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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邊疆文學譜系初探

      2013-05-30 08:02:20張春梅
      西部 2013年23期
      關鍵詞:阿凡提文學文化

      張春梅

      張春梅

      “邊疆文學”并不是永恒的抽象的形式和想象中的產物,而是在各個特定歷史條件下的產物,在不同歷史時期有不同理解。從其發(fā)展來看,一直處于不斷被構成和被塑造的過程之中,過去如此,現(xiàn)在與將來還會如此。歷史在不同時期為它注入著新的內容和意義。題目中所說的“譜系”,既有歷史的演變歷程,是縱向的把握,更重要的,是轉向??率降摹皩ι鐣贫群驮捳Z實踐”的譜系學研究。這種“譜系學”主張“對在各個特定的歷史時期的被構成的意義及其相互關系展開考察”,“它不同于黑格爾式的辯證法,不主張抽象的綜合,而是倡導差異以及差異之間特定的時空關系”?!白V系學”的方法,有助于打破將“邊疆文學”等同于“民族文學”或“少數(shù)民族文學”,或者將之與主流文學分立的單向認知,而是將其放在“中華一體”的格局中,考其異同。哈薩克學者賽力克·吾合拜指出: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以中原為核心的漢民族和各少數(shù)民族互相影響,共同締造了中華民族璀璨奪目的文化寶庫。這是看到了漢文化在民族文學發(fā)展中起到的不可忽視的作用。本文認為,除漢文化為一支重要來源外,中亞地區(qū)文化、俄羅斯文學、民間文化、當代文化語境同時構成邊疆文學譜系的發(fā)展源、力量源。

      本文注重具體語境中史的脈絡,并選擇在邊疆文學中具有符碼象征功能的一些關鍵領域作為表征,由此管窺邊疆文學之構成內質及其流變過程。其目的,意在勾勒邊疆文學形成的多元環(huán)境,對其在中國文學中的獨特性和共性的呈現(xiàn)是有意義的。

      表征:阿凡提與阿肯彈唱

      雖然我們可以從很多文學史的版本上看到“文學的生命力來自燦爛的民間文化”的類似描述,但說到邊疆文學寫作傳統(tǒng)之形成,我還是在“民間文學”、“民間故事”、“民間傳說”的選擇上有了猶豫。其原因是,我們所面對的邊疆各民族文學,其風格的形成不一定非得是已經概括好的某一種文學樣式,而以上三種無疑都有固定的蘊含?!懊耖g文化”的內涵又太大,與我們所說的“文學譜系”是包含關系卻又所指有些差異,故也不太適用。最后,我選擇“阿凡提與阿肯彈唱”,意在表明:邊疆文學的獨有性在于其民間的底子。這在今日甚至成為見證“民族性”的一種常見理路。我們常說的“幽默”、“英勇”、“豪爽”、“機智”等與族性想象有關的詞匯都有其民間土壤,而“阿凡提”故事以及阿肯彈唱在民間的流傳廣度以及今日在文學表現(xiàn)上的突出程度,使這二者具備了代表民間文學在邊疆文學書寫地位的資格。而其背后,是豐富的民間世界,那里有笑話、故事、傳說、英雄史詩、習俗……

      著名翻譯家艾克拜爾·吾拉木先生告訴我們:在生活面前,人人都是可愛的;在笑話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這樣的話,充滿了人生智慧,而智慧的獲得除了艾克拜爾作為一名學者的智性以外,來自民間的濡養(yǎng)更是不可缺少的,其中彌足珍貴的是長伴其左右的阿凡提及其故事。盡管對阿凡提的研究已有一定歷史,但有關阿凡提的故事到底起于何處以及哪個阿凡提更具代表性一直充滿不確定性,或許對此問題的興趣及其模糊性,恰恰說明阿凡提之于不同地區(qū)民族的意義和價值。這使阿凡提超越了一個具有傳奇意味和民間價值的個體而成為跨時空的文化存在。阿凡提和阿凡提的故事,就像“驢吃完草走了”的故事一樣充滿了想象性。在當代中國流傳的民間故事里,阿凡提是以智慧、幽默、為老百姓抱打不平、勇于同反動統(tǒng)治者作斗爭的民間英雄形象存在的。然而,通過對流傳于不同國家地區(qū)和不同歷史時期阿凡提故事的比較,我們發(fā)現(xiàn),這個經典的民間英雄并不是一蹴而就形成的,而是在民間傳播過程中逐漸被加工、改造,慢慢變得完美高大起來。在這個過程中,民間、宗教、政治意識形態(tài)及精英知識分子的改編加工都起到不可忽視的作用。這說明,“民間文學作品在流傳過程中,往往并不是原封不動地再現(xiàn)原作品。勞動人民總是根據(jù)多方面的生活需要,結合當時當?shù)氐木唧w情景,匯集群眾的藝術才能,對原作品進行不間斷的加工、潤色和增刪改動,使作品從內容到形式都較之最初的形態(tài)更為完美,使它的社會作用也更加擴大”。(鐘敬文:《民間文學概論》)從這一點來看,民間英雄的生成過程恰好體現(xiàn)了民間文學的變異性特征。

      據(jù)有關專家研究,阿凡提故事最初起源于十二世紀的土耳其,在流傳過程中,又與各國類似阿凡提式的機智人物的故事混合在一起,以致達到難以區(qū)分的程度。根據(jù)前蘇聯(lián)民間文學研究者杰甫列托夫的觀點:“……在波斯、阿拉伯、土耳其、外高加索、北非洲、西西里島、希臘,以及在巴爾干的保加利亞人、阿爾巴尼亞人和羅馬尼亞人中間,事實上,東方所有笑話材料,都是圍繞著這個名字收集起來的?!泵耖g文藝學家的研究一般認為,阿凡提故事最早的原型是阿拉伯人朱哈,在十世紀前后出現(xiàn)于阿拉伯地區(qū)的口傳故事當中,十一至十三世紀之間傳至周邊地區(qū)。十六世紀,土耳其人拉米伊已將朱哈的趣事與當?shù)亓鱾鞯募{斯爾丁笑話收錄到同一本書里。當這些故事又回到阿拉伯時,阿拉伯人直接把霍加同朱哈混為一體,稱為“霍加·納斯爾丁·阿凡提·朱哈”。而在新疆維吾爾人口述的故事中,阿凡提是生活在十二世紀的人物。上述線索基本可以確定,現(xiàn)在一提“阿凡提”便將其與新疆少數(shù)民族尤其是維吾爾族聯(lián)系起來的聯(lián)想實為特定地域、特定歷史和文化作用下的結果。新中國成立后,新疆的阿凡提故事自1950年代起開始有組織地被收集整理出版,有五十年代、六十年代和八十年代幾種版本,而外來譯為中文的阿凡提故事主要是來自土耳其、阿富汗及伊朗的版本。這樣的過程充滿差異性和語境特征。流傳于新疆地區(qū)的阿凡提故事是一系列以納斯爾丁·阿凡提這個傳奇人物為主人公的維吾爾民間幽默故事的總稱,維吾爾族人民在自己民族生活和傳統(tǒng)文化的基礎上豐富和發(fā)展了原有的故事,使阿凡提這個形象成為維吾爾族的機智人物。他是維吾爾族人民在反抗歷代反動統(tǒng)治階級和封建世俗觀念的斗爭中塑造出來的一個理想化人物。在阿凡提身上,體現(xiàn)著維吾爾民族的聰明、機智、幽默和勇敢,這是一種喜劇精神。結果,阿凡提作為在新疆土生土長的幽默大師走向全國、走向世界。這樣的特征業(yè)已成為描述維吾爾族性的固型話語。

      阿凡提的故事,主要反映出一種文化形態(tài)在旅行中民間化的過程。而阿肯彈唱,則一直以來存活在哈薩克族的日常生活之中,在每一個阿肯的彈唱中間,一個特定的語境得以展現(xiàn),傳統(tǒng)與現(xiàn)實的對話一直都在進行之中。阿肯也因此具有了代表民間藝術與民間智慧的資格?!掇o?!分袑Π⒖献魅缦伦⒔猓喊⒖稀_克民間歌手的通稱。一般能隨編隨唱,即興而歌;并收集、提煉民間詩歌,為群眾演唱。演唱時手彈冬不拉伴奏。而哈薩克學者葉斯麻坎別提·依斯麻伊洛夫在其《阿肯們》中則說:“阿肯在十九世紀以后明顯地拓展了自己的詩藝和專業(yè)特長,并接受了近代作家的文學創(chuàng)作技巧。”阿肯的民間彈唱與文學的結合說明文學創(chuàng)作一直以來都在進行與民間的互為吸收。

      阿肯阿依特斯在哈薩克文化中已成為一種獨特的文學樣式。它源自于習俗歌,漸漸地轉接成阿肯阿依特斯。阿依特斯藝術兼有抒情性、戲劇性和敘事性。阿依特斯與民間文學的其他種類相互聯(lián)系、相互影響,而且還影響著哈薩克民族的愛情長詩和敘事長詩的形成和發(fā)展,成為了一個范圍寬廣的藝術領域。根據(jù)專家們的研究,最初的阿依特斯是以生活習俗歌為基礎的。而且專家們做出了這樣的結論:應當從原始社會的經濟生產方式去研究阿依特斯的源頭。哈布德西·賈納布爾認為:“阿肯阿依特斯是早已成為了哈薩克民族的傳統(tǒng),民族色彩濃厚,群眾喜聞樂見,易于接納的文化活動。它以不斷完善自身活力而源遠流長,直抵我們今天?!卑⒖习⒁捞厮鼓壳耙鸬难芯繜?,說明民間藝術與文學書寫之間的姻緣關系正越來越受到關注。這對于我們的研究來說,顯然是非常重要的文化事實。它啟示我們,邊疆文學的譜系當中重要的一項內容是來自于民間的智慧。而且,從歷史記載來看,民族性寫作聞名于世的文化遺產多半是英雄史詩,如《江格爾》、《格斯爾》、《格爾丹巴的傳說》、《瑪納斯》等,今時今日我們已經將史詩作為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但史詩之發(fā)生發(fā)展過程卻莫不是在民間步步生成的。因此,邊疆文學離不開民間的說法是站得住腳的。

      表征:柔巴依

      “柔巴依”,這個聽起來柔軟而彌漫著異域風情的名字當前能夠在新疆各民族中傳揚,恐怕是離不開來自江南的詩人沈葦?shù)?。這樣一種傳承的經歷,與“柔巴依”自身的形成史頗有幾分相似。比如說,柔巴依最早是來自波斯,而其四行詩的結構以及講究韻律、節(jié)奏的格調又與唐代以來的絕句異曲同工。這中間,流動著的是不同地域的文化,而其形成也是不同文化之凝聚。在這個意義上,“柔巴依”擔任邊疆文學譜系的表征是有足夠的理由的,因為,它代表的是漫長歷史年代中不同地區(qū)、民族、國家間以文學為中介的交流史。而且,在當代少數(shù)民族文學史上,“柔巴依”已然是經典化的歷史現(xiàn)實,會背誦與會寫,都是文化的象征。此外,以“柔巴依”作為譜系之一,還有著地域意義:邊疆文學之內蘊,與波斯、阿拉伯等中亞地區(qū)文學是分不開的。結論是,“柔巴依”的背后有漫長的交流史,尤其是中亞文化與中國文化的互融共通。

      目前有個錯覺,凡提到“柔巴依”,就自然而然地與維吾爾文學樣式聯(lián)系起來。這種錯覺說明三個問題?!叭岚鸵馈痹诂F(xiàn)今西部文學尤其是維吾爾文學中流傳的廣度和影響的深度顯然是很突出的,此其一。此外則說明一個事實:完全忽略了文學的流動與吸收改造過程的客觀存在。但歷史畢竟不是一句“我們的”就能說得清楚。第三,關于“柔巴依”的普遍認知與其發(fā)展史之間的矛盾,反而證明現(xiàn)在的邊疆文學是在吸收多重元素的環(huán)境下成長起來的。維吾爾青年學者麥麥提·吾休爾指出:“解放前,對維吾爾文學的外來影響主要來自于阿拉伯、波斯和印度文學,因為伊斯蘭文化的大氣候自然而然地使它們連在一起。阿拉伯的《天方夜譚》、波斯的《王書》、印度的《凱利萊與代米娜》等世界性名著比漢族文學早幾十年甚至幾個世紀就廣泛流傳在維吾爾族中是毫不奇怪的”。這句話中提到了波斯的《王書》,此書不僅影響到維吾爾文學,而且影響到同在中亞地區(qū)的其他民族文學。如十世紀波斯著名詩人菲爾多西寫的譯本長達五萬字的《王書》,使哈薩克族詩人阿赫特的眼睛“被這本有著神奇魔力的書吸引住”,“他開始嘗到了讀書的甜頭。后來,他開始有意無意地找書看,陸陸續(xù)續(xù)讀到了波斯詩人內扎米、哈菲茲,維吾爾族詩人納瓦依,還有索菲·阿拉亞爾等許多在阿拉伯文學史、中亞文學史上享有重要地位的詩人的作品”。顯然,《王書》起到了知識入門的作用。而波斯柔巴依與中原詩文漸相吸收的歷史,證明中亞文學及文化在邊疆文學譜系中的重要地位。

      由于受到漢地絕句的影響,波斯柔巴依傳入阿拉伯文學和突厥語文學后,格律仍是詩人們遵循的原則,但要求已沒有波斯那么嚴格。在阿拉伯語中,“柔巴依”的意思是“四行”或“四行詩”。維吾爾勸喻性長詩《福樂智慧》中的哲理詩,有人認為是柔巴依,有人認為是四行詩。而至今仍保持著創(chuàng)作柔巴依傳統(tǒng)的,除了維吾爾詩人,哈薩克、柯爾克孜、塔吉克詩人中也是大有人在的。

      就這樣,“柔巴依”帶著歷史的風塵至今仍保持著鮮活的體態(tài)。一次次的文化融通在“柔巴依”的中介下發(fā)生。

      表征:前蘇聯(lián)與現(xiàn)實主義

      將前蘇聯(lián)與現(xiàn)實主義聯(lián)系起來,其鮮明的意識形態(tài)性已然彰顯。但二者的聯(lián)系卻實在有很具時代性的歷史語境。當我們追溯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之蹤跡的時候,恐怕這二者也是非談不可的。由于在邊疆現(xiàn)當代少數(shù)民族作家中,受到“前蘇聯(lián)”的文學創(chuàng)作影響很大,說“前蘇聯(lián)與現(xiàn)實主義”也是富有代表性的。而此時的“現(xiàn)實主義”因為與某國具體相連,其形態(tài)、內質也就有了規(guī)定性。這些在邊疆文學書寫中長時間起著主導作用,甚至在當下創(chuàng)作中這種影子也還可以觸摸得到。

      關于現(xiàn)實主義,尤其是“社會主義現(xiàn)實主義”或“革命現(xiàn)實主義”,以及別林斯基、車爾尼雪夫斯基、杜勃羅留波夫的文學理解,在整個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史中長時間地具有一種旗幟的作用。作為中國文學一份子的邊疆文學同樣如此。蘇北海先生認為,在現(xiàn)代哈薩克族的文學發(fā)展中,除受漢族文化深刻影響外,“十月革命”的炮聲給我們帶來了馬克思主義,也帶來了一些進步作品,如阿拜、普希金、托爾斯泰、果戈理、高爾基、馬雅可夫斯基的作品。這些作品隨著“五四”運動進步思想的影響,對活躍和形成哈薩克族現(xiàn)代文學產生了促進作用。被譽為“維吾爾當代小說奠基人”的祖農·哈迪爾在他的回憶錄中提到,他從小就喜歡閱讀高爾基、契訶夫、薩德爾丁·埃尼、穆赫塔爾·埃維佐夫、阿不都拉·喀德爾等文學大師的作品,并且在創(chuàng)作上也深受他們的影響。阿布都熱依木·烏鐵庫爾、柯尤慕·圖爾迪、阿不都熱合曼·卡哈爾、庫爾班·巴拉提等作家和詩人們也在自己的創(chuàng)作當中不同程度地接受了俄羅斯——前蘇聯(lián)文學的引導。

      此時此刻,翻譯在文化交流方面已經開始起到不可小視的作用。不僅有翻譯成維文的漢語文學,而且有很多俄羅斯文學借著翻譯之手來到了邊疆書寫的視界。二十世紀四五十年代,前蘇聯(lián)政府在塔什干設立“東方真理”出版社,在阿拉木圖設立“新生活”出版社,專門為我國新疆地區(qū)提供維吾爾文的圖書資料,其內容囊括學校教材、理科工具書、社科讀物、文學作品。據(jù)初步統(tǒng)計,在1940年至1960年期間,“東方真理”出版社和“新生活”出版社出版發(fā)行的翻譯成維吾爾文的俄羅斯長篇小說共有六十五部。普希金、果戈理、萊蒙托夫、契訶夫、托爾斯泰、高爾基、肖洛霍夫等世界聞名的大作家的作品在1950年代前后紛紛被介紹到新疆。在這個時期,塔什干、阿拉木圖和喀山等地的文藝出版社為促進中蘇兩國的文學交流起了橋梁作用。而二十世紀末期在維吾爾文學中掀起的“艾特瑪托夫熱”,進一步說明俄羅斯文學對邊疆文學的影響之深。青年學者麥麥提·吾休爾認為這直接導引了維吾爾文學的思維方式:由此,在維吾爾文學中首次出現(xiàn)了以“回歸自然”、“保護自然”、“文化反思”為主題的小說。這種論斷的正確與否暫且不論,但艾特瑪托夫在二十世紀后期對中國民族文學的影響確實不可小視。艾特瑪托夫的作品大力歌頌吉爾吉斯勞動人民,并塑造出一系列動物形象,如《永別了,古利薩雷》中的愛馬古利薩雷、《斷頭臺》中的草原狼、《白輪船》中的長角母鹿。這種對于動物的特殊情感在邊疆文化系統(tǒng)中一直存在,尤其在民間故事里,常可看到動物與人的親密聯(lián)系。顯然,前蘇聯(lián)文學與現(xiàn)實主義的表征之內,還蘊含著深入的文學的持續(xù)影響趨勢。

      隨著社會語境的急劇變化,文學的文化功能越來越強,對于邊疆文學尤其如此。主流文學的作用在具體文學創(chuàng)作中得到了彰顯。1949年,當人民解放軍進疆的時候,黨中央就及時發(fā)出了“為新疆各族人民多辦好事”的指示。其中一項,就是創(chuàng)作反映邊疆各民族生活習俗文化的文藝作品。老作家王玉胡就是在這樣的語境中開始他的邊疆文學書寫的。他放棄了自己所熟悉的抗日戰(zhàn)爭和解放戰(zhàn)爭的戰(zhàn)斗生活,而去熟悉他不熟悉而又應該熟悉的兄弟民族。他自豪地說:“我的作品都是以兄弟民族生活為題材,以祖國統(tǒng)一和民族團結為主題的?!痹谶@樣的思想主導下,這一時期的作品表現(xiàn)出了強烈的主流意識形態(tài)的特征。但在各個方位集中展開的邊地文化互動就是在這樣的語境中獲得了敘述的身份和力量。這是國家認同指引下的文化認同與地域認同。

      表征:魯迅

      柔巴依與中原絕句之間的關系,不僅說明波斯柔巴依的形成以及今天仍在進行創(chuàng)作的這種四句詩體形式與中原漢地文化的淵源,同時,提示我們這種淵源是建立在文化的雙向交流基礎之上的。當我們今天再看中國文學史或者文化史時,斷不能忽略了來自西域甚至更遠地區(qū)的文化因子。當然,對于西域文化及文學的研究更不能忽視中國文化的深刻影響。

      對柔巴依的譜系分析主要落腳在波斯、印度以及俄羅斯文學對現(xiàn)當代邊疆文學的影響上,其中一直穿插著一條關鍵的型構之圖,即中原文化對西域文學持久的影響與促形。如果說前蘇聯(lián)文學及其現(xiàn)實主義的創(chuàng)作原則對邊疆文學之形成有直接關聯(lián),對我國現(xiàn)代文學同樣如此,那么,“五四”運動之后的社會文化語境更是其形成的主要動因。其時的文學創(chuàng)作直接引導著邊疆文學。幾乎在所有作家的創(chuàng)作歷程中,都可見到一個閃光的名字:魯迅。對于邊疆寫作者,尤其如此。魯迅,不僅表征著一種寫作方式,也是一種人生態(tài)度。更重要的,從魯迅這里,可以見出少數(shù)民族作家創(chuàng)作與內地發(fā)生著越來越密切的聯(lián)系,并因而成為共同書寫時代特征的一份子。

      無論從作家的創(chuàng)作轉向來看,還是在作品主體精神的營造上,都可看出中國現(xiàn)代文學尤其是魯迅文學對邊疆文學的影響。必須說明,我們這里所說“中國現(xiàn)代文學”并未將“邊疆文學”排除在外,實際上對后者譜系的追述正是為了證明多元一體的文學觀念。之所以這樣說,是為了敘述的方便和突出本文主題的需要。蘇北海先生指出:共產黨人進入新疆后,把魯迅作品及毛澤東的一些著作譯成了哈薩克文,再加上茅盾、杜重遠、林基路等進步學者來到新疆,對各級學校的學術都產生了直接和間接的影響。因此這一時期不但進入了民主文學而且進入了馬克思主義文化階段,從而也直接影響了整個哈薩克族地區(qū)。在此影響下產生了一批現(xiàn)代文學作家,如努爾塔扎·夏勒根拜、庫帶克·瑪·拉爾拜、克孜爾·馬木爾別克、唐加勒克·卓立德、阿斯哈爾·塔塔乃、杜伯克·夏力根拜、尼合邁德·蒙加尼等。而對于維吾爾文學來說,魯迅的影響同樣重要。1934年至1937年間,新疆先后有三批以維吾爾族、哈薩克族為主的青年學者被選派去前蘇聯(lián)留學。其中一些愛好文學的青年在前蘇聯(lián)讀到魯迅的小說和雜文,有人把他們帶回了新疆。維吾爾著名作家與學者烏鐵庫爾回憶當年讀到魯迅小說《一件小事》時說:“偉大的魯迅先生同情勞動人民的崇高思想,從學生時代就深深印在我的心靈中,至今還督促我踏踏實實地做人?!本S吾爾現(xiàn)代文學的先驅著名詩人黎·穆塔里甫在一篇文章中寫道:“普希金的歐根·奧涅金,高爾基的保爾·符拉索夫,魯迅的阿Q,茅盾的吳蓀甫,是文學作品中創(chuàng)造典型形象的光輝典范。”這每一個名字都講述著一個邊地文學互動的深刻事實。

      魯迅文學及其精神不僅影響到維吾爾族和哈薩克族的文學寫作,對邊疆從事寫作的其他民族作家同樣如此?;刈遄骷野拙氃f:“我接觸文學最初和影響最深的還數(shù)魯迅?!痹浽谛陆幕龠M會主辦的文化干部訓練班學習并聆聽茅盾主持的“魯迅講座”的錫伯族著名作家郭基南有過這樣一段描述:“特別是他那富有國民哲理的戰(zhàn)斗性很強的雜文,成為錫伯族青年當時學習和宣傳新思想,批判舊思想,提倡新文化、新文學,反對舊文化、舊禮教的藝術武器,在錫伯族人民群眾中間,的確起過‘火光’和‘燈火’的作用?!?/p>

      由這些發(fā)自肺腑的話語,足可見出魯迅精神和魯迅文學傳統(tǒng)在邊疆文學的地位。透過魯迅的表征功能,邊地文學的互動之路和影響之途在更富張力的時空中展開并保持著來自歷史的持續(xù)熱度。我們要做的,不僅是透析現(xiàn)狀,更要回觀來時之路。

      表征:尋根與中國西部文學

      我們說,魯迅在邊疆文學系譜中的存在,標識著邊疆文學與內地文學的一體關系。那么,尋根與中國西部文學,則是這種一體過程中的又一表征。這二者,均是在中國文化語境中發(fā)生并逐漸開始對自身特色的追尋,其中引發(fā)的一些討論,為我們提供了進入當代邊疆文學內里的重要啟示。邊疆文學,自此始終跟隨著全中國文學的腳步,并隨著時間的遷移,逐漸找到了自身的立足點和著眼點。民族性、地域性與時代主旨正在自覺成為彰顯存在的要素,而不再是先在的決定因素。與改革開放之前的創(chuàng)作相比,此時的作品更加生活化,更注重人性美的展現(xiàn),更注意挖掘深層次的文化內涵和歷史意蘊。在這當中,民族性寫作是起了關鍵作用的。而邊疆文學的譜系當中,也隨著“文化熱”、“理論熱”,加入了更多跨越界限的因子。

      尋根文學是在1980年代中期產生的,“旨在反對純粹‘橫向移植’的、跨越‘五四’文化斷裂帶,尋找中華民族文化、文學乃至生命之根的一種文學現(xiàn)象,它以地域的歷史文化特征、民族的原始生活形態(tài)或傳統(tǒng)的精神價值為主要表現(xiàn)對象”。鄭義的《跨越文化斷裂帶》、阿城的《文化制約著人類》,與韓少功的《文學的“根”》和李航育的《理一理我們的根》一起成為發(fā)動尋根文學的宣言。在許志英與丁帆主編的《中國新時期小說主潮》中指出:“文化尋根”在八十年代出現(xiàn),與后來形成思潮的文化民族主義有聯(lián)系,但我們不能認定它就是文化民族主義的話語?!边@一評價說明尋根文學力求以文學追溯文化的意圖事實上超越了文學的功能,其重返民間文化的努力在各種思潮輪番出現(xiàn)的文學場只能是一種想象。但對于邊疆文學來說,這種想象卻是與地域民族性的挖掘相連。雖然,尋根文學并未在邊疆文學中有集中表現(xiàn),卻在與全國政治語境、社會語境、文化語境的結合中獲得了日后文學創(chuàng)作的某些樣態(tài)。其中之一,就是尋根主題之一:表現(xiàn)本民族的生活。

      在新疆,尋根文學是與開發(fā)者文學、中國西部文學等口號連在一起的,這顯示出以新疆為代表的邊疆文學的特殊性?!伴_發(fā)者文學”的提出與政治導向和主流文化有關。1983年,黨的十二大作出現(xiàn)代化建設重點逐步西移的戰(zhàn)略決策。1984年,胡耀邦、趙紫陽同志相繼視察新疆,明確指出:“要積極開發(fā)新疆,開發(fā)大西北,使新疆和整個大西北成為我國在二十一世紀的一個最重要的基地?!睘轫憫h中央的號召,《新疆文學》從1984年開始舉辦“西部開發(fā)者文學征文”,旨在提倡和鼓勵作家“以開發(fā)者精神,反映開發(fā)者生活,塑造開發(fā)者形象”。征文歷時兩年,發(fā)表了近百篇作品,最后評選出楊牧的《新疆好漢》、周濤的《在死亡的岸邊歌唱》、章德益的《大西北抒情詩》、趙光鳴的石坂屋》、程萬里的《白駝》、唐棟的《邊地精靈》、董立勃的《不曾結束,也未能開始》等十篇獲獎作品?!伴_發(fā)者文學的倡導,主要還是著眼于文學為經濟建設和改革開放的大潮服務,更多的是題材內容的強調,可說是《中國西部文學》改刊的前奏?!?984年5月10日《新疆文學》在五家渠舉辦“開發(fā)者文學創(chuàng)作筆會”,來自全疆各地的一批青年作者在討論中認為:“中國西部文學”比“開發(fā)者文學”的提法更具包容性和歷史感,更有精神文化的內涵。這一時期恰恰與“尋根”文學之提出基本一致。一些評論家把“中國西部文學”和“民族文化尋根”聯(lián)系起來,“認為建設中國西部文學的關鍵,就是要用現(xiàn)代意識重新審視長期積淀下來的西部文化,并從深厚的文化土壤中去開掘創(chuàng)作資源,探索人物的文化性恪和心理素質,這種濃郁的地域文化特色和深層的人性內容、特定的時代精神的契合,正是中國西部文學的實質,是它走向全國乃至世界的必要途徑?!?984年11月,《新疆文學》正式更名為《中國西部文學》。“中國西部文學”這一口號引起了各方爭論。時任中國作協(xié)副主席的馮牧明確表示“贊成和支持中國西部文學這個口號”,認為它是建立在“大西北生活這個根基和源泉之上”的,“反映出自己的特征和性格,自己的精神面貌的文學”;并指出:西部文學這個概念“應被理解為一種倡導,一種目標,一個旗幟,而不應當理解為一種創(chuàng)作方法的規(guī)范和創(chuàng)作風格”,而這個旗幟“能否鮮明地豎立在文學史上,最終還要看我們的創(chuàng)作實踐和創(chuàng)作成果”。著名理論家林默涵則在1986年8月7日《光明日報》發(fā)表《名詞濫用和名實顛倒》的文章,認為倡導者是從外國引進了“西部文學”這個名稱,“規(guī)定幾條特征”,“要作家藝術家根據(jù)他們設想的所謂‘本質特征’來進行創(chuàng)作,制造作品,這豈不是提倡從概念出發(fā)的創(chuàng)作方法嗎?”這兩種討論是對大語境的一種反映,對與錯并不重要,關鍵在于話語背后指出的西方文學大規(guī)模東流的現(xiàn)實。至此,我們對邊疆文學譜系學的探討就多了重要而又籠統(tǒng)的一維:西方文化。這是中國各民族文學進入八十年代之后共同遭遇的話語事實。其結果,文學書寫開始朝多個方向進發(fā)。

      不獨俄羅斯文學,西方現(xiàn)代派創(chuàng)作及其理論,尤其是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學的相關理論,以及來自拉美的魔幻現(xiàn)實主義,都在邊疆文學的書寫中打下了印記。維吾爾作家祖爾東·沙比爾、穆罕默德·巴格拉西,哈薩克族作家朱瑪拜·比拉勒、葉爾克西·庫爾班拜克,蒙古族作家道·乃岱,漢族作家董立勃、趙光鳴……,在這些作家的作品中,我們很容易發(fā)現(xiàn)西方文學的影子。這一時期興起的“新邊塞詩”思潮,集合了美國“西部文學”的想象、歷史以來的“邊塞”詩風、呈現(xiàn)地域文化與民族文化的需求。著名評論家韓子勇將其內核總結為:“男神崇拜”,這是“新邊塞詩群”的詩人的靈魂與西部自然的最佳對話方式,是他們對人生、土地和歷史文化的精神認知,因為他們本身已成為西部景觀的一部分。……“野馬群”——有著另一種意義上的強烈的“尋根”意味,它是我們日常生活中不易覺察到的巨大存在,它是我們與土地,與古老的西域文化,難舍難分但又視而不見相違已久的神游。在這樣深入土地與心靈的寫作中,地域、文化、族別的界限不再重要,事實上,一種深度寫作“只有高度統(tǒng)一在人性意義上,才能得到公正的闡釋”。自此,書寫人性,就成為邊疆作家系譜中的關鍵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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