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海晶
【摘 要】馮內古特在其作品《貓的搖籃》中用無比真實情感結合親身經(jīng)歷揭示了現(xiàn)代西方社會中一般人不易覺察到的異化狀況,警示人們應該有所作為,抵制科技給人們帶來的消極影響。論文從存在主義角度對《貓的搖籃》中“異化”情節(jié)進行了解讀,對作品中人性的異化、政治的異化和宗教關系的異化做出進一步的剖析。
【關鍵詞】《貓的搖籃》;異化;存在主義;貓的搖籃
一、作者的經(jīng)歷簡介
馮內古特是上世紀最受歡迎的“黑色幽默”小說家之一, 是美國當代人道主義精神的代表和以幽默風格著稱的小說家。他的年輕時代體驗了從家境殷實到一無所有的過程,母親的自殺也給他的內心帶來極大的震動。他在康奈爾大學所攻讀生化專業(yè),為其后來文學創(chuàng)作的科幻化打下了基礎。二戰(zhàn)期間他應征入伍,后被德軍俘獲,關押在德累斯頓一個屠宰場地下冷庫當苦工。這段難忘的經(jīng)歷,使他對戰(zhàn)爭深惡痛絕,不斷用文字的力量諷刺戰(zhàn)爭的荒謬和可怕。記者的生涯也讓他目睹了機器對人性的異化,無形的改變了人與人之間的聯(lián)系。作品中主人公麻木性格正折射出了他對于科學、文明、道德等問題的思考。
《貓的搖籃》是庫特·馮內古特優(yōu)秀的代表,作品問世以來受到文學界的矚目。作品中的“九號冰”是應戰(zhàn)爭需求的高科技產(chǎn)物,霍尼克爾教授死后“九號冰”被他的三個孩子分得,圍繞著這項發(fā)明而發(fā)生的一系列故事。作者主要圍繞著科技對社會產(chǎn)生的一些負面影響和科技對人性的異化的一些問題,以“科幻”為媒介,運用黑色幽默的手法,極盡夸大的描繪了一個荒唐可笑、充滿敵意的瘋狂世界。通過對大量古怪的人物、場景和事件的刻畫,讓小說顯得既幽默又發(fā)人深省。
二、人性的異化
存在主義以人為中心、尊重人的個性和自由,認為人是在無意義的宇宙中生活,人的存在本身也沒有意義,但人可以在存在的基礎上自我造就,活得精彩。在現(xiàn)代社會,科技的快速發(fā)展加重了人的異化。在科技化的世界里,人們享受著由此帶來的便利和高度的物質文明, 但精神上的極度空虛使人的異化程度加深,人與人的交流出現(xiàn)了障礙。人失去了其主體地位, 也失去了自我, 沒有了個人意志控制。強烈的異化感引發(fā)了人們對現(xiàn)實世界的質疑, 逐漸意識到世界的荒誕性, 并隨之產(chǎn)生了挫敗和幻滅感。
1.霍尼克爾教授的異化
《貓的搖籃》中的人物行為怪誕,霍尼克爾一家就是典型的被異化了的人類。馮內古特塑造了霍尼克爾這樣一個反英雄人物,他最后被“九號冰”毒害,作者通過刻畫這個反英雄人物滑稽可笑的病態(tài)言行,扭曲他們的舉止來放大社會中人的荒誕和離奇,以此來警示人們無條件開發(fā)和使用科技滿足人的貪欲必將自食其果。作者塑造的霍尼克博士的形象是丑陋的,他的汗毛孔就象月亮上的隕石坑那么大,他的耳朵、眼睛、鼻孔里長滿了毛,雪茄煙把他的牙齒熏得象地獄的人[1],除了發(fā)明機器,除了科學他對生活毫無興趣,他對妻子和孩子投入的時間還不如對一只海龜多。雖然他有一位如天使一般美麗善良的妻子,他和他妻子的結合是才子配佳人,然而他并不愛妻子,準確的說他根本不懂得什么是愛。他在妻子清理早餐餐桌時給她小費,年輕的妻子為了替他開回停在大路上的汽車死掉了,而他居然想不起來要給妻子的墓地豎一塊碑。他對孩子更是漠不關心,他從來沒有和孩子們玩過,連說話都很少。妻子逝世后,他竟然讓讀中學的女兒安吉拉退學回家打理家務。傳統(tǒng)科學家關心的是如何利用科學技術改善人類的生活,消除貧窮。而霍尼克博士則相反,為了好玩而發(fā)明,他是被現(xiàn)代科學嚴重異化的產(chǎn)物。
2.霍尼克爾教授三個兒女的異化
在這樣的家庭里,霍尼克博士的三個子女個個都冷漠,自私,性情古怪,舉止怪異。女兒安吉拉是個身高九英尺的又傻又笨的姑娘,她每天都沒完沒了地吹她的單簧管,悲痛地同唱片中的樂團合奏。她用九號冰換來的英俊丈夫幾乎不回家,難得回一次家還總是喝得酩酊大醉,而且滿臉都是唇膏印,而她依然幻想自己的婚姻生活非常幸福。大兒子弗蘭克沒有和任何人談話的經(jīng)驗,行動詭秘,什么也不參加,癡迷于制造各種飛機模型,消磨時光。而小兒子牛頓是一個身材不足四英尺的侏儒,成天坐在他自以為舒服至極的椅子內翻那個既沒有貓也沒有搖籃的“貓的搖籃”,他用九號冰換來了侏儒美女為期一周的愛情,他宣稱自己非常幸福,而事實上侏儒美女是蘇聯(lián)間諜。“九號冰”通過安吉拉的丈夫和牛頓的情人之手被美國和蘇聯(lián)所控制,而弗蘭克將自己那份獻給圣洛倫佐的獨裁者以換取權力。由此可見,三個孩子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完全不顧世界會因為“九號冰”而會產(chǎn)生巨大的變動,什么戰(zhàn)爭,什么屠殺在他們對此毫無概念。
三、政治和宗教的異化
1.政治的異化
小說相當大一部分是以“圣洛倫左共和國”這個島國為背景。圣洛倫佐島國的政治和宗教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他們互相利用,相互勾結,完全產(chǎn)生了異化。黑人博克儂和美國人麥克凱布在海難中僥幸逃離,后來到了圣洛倫佐島國,分別成了當?shù)氐淖诮膛枷窈酮毑谜?。博克儂隱藏了自己曾經(jīng)的海盜嘴臉創(chuàng)立了博克儂教,以圣人面目示人。麥克凱布則是個暴君式的獨裁者,他宣布博克儂教為非法宗教,并恐嚇從事博克儂教活動的島民以鉤刑論處,兩人表面上勢不兩立,而實際上卻相互利用,用宗教的謊言來麻醉人民。他假意躲藏在森林中,他的信徒們給他送飯。實際上無論是麥克凱布或是他的繼任蒙扎諾,都并不想真正地捉住博克依,所以博克儂盡可以永遠做一個逍遙法外的假逃犯。這本小說有一半的篇幅敘述圣洛倫佐上的事情,可就是這一半篇幅,也始終貫穿著島國查禁博克儂教,搜捕博克儂,可是永遠抓不到博克儂,島國上人人都是博克儂教徒的線索。這種政、教勾結的勢力就這樣長期統(tǒng)治著愚昧、可憐的島國人民。
2.宗教關系的異化
《貓的搖籃》就是一部關于博克儂教的《圣經(jīng)》。小說開篇,敘述者說道:“叫我約納吧”。這顯然是模仿《圣經(jīng)·舊約》中《約拿書》的模式。與《圣經(jīng)》的結構相似,小說共計127章,包括“寓言故事”和“詩歌”。這樣類似《圣經(jīng)》的安排,使小說讀起來像是遠古的歷史,又像是“非歷史”或“反歷史”,小說中的國家及地名,以及涉及到的宗教也都是杜撰的。因此,小說本身成了一部關于人類生存的寓言[2]。與《圣經(jīng)》不同的是,整個博克儂教是建立在謊言之上的。《博克儂經(jīng)卷》開宗明義的話便是:“我將要告訴你的所有真理都是無恥的謊言”[1]。博克儂教的實質即謊言, 沒有實際可行的辦法來改變現(xiàn)狀, 也就是說《博克儂經(jīng)卷》毫無實際意義,一切都是虛無,都是游戲。博克儂教是《圣經(jīng)》的模仿是《圣經(jīng)》的異化,同樣是宗教卻消極的影響著世界。
3.被政治和宗教所迷惑的民眾
博克儂扮演著為人民受苦受難的耶穌的角色,迷惑人民,而單純的圣洛倫佐人對其深信不已,即使受殘酷的鉤刑也深陷其中。根據(jù)博克儂教,人們摒棄了世俗中男女的性行為,用腳戲就能與對方完全融為一體,完成交流。當圣洛倫治面臨毀滅時,少數(shù)存活者也因博克儂的一紙告示就心安理得地集體自殺。博克儂教的宗旨并非為了人民幸福,而是麻痹民眾的思想將他們馴服成任人宰割的羔羊,方便獨裁者和殖民者的統(tǒng)治。作者通過對圣洛倫佐的政治、經(jīng)濟、風土、人情等等的描述把一個帝國主義控制下的殖民地人民的貧窮、統(tǒng)治者獨斷、專橫,以及一切虛偽、騙人的東西揭露得琳漓盡致,警示那些被壓迫的人們要看清楚自己的處境。
圣洛倫佐的島民是不公正待遇的受害者,受到科技至上觀壓迫的病態(tài)思想的影響讓他們愚昧無知、麻木不仁。時值今日,科技是否真的異化人性,政治和宗教是否壓迫民眾都是值得再次思考的問題。
結語
葉芝說: 全部聲音, 全部顏色, 全部形式, 或者是因為它們的固有的力量,或者是由于深遠流長的聯(lián)想, 會喚起一些難以用語言說明, 然而又是很精確的感情。[3]說到“貓的搖籃”我們的頭腦中就會出現(xiàn)翻繩游戲的場面。作者用這個名稱象征一切虛偽騙人的東西。正像書中霍尼克爾教授用“貓的搖籃”哄騙他兒子時唱的那只歌:“搖,搖,小貓咪,在那樹稍上,一旦風兒吹過來,就搖晃,假如樹枝折斷了,搖籃掉下來,什么搖籃和貓咪,一起落塵埃?!盵1]這首兒歌說小貓咪和搖籃風一起從樹上掉下來卻不見了,似乎也暗示著整個故事的發(fā)生和毀滅僅僅是因為微不足道的一陣風,是諷刺也是黑色幽默。整個小說明顯存在虛構的痕跡,就連貫穿始終的博克儂教也是虛構的,但卻總能讓讀者聯(lián)想到現(xiàn)實。作品中人性的異化,政治和宗教關系的異化,黑色幽默的寫作手法等,都是作者通過故事情節(jié)的荒誕性來進一步闡述作品中的存在主義,同時也獲得這樣的啟示:人類要反思人性異化的的現(xiàn)狀,討論人與人之間冷漠的根本原因,采取措施進行積極的補救與改革。
【參考文獻】
[1](美)馮尼古特.貓的搖籃[M].劉珠環(huán),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06.
[2]任小玲.美國黑色幽默小說研究[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6.
[3]葉芝.詩歌的象征主義[A].現(xiàn)代西方論選[C].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83: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