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文學作品標題譯名

摘要 標題是作品內(nèi)容的高度濃縮，往往具有內(nèi)擴外延、引發(fā)聯(lián)想的強大功能。文學作品標題譯名的合適與否對作品的交流和傳播能產(chǎn)生很大的影響。本文從修辭手法、語言色彩、譯者的文學修養(yǎng)水平及作者的寫作意圖四個方面，對一些文學作品標題譯名的文學性進行了賞析。

關鍵詞：文學作品 標題譯名 文學性 賞析

中圖分類號：H059 文獻標識碼：A

一 引言

近年來，隨著文化全球化進程的加快，大量外國文學作品被介紹給中國讀者，讓他們充分領略了外國文學作品的魅力。標題因獨立于作品內(nèi)容之前，總是最先躍入讀者的視野，讀者可以見微知著，通過標題的引導對作品內(nèi)容產(chǎn)生相應的聯(lián)想，從而對閱讀作品與否做出取舍。好的標題新穎獨特、簡潔凝練而又韻味深長，雖只是寥寥數(shù)語卻足以讓人過目不忘，能夠引起讀者無限的遐想，讓其產(chǎn)生強烈的閱讀期待，甚至在閱讀作品之后還能回味無窮，甘之如飴。

文學作品是文化傳播的主渠道，而標題是讀者洞悉文學作品內(nèi)容的一扇窗口，如果此處翻譯不當，必然會對整部作品的傳播與交流產(chǎn)生很大影響。文學作品的標題譯名應體現(xiàn)出一定的“文學味”，才能吸引更多讀者的關注，從而彰顯其文學價值。下面筆者就一些文學作品標題的譯名進行賞析。

二 文學作品標題譯名的賞析

標題與作品內(nèi)容是密切聯(lián)系的一個整體。雖然標題一般只是一個或幾個詞的組合，但它是作品內(nèi)容的高度濃縮，往往具有內(nèi)擴外延、引發(fā)聯(lián)想的強大功能。所以，文學作品標題的翻譯從某種程度上說是一次新的文學創(chuàng)作，譯者常會借助一些修辭手法或詞語的語言色彩以及高超的文學修養(yǎng)水平來增加譯文的文學性，并確保譯文的創(chuàng)作與作品內(nèi)涵及精神實質的一脈相承。許多文學作品的標題經(jīng)過譯者的加工、潤色，往往散發(fā)出更加迷人的魅力，從而風靡海內(nèi)外，經(jīng)久不衰，實現(xiàn)了不同民族間的文化共享。

1 修辭手法與標題譯名

文學作品通常具有豐富的文化內(nèi)涵，標題是作品深層內(nèi)涵的集中體現(xiàn)，形式多樣的修辭手法是體現(xiàn)其文學性的法寶。Waterloo Bridge（《魂斷藍橋》）是一部流傳很廣的文學作品，故事中最打動人心的是男女主人公的凄美、幽怨的愛情。但Waterloo Bridge作為西方文化元素，不為中國讀者所熟悉，譯者用漢語中的“藍橋”取而代之?！八{橋”指情人相聚的橋，出自唐代裴鍘的《傳奇裴航》一書，是國人耳熟能詳?shù)奈幕?，自然備受推崇?！盎陻唷币辉~常用來形容情人離別時的悲痛心情，用在此處恰當無比，能夠深深抓住中國讀者對“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這一結局的遺憾心理，讓讀者發(fā)自內(nèi)心的為主人公的悲慘命運感嘆不已。《魂斷藍橋》這一譯名，真實再現(xiàn)了原著中凄美的意境，被認為是文學作品標題譯名的經(jīng)典。而典故的巧妙運用，使得這一標題富含中國文化特色，拉近了讀者的心理距離，讀者在一種熟悉的文化語境中閱讀，有種身臨其境的親切感，更容易引起他們感情上的共鳴，因而頗受歡迎。

不少文學作品的標題是原著作者考慮諸多因素精心設計而成的，是整部作品的點睛之筆，自然有其獨到、巧妙之處。而最大限度地保留和體現(xiàn)原著標題的精華，往往是譯者努力追求的目標。海明威的A Farewell to Arms一書就是最好的例證。該作品傳入中國后，譯為《永別了，武器》，直白手法的運用是這一譯名的亮點，我們可感受到從中釋放出的強烈厭戰(zhàn)思想，與原著內(nèi)容和主旨形成呼應，因而受到中國讀者的熱捧。海明威作為一戰(zhàn)后迷茫一代的代表人物，其對戰(zhàn)爭的深惡痛絕和強烈的反戰(zhàn)情緒都在他的這部作品里得以淋漓盡致的體現(xiàn)，讓我們對這位文學巨人的深邃思想有了初步的了解。

還有的外國文學作品運用了象征手法，標題不僅是作品內(nèi)容的高度概括，往往還是重要的象征符號。美國作家霍桑的The Scarlet Letter就是一部這樣的作品。在這部作品中，霍桑將象征手法運用得爐火純青，出神入化，使得這部作品光怪離奇，高深莫測。紅色“A”字是貫穿全篇的線索，連接著小說中的每一個場景、每一個人物形象。它是一個符號，粘附在海斯特的衣襟上，給她帶來無盡的恥辱；它也是一個精神枷鎖，深藏于丁美斯戴爾的內(nèi)心，時時折磨得他靈魂不安。它既是作品的靈魂，讓人從中感悟深奧的道理，也是神秘而詭異的象征符號，令人對作者的想象能力嘆為觀止。其寓意之深厚、內(nèi)涵之豐富，即使譯者有高超的運籌帷幄能力，也恐難為之。但該作品的漢語譯名竟然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紅字》，這一譯名沿襲了原著標題中的象征手法。我們不得不佩服譯者的靈活駕馭能力，這種把復雜問題簡單化的處理方法確實是一個英明的決策，有效克服了文學作品交流過程中“文化陷阱”的形成，給人帶來了意想不到的驚喜。《紅字》這一譯名完整地保留了紅色“A”字的象征意義，需要漢語讀者深入到原著中去慢慢挖掘、體會，并設身處地地感受主人公的感情。這種方式能讓讀者更好地領會原著的內(nèi)涵和實質，其交流效果當然更勝一籌，極大地滿足了讀者的閱讀欲望。

讀過Tie A Yellow Ribbon Round The Old Oak Tree（《老橡樹上的黃絲帶》）這部作品的人，無不為文中洋溢的親情而感動。該作品曾多次被改編為電影，其故事情節(jié)和主題歌曲都深受人們喜愛，在生活中廣為流傳。作品中主人公溫格的心理活動是主線，但真正讓人震撼的是黃絲帶的出現(xiàn)。故事開始并未提及黃絲帶，標題似乎與作品內(nèi)容脫離，但它作為一條隱藏的線索，就像謎一樣深深吸引著讀者，驅使他們?nèi)ソ议_其中的奧秘?！捌嚨竭_布倫瑞克鎮(zhèn)時，車上的人都尖叫起來，淚眼婆娑中溫格看到系滿了老橡樹的幾百條黃絲帶在風中飄蕩，像一面面歡迎的旗幟”。故事至此達到高潮，黃絲帶作為一個溫馨感人的象征符號，牢牢定格在讀者的腦海里，揮之不去，而其蘊含的深刻內(nèi)涵——“歡迎久別歸來的親人”，也被讀者深刻領會，銘記在心。在這部作品里，黃絲帶是全文的核心和靈魂，承載著濃濃的親情。《老橡樹上的黃絲帶》這一譯名，也使用了象征手法，等值地揭示出原著中“黃絲帶”的深刻內(nèi)涵，彌補了漢語中 “文化缺失”造成的不足，無疑是一個非常合適的標題譯名。

2 語言色彩與標題譯名

文學作品的標題往往具有一定的廣告效應，呈現(xiàn)出藝術性的特點，這樣才能更好地發(fā)揮其宣傳功效，這也是其文學性的一個方面。靈活運用詞語的語言色彩是體現(xiàn)譯名文學性的重要一環(huán)，在許多文學作品的譯名中都可找到這一用法的蛛絲馬跡。Bathing Beauty曾被譯作《浴美人》，從翻譯的角度來看，該譯名對仗整齊，表意清楚，體現(xiàn)了“忠實”原則；但從文學的角度看，這個譯名尚有欠缺，總是給人以媚俗之感，差強人意；后來這部作品又誕生了一個新的譯名——《出水芙蓉》，透射出一種含蓄美，反映出譯者高雅的藝術情趣。芙蓉雖不具有艷壓群芳的妖艷、母儀天下的華貴，但清新無比，純潔脫俗，自然之美惹人憐愛，更符合漢語中美的韻味。“出水”一詞形象地襯托出芙蓉的亭亭玉立、婀娜多姿，這些詞語是描寫女子姿態(tài)之美的，與文中主人公的形象非常吻合，并多了幾分贊美、欣賞的意味?！冻鏊饺亍愤@一譯名，由于譯者作了匠心獨具的引申，意境更為深遠，也更顯文學性，讓人有種“必先讀之而后快”的強烈沖動。

3 文學修養(yǎng)水平與標題譯名

文學作品常常以曲折動人的故事情節(jié)和豐富的文化內(nèi)涵引人入勝，而標題的特殊性則要求其盡可能使用簡約、精煉的詞匯履行其導讀功能，這一要求對譯者的理解能力和語言駕馭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譯者作為文化的傳播者，其文學修養(yǎng)水平的高低直接影響著文學作品標題譯名的文學性。英國作家艾米莉·勃朗特的長篇小說Wuthering Heights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再合適不過的例證。這部作品故事發(fā)生在曠野的荒原，通過?？藚柡涂ㄉ盏膼矍楸瘎?，向人們展示了一幅畸形社會的生活畫面，成功勾勒出被這個畸形社會扭曲了的人性及由此造成的種種可怕事件。書中充斥著強烈的愛、狂暴的恨及無情的報復。該作品早期的譯名《咆哮山莊》曾遭人詬病，因為人們認為“咆哮”一詞常用于形容人的暴怒喊叫，用在此處只透射出人物形象表層的特征（暴躁），并未觸及其深層的特征（變態(tài)、仇恨、處心積慮、不仁不義等），難以引起讀者的共鳴；而后來的《呼嘯山莊》這一譯名既照應了故事的背景，又把書中那種病態(tài)的愛、瘋狂的恨等扭曲的人性給人帶來的強烈震撼成功渲染了出來，使故事背景、人物形象、作品主題構成渾然一體，讓人深刻感受到這部作品中蘊含的那種沁透人心的力量。兩者僅僅一字之差，卻讓人感到譯者文學修養(yǎng)水平的天壤之別。二者相比，后者無論在風格上、氣勢上、意境上都遠遠超越了前者，文學性也更強。

4 作者寫作意圖與標題譯名

美國小說家瑪格麗特·米切爾的長篇小說Gone with the Wind給了我們一些新的啟示，需要我們用新的視角去衡量文學作品標題譯名的成功與否。這部作品以美國南北戰(zhàn)爭為背景，講述的是主人公斯嘉麗在丈夫死后為生活奮斗并追求美好愛情的故事，作品同時還揭示出社會及歷史的重大變遷，字里行間體現(xiàn)出一種“舊日熟悉的一切一去不返”的惆悵、落寞心理。該作品有幾個不同版本的譯名：《亂世佳人》、《飄》、《隨風而逝》、《往事如煙》。前三個標題都廣為流傳，也備受爭議，最后一個標題不為眾人所知，在此不再贅述。筆者以為，《亂世佳人》這一標題生動地反映出故事發(fā)生的背景，突出了“亂世”和主人公的“美貌”，體現(xiàn)了“形美”的一面；《飄》作為標題緊扣作品主旨，通過挖掘主人公生活中的不確定因素，把書中那種“飄渺”的意境呈現(xiàn)給讀者，體現(xiàn)了“意美”的特征；以《隨風而逝》為題，傳神地傳遞出彌散在原著中的那種惆悵、落寞的情緒，是對原著內(nèi)容深層的解讀和對作者寫作意圖的深入挖掘，體現(xiàn)了譯文的“神美”。雖然風格不同、意境不同，但上述三個譯名都得到了人們的廣泛認可，并形成了不同的讀者群。譯名的內(nèi)涵、意境無可厚非，譯者的文學修養(yǎng)水平亦毋庸置疑，那么我們該怎樣判斷其標題譯名的合適與否呢？筆者以為，作者的寫作意圖是個不容忽略的因素。捕捉住作者的寫作意圖，就等于抓住了作品的精髓，就能更好地體現(xiàn)其文學價值?！皝y世”、“美貌”和“飄渺”的意境都不是該作品的主旋律，文中時隱時現(xiàn)的憂郁、惆悵氣息才是作者的真實情懷。這幾個標題中，《隨風而逝》充分體現(xiàn)了書中那種只可意會而不可言傳的憂郁和惆悵氣質，抓住了原著作者的寫作意圖，恰當?shù)卦佻F(xiàn)了原著標題的風采，因而是這部文學名著最恰當?shù)臐h語譯名。

從以上所述，我們深深地感受到，成功的標題譯名往往呈現(xiàn)出形美、意美、神美的特點，我們可從中欣賞到優(yōu)美的語言、高雅的藝術情趣，體味到作品深遠的意境和豐富的精神內(nèi)涵，讓人如沐春風，從而對作品愛不釋手。雖然文學作品標題翻譯并無定法，但筆者堅持以為，文學性是判斷文學作品標題譯名合適與否的重要因素。而那些缺少“文學味”的標題譯名通常毫無文采可言，讀者看來味同嚼蠟，這樣的標題譯名怎能讓人產(chǎn)生閱讀興趣呢？莎士比亞的戲劇作品Allps Well That Ends Well譯為《結果好就一切都好》，讀者屈指可數(shù)，而改為《終成眷屬》之后，讀者爭相傳閱，二者的鮮明對比就有力地說明了這一點。

三 結語

文學作品標題的翻譯是一項非常有意義的工作，對于文學作品的廣泛傳播有良好的推廣作用。合適的文學作品標題譯名不僅提綱挈領、突出主旨，而且簡約生動、以約求豐，猶如一雙顯露個性的眼睛，令人一瞥便會聯(lián)想翩翩。我們渴望更多能給我們帶來美感的標題譯文，希望通過其引導作用，能夠讀到更多的優(yōu)秀文學作品，更好地享受到外國作品的妙趣和精華，從而促進不同文化之間的相互了解、交流共融與和諧共存。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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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王明元：《漫議外國文學名著題名的漢譯》，《中國翻譯》，1994年第6期。

作者簡介：申清麗，女，1972—，河南駐馬店人，本科，講師，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英語教學，工作單位：駐馬店職業(yè)技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