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
我把溫晴帶到事先定好的賓館的房間,為了讓溫晴住得舒服一點,我定的是一個商務(wù)套間。溫晴不敢告訴她的家人,謊稱出差幾天。我把她橫著從出租車?yán)锉С鰜?,然后一路橫抱著她穿過大廳走進(jìn)電梯,溫晴在我懷里,頭就靠在我的胸口,就那么靜靜地看著我。無數(shù)好奇驚詫的眼神看著我們,我面色冷峻無動于衷。
把溫晴放在了床上,幫她脫去衣服,給她蓋上被子,然后倒水給她吃藥。溫晴很虛弱,很快睡著了。
我在床頭坐了一會發(fā)了會兒呆,起身輕輕拉上窗簾,然后走出房間。
我去超市買了一個飯盒和一個保溫桶?;丶仪逑锤蓛艉笥只氐劫e館。我在附近轉(zhuǎn)了一圈,找了一家看上去比較干凈的飯店走進(jìn)去,找了長桌子坐下后看了一遍菜單,對服務(wù)員說:“把你們經(jīng)理喊來。”
我拿出錢放在桌子上,對著飯店的經(jīng)理說:“我這幾天每天都會來,麻煩你每天按照菜單上的這幾個湯給我每天早中晚各準(zhǔn)備一份。我想了想,又說另外麻煩你再幫我準(zhǔn)備一鍋豬肝湯,我聽說豬肝能補(bǔ)血。”
經(jīng)理面有難色,說:“我們這里沒有豬肝?!蔽野彦X塞到她手里,平靜地說:“那就麻煩您幫我去買。”
我?guī)Я藵M滿一保溫桶豬肝湯和幾樣溫晴以前喜歡吃的菜回到賓館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了,溫晴已經(jīng)醒了,枕頭上還沾有淚痕。我一進(jìn)門她就用那種讓我特別心疼的眼神看著我。
我扶著她坐了起來,輕輕問她:“還疼么?”
溫晴搖了搖頭。
“那你和公司請假了么?”
溫晴搖了搖頭,想了想又補(bǔ)充說:“我辭職了?!?/p>
我把飯菜給她端到面前,溫晴看了看飯盒里的菜,說:“這是你做的?”我微微一笑,說:“我買的,你知道我不會做飯?!睖厍缫残α耍α艘粫?,又流下眼淚。
我安慰她說:“你趕緊吃飯吧,看看這家菜好不好吃,不好吃我晚上再換一家?!睖厍缗跗痫埡校粤藘煽?,然后展顏一笑,說:“還行,不用換了?!蔽夷眠^一張紙巾,幫她把臉頰上的眼淚擦了。
擦著擦著,溫晴就又哭了。我嘆了口氣,說:“溫晴你快吃吧,你吃完了我還要吃呢。”
這話果然立刻起了效果,溫晴收了眼淚,加快了吃飯的速度,然后又喝了一點湯,對我說:“我吃完啦,你也吃吧”。
我嘿嘿一笑,說:“我騙你的,我在飯店吃過了。”
溫晴怔怔地看著我,忽然小聲說了一句:“陳陽,你別對我這么好,我難受?!?/p>
我心里刺痛,臉上裝出笑容,輕描淡寫地說:“那也沒辦法,習(xí)慣了,誰叫你以前欺負(fù)我那么狠呢。”溫晴幽幽嘆了口氣,說:“其實我知道,我都知道的?!?/p>
我說:“你知道什么?”溫晴看著我的眼睛,眼光漸漸變得溫柔,說:“我知道,也許這個世界上你是對我最好的男人了,但是我自己……”
我笑得很勉強(qiáng),接著她的話茬說:“但是你不愛我,是么?”
溫晴低下頭,眼淚又吧嗒吧嗒流了出來,過了一會她抬起頭對我說:“陳陽,對不起。”
我輕輕一笑,說:“行了,說著你又哭?!蔽艺酒鹕韥?,把飯盒拿走,然后把電視遙控器放在床頭,說:“你睡覺吧,如果無聊了就看會兒電視。我回去了,晚上如果有事情你就打我電話?!?/p>
我走出賓館,在馬路邊上抽了一會煙,看了看手表咬了咬牙,打車前往溫晴的公司。
我從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先找到了蕭然的汽車,看了看周圍的環(huán)境,然后站在一個柱子后面蹲下抽煙。從我的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電梯口。
我抽到第四根香煙的時候,電梯門開了,里面走出幾個人,有男有女。我立刻閃身躲在柱子后面。等這個幾個人紛紛開車離去后,我又走回原來的地方,蹲下繼續(xù)抽煙。
大概又過了半個小時,電梯門又開了,蕭然從里面走了出來。我躲在柱子后面,確認(rèn)了一下他是一個人,等他走過了我的藏身處后,我把手里的煙頭扔了,從后面輕輕追了上去。
我大步趕上他,他聽見了我的腳步聲,剛轉(zhuǎn)過身來,我揮手就是一拳,正擊中他的下巴,他立刻朝后倒去,我一把抓住他的頭發(fā)把他猛地往下一按,然后用膝蓋猛撞他的面部。
蕭然悶哼一聲倒在了地上,身子都弓了起來。我站在他身邊,冷冷說:“你看清楚,是誰打你的?!笔捜惶稍诘厣希樕先茄?,死死地盯著我。
我不理會他的目光,用腳猛踢他,然后把他從地上拽起來,一手抓著他的頭發(fā),一手揮拳打在他的臉上。他的鼻子破了,血流得嘩嘩的。他的身子已經(jīng)軟了,順著就要往地上癱。我抓著他不放,另一只手攥拳不停地痛擊在他的身上。
在我毆打他的整個過程中,蕭然沒有說一句話或者喊一嗓子。他一直保持沉默,死死咬牙不發(fā)出一點聲音。最后我放開了他,他倒在地上,臉上身上已經(jīng)沾了很多血。他疼得面部都扭曲了,大口大口喘氣,但是眼睛還是死死盯著我。
我轉(zhuǎn)身看見旁邊的一個鋁合金簡易垃圾桶,走了過去把它拎了起來,走回蕭然身邊。蕭然似乎意識到我要干什么,用雙手把腦袋抱住了。我冷笑一聲,一腳踢在他的腰上。蕭然吃痛,雙手條件反射立刻去捂住腰部,我乘勢把手里的垃圾桶狠狠砸在他的頭上。
垃圾桶外部已經(jīng)有些變形了,乒乒乓乓的滾到了一邊。蕭然已經(jīng)連看我的勇氣都沒有了,抱著腦袋在地上發(fā)抖喘息不止。
我也有些呼吸不勻,冷冷對他說:“你要是不服氣,可以找我報復(fù)?!闭f完我拍了拍手,走出停車場。
【第四十五章 冷酷的夜】
辦完事情后,一個人抽著煙走在一條城市的主干道上?;叵肫鹨郧暗姆N種。
走了很久,也想了很久,依舊不知道該想些什么好。
伸手?jǐn)r了路邊的出租車,告訴司機(jī)溫晴賓館的具體位置。
我走進(jìn)房間的時候,溫晴躺在床上,電視里放著晚間新聞。溫晴看著我,眼睛里有些激動,但是語氣很平靜地說:“我知道你會過來的?!?/p>
我把外套脫了,掛到外面的客廳衣架上。
我走回床邊對她說:“你怎么不睡覺?”
溫晴說:“我想睡,但是睡不著?!?/p>
我看著她的眼睛,說:“那今晚我在這兒陪你,你安心睡吧?!?/p>
溫晴眼睛里又閃現(xiàn)出一些激動。我嘆了口氣,故意轉(zhuǎn)過頭避開她的眼神。
我從柜子里抱出備用的棉被,轉(zhuǎn)過身對溫晴說:“我就睡在客廳沙發(fā)上,晚上有什么事情,你就大聲喊我。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出去,順手把門帶上?!?/p>
我蜷縮在沙發(fā)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團(tuán)。迷糊中我感覺有人拍我的臉,我猛地睜開眼睛,看見溫晴站在我身旁。我從沙發(fā)上跳起來,低吼:“你怎么起來了!你現(xiàn)在不能亂動不能亂走路你不知道么?”
溫晴看著我,咬了咬嘴唇說:“沙發(fā)太小,你進(jìn)去睡吧?!?/p>
我說不要了,我睡得挺好。
溫晴好像笑了笑,笑得有點澀,說:“我知道你睡覺不老實,這么小的沙發(fā)你一定睡不好的?!?/p>
我還是搖頭。
溫晴嘆了口氣,低聲說:“我睡不著,你就當(dāng)進(jìn)去陪著我好么?”她的聲音中帶著哭腔。
我把溫晴抱了起來,走進(jìn)房間輕輕放在床上。然后把外面沙發(fā)上的被子枕頭抱了進(jìn)來,放在溫晴睡的地方旁邊。我看了她一眼,說了一句:“睡吧。把臺燈關(guān)了?!?/p>
我小心的用我?guī)нM(jìn)來的被子把自己裹了起來,黑暗中我依然能感受到溫晴身上的甜香。
我聽著溫晴熟悉的呼吸聲,心里一陣難受一陣悵然。我翻過身背對著溫晴,強(qiáng)迫自己不再想任何事情。因為晚上喝了酒,我很快就又睡著了。
睡著前,我腦子里有一個念頭一閃而過:不知道木木這會兒睡了沒有?
【第四十六章 車禍】
“木木。”
“嗯?什么事兒?李木木放下手里的瑞麗雜志看著我?!?/p>
我想把溫晴的事情對李木木說出來,可話到嘴邊我改變了注意,于是改口說:“沒什么,你的咖啡要涼了?!?/p>
李木木抬起眼睛特嫵媚的瞟了我一下,放下手里的雜志,端起咖啡。
下午的陽光通過豁亮的落地玻璃窗,很均勻地灑在我們身上。我很舒適地伸了個懶腰,閉著眼睛感受陽光在臉上的暖意。
這幾天我們都忙,李木木忙著她那個變?nèi)嗣駧诺哪g(shù),我則在照顧溫晴。我和李木木都很久沒有機(jī)會有閑暇在午后的陽光下坐在星巴克里喝咖啡了。
李木木忽然對我說:“陳陽,把你的手機(jī)給我?!蔽艺f干嘛?李木木眼睛一瞪,隨即央求說:“你給嘛,給我再說!”
我笑著把手機(jī)掏出來遞給她。李木木接過后把自己的手機(jī)也拿了出來,然后在兩個手機(jī)上來回按來按去。幾分鐘后,她把手機(jī)還給了我,說:“你先關(guān)機(jī),再開機(jī)看看。她笑得特別嫵媚,嘴角帶著一絲奸詐?!?/p>
我疑惑著把手機(jī)關(guān)機(jī)再打開,剛一開機(jī),就看見手機(jī)畫面屏幕上一個圖案,畫面上一個李木木的大頭像,沖我微笑,擠眉弄眼,還伸著小舌頭做鬼臉。畫面閃過后還有一行字:家規(guī)第一條:老婆大人神圣不可違抗!
我笑得差點把嘴里的咖啡直接噴到李木木臉上。我斜著眼睛問她什么意思。李木木嚴(yán)肅的說:“是要對你抓緊教育,以便達(dá)到潛移默化的效果!”
我輕蔑一笑,隨手把手機(jī)扔到桌上,起身去上廁所。
洗手的時候,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小賤的那句話,又在我耳朵邊上響,該結(jié)就結(jié)吧!
我從洗手間出來走回座位,看見李木木對著窗外發(fā)呆。我走過去坐下,嘻嘻笑著說:“你看什么呢?”
李木木轉(zhuǎn)過頭來,眼睛直視著我。我才發(fā)覺有點不對。李木木臉色慘白,死死咬著下嘴唇,已經(jīng)快咬出血了。她就那么死死的盯著我,眼睛里像有把刀。
“怎么了?”我腦子里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李木木閉上眼睛,使勁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睜開眼睛對我說:“你手機(jī)剛剛收到一條信息,你不在我就先幫你看了,是溫晴發(fā)來的?!?/p>
我心里一沉,把手機(jī)拿起來一看,確實有條信息是溫晴剛才在我上廁所離開的時候發(fā)來的。
“陳陽,晚上你早點過來,我一個人睡不著?!?/p>
我臉色也一下白了,后背上全是冷汗,我看著李木木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李木木,這個事情,你聽我說好么?”
李木木還是那么瞪著我,一言不發(fā)緩緩地站了起來。
她左手一揚,啪,一個耳光狠狠打在我臉上,又脆又響。我臉上火辣辣的疼。
李木木冷冷地丟下一句:“陳陽,你混蛋!”說完這句話她掉頭就走了。
我愣在那里,四周的人紛紛朝這里看。我心里還想,看著李木木挺柔弱的一個女孩兒,怎么出手力氣這么大?
片刻后我回過神來,匆忙從錢包里掏出兩百塊錢放在桌子上然后跑步追了出去。跑出門口我看見李木木已經(jīng)走出了十幾米了,她走得又快又急。連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聲音聽著都怒氣沖沖。
我喊了一嗓子,她根本就不理。我大步往前追,李木木已經(jīng)順著路口過馬路了。
我跑了幾步,立刻看到了讓我魂飛魄散的一幕--
一輛車速較快的轎車來不及剎車,從側(cè)面“碰”一下撞上了李木木。李木木尖叫中身子直著彈出了有兩米,然后就勢咕嚕咕嚕滾了好多下才停住。
整個過程我看得真真切切,每一個動作都細(xì)致入微,就跟慢動作似的。
我腦子嗡地一下,只覺得魂一下都飛了,連喊都顧不上了,一路狂奔沖了過去。人群已經(jīng)圍擁上來,我狠狠把面前的人撞開,跌跌撞撞到李木木跟前。
李木木就那么躺著,臉上全是血,頭上還有個傷口不停往外汩汩冒血,看著特別嚇人。她身上全是灰,我撲通跪倒在地一把將她抱住,嗓子里才擠出一聲:“李木木!”當(dāng)時我的聲音顫抖得已經(jīng)不成形兒了。
李木木睜開眼皮,看了一眼,然后低低說了一句:“陳陽,我恨死你了?!闭f完頭一歪,沒知覺了。
我腦子里嗡嗡作響,一點概念都沒有了,抱著李木木拼命喊她的名字。周圍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我一個字都聽不清。
一個交警沖到我身邊,死命拉我,想把我拉開,嘴里大喊:放開她!你快放開她!現(xiàn)在不能亂碰她!
【第四十七章 咬你屁股也一樣疼】
我就那么傻傻地坐著,腦子里空蕩蕩的。我記不清自己是怎么跟著來到了醫(yī)院,記不清李木木的父母是什么時候趕來的,我甚至記不清李木木送進(jìn)去急救多久了。
我坐在那里,手抱著腦袋。腦子里忽然想起一個李木木對我說的笑話。
那天李木木嘲笑我這個人總喜歡逃避,遇到為難的事情就把自個兒當(dāng)鴕鳥使,把腦袋藏到沙子里就以為沒事情了??扇绻麛橙艘闫ü?,也一樣疼,而且屁股上的肉還多!當(dāng)時李木木一邊說一邊笑,眼睛眨啊眨的。
我死死地咬著嘴唇,腦子里全是李木木笑的樣子。
手術(shù)室的門終于開了,李木木被人用床推出來了。我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沖到跟前一看,李木木眼睛緊閉,腦袋上被綁了層層紗布,有那么一塊兒地方,下面隱隱泛著紅色。
說起來挺丟人,我只看見李木木身上的白被單沒有蓋在頭上,心里一下就松了口氣。我沒有親眼見過醫(yī)院里面急救后是什么樣子。但平時那些電視上放的片子里面,如果病人急救死亡后都是用白布連全身帶腦袋全蓋住推出來。然后醫(yī)生一臉沉痛的說,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我看見李木木的腦袋沒有被蒙住,心里立刻踏實了許多。
李木木媽媽已經(jīng)哭得眼睛都紅了,李木木的父親在一旁扶著她。我眼神追著李木木被緩緩?fù)七h(yuǎn),醫(yī)生說的什么我一個字都沒聽清,倒是李木木的父親比較鎮(zhèn)定,和醫(yī)生仔細(xì)交談。從他們的面部表情上看,應(yīng)該沒有什么大問題了。
“陳陽,到底怎么回事情?”李木木的父親走到我身邊。
我看著李木木父親嚴(yán)肅的神情,艱難地說:“叔叔,我對不起你們?!?/p>
李木木父親的臉色立刻陰沉了三分,說:“到底怎么了?!?/p>
我說:“木木和我吵架了,她一氣之下跑了,我在后面追,結(jié)果她過馬路的時候……”
“行了!”李木木父親一揮手。
“行了?”我本以為李木木父母會當(dāng)場把我撕了。我對李木木父親說:“叔叔,這事情都怪我,要不您先狠狠打我一頓吧?!?/p>
李木木父親冷冷的撇了我一眼說:“我打你干嘛?木木又不是醒不過來了。你還是想想等她醒過來怎么辦吧!”
我愣住了,沒想到這老頭子這么好說話。
李木木父親忽然又說了一句:“李木木很喜歡你的,你知道么,別說打你了,平時家里連誰開玩笑說你一句不好,她都要瞪眼睛氣半天的?!?/p>
我眼睛一紅,心里一陣難過,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嘴巴,然后反手又抽了一個。
我他媽確實不是個東西!
【第四十八章 木乃伊歸來】
我端著一碗木木媽媽熬的骨頭湯,坐在病床前,小心翼翼,臉上帶著獻(xiàn)媚地笑容看著李木木。
李木木的一條腿打了石膏被高高掉了起來,一只手上插了點滴,腦袋被裹了層層紗布,眼睛冷冷地看著我。
我已經(jīng)把溫晴的事情全部告訴了李木木,可根本沒用。我說了一個下午,她還是不肯對我說一個字,倒是我喂她喝她媽媽帶來的湯,她沒有拒絕一口口喝下去了。
我剛放下碗,李木木忽然幽幽地說了一句:“你是不是也這么伺候她的?”
我想說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該說什么。李木木忽然嘆了一口氣,喊了一句:“陳陽?!?/p>
她的聲音很輕,很溫和,沒有一點憤怒的意思了。
李木木說:“我難受的不是你照顧她。我知道,如果換了小賤,也一樣會照顧她??墒俏倚睦锩靼祝谀阈睦?,始終是不一樣的?!?/p>
我心里愧疚萬分,嘴巴上喊了一句:“木木……”嗓子就又堵住了,下面還是不知道要說什么。
李木木笑了,她笑得似乎特別輕松的樣子,一副風(fēng)輕云淡的樣子,說:“你別否認(rèn)了。你心里一直就沒法放下,當(dāng)初你認(rèn)識我的時候是這樣,現(xiàn)在你還是這樣的。你別騙你自己了,也別騙我了,我求求你了!”李木木說著說著聲音就小了,然后也不笑了,眼淚就流了出來。我小聲說:“木木,你別這樣好么?你這樣我心里特別難受,比刀子割了還難受。”
李木木閉眼搖了搖頭,說:“你走吧。”
我站了起來,沉吟了一下,眼睛盯著她異常嚴(yán)肅地說:“李木木,也許你覺得我這個人對待感情太懦弱,太沒有決斷??晌抑幌敫嬖V你一件事情,我是真的愛上你了。明天我還來,后天我也來,大后天我仍然會來。直到你康復(fù)出院,我一直會來!如果你還是不能原諒我,那么等你出院后,我們就分手,好么?”
李木木苦笑,笑得異常的苦澀,她說:“陳陽你怎么這么傻啊,我這是給你自由,讓你可以去找溫晴。我知道你心里有她,這么多年了你心里一直有她的?!?/p>
我緩緩俯下身子,在李木木耳朵邊上輕輕說:“李木木,我愛你。”
小賤哐啷一腳把門踢開,然后抱著一個碩大的水果籃和一束花就進(jìn)來了。我立刻豎著眉毛沖他吼:“你他媽沒有手??!這兒可是病房!”
小賤絲毫不示弱,對我也吼:“廢話!你看我哪只手是空著的?”說完小賤看到李木木的樣子就樂了,笑得那叫一個燦爛,跟桃花有一比。
“李木木,你這造型夠潮流的!我們家菲菲平時就特別羨慕你,說人家李木木特別會穿衣服,平時我都沒瞧出來,今天才覺得我老婆的話真是有道理。我說你這一身行頭出去,不用化妝可就是一個現(xiàn)成的木乃伊歸來?。 ?/p>
李木木躺床上根本不能亂動,氣得咬牙切齒,狠狠說:“小賤你個小王八蛋,小爺我身子好了看我不掐死你!”
我把他帶來的花拿在手里,看了看天也沒認(rèn)出來是什么植物,一臉疑惑地看著小賤,說:“你從哪兒摘來的這把韭菜?”
小賤說:“呸!一看你就沒點情調(diào)吧,我估計你就認(rèn)識玫瑰了!俗!現(xiàn)在早過氣了,現(xiàn)在的時尚青年都送葡萄藤花、風(fēng)信子、木蘭花、鈴蘭、茉莉、紫羅蘭、藍(lán)鳶尾花!哼,一看你那眼神就知道你不懂!”
小賤回頭對李木木說:“你們家老公夠土的!”
李木木眼睛一翻,說:“你怎么說話呢?誰家老公?。 ?/p>
小賤故意眼睛一瞪,一臉壞笑地說:“你老公陳陽啊,這么大一活人站著你沒看見???”
李木木冷冷一笑:“我可不敢嫁他?!?/p>
小賤說:“為什么?”
李木木眼珠一轉(zhuǎn),故意陰陽怪氣地說:“我哪兒敢啊,我還想多活幾年呢。你想我和他在一起才多久啊,先是被他害得我坐牢,然后就出車禍,不定哪天神不知鬼不覺就命喪黃泉了呢?!?/p>
我一臉微笑,絲毫不為所動。
小賤忽然嘆了口氣,收起了笑容,說:“陳陽,我要當(dāng)爸爸了,菲菲懷上了?!?/p>
我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上去就捶了他一下,說:“行?。∵@才幾月份啊,都開花結(jié)果了!”小賤嘿嘿傻笑,說昨天檢查完才知道的。說完忽然神秘兮兮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我說:“你看,這是我準(zhǔn)備送給菲菲的?!?/p>
我接過來仔細(xì)端詳。這是一個手工非常精美的禮品盒,我要打開,小賤攔住了,說:“上面已經(jīng)封好了,不能打開?!?/p>
我悻悻還給他,說:“那你還他媽的給我看干嘛?”小賤說:“反正不能打開,最多我告訴你里面是什么就是了?!?/p>
我鬼使神差就說了一句:“反正不會是三粒黃豆!”李木木正在喝水,聽了這話一口水就噴小賤臉上了。
【第四十九章 無與倫比的美麗】
很多次我很想問溫晴她那天為什么要發(fā)那個信息給我,我總覺得她發(fā)那個信息給我是有原因的。不然為什么前幾天她從來不打電話給我,偏偏在我們退房前的最后一天,而且是在我告訴她我出去見李木木之后,她選擇在那個時候給我發(fā)信息。
其實我最想知道的也并不是這個問題,我最想知道的是,溫晴到底是不是愛我的。每次想到這里,我就有些茫然。我很想能當(dāng)面親口對溫晴問出這個問題,然后得到她親口的回答。
無論她回答我愛或者不愛,我想我都可以接受??晌倚睦镆仓?,等我真的面對溫晴的時候,我多半是問不出口的,而且就算我問出口了,溫晴也多半不會回答,如果我逼急了,溫晴就會流眼淚對我說,對不起。
這真有點他媽的蛋疼。
直到有一天,我打電話過去,溫晴的母親告訴我,溫晴走了,去上海了,她在那里找到了一個工作。
溫晴走得很匆忙,沒有和我們一幫朋友的任何一個人打招呼,甚至連我,她都沒有打一個電話。我心里有些悵然,也有些難受。因為前一天我打電話給她,她的情緒還很不錯的。我想,或許她的離開是計劃了很久的。她故意裝做沒事了的樣子,讓我安心,然后悄悄的離開。
溫晴就這么消失了,從我的生活中無聲無息的消失了,連一點東西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當(dāng)然,或許還有記憶,但是很遺憾,人類的生理學(xué)告訴我,記憶是會隨著時間慢慢變淡的。也許某一天早晨醒來的時候,我就會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無法再記得那個人的樣子了。
從前我難受,我痛苦,或許是因為我當(dāng)時還沒有明白,我和溫晴的一切已經(jīng)過去了,已經(jīng)永遠(yuǎn)地過去了,而且時間也不可能重來。當(dāng)我真的明白了這個事實,我終于放下了自己的包袱。
雖然,內(nèi)心還是有些悲哀。但是人,從一個青澀的少年,慢慢蛻變成一個男人,過程大多如此,成熟往往伴隨著痛苦。
我和李木木漫步在夜色霓虹下,手機(jī)忽然響了,是小賤打來的。
此刻小賤和菲菲在海南旅游。菲菲知道自己懷孕后,就立刻逼著小賤要出去旅游,說是如果現(xiàn)在不去,以后就更沒時間了。
小賤當(dāng)時嚇得差點神經(jīng)衰弱,但一向溫柔的菲菲這次態(tài)度出奇的強(qiáng)硬。小賤無奈只得同意了。小賤為了準(zhǔn)備旅游,差點把整個家都搬去了,最后終于帶著一個碩大的旅行包,帶著他的孕婦老婆去旅游了。
其實小賤特別傻,菲菲才懷孕兩個月,沒什么問題的。
小賤變了,菲菲懷孕后他立刻變成了一個現(xiàn)代版的二十四孝丈夫,成天的湯冷茶熱鞍前馬后寸步不離,恨不得把菲菲當(dāng)成老佛爺伺候。某天晚上就為菲菲說了一句想吃大頭咸菜,小賤開車幾乎跑遍了城南所有的超市。
我接通電話,小賤鬼叫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
小賤告訴我們,此刻他正摟著老婆在沙灘邊上,看星星,聽海濤,他忽然詩興大發(fā)非要朗誦一首現(xiàn)編的詩,結(jié)果立刻想到了我這個還帶有那么點文藝范兒的人,迫不及待的要讓我點評一下。
電話里隱約能聽見陣陣海浪聲,小賤清了清嗓子,就著電話大聲朗誦:
山啊,真他媽高!
海啊,真他媽藍(lán)!
愛情啊,真他媽操蛋!
生活啊,真他媽不簡單!
電話這頭我高聲叫道:“好詩!”
小賤那頭嘻嘻哈哈掛斷了電話。
我看著身旁那嬌媚的紅顏,突然開口說道:“李木木,我們結(jié)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