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3月10日,在十二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中,曾做過洗腳妹的全國人大代表劉麗,在接受記者提問時說:“現(xiàn)在因長久分居,在城市農民工中出現(xiàn)了‘打工潮下組建臨時小夫妻情況。也許很多人聽了很意外,但在我這個群體非常常見。這導致農村婚外戀增多,離婚率增高,也影響下一代的教育,導致兩個家庭不得安寧?!币粫r間,農民工“臨時夫妻”成為了人們熱議的話題。
如今的農村和農民工,面臨著兩種現(xiàn)象:一方面,在農村,由于大量的男性農民工在外務工,農村出現(xiàn)大量留守婦女。另一方面,在外務工的許多農民工面臨著“性饑渴”的問題。調查表明:55%的農民工超過半年沒有過性生活;35%的農民工感到性壓抑;70%的農民工希望家屬能來工地探親。許多農民工由于不能解決性生活問題,長期處在“饑餓”狀態(tài)。
“臨時夫妻”難以平衡的情感糾葛
“你家那個黃臉婆終于走了,剛換的被褥又得我換洗一遍,真麻煩!”32歲的王娟紅把席夢思床上的床單、枕套、被罩全部換成新的,然后把房間的里里外外重新打掃一遍,這才如釋重負坐在床沿上喘口氣,順便把沁出額頭上的汗水和灰塵擦掉。
面對“臨時妻子”的埋怨,40歲的小包工頭李文明也是一臉的不滿和無奈,他噘著嘴說:“又不是我叫她來的,她要來我有什么辦法?再說她一年能來幾次?你知道我對你好,和她就是個形式,畢竟我們生活了十幾年了,娃也那么大了,而你也不可能離婚,咱就這樣過也挺好的……”
“好你個頭啊,看把你美得,家里留著一個,外邊養(yǎng)著一個,你當你是誰呀?老娘我不伺候你了,我走啊不和你過啦……”
像這樣的情景,在這個臨時家庭經常上演,只要李文明的妻子柳芳從漢中老家到西安探親,王娟紅被迫讓位住在招待所或小旅館,等劉芳走后,必然有一場“戰(zhàn)爭”……2009年,在西安一工地帶領包工隊施工的包工頭李文明在人才市場招小工時,無意中遇到了同是漢中老鄉(xiāng)的王娟紅,當時,施工隊正好缺一個開卷揚機兼管后勤的庫工,他看30歲出頭的王娟紅人長得柳眉鳳眼,挺耐看的,人又收拾得利利整整,就帶到工地上和工地上做飯的老秦婆住在一起。
當時,李文明并沒有往那方面想,畢竟都是有家室的人,他不愿意給自己惹麻煩,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和王娟紅熟悉起來,有時帶她出去參加應酬,喝酒唱歌,一來二去兩人就有了感情。李文明在西安東郊租了間房子,兩人同居組成臨時家庭,而底線就是保持同居關系但不破壞彼此的家庭。
名存實亡的尷尬婚姻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丈夫李文明的所作所為,傳到妻子柳芳耳中,她采取突然襲擊的方式,抓了個現(xiàn)行,場面十分尷尬。兩個女子廝打到一起,你抓我的頭發(fā),我掐你的脖子,李文明不知該幫誰,進退兩難,這時,柳芳情急中從桌子上拿起水果刀,眼看就要扎到王娟紅的臉上,李文明急忙把刀奪了下來,把自己的手也扎破了,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事鬧完了,柳芳坐當晚的火車回到漢中勉縣娘家。第二天,李文明的父親李老漢打電話告訴李文明,家里沒人做飯,孩子沒人管,全亂套了。李老漢留下話:“狗娃子(李文明的小名)你要不和那個狐貍精斷了,把你媳婦請回來,我和你媽就住到你工地上,看你狗東西怎么處置!”
柳芳回娘家和丈夫鬧離婚,王娟紅也不是省油燈,她不要求李文明離婚娶她,只讓賠她的身體和精神損失費20萬元,當時工隊正在施工,沒辦法要工程款,李文明手里沒有錢,而且兩人生活了2年時間有了感情,他怎么割舍得下?。?/p>
最后,李文明給妻子寫下保證書,保證從此和王娟紅斷絕關系,兩人不再來往,同時解除她的出納和會計職務。但暗地里,他把王娟紅安排到鐵哥們老羅的工隊當庫管,而讓老羅的臨時夫人小趙到他這邊當會計,他們兩人仍然保持同居關系,只是換了一個高檔小區(qū),沒有證件無法出入,以防柳芳查崗。
王娟紅的丈夫小張是個老實疙瘩,他明知妻子在外邊有了人,但由于他沒有文化,又膽小怕事,除了種地一無所長,只能在家里帶孩子當家庭婦男。王娟紅也曾提出協(xié)議離婚,但丈夫小張表態(tài),只要妻子不離婚,他什么都能接受。丈夫的忍耐,使王娟紅變得肆無忌憚,而每年春播、夏收,她寄給家里的5000元,還有每月給孩子的800元生活費,成了維系這個家庭的唯一的紐帶。
感情饑渴造就“臨時夫妻”
“我們老板有錢,養(yǎng)二奶包小三,咱們這些下苦力的,只能找女工友,既可以相互慰藉,相互照應,也為的是省錢,少繳房費?!痹诶钗拿鞯墓り牣斾摻罟さ暮毙⒏腥藯钋斑M,今年38歲,由于他腰間盤突出,不能再從事體力活,只能到朋友開的飯館當掌柜,負責采購食材、安排大廚輪休、管理服務員等工作,每月3000元薪水,比他當技工時每月5000多元的工資相差很多,但他已經很滿足了。由于離家太遠,楊前進時常感到失落和寂寞。直到他和在飯店后廚洗碗的阿梅組成了臨時家庭,他才感受到溫暖和幸福,盡管那是違背道德和法律的行為,但他別無選擇。
阿梅今年40歲,家在河南洛陽農村,她的兒子和女兒都在上學。丈夫到杭州一家皮鞋廠打工,一年四季不回家。
剛開始,楊前進向阿梅求愛時,她不肯接受,認為違背了道德規(guī)范,也覺得對不起丈夫和孩子。面對楊前進的真情呵護,她采取躲避的態(tài)度。
“臨時夫妻”不知未來在何處
在楊前進和阿梅的臨時家中,記者看到門口擺著煤氣灶,一間20多平方米的房間里,擺了一張雙人床、一個吃飯用的桌子、兩張板凳,靠窗戶處擺著的廚具、臉盆,一臺從舊貨市場買的二手電視機,是唯一的家電產品。楊前進對他們眼下的生活挺知足的,讓他無法接受的是,房子租金從130元漲到200元,而米面油菜也跟著漲價。對于他們的未來,他表示走一步看一步。
相比較阿梅有幾分害羞,不愿談及此事,倒是楊前進很放得開,他說平心而論真想娶阿梅為妻,和她正式結婚,但是將來不分開又能怎樣,自己年齡大了,在外邊干不動了,而阿梅回去替兒子帶孫子,他們必然要分手的。說到這兒,楊前進不由得嘆口氣,他猛抽一口煙,把自己籠在一團煙霧中。
據(jù)記者調查,在西安的農民工組成臨時家庭的主要以省內其他市區(qū)到西安打工的農民工和外省來陜的務工人員為主,家在西安附近郊縣的農民工,由于距家較近,有的當晚騎摩托回家了,有的每周都能回去,不存在所謂的夫妻生活缺乏。但外地務工人員大多數(shù)人只能每年春節(jié)回去和妻子親熱幾天,然后就是漫長的等待。兩地分居,在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