化的研究雖有郭家驥、張文勛、瞿明安、鄧啟耀、和少英、納麒、陳國新、陳慶德、王文光、蔡毅、楊福泉、王四代、段玉明、黃堯、于堅、李騫、宋家宏、張永剛、胡彥、納張元等云南有影響力學者的研究成果做支撐,但在云南古代文學文化與云南現代文學文化關系研究、二十世紀云南文學文化研究等縱深研究上同樣顯得薄弱。同①。黃堯、蔡毅、于堅、宋家宏等云南當代研究者曾從不同角度指出云南學界對于云南文學的總結、研究太少,對作家作品的具體研究太少,只強調云南文學文化的邊地性、民族性,強調云南文學文化對內地文化、西方文化的跟隨與學習,忽略了對云南文學、文化全面、平等、深入的觀照;此外,云南當前文學隊伍總體實力不強,并且這支隊伍中鮮有那種工經史、通典籍、學貫中西、博古通今的大學者,極少有能夠精通外語,直接閱讀欣賞外國文學經典、翻譯介紹國外文藝經典的學人。同時,他們在文中認為推動云南文學創(chuàng)作與研究的發(fā)展,必須認真總結自己文學的經驗與規(guī)律,要在20世紀宏闊背景下既局部又整體地看待云南文學以及作家作品的高下得失,要“樹人”,也要“自樹”。此外,其他學者提出了“橫斷意識”、“橫斷文化”、“紅土文學”、“邊地文學”、“二十世紀云南文學”等觀點或思想同①。。這些觀點與思考無疑是深刻的,頗具自省自警意識。
在“文化強省”以及“橋頭堡”視閾下來研究、傳承云南文學、文化,要有一個相互銜接、相互支持、具體深入的思路來觀照云南文學、文化,從而整理、總結出云南文學、文化應有的經驗、規(guī)律和精神,并且兼顧民族性、時代性、世界性以及政府、學者、社會、民眾的有效互動,從而更好地促進文化強省以及“橋頭堡”視閾中文化戰(zhàn)略的實現。這個思路與格局就是:構建和深化云南地緣文學、文化的研究格局。
第一,“文化既有民族性,又有時代性。一個民族自己創(chuàng)造文化,并不斷發(fā)展,成為傳統文化,這是文化的民族性。一個民族創(chuàng)造了文化,同時在發(fā)展過程中,它又必然接受別的民族的文化,要進行文化交流,這就是文化的時代性。民族性與時代性有矛盾,但又統一,缺一不可。繼承傳統文化,就是保持民族文化的時代性;吸收外國文化,進行文化交流,就是保護文化的時代性”[2]因此,云南的文學、文化研究怎能只突出民族性、邊地性而忽略文學、文化與其他文化交流的時代性,讓云南的文學、文化給外界僅留下民族、邊地的單一、落后的印象?怎能只突出古代文學或者只突出現當代文學研究而不是二者的連貫與結合?
第二,文學、文化的產生、發(fā)展是一個共時歷時互動、橫向縱向互動、內因外因互動、歷史現實互動的立體過程,而“橋頭堡”戰(zhàn)略中的文化傳承傳播首先需要我們認真總結自己的文化,文化強省戰(zhàn)略的實現需要一個個文化強市、文化強縣以及眾多文化性高校、眾多文化情懷的學者作者讀者、眾多具有文化素養(yǎng)文明意識民眾的支撐。那么,我們的研究、傳承將會囿于學科割裂、古今割裂、政府學者社會民眾缺乏有效互動的單一格局,而不是文學文化兼濟、地域地緣兼濟、省市縣兼濟、政府學者兼濟、政治文化兼濟、文化建設與民眾素養(yǎng)兼濟的立體格局。作家賈平凹在2012年神木陜西詩會上談到文學、政治與地方政府的關系時說:“缺乏政治關懷的文學,談不上對于自由的終極關懷;缺乏文學情懷的政府,則必然是一個鼠目寸光的政府。不過,一旦文學與政治形成了深刻的成見,雙方互相排斥,互相鑄造起千山萬水、深溝高壘,就會形成自我封閉、夜郎自大的局面,而這無疑是一個很大的悲劇。準確界定文學與政治互相接壤的邊界,雙方形成一個交流互動、互相激發(fā)而不是互相誤解、互相歧視的文化氛圍,對每一個政府和每一個作家都是巨大課題。這個問題解決得好,文學就發(fā)展得快一些,成就就高一些;反之也是這樣?!惫P者以為,這番話對于云南文學、文化研究格局的拓展同樣具有深省意義。
第三,學科的產生是該地域一切人類活動感知經驗的結晶,濃厚的地緣特質聚含著許多推動該地區(qū)進步的有益因素和滯后因素。文學的地域文化研究,帶有諸學科綜合的特點,它的切入點常在相關學科的結合部。單是文學地域文化研究這個角度的名稱,就包含了文學、地域和文化,將文學、文化研究納入地緣,至少包括了中國古老的方輿地志之學,現代地理學的自然地理、人文地理,以及頗為風行的當代顯學地緣政治學和地緣經濟學,還有跨入歷史學科的歷史地理學等。因此,研究區(qū)域文學、文化就應該突出學科領域內諸多“地緣優(yōu)長和地緣弊端”,如此可有針對性地納利革弊,倡揚激進的人文精神。當然地緣研究有難度,如同學者嚴家炎所說:“20世紀中國文學與區(qū)域文化的研究,涉及歷史學、文化學、民俗學、宗教學、人文地理學、社會心理學以及中國古代文學、近代文學、現當代文學等多種學科,難度比較大?!盵3]筆者以為,開展云南地緣文學、文化研究雖然難度同樣很大,但卻是取法乎上的一種思路,加之相關學科在近三十年間從不同方向上已經奠定了推進文學、文化地緣研究的基礎。在這方面,應當重視各地地域文化研究所取得的巨大成績以及云南文學、文化遺產的全面整理與深入研究。首先是省志辦、地志辦、市志辦、縣志辦所修的志書及其中的藝文志等專篇;其次是其他地域文化研究系列專著的引進以及借鑒,如廣東的“嶺南文庫”系列,湖北的“楚學文庫”系列,陜西的“秦文化論叢”等;然后是對云南文學文化典籍、歷史文化名人、云南文學文化與中原文學文化的關系、云南文學文化與外來文化的關系進行細致、系統的地緣學視角上的研究。學者崔志遠在《中國鄉(xiāng)土文學的地緣文化特征》中認為:“如何描述鄉(xiāng)土文學的區(qū)域分布及特征,是一個很有意義的課題。地緣文化是一個較為科學的視角,地緣文化研究的是文化和地域的關系,自然也包括文學和地域的關系。”這一思路同樣可作為本文觀點的佐證,值得我們云南學人借鑒。
三
那么,現在說的地緣與傳統說的地域是一個什么樣的關系呢?陜西學者馮肖華曾撰文提到地緣指因地質地貌而生發(fā)緣起的某些相關事象物象,其特征均與特有的地質地貌相粘連;地域則指客觀存在的一塊地方,或一塊很大的地方,不具備特有的生發(fā)屬性。接著,馮先生又以“地緣陜西學”為例加以闡釋。所謂“地緣陜西學”就是緣于陜西特有的地質地緣而形成的鮮明的具有地緣特色的學科。從學科分類看,地緣學屬于區(qū)域學研究范疇。倘若將陜西文學納入地緣系列考察,那么就有諸如地緣歷史、地緣風貌、地緣政治、地緣經濟、地緣文化、地緣倫理、地緣民俗、地緣教育等研究領域。[4]
同理,云南地處中華文化圈、東南亞文化圈的交匯處,16個民族跨境而居,對外交往源遠流長,古滇文化、明清云南文化、20世紀40年代云南文學等人文物態(tài)豐富,在整個西南具有獨特的地緣政治、歷史、經濟、文學、文化、民族、民俗等特色和優(yōu)勢。那么,在“橋頭堡”視閾下來探討云南文學、文化的傳承和研究時,我們要以敢為新、敢為先的責任和追求,引入“地緣學”視角,構建古今勾連、文學文化研究結合、民族性時代性世界性兼顧的注重連貫、具有立體感的云南地緣文學、文化研究格局。
[參考文獻]
[1]費孝通.文化自覺的思想來源與現實意義[J].文史哲,2003,(3).
[2]季羨林.東學西漸與“東化”[N].光明日報,2004-12-23.
[3]嚴家炎.二十世紀中國文學與區(qū)域文化叢書序[M].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5.
[4]馮肖華.“地緣陜西學”的建構及學科價值[J].寶雞文理學院學報(社科版),200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