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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生為聘

      2013-05-14 09:46:24扶笛
      飛魔幻A 2013年9期
      關(guān)鍵詞:父王西泠東麗

      扶笛

      那日我躲在父王的屏風(fēng)后,看見那個落云國的王子提了聘禮,與父王說著話。我探出頭去,他便看到了我。

      琥珀色的眸子像是映了三月的桃花,微微笑著,溫煦而有禮。

      我目中一亮,自屏風(fēng)后轉(zhuǎn)出,指著他便宣示:“我要與他結(jié)親?!?/p>

      一、麻奴

      我是東麗國最有名的小公主,名氣不是來自我天仙般的姿色,也不是父王對我百般的寵愛,而是我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我仗著父王寵我便四處胡鬧,誰都敢捉弄,將王宮鬧得雞犬不寧。

      那日我厚著臉皮主動提出和親,讓素來疼我的父王第一次變了臉色。他原想將二姐嫁入落云國,不想我半路殺出,哭鬧著要嫁于那梭合王子。他不同意,便將我禁了足。

      我在宮殿里亂砸東西,看見麻奴站在一角靜靜看著我,便鉤了手指:“你過來?!?/p>

      麻奴聽話地走過來,我鉤住他的脖子:“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將我?guī)С鲞@個鬼地方?!?/p>

      他什么話也沒說,將我摟在懷里,直接從屋頂跳了出去。

      麻奴是四年前我從斗獸場救下來的奴隸,他生了一張堅硬的臉,身體結(jié)實得像塊鐵。那個時候,父王帶我前去看那令人熱血沸騰的人獸大戰(zhàn),那是九州四海貴族們十分流行的娛樂方式,殘酷而冷血。

      當(dāng)時麻奴正與一頭餓了兩天的獅子搏斗。依照慣例,奴隸也是要餓上兩天的。我看見那個身形瘦削的少年與兇惡的獅子撞在一起,只聽一聲吼叫,那兇悍的雄獅被他撞倒在地,那個瘦削的奴隸如同餓狼撲了上去,咬開了獅子脖子上的血管。

      那樣嗜血的眼神,與兇狠的煞氣。

      我聽見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笑著指著他對父王道:“我要他。”

      從此他跟了我。

      奴隸是沒有名字的,我見他身形筆直像根麻桿,便叫他麻奴。他也十分聽話,似乎明白是我將他從那狼虎之地帶了出來,對我格外忠心。卻不知道他跟了我,是不是再次入了虎穴。

      我喜歡折騰,無趣了便會找樂子,因酷愛使飛刀,便讓人頂了果子站成一排,我蒙上眼睛便四處亂扔,聽見奴隸們嚇得慘叫的聲音便咯咯笑。我摘掉眼罩,那些奴仆都尿了褲子癱坐在地,唯有麻奴,像根鐵柱子杵在那里,一動不動。

      我走過去,拿刀子輕輕戳他:“你怎么不怕?”

      他看著我,深邃的眸子帶了野獸氣息。

      他向來不愛說話,便是我問他,他也總是沉默。我覺得無趣,讓其他人退下,蒙上眼睛對準(zhǔn)他。

      我能控制好力道與準(zhǔn)度,叫下人頂了果子站著只是為了尋些樂子。可是麻奴不肯配合,叫我覺得受到挑戰(zhàn),必須給他顏色瞧瞧。

      我聽到那些飛刀射進了他肉里的聲音,他竟真的沒有躲開。

      氣悶地扔了眼罩,我看見他身上插了幾柄利刃,他卻仍舊一聲不吭,好似感覺不到疼痛。我生了怒,下令不準(zhǔn)給他上藥療傷,不準(zhǔn)給他吃飯,將他關(guān)進了冷屋。

      我等著他求饒,等著他害怕。

      可是,三天過去,最后先耐不住的反而是我。我走到他面前,看他沉默如山的身形,向他伸出了手。

      “好了,我認(rèn)輸啦?!?/p>

      他漆黑的眸子看著我,寂靜無聲。

      那時我方十歲,那么幼小的年齡竟然也能明白,他是不同的。

      二、梭合王子

      我的臉皮厚如城墻,這是東麗貴族都知道的事,但是外來人明顯不大清楚。所以當(dāng)我從天而降出現(xiàn)在梭合王子的臥房時,他半晌沒有回神。

      還是我主動湊上去,笑嘻嘻地問:“梭合王子,你還記不記得我?”他才反應(yīng)過來。

      “西泠公主。”他微微怔愣過后便極溫潤一笑,真乃謙謙君子也。

      我撲過去抱住他的手,笑得如沐春風(fēng):“我喜歡你,以后我常來找你玩?!?/p>

      只要麻奴還在我身邊,王宮是關(guān)不住我的,我時常趁宮人不備叫麻奴帶我出門,每次都是去使者府邸。

      初始梭合極為驚詫我的行蹤飄忽,日子久了,他便會在特定的時候,候我過來。

      我時常邀他喝酒,花前月下,他打著拍子,我便胡亂跳著舞。

      喝得醉時便豪爽地行酒令,實在看不出半分公主的樣子。

      我拉著他說東麗國的逸聞。我說東麗國有一個傳聞,九州四海有類人生有奇特的血脈,成年后的鮮血澆筑麗榮樹,花開后服下,便能得長生。

      我說得繪聲繪色,他笑看著我,銀白色的衣袍在月下散發(fā)出淡淡銀輝,宛若仙人。我呆了呆,反應(yīng)過來后硬拉著他也說些落云國的稀罕事與我聽。

      他無奈地笑:“若說奇聞,便是息壤國昆侖山上的昆侖奴了。他們生來怪力,身若鐵板,也是一種血脈。原先息壤國便是由他們掌控的?!?/p>

      息壤與落云交鄰,這樣的異聞我倒沒有聽過。

      我愣了愣,酒意醒了大半,回頭看了看麻奴。他的臉隱在麗榮樹下,遮了一片陰影。

      回去后我冷了臉問麻奴:“你是來自息壤?”

      三年前,東麗將息壤滅國,若麻奴是息壤貴族,便是我惹了大麻煩。

      他漆黑的眼看著我,依舊是無言,呆若木雞的樣子。

      我默了半晌,隨即翩然一笑,抱住他結(jié)實的胳膊:“無論你以前是誰,我都不管,現(xiàn)在跟了我,我便讓你過好日子?!?/p>

      想必是我的笑容明媚傾城,他的身體僵在那里。

      我每晚都讓麻奴帶我去見梭合,再怎么隱蔽,這樣久而久之,外面有了風(fēng)聲。

      都說西泠公主不知檢點,夜夜偷溜出宮與情郎私會。

      梭合起初猶豫怕壞了我的名聲,我便開玩笑:“若是沒人要我,我便嫁你好了?!?/p>

      他嗆了一口,隨即面上泛起酡紅:“西泠公主國色天香,怎會沒人要你?!?/p>

      我哈哈大笑,他見我毫不在意,便也就放開了心。

      只是那一夜,趁著酒酣,我扯著他的衣擺問他:“你喜歡哪種類型的姑娘?”

      他雙目含笑,聲如清風(fēng):“知書達理,惠敏嫻靜?!?/p>

      我歪著頭看他:“那你喜歡我二姐嗎?”

      三、二姐

      二姐溫慧賢淑,知書達理,她嫁過去與落云聯(lián)姻是極好的。

      可惜,我十四了,得為自己打算。

      這根救命稻草,無論如何也要努力抓住。

      我每夜與梭合相會,父王知曉后很惱怒,卻又拿我沒有辦法,只是加強了王宮的戒備,特意調(diào)開麻奴,不準(zhǔn)我出門。我知道他無論如何是不會讓我嫁到落云國的,可是我還是要試試。

      只要梭合能夠愛我,只要他有強烈的渴望娶我,那便一切都有可能發(fā)生。

      我開始想盡辦法成為梭合喜歡的類型。

      白日里,我忍著痛踩高盆鞋,學(xué)霓裳舞,繡金線包;夜晚便學(xué)著宮人挑著青燈,小步地前行,矜持地笑。

      這樣練了半月,我已能端莊走路,聲如蚊吟。

      哪里還像我。

      麻奴目睹了一切。他只是靜默地陪我,偶爾我腳上累了歪倒在一旁,他總能及時過來接住我。我十四歲,體態(tài)嬌小,而他已然長成健壯的男人,胸膛寬闊,堅硬卻溫柔。

      我學(xué)會了這一切,便歡天喜地讓麻奴帶著我去找他,卻聽聞,在我與世隔絕埋首學(xué)習(xí)的半月里,父王已將二姐許給了他。而他見過二姐之后,也笑著接受。

      我心如死灰,沖進梭合的臥房,他看見我優(yōu)雅一笑。

      我問:“你為何要娶我二姐?”

      他微露疑惑:“我來便是為了和親,是哪位公主又有什么關(guān)系?何況,她很溫順,適合當(dāng)我的王妃?!?/p>

      我急急道:“我二姐一點也不賢淑,你不會喜歡她的。”

      我說:“父王最寵愛我,只有我嫁給你,兩國關(guān)系才會最穩(wěn)妥?!?/p>

      我覺得我是瘋了,為了嫁于這個男子,竟然這種話都說出了口。

      他顯然沒有料到我會有此一說,蹙了眉頭看我:“西泠,我一直以為你是好姑娘,你這般急切嫁入落云,可是看中那王妃之位?”

      我哭了臉,我這么努力這么勤苦,只是為了能入他的眼。可是他不給我機會,還沒有看到我為他做的改變,便將承諾許了別人。

      回到宮殿,我抱著麻奴哭得十分委屈:“他不喜歡我,我的努力,不過是天大的笑話!”

      我想那些偷偷看我練習(xí)的宮人該在身后笑我了,我真是可憐,在王宮囂張了這么多年,生平頭一次為了一個男子做出犧牲,他還不知道。我的犧牲便壯烈地化作泡灰,連個漣漪都沒有泛起。

      其實二姐一點也不賢淑,她在外人面前那么端莊,暗地里卻對我懷恨在心。

      八歲時她曾將我拉到一個小屋里,溫慧的偽裝立馬撕破,她揪住我的臉,怒罵我:“你這個野種,根本不是我王室血脈,卻奪走了父王的寵愛!”

      那個時候,我想那個野種的攻擊力比我被揪得通紅的臉還讓人疼。

      我躲進父王的議事廳,在黑暗的角落日日守著,希望能聽到關(guān)于我的一些事。皇天不負有心人,終于在那一天,我聽到了那個消息。

      我的臉在那一刻變得煞白,從此我的天地晦暗無光。

      四、麻奴

      自那一夜偷聽父王他們的對話后,我便開始天不怕地不怕,戲耍娘娘,捉弄大臣,什么事都做得出來,且毫不知錯。

      十歲那年,喜愛刺激的我看上了麻奴,將他帶回了王宮。

      二姐不喜歡我,時常找我的麻煩,可是每每在我這里碰了釘子,在父王那里惡人先告狀。父王只是一笑了之,沒有想要為她做主的意思。她對我沒法子,便對我身邊的親寵麻奴起了心思。

      她曾想收買他,卻無論如何也叮不進麻奴這顆無縫的蛋。

      之后,便索性找他麻煩。

      十二歲那日,我叫麻奴替我出宮買酥香齋的糕點,等了一上午也沒有等到他回來,便煩悶地出了宮殿。我在王宮四處亂轉(zhuǎn),心里想著等麻奴回來,非得好好教訓(xùn)他,就聽到了一陣鞭打聲。

      “我叫你幫我?guī)|豆糕,你卻買了酥餅,分明不把我放在眼里!”

      是二姐的聲音。我走過去,看見她拿了馬鞭,一下下抽在麻奴身上。此時他身上交錯縱橫了血口,只是垂了頭在那里,一聲不吭。

      “你這奴才竟敢不答話,找死!”二姐惡狠狠地將鞭子甩下去,我抓住她的手。

      她驚訝地回頭,我揚手給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聲音讓四下的宮人立時噤聲,都目瞪口呆看著我。

      不知哪里來的這么多憤怒,在她難以置信的目光下,我放下狠話:“他是我的人,有事也是我來教訓(xùn),輪不到你管!”

      二姐還來不及反應(yīng),我便帶了麻奴揚長而去。

      我抓了麻奴的手,一路將他拖回寢宮。宮人見他血肉模糊,戰(zhàn)戰(zhàn)兢兢拿了藥箱過來,他接過便要處理傷口,我惡狠狠吼了一句:“不準(zhǔn)擦藥!”

      他的手頓在那里,一雙漆黑的眸子映了波光,似是有些委屈。

      我走過去,命令他坐下,而后跪坐在他身前。

      我從來沒有認(rèn)真看過他,那是第一次,我仔細打量他的臉。輪廓鋒利,眉宇俊朗,當(dāng)年那個斗獸場上單薄的少年,已經(jīng)成長為健壯的男人。

      我取過藥箱,將藥膏一點點抹在他的傷口上,見他呆呆望著我,便有些生氣:“你也真傻,她叫你帶蕓豆糕,你便帶些給她,順了她的意便不會受這皮肉之苦了?!?/p>

      他開了口,有些孩子氣:“只有你能命令我?!?/p>

      我撲哧笑出了聲,點他的額頭:“你真是塊榆木疙瘩!”

      他愣在那里,靜靜的眸子帶了旋渦,像要將我吸進去。

      “以后誰還敢打你,你便反抗?!?/p>

      我輕輕撫著他的傷口,一字一句:“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這件事傳遍王宮,我掌摑親姐,刁蠻霸道,悖駁綱常,蔑視倫理,簡直罪無可恕。父王卻依舊沒有罰我。

      我想,我真的對他十分重要。

      父王終究是將二姐嫁給了梭合。他們離開的前一夜,我不死心,過去找了他,麻奴抱著我跳入他的屋子。彼時夜色正好,銀白的月在屋內(nèi)灑下一層銀輝,梭合微笑看著我,一如既往,溫暖人心。

      我說:“梭合,這么久來,你可有對我動過心?”

      他低低嘆了口氣:“西泠,感情是不能勉強的。你很好,卻不適合我?!?/p>

      我憋住眼底的淚,認(rèn)命道:“我明白了,我能最后抱你一下嗎?”

      他猶豫了一下,良久,緩緩點了點頭。

      我沖過去抱緊他,淚水滲進他的白衫。他頓了頓,還是將手環(huán)住了我。

      二姐便是在這個時候破門而入。她立在門口,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她咬緊唇,目中帶了淚光,沖過來便揚起手來打我。

      “你搶了我父王,如今還要搶我丈夫!”

      她的手在我眼前被麻奴握住,怎么也近不了前。梭合忙對她解釋:“不是你看到的這樣……”

      二姐哪里肯聽,瞪了我一眼之后奪門而出。

      梭合回過頭來看著我,滿臉的嫌惡:“這便是你今晚來的目的?西泠,我沒想到,你竟是這樣惡毒的女人!”

      他摔門而去,我無力地倒在麻奴身上,咬緊牙。

      “麻奴,我是不是錯了?”

      五、梭合

      二姐到底還是嫁了。

      不知梭合對她說了什么,又是拿了什么討她的歡心,離行的那一大早,她來了我的寢宮。

      她說:“西泠,枉你費盡心機,梭合的王妃還是我的。”

      那個早上,麻奴不在我身邊,她帶了幾個宮人,趁了再也不用回東麗,便大了膽子教訓(xùn)我。

      她讓宮人抓住我,手上戴了金飾,打我的時候,尖銳的護甲劃在臉上,刺刺的疼。

      “你算個什么東西,竟然為了一個奴才打我!那羞辱,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她滿意離去的時候,我的臉已經(jīng)腫了起來。一旁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宮人過來扶我,我惡狠狠地打開了他們。我一直窩在地上,不肯起來,后來是一雙手將我抱起,硬朗的身形,野獸般的氣味。

      我終于忍不住,揪住他的衣領(lǐng)大哭起來。

      我不知道麻奴是怎么闖進送嫁隊伍的,那一晚我睡得很不安穩(wěn),醒來的時候,看見麻奴一身的血,就坐在我的床頭。

      我嚇了一跳,聽外面吵得沸沸揚揚,有人闖進我的宮殿,抓起麻奴便往外走。

      我攔住他們,后來才知道,麻奴追上了送親的隊伍,將我二姐揪了出來,扔進了荒山,到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她已經(jīng)被嚇得意識不清。

      父王要處死麻奴,給梭合王子一個交代。畢竟人已經(jīng)送去,二姐就算是死了,也是落云國的梭合王妃。

      我跪在父王的宮殿前頭,求他收回成命。這一次,涉及兩國交往,他終于不肯再為我徇私。更何況,他早有除掉麻奴之心。

      我去囚牢見了麻奴,他被鎖鏈鎖住,抬起頭看我的時候,鎖鏈嘩啦作響。

      我心疼地撫著他身上的傷口:“你怎么這么傻。這次,我保不了你了?!?/p>

      他漆黑的眼睛看著我,帶了些微歡喜。

      當(dāng)我拿了匕首架在脖子上走進父王的寢宮時,他終于變了臉色。

      我以死相逼,終于換了父王的收回成命。

      我不管他怎么給落云交代,反正我自私小氣,我的人,絕不能受到委屈。

      麻奴體質(zhì)獨特,傷好得很快,我愈加離不開他。到我十五歲時,我終于有了危機意識,我終日看著宮外發(fā)呆,我想著,該有一日,我要逃出這可怕的囚籠。

      梭合再來的時候,已經(jīng)成了落云國的王。

      他特意過來見我,帶了微微眷戀。他說:“西泠,回去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我最想的還是你?!?/p>

      我想我的天空出現(xiàn)了曙光,我高興地隨他四處游山玩水,我那半個月的不懈努力,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他輕輕撫我臉的時候,我會面紅羞澀;他講起落云奇事的時候,我會抿嘴輕笑。

      真像個未出閣的靦腆姑娘。

      我拼盡一切,抓住梭合。

      我覺得我有機會離開東麗,我覺得我的未來一片光明。

      直到那一夜,我想偷看梭合睡覺的樣子,便讓麻奴抱了我落在屋頂之上。

      我掀開瓦片,看見幾個人跪在他面前,說:“東麗王根本不在意他二女兒的死活,現(xiàn)今唯一之計,是帶走他的心頭肉……只要生米煮成熟飯,還怕東麗王不妥協(xié)嗎?”

      梭合負了手站在那里,十分贊賞:“不錯。當(dāng)年西泠來求我娶她的時候,我該答應(yīng)的,也不用現(xiàn)在苦苦追求了?,F(xiàn)在想來,真是可惜?!?/p>

      “就算她名聲不好,也是東麗最尊貴的公主,有她在手,還怕挾持不了東麗王嗎?”

      他們哈哈笑著,我的歡喜瞬間湮滅。

      六、麻奴

      我叫麻奴帶我離開,沒有回宮殿,只是叫他抱著我。

      我十五了,卻好似個長不大的孩子,身形嬌小無比。他抱著我,仿若抱著一只小貓。

      他帶我到山頂,我看著頭頂?shù)脑铝?,想著自己的命運,便忍不住想哭。

      我終于說出了心中那深藏的秘密。

      我馬上要死了,父王會在我十六歲成年時殺了我,拿我的血澆筑王宮里繁盛的麗榮樹。

      當(dāng)二姐說我并非王室所生時,我生氣地躲在父王的議事廳,便聽到他們議論那個傳聞。

      世有鳳族血脈奇特,用他們成年一族的血液澆筑麗榮樹,花開后服下,便能得長生。而我是他們傾盡全力找到的唯一血脈。

      他們將我養(yǎng)著,無比縱容地養(yǎng)著我,只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殺了我。

      我嚇得渾身顫抖,之后想盡一切辦法逃離,每次都被抓了回來。后來我便大鬧王宮,我想著,等他們厭煩我,將我趕出去,也許就不殺我了。那自然是奢望。

      世人都說西泠公主極度受寵,卻哪里知道,他們只是為了喝我的血。

      我捏緊麻奴的衣領(lǐng),使勁哭著,我說我不想死,我太害怕,才會想要到處去抓救命稻草。

      我以為,只要我嫁去落云國便能逃脫死亡的命運??墒俏覜]有想到,梭合也只是利用我。

      我真是悲慘。

      他的手緩緩包裹住我,耳邊是他低沉沙啞的聲音。他說:“我?guī)阕摺!?/p>

      他真的帶我走了。

      我們往北跑,不敢乘馬車,不敢住客棧,偶爾經(jīng)過長街,便能看到墻面貼滿了抓我的告示。我在王宮過得太好,以致我弱不禁風(fēng),大多時候,都是他背著我。

      入夜露宿野林,我便窩在他的懷里。他的胸膛溫暖堅硬,令人安心。

      我想,我只剩下他了。

      王宮的人追上了我,我不明白為什么我這么謹(jǐn)慎小心,還是被他們找到。

      那些黑衣人哈哈大笑,說:“王上早已在你體內(nèi)下了蠱蟲,任你跑到天涯海角,都能將你找到?!?/p>

      那是一場惡戰(zhàn)。我閉著眼蜷在后邊發(fā)抖,聽見麻奴獅子般的吼聲,心便異常平靜。

      那一戰(zhàn),麻奴以一敵十,敵方全滅,而他毫發(fā)無損。他如同一座大山,他喘著粗氣,看著我,有些高興。

      他的臉上全是血跡,我掏出手帕,仔細替他將血擦干凈。

      我想父王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同意麻奴跟在我身邊。

      我想他只是為了讓麻奴保護我這個食物,沒想到卻給他造成了這么大的麻煩。

      到息壤邊境的時候,已是冬天,漫天的雪花飄落,滿目晶瑩的白。

      麻奴的身上落了厚厚的雪。他將袍子遮住我,我便從里邊伸出手,接了雪往他脖子里塞。

      我咯咯地笑,他只能無奈地看著我,眼中泛了溫柔。

      當(dāng)梭合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再也興不起絲毫歡喜。他溫柔地看著我,眼中滿是痛心。他說:“西泠,你寧愿跟一個奴隸私奔,也不愿嫁給我嗎?

      “你知不知道,整個東麗都在笑話你……就算如此,我也會娶你的?!?/p>

      他說:“西泠,你跟我回去?!?/p>

      他真是一個會演戲的人,當(dāng)年那么出塵脫俗,其實也不過是有野心欲望的凡夫俗子,有價值便毫不在乎地利用。

      我抱住麻奴的胳膊,嫣然一笑:“可惜,我不喜歡你了。你這樣自作多情,有什么意思?”

      他終于變了臉色:“你果然還是這樣不知檢點?!?/p>

      他拔劍而起,麻奴迎身而上,四面擋著殺來的人。梭合笑著,瞅了一個空隙,向我刺來。不過是瞬間,一個身影擋在我面前,替我受了那一劍。

      刀劍入體的聲音,刺啦作響。

      “劍上淬了毒,你活不久了?!彼蠛险驹谀抢锢湫?。

      麻奴卻沒有多言,大吼一聲沖了過去。他仿佛又變成了五年前的那個少年,咆哮如獸,一拳便撂倒了那只餓獅。

      他只身殺入人群,剽悍駭人,梭合震驚地看著自己被一拳打碎的肩,帶了部眾狼狽逃跑。

      當(dāng)所有人消失,麻奴終于支持不住,倒在了我面前。

      我將他背進山洞,看著他胸前可怖的傷口,完全不知該怎么辦。

      他迷迷糊糊看我,伸出手,像是想摸我的臉,只是抬到一半,便頓在半空。

      我看著氣息奄奄的他,哭得很沒形象。我說:“你不要死,你死了我怎么辦?”

      麻奴不能行動,我們便沒了食物的來源,躲在洞里饑腸轆轆。

      我想,我必須自力更生了,我太過依賴他,現(xiàn)在他傷重,我必須獨立。

      我在山里跟獵人搶食物,看見掉入陷阱的動物便會偷偷拖出來,帶回去烤給麻奴吃。有時候我也會中了獵人的陷阱,腳上夾了鐵夾,便忍著痛,一步一步挪回山洞,血灑了一路。

      只是七天,我已受盡人間百苦。

      我拿了荷葉將水喂進他口中,他有時候會睜開眼睛,大多時候是睡著的。

      他醒來我便會一遍一遍地告訴他:“只要你能挺過去,我便許你以下犯上,許你拉我的手,許你摸我的臉?!?/p>

      可是他一直沒能醒來。

      當(dāng)一群人再次出現(xiàn)在我面前時,我已經(jīng)衣冠不整,面不修飾,宛如乞丐。

      這次連父王也來了,梭合站在他身邊。他好像有些不認(rèn)識我,疑惑地問:“西泠?”

      我冷冷瞧了他一眼,用身體擋在麻奴身前。

      我的腿腳也不太靈便了,被獵人的鐵夾夾住,自己胡亂掰開,也沒有怎么醫(yī)治,便只能任由傷口潰爛發(fā)疼。

      我本是一個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嬌貴公主,逃亡路上成了這副凄慘模樣,我想任是誰看到都會假惺惺流下幾滴濁淚。

      父王感嘆一聲:“白白浪費那么多血,有些可惜?!?/p>

      他們過來擒住我,我反抗,便被甩了幾個耳光,一時頭暈?zāi)垦?。我不知道麻奴是什么時候站起來的,待我反應(yīng)過來,那些打我的人便被丟了出去,連聲慘叫都沒有發(fā)出。

      “不準(zhǔn)碰她?!彼鹑琊I狼低吼,抓起一根木頭便沖了過去。

      梭合冷笑一聲,銀色的劍輕輕一刺,已至大限的麻奴便倒在地上。

      他本是回光返照,這重創(chuàng)之下,再也沒有救回的可能。

      他倒在我面前,胸口的致命傷汩汩流出鮮血。他向我伸出手,看著我,像要抓住什么。

      我回過頭,看著父王:“再過一日我才滿十六,那個時候的血才有用對吧?”

      父王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變了臉色,沖過來便要阻止我。

      我抽出匕首,往心窩扎去:“你殺了他,我便讓你們永遠也得不到!”

      七、父王

      我沒有對自己下手,因為梭合驚呼:“西泠別做傻事,他還有救,你死了他也只能跟你死了!”

      他說我的血能讓人長生,也能生死人肉白骨,只要我將血喂食給麻奴,他便能醒來。

      我以命將他們逼出雪洞,而后劃開了手腕。麻奴掙扎著張開眼,看見我鮮血淋漓的手,怎么也不肯張嘴。

      我急急道:“麻奴,你喝,只有你,能救我?!?/p>

      他眸中暗淡,也不知他哪里來的力氣將我推開,我跌坐在地,看著自己白白浪費的鮮血,忍不住哭出了聲。

      洞外突然冒出滾滾濃煙,煙霧彌漫進來,嗆得我不住咳嗽。

      麻奴倒在地上不能動彈,我跑過去,將血摁進他嘴里。

      他終于醒了,恢復(fù)了力氣,帶著我沖出去。

      父王與梭合早已等候良久,無數(shù)人將我們團團圍住。父王盯著我笑:“西泠,你的血同一個人只能救一次,乖乖跟我回去,我會放過他?!?/p>

      我冷然:“我為什么要為了一個奴隸不要命?”

      正護住我的麻奴身形一滯,我瞪著麻奴:“你先前為何不喝我的血?”我知道,現(xiàn)在我什么也沒有,我所有的希望,全部傾注在麻奴身上,想及此我有些恨,“你是不是想死,是不是覺得我是累贅,不想再救我了?”

      當(dāng)年在斗獸場上看上麻奴,我是想著有朝一日,能借他之力,帶我逃走。他果真忠心耿耿待我??墒乾F(xiàn)在,為何他不愿意讓我?guī)退钕聛恚?/p>

      他難道不知,我現(xiàn)在,只有他了嗎?

      他啞聲道:“你會死?!?/p>

      我愣住,微覺苦澀。他以為我拿血給他喝會死?我咬牙,狠了心腸將他推出去:“殺出去,帶我走?!?/p>

      他默然抱著我,一拳頭一拳頭打出去,氣勢凌厲無人能擋。梭合大呼一聲:“麻奴的招式?jīng)]有破綻,但有一個致命弱點,他唯一的弱點就是她!”

      無數(shù)刀劍沖我使來,看著麻奴奮不顧身替我擋下所有攻擊,我心酸難忍:“你別擋了,我被劃一兩刀不要緊,如今你得先帶我離開這兒!”

      他大吼一聲,結(jié)實的身軀緊緊護住我,往前一路狂奔。我埋首在他懷里,只聽到兵器入體的刺啦聲,只覺得心里澀澀發(fā)疼。

      不知從哪里來了一陣砍殺聲,似乎有人加入了進來:“什么人,膽敢擾我昆侖重地!”

      我從麻奴懷里將頭探出,正見一幫黑衣人與父王的人斗在一起。那黑衣人瞧見麻奴大吃一驚:“我昆侖王室血脈,大家拼死也要保??!”

      現(xiàn)場一片混亂,鮮血飛濺,斷肢殘臂,將一片漠白的雪地染成鮮河。

      梭合追了上來,麻奴放下我迎身而上。這時我才發(fā)覺他身上沾滿鮮血,除了胸前那片我靠著的地方,再也找不到一塊完整的肌肉。

      我咬了咬牙,轉(zhuǎn)身便跑?,F(xiàn)下每人自顧不暇,這是我唯一逃走的機會。

      然而,父王擋在我面前。

      “西泠,不要再跑了?!彼幚涞乜粗?,“只要我砍斷你的手腳,你今天不會死,也沒法逃了?!?/p>

      他的話讓我毛骨悚然。麻奴正被梭合牽制,我無處可逃,眼睜睜看著他一劍砍來。

      一只手臂揚起,帶了刺目的嫣紅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弧線,跌落在地。

      我愣愣看著麻奴抱住我,右臂不見,左腿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他被梭合斬斷左腿,飛身過來救我。

      我的視線頓時模糊了。

      父王一步一步向我靠近,我跪在地上,茫然地看著麻奴。那一片雪白的雪地,頓時化作血水。

      “真是個護主的好奴才,當(dāng)日早該殺了你?!?/p>

      父王最終沒有殺我。那些黑衣人趕了過來,梭合被殺,父王驚慌逃竄。而麻奴,跪在我面前,緊緊護著我。

      他睜著眼睛,漆黑的眼里沒有恨,沒有懼,沒有悔。

      只有溫柔。

      八、心殤

      我搖了搖他:“麻奴,他們走了,你還好嗎?”

      他點頭,似乎笑了,然后,轟然倒地。

      我低頭看著他,半晌沒有說話。

      旁邊有人過來探他的鼻息,而后嘆了口氣。那人伸了手似乎想將我拉起來,我揮開他的手:“走開!”

      “姑娘,他已經(jīng)死了?!?/p>

      “我知道!”我惡狠狠吼了出來。

      我摸了摸麻奴冰冷的臉:“你只遵從我的命令,從來沒有向我討過什么,但我知道,你想回家。

      “現(xiàn)在你回家了。

      “我問過你,如果你死了,我怎么辦。你說,你不會死。

      “你騙我?!?/p>

      說著說著,我的淚掉了下來。

      我一直以為他是不會死的,他像塊鐵,永遠都是那么強大。

      可是他死了,就死在我的懷里。

      我背起他,在雪地里踉蹌地走。我想,我終究只剩下自己一人。

      再也沒有人像他那般護我,毫無怨言。

      頭上白雪紛揚,落滿一身,似誰的傷心淚。

      我蜷在他的懷里,好似當(dāng)初他將嬌小的我輕易抱起。那么溫暖的地方,如今冰涼一片。

      父王的寵愛,只是為了得到長生;梭合的愛慕,也只是為了權(quán)勢。

      我想,世上真正對我好的,只有麻奴。

      只可惜他死得這么早,只可惜他再也聽不到我說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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