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晴
摘 要:巴勃魯·聶魯達(Pablo Neruda,1904—1973)是智利當代著名詩人,他的命運幾度沉浮,對他詩歌的研究也幾經(jīng)波折。本文介紹了聶魯達詩歌創(chuàng)作的歷程,追溯其詩作在中國的傳播及影響,闡釋其詩歌的獨特情感與魅力。對于幫助中國讀者理解這位遠方的詩人,有一定的參考意義。
關(guān)鍵詞:聶魯達 智利 詩歌
我死時我要你的手按上我的眼睛
我要光明,要你可愛的手中的麥穗的清香
再一次在我身上飄過
讓我感到改變了我命運的溫柔
我要你活著,在我沉睡了的等待你時
我要你的耳朵繼續(xù)聽著風聲
聞著我們一起愛過的海的芬芳
繼續(xù)踩著我們踩過的沙灘
我要我所愛的人繼續(xù)活著
我愛過你,歌唱過你,超過其他一切
因此,你得繼續(xù)絢麗地如花怒放
為了讓你做到我的愛要求你的一切
為了讓我的影子在你的頭發(fā)上漫步
為了讓人們懂得我歌唱的緣由
這美妙的詩句是智利詩人聶魯達愛情十四行詩之八十九。巴勃魯·聶魯達(Pablo Neruda,1904—1973)是智利當代著名詩人,1904年7月12日出生于帕拉爾城一個鐵路職工家庭里。他少年時代就喜愛寫詩并起筆名為聶魯達,十歲開始寫詩,十三歲的時候就在報紙上發(fā)表文章,十六歲入圣地亞哥智利教育學院學習法語。1928年進入外交界任駐外領(lǐng)事、大使等職。1945年被選為國會議員,并獲智利國家文學獎,同年加入智利共產(chǎn)黨。后因國內(nèi)政局變化,流亡國外。曾當選世界和平理事會理事,獲斯大林國際和平獎金。1952年回國,1957年任智利作家協(xié)會主席。1971年,聶魯達被授予諾貝爾文學獎。諾貝爾獎給他的評語是“他的詩歌以大自然的偉力復(fù)蘇了一個大陸的命運和夢想”。1973年9月23日,聶魯達因心臟病發(fā)作與世長辭。在人們心中,聶魯達是一位積極參與政治斗爭,思考智利、美洲乃至人類命運的詩人,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忽視了他的愛情詩,然而,聶魯達曾經(jīng)說過:“首先詩人應(yīng)該寫愛情詩。如果一個詩人,他不寫男女之間的戀愛的話,這是一個奇怪的詩人,因為人類的男女結(jié)合是大地上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如果一個詩人,他不描寫自己祖國的土地、天空和海洋的話,也是一個很奇怪的詩人,因為詩人應(yīng)該向別人顯示出事物和人們的本質(zhì)、天性。對于詩人來說,所有的道路都是開放的,詩人如果掌握了人民和自然界這樣一個巨大的力量,他就可以走得非常遠。有了這一切力量,一個詩人就可以成為一個真正的人?!?/p>
聶魯達十三歲開始發(fā)表詩作,1923年出版第一部詩集《黃昏》,1924年發(fā)表成名作《二十首情詩和一支絕望的歌》,自此登上智利詩壇。真正使他在文壇上成名的作品,是1924年出版的《20首情詩和一支絕望的歌》。1940年至1943年間,聶魯達先后寫了《獻給玻利瓦爾的一支歌》《獻給斯大林格勒的情歌》等很多優(yōu)秀詩篇,還出版了《葡萄園和風》《在匈牙利進餐》《沙漠之家》等詩集。聶魯達最著名的詩集是《漫歌集》(又譯《詩歌總集》或《大眾之歌》)。
聶魯達之所以為中國人熟知離不開他的政治身份,他的“政治詩人”這一形象以及帶有強烈政治色彩的詩歌正好與建國后的政治文化相符合。拉美國家反殖民統(tǒng)治、反民族壓迫的作品迎合當時的文化建設(shè)需要,因此,聶魯達的詩歌在中國被大量譯介。在一定程度上我們可以說聶魯達是一個抒寫政治的詩人,但即使是這樣,他的詩歌也絕不是簡單的政治說教,而是在詩歌中表達詩人強烈的情感,注重詩歌意象的創(chuàng)設(shè)和詩歌語言的創(chuàng)造。
作為一位政治詩人,聶魯達的詩歌并不是簡單的配合時事的口號式的作品,而是把自己的政治激情融入到了詩歌之中。在他的回憶錄中,他曾說過:“毋庸置疑,激情充滿了我的幾本詩集。詩人不能面對自己良心的呼吁而只以柔弱的歌聲來作回答,盡管這種呼吁有時微弱,有時強烈。四十年的創(chuàng)作經(jīng)驗使我相信,作詩應(yīng)該富于激情。我珍視直感所產(chǎn)生的自然激情,為此,詩人需要永遠準備記錄下自己突然的感受,我說的是把它們錄到口袋里?!祟惖纳婧投窢帲谖覀冞@個時代已經(jīng)達到如此光輝燦爛的境地,我們只有在斗爭中才能找到藝術(shù)的源泉?!痹姼鑴?chuàng)作最根本的源泉在于生活。聶魯達如果不是一位歷盡滄桑的詩人,如果沒有親身參加反法西斯主義的斗爭,受到多次的政治迫害,而且深入接觸了人民,就不會有如此深厚的激情。
聶魯達的創(chuàng)作與世界政治是緊密相關(guān)的,在西班牙內(nèi)戰(zhàn)爆發(fā)不久,聶魯達的好友西班牙詩人洛爾加被法西斯分子殺害了。聶魯達十分悲憤并對西班牙人民的反法西斯戰(zhàn)爭深表同情,他的這一表現(xiàn)使得智利政府免去了其擔任的職務(wù)。后來由于智利人民在大選中獲勝,1939年聶魯達重返歐洲并在巴黎任駐西班牙流亡政府的領(lǐng)事。在1945年,聶魯達被選為參議員并于7月加入治理共產(chǎn)黨,1947年11月27日,他在《國民報》上發(fā)表了《致千千萬萬人的公開信》,公開表明了他站在智利共產(chǎn)黨和人們的立場,這一行為在當時簡直等于自殺。這樣的一封信給他帶來的是之后數(shù)年的流亡生涯。1953年,聶魯達回到祖國,在阿連德當選智利總統(tǒng)后曾任名他為駐法大使。在動蕩的政治環(huán)境中,他的命運也幾度沉浮,在他去世以后,智利進入了十七年的軍人專政時期。這一時期,聶魯達表現(xiàn)革命題材的政治詩作一度被禁止傳播。
2004年7月12日,聶魯達的詩魂再次降臨人間,早已備受冷遇的詩歌比好萊塢電影更為引人注目。智利舉國上下用一種狂歡的方式共同紀念諾貝爾獎得主聶魯達這位智利有史以來最具國際聲譽的詩人100歲誕辰。
智利總統(tǒng)拉戈斯與300多位國內(nèi)外來賓乘坐國家鐵路公司專開的“詩人特列”抵達距首都圣地亞哥341公里的帕拉爾,親自主持紀念儀式。數(shù)千人在智利第二大城市瓦爾帕萊索街頭組寫超級長詩,紀念聶魯達百周年誕辰。據(jù)瓦爾帕萊索大區(qū)公證員曼努埃爾·霍爾丹當場驗證所測定的數(shù)據(jù),這一長篇巨著全長1676米,被認為是世界上最長的組詩。政府已決定將這一組詩申報吉尼斯世界紀錄。智利政府為紀念聶魯達百年誕辰,在世界各國同時為140多位文化人頒發(fā)了“聶魯達百年誕辰總統(tǒng)勛章”。
在西班牙,著名的藝術(shù)家朗誦了聶魯達最知名的詩篇;在墨西哥,則全文朗讀他的《漫歌集》;在波多黎各,也舉行儀式,為本國文化領(lǐng)袖里卡多·阿萊格里亞頒發(fā)一枚與紀念聶魯達有關(guān)的獎?wù)隆?/p>
聶魯達的詩歌既繼承西班牙民族詩歌的傳統(tǒng),又接受了波德萊爾等法國現(xiàn)代派詩歌的影響;既吸收了智利民族詩歌特點,又從惠特曼的創(chuàng)作中找到了自己最傾心的形式。尤其是在動蕩的政治環(huán)境中幾度遭受迫害,使得聶魯達的詩風更像一位無所畏懼而又豪情萬丈的戰(zhàn)士,這也是聶魯達備受中國當代詩人關(guān)注和喜愛的原因之一。
1954年7月12日是聶魯達的五十歲華誕,人們借此發(fā)起聚會,進行一次保衛(wèi)和平的運動。中國當代著名詩人艾青收到以智利眾議院長卡斯特羅的名義發(fā)出的邀請,專程赴智利參加這一盛會。就在智利黑島上,艾青曾經(jīng)逗留了一個月,在這里同智利的詩友們結(jié)下了難忘的情誼。艾青一行受到聶魯達及其他智利朋友的熱情款待。他們在首都圣地亞哥參觀了名勝古跡,又驅(qū)車到花園城比尼亞德馬觀賞海景,品嘗海鮮,還到了鄰近的海港城市瓦爾帕萊索——這是詩人聶魯達經(jīng)常到的地方。艾青親眼目睹他同那里的普通百姓、港口工人親密無間,人們對自己的詩人是如何熱愛和尊敬。要不聶魯達怎會產(chǎn)生這樣發(fā)自肺府的感嘆:“即使你是天才,要是你脫離現(xiàn)實,疏遠人民,那么,奔突的詩泉就會變成干涸的水池?!?/p>
在共同相處的日子里,中國客人親身感受到聶魯達有著彬彬有禮的外交官風度、誠摯天真的詩人情感和民間歌手淳樸的品德。艾青在贈給聶魯達的即興詩中描寫聶魯達“活像一個士兵”,是“我的兄弟”。他稱聶魯達是“山岳與海洋的兒子”“風浪與陽光的朋友”。
到了依依惜別的時分,艾青在《告別》這首詩中寫道:“淺灰色的早晨,我離開你,離開你動人的聲音,離開你濕熱的手掌,離開你寬闊的胸膛,離開你的擁抱,說了一聲:再見?!豢赡茉S下重聚的日期,就這樣地,我離開了你……”
聶魯達離開我們已經(jīng)三十多年了,人們似乎淡忘了作為一名戰(zhàn)士的聶魯達,但仍然記得他寫給人民的詩歌。他的詩魂隨著海風四處飄蕩,他詩歌的魅力一如既往地吸引著全世界熱愛生命、熱愛自由、熱愛自然的人們,引領(lǐng)著人們與他一道去感受愛,感受美麗與正義。
參考文獻:
[1] [智利]巴勃羅·聶魯達:《回首話滄?!欞斶_回憶錄》[M].林光譯.北京:知識出版社,1993.
[2] 孫國維.諾貝爾獎得主聶魯達與艾青的一段不解情緣[N].北京晚報,2004-5-13.
作 者:任 晴,碩士,中國地質(zhì)大學(武漢)助教,主要研究方向為西班牙語言文化。
編 輯:水 涓 E-mail:shuijuanb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