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綺珊驚艷歸來：我是歌手

卡瑪

一檔叫做《我是歌手》的欄目，讓黃綺珊一夜成名。她以令人驚艷的嗓音，讓無數(shù)聽者動容之余，又感詫異：這歌手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而對于歌壇眾多大牌來說，她是一位早已熟悉的故人。她和那英同時期出道，出道即被譽為“天籟歌者”；她模仿蘇芮，以至于蘇芮本人對她也“畏懼三分”；她曾是流行音樂圈公認的“亞洲第一女聲”。

然而，實力超群卻沒有給她帶來成功。很多年里，這是她心中的隱痛。

在漫長的時光沉淀之后，再次回到舞臺上的黃綺珊，終于可以微笑著說：我在享受唱歌，享受生命中的每一個當下——

我問上天，

為什么給我這么好的天賦，

卻沒有給我相應(yīng)的榮耀？

黃綺珊似乎天生就是屬于唱歌的。3歲即登臺表演，唱樣板戲；18歲時，正式以唱歌為業(yè)；20歲時，結(jié)識臺灣音樂人陳彼得，跟隨他來到中國流行音樂的圣地廣州，那時候她還叫“黃曉霞”。“天生麗質(zhì)難自棄”，她的好嗓音，讓她初進歌壇就獲得機會，發(fā)行單曲、出過唱片、和一線歌手同臺演出。但是，不管她的嗓音怎樣撼動人心，卻始終未能走紅。歌手陳明到現(xiàn)在還記得那時候的她：“那時候業(yè)內(nèi)的老師們提起她都是贊賞之情。我們這些人，只能遠遠地仰望她的風(fēng)采，私下里尊稱她曉霞姐姐。”或許越是實力強的人越對自己的默默無聞無法釋然，黃綺珊說：“那時候我經(jīng)常在深夜時分，一個人看著天，在心里一遍遍地問：老天，為什么你給我這么好的天賦，卻沒有給我相應(yīng)的榮耀？然后淚流滿面?！?/p>

對成功的極度渴望讓她變得焦慮不安，敏感脆弱。在流行樂壇這個無比看重名氣的地方，她即使實力超群，也經(jīng)常只能為別的歌手充當“暖場嘉賓”。她回憶那時候的自己：看著許多唱得根本就不如自己的人，在接受著潮水般的掌聲，內(nèi)心是很難不介意的。介意的結(jié)果，是她把自己包裹得更緊，不想去參加演出，不想?yún)⒓尤魏稳?nèi)人的聚會，不想見人……

至今圈內(nèi)人還記得關(guān)于黃綺珊的一些往事：一次規(guī)模甚大的流行音樂評獎，黃綺珊獲得了一個“最具潛質(zhì)歌手”獎。在為頒獎典禮彩排時，她堅持真唱，但導(dǎo)演組考慮到要電視轉(zhuǎn)播，真唱的效果可能不太理想，力勸她假唱?？墒窃趺磩袼膊辉敢馔讌f(xié)，最終，她放棄了參加頒獎典禮的直播，也放棄了屬于自己的獎項。

還有一次，一位很優(yōu)秀的創(chuàng)作人寫了一首歌，請黃綺珊來唱。她也很喜歡那首歌，反復(fù)琢磨，幾番試唱，幾乎將那首歌演繹到完美，可是后來，那位創(chuàng)作人所在的公司考慮到影響力的緣故，強推另一位知名度較高的歌手來演唱這首歌。創(chuàng)作人不知怎么對已經(jīng)為這首歌花費了很多心血的黃綺珊開口，而黃綺珊聽說了之后，冷靜地說：“這樣吧，這是一首好歌，只要她能唱好，誰唱我都無所謂。”據(jù)說，后來，黃綺珊聽了那位歌手演繹的這首歌，當著眾人的面難以自制地大哭，邊哭邊說：“我不是心疼我失去了這個機會，我是心疼這首歌！”

這些故事，讓大家提起她，無一不透著敬仰，像是在追憶一個不是處于同時代的人物。她的清高和倔強，她對音樂的熱愛，讓她活成了樂壇的一則傳奇。而事實上，她一直就在離人群很近的地方默默生活，間或參加一些演出，只是，名氣和走紅似乎永遠和她一步之遙或擦肩而過。被她的歌聲打動的人，并不知道有一位歌手，名叫黃綺珊。

是我不該，

讓濃情轉(zhuǎn)眼間變成了傷害

事業(yè)上的不順，也影響著她的感情生活。

由于父母離異，她從小就是個缺乏安全感的人。成年之后，視若生命的歌唱事業(yè)又發(fā)展得不如人意，以致她對感情有一種超乎常人的渴求和敏感。這對于任何與之生活的男人來說，都是一個挑戰(zhàn)。

早在老家重慶時，黃綺珊有過一次短暫的婚姻，那時候的她還是個孩子，只是為了尋找一個溫暖的懷抱而進入婚姻。當她發(fā)現(xiàn)一個溫暖的懷抱遠遠抵不過她對音樂的熱愛時，她迅速逃離。這段“逃婚”的經(jīng)歷和感受，被她唱進了一首叫做《離不開你》的歌中。

后來，她遇到臺灣著名音樂人涂惠源，兩人因為音樂方面的相互欣賞而相戀、結(jié)婚。婚后，黃綺珊隨涂惠源來到臺灣。這段婚姻，因為與事業(yè)攪和在一起，雙方經(jīng)常因為音樂理念不同而發(fā)生爭執(zhí)、冷戰(zhàn)。當兩人的感情出現(xiàn)裂痕時，本就缺失安全感的黃綺珊采用了最極端的方式來試圖挽回，她入住酒店服用安眠藥自殺。事后她回憶道：“感覺人隱隱約約在空中飄著?！毙液猛炕菰醇皶r發(fā)現(xiàn)，讓自己的徒弟、音樂人撈仔前去酒店探看，又幸好，酒店的隔壁就是醫(yī)院，撈仔抱著昏迷的黃綺珊去送醫(yī)，途中還不斷拍打著她的臉頰呼喚她：嘿，哥們，沒事的，沒事的！又將涂惠源發(fā)來的短信念給她聽：你是這么熱愛生活的一個人，不要做這樣的傻事！多年之后，黃綺珊回憶起這段經(jīng)歷，也笑稱自己很傻。

她不知道，這樣極端的方式，會嚇到對方。最終，這段婚姻走到了盡頭。離婚之后，足足有5年的時間，黃綺珊的情緒極度不穩(wěn)定，甚至不能聽到涂惠源這個名字。她整日借酒澆愁，還要錄制自己的新專輯。她形容自己那時候的狀態(tài)是：白天喝酒，晚上進錄音棚。當時專輯里有一首歌叫《如果你還愛我》，她唱一次哭一次。她說：“幸好還能唱歌，那時候唱歌對自己來說是一種宣泄。”

見證兩個人從相識到結(jié)婚再到婚變?nèi)^程的臺灣作詞人林秋離，根據(jù)他們的情感故事，寫下了《剪愛》和《聽海》兩首歌詞，由涂惠源親自作曲。本來是準備放在黃綺珊的新專輯里，可是由于兩人婚姻的解體，黃綺珊離開臺灣，這個最后的合作沒能完成。后來，涂惠源將這兩首歌交給張惠妹演唱，成為阿妹早期的代表作，流傳于兩岸三地。

黃綺珊說，她最早聽到《剪愛》這首歌，是在一個朋友的家里。她當時坐在沙發(fā)上聽了一遍又一遍，終于聽懂了其中涂惠源那種無奈又痛苦的情緒，也終于懂得自己曾經(jīng)給過對方怎樣的壓力。

一直到多年之后，在《我是歌手》的舞臺上，她終于覺得是時候把這首歌唱給聽眾聽，也唱給涂惠源聽了。“……把愛剪碎了隨風(fēng)吹向大海，越傷得深，越明白愛要放得開，是我不該，怎么會眷著你眷成了依賴，讓濃情在轉(zhuǎn)眼間變成了傷害……”唱到這里，她蹲在臺上泣不成聲。

那幾年，黃綺珊無疑跌落到人生的谷底。事業(yè)半死不活，感情毫無著落，處于極度苦悶之中的她，對未來充滿了恐懼：為什么我會落到如此下場？為什么我唱得這么好卻怎么也紅不了？如果掙不到錢，我媽怎么辦？我怎么辦？自殺的念頭常常鉆進她的腦袋里揮之不去。

為了避免自己總是憋在家里會瘋掉，黃綺珊開始打網(wǎng)球。她長時間地泡在球場上，在烈日下一下一下?lián)舭l(fā)，一次又一次奔跑，直到把自己累得動不了。只有累成這樣，她回家才能睡得著。她的球友、央視網(wǎng)球評論員曾撰文回憶那時候的黃綺珊：那是一個孤獨的背影，在球場上她總是一個人默默地來，幾個小時后扛著大大的球包又默默地走。除了贏球時的歡笑，她沒有太多的光彩。我們有時一起打球，有時聊聊網(wǎng)球，但就是不談音樂，那是她的最愛，也是她的傷。

感恩生活，

其實我是上天最寵愛的小孩

就在這時，她在好友何晴和呂麗萍的影響下，前往新加坡深造。在新加坡學(xué)習(xí)的那兩年里，她經(jīng)常去孤兒院和老人院做義工。在幫助別人的過程里，她體會到了在輝煌的舞臺上從未體會過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寧靜和快樂。

黃綺珊愛和別人分享她在老人院做義工時的一段經(jīng)歷。老人院有一位老太太，眼睛看不見，也不能行走，卻非常喜歡聽音樂。她最喜歡黃綺珊，因為黃綺珊會唱歌給她聽。每輪到黃綺珊去老人院做義工的日子，老太太都會早早起床，讓工作人員幫自己梳頭洗臉、穿戴齊整，把她推到老人院的門口，靜靜等待黃綺珊的到來。而黃綺珊也因為這份等待，覺得日子變得有了盼頭。給老太太唱歌的時候，是她最快樂的時候。這份快樂，比她在任何頂級的舞臺上唱歌的快樂都要來得真實，也讓她回歸到了歌唱的本質(zhì)，那就是：唱歌，是因為喜歡唱，而不是為了別的。她說：“那些日子，我和老太太之間，很難說是誰在需要誰?！?/p>

在新加坡，她穿著布衣布鞋，過簡單的生活。曾經(jīng)有記者來采訪她，看她住在設(shè)施簡陋的集體宿舍里，喝清水，吃僅僅用醋拌一拌的蔬菜，感到非常驚訝。她卻笑著說：“這兩年是我最開心的兩年，我以前對生活對未來有很多憂慮，但現(xiàn)在你看看，其實人只需要一張床、一套布衣、一點水再加一點蔬菜，就可以活下去，我還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在新加坡，她最大的收獲是建立了屬于自己的安全感。人有了安全感，就不再焦慮，每天吃得下睡得香，看什么都覺得很陽光。

從新加坡回來，黃綺珊整個人都變得沉靜下來，她說：“我才知道我所有的不幸都來自于我的驕傲和虛榮。欲望太多，要這個要那個，一旦得不到滿足，就開始心態(tài)失衡，怨天尤人，覺得誰都欠自己，覺得自己是被遺棄的孩子。其實靜下心來想一想，和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比起來，我已經(jīng)擁有了太多的東西：健康的身體、還算說得過去的相貌、天賜的好嗓子，并能憑借自己的愛好過上很好的生活。我還有什么不滿意的？我終于發(fā)現(xiàn)，我是上天最寵愛的孩子，卻一直不知感恩?！?/p>

2013年年初，黃綺珊接到湖南衛(wèi)視一位制片人的電話，邀請她參加一檔叫做《我是歌手》的新節(jié)目。當她得知這個節(jié)目要以比賽的方式進行時，立即就想要放棄了，因為她不想讓任何比賽來擾亂此刻自己平靜從容的心態(tài)。但對方的一句話打動了她：比賽說到底只是一種形式，真正的核心還是把好歌、好歌手介紹給大家。如果你現(xiàn)在還被形式所困擾，那說明你內(nèi)心并沒有真正放下，真正超脫。思考了一整夜之后，她給制片人打電話，同意參加這檔新節(jié)目的錄制。

2013年1月18日，人們在電視上看見了一位身著黑衣的女人，靜靜地站在白色鋼琴旁，將一曲《等待》唱得柔情百轉(zhuǎn)蕩氣回腸。一曲驚起千層浪，著名音樂人宋柯評價：“唱得讓人無語?！边@首歌的原創(chuàng)者汪峰說：“生命中有些人、有些事需要等待，十幾年前我寫下的這首歌，十幾年之后的這個晚上，黃綺珊早已用屬于她的夢幻般的歌聲，以接近完美的表達，讓所有聆聽者為之動容?！备胁挥嬈鋽?shù)的普通聽眾到處打聽：這個黃綺珊是哪兒來的？當晚，黃綺珊這個名字就成了熱門搜索詞，登上了各大搜索排行榜。

曾經(jīng)讓黃綺珊苦苦求索多年而不得的名氣，在一夜之間，來了。只是她已平靜如水，她說：“上天待我真好，他沒有一開始就把成功給我，而是讓我經(jīng)歷了很多，明白了很多之后，才讓我和成功相遇。因為這時候，我已經(jīng)可以去面對成功了，再大的名氣也不會讓我迷失了。如果是幾年前，我不見得有這樣的淡定，有了名氣，我還會想要更大的名氣。欲望無止境，那是很可怕的?！?/p>

《我是歌手》一期又一期，黃綺珊帶給聽眾的是一場聽覺的盛宴。本來只準備錄兩期的她，一次又一次留了下來，她說：“非常享受這個過程，可以用心唱歌給別人聽。”對于名次，她沒有再顧慮過，“看到自己在電視上唱歌就覺得很開心了?！彪S著出名，她也引來了一些爭議和批評，比如有人說她的唱腔有“炫技”之嫌，沒有感情；有人說她成名之后耍大牌：走到哪里都前呼后擁、坐飛機要坐頭等艙、錄節(jié)目遲到還提無理要求等等。如果在以前，脾氣火爆的她聽到這些不實指責(zé)一定會坐不住的，但是現(xiàn)在她對一切質(zhì)疑和指責(zé)都選擇了不回應(yīng)，她引用了特蕾莎修女的一段名言：人們經(jīng)常是不講道理的、沒有邏輯的和以自我為中心的。不管怎樣，你要原諒他們。即使你是友善的，人們可能還是會說你自私和動機不良。不管怎樣，你還是要友善。即使你是誠實的和率直的，人們可能還是會欺騙你。不管怎樣，你還是要誠實和率直。你多年來營造的東西，有人在一夜之間把它摧毀。不管怎樣，你還是要去營造。你今天做的善事，人們往往明天就會忘記。不管怎樣，你還是要做善事。

對于成名之后的生活，黃綺珊說：“我不年輕了，知道自己的精力有多少，盡量少接些商演，少接些采訪吧。我要安靜地生活，開心地歌唱，享受每一個當下?！?/p>

有人問單身的她：“還向往愛情和家庭嗎？”她坦言：“向往。以前的我沒有安全感，把很多東西都寄托在愛情和婚姻上，要求太多，又太要強，讓和我在一起的人感到很累很痛苦。但現(xiàn)在我知道愛情和婚姻的本質(zhì)就是分享而不是索求。如果這輩子我還能有機會走進愛情和婚姻，我會做個好女人好妻子，讓對方感到輕松和幸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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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編/鄧琳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