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婚女人“伸張正義”，高知夫妻“車震”滅頂

2013年6月21日早晨6點多，江蘇省蘇州市工業(yè)園區(qū)沙湖公園附近的一個居民，在公園湖邊散步時，驚駭地發(fā)現兩個赤身裸體的男女“橫尸”在草叢中。警方偵查的結果令人大跌眼鏡：兩個死者是夫妻關系，均是外企高管，殺人兇手與他們互不相識。

悲劇究竟是如何發(fā)生的？

慘案：高知夫妻裸死湖邊

2013年6月20日晚上11點多，9歲的葉芳發(fā)現父親葉琨濤和母親李瑩芳仍沒回家，而他們的電話均無人接聽，只好打電話向保姆求助。保姆接到電話，立即趕了過來，致電葉琨濤和李瑩芳的同事，但未能打聽到兩人的行蹤。保姆無奈陪葉芳睡了一宿。

6月21日早晨，保姆送葉芳去學校上學。而葉琨濤和李瑩芳的公司因聯系不上兩人，許多工作無法正常開展。隨后，葉琨濤的公司領導報警。

與此同時，蘇州市工業(yè)園區(qū)公安分局在這天早晨6點多鐘，接到沙湖公園附近一位居民的報警電話稱，他在沙湖公園的湖邊晨練時，發(fā)現草叢里有一男一女兩具尸體，均赤身裸體。警方迅速出警，不僅發(fā)現了這兩具尸體，還在湖邊不遠處的小樹林里發(fā)現了一輛被砸破了玻璃的奧迪車，車周圍的地面上有斑斑血跡。警方推測死者系奧迪車車主。通過車牌查詢，警方很快就確認了車主的身份是葉琨濤。緊接著，警方通知葉琨濤公司領導到現場辨認尸體。葉琨濤公司領導抵達現場后，確認了死者是葉琨濤和其妻子李瑩芳。

沙湖公園是目前蘇州市工業(yè)園區(qū)最大的一個公園，基礎設施還未全部竣工，所以電子監(jiān)控并沒有布滿公園每個角落。而有些地方雖然已安裝電子監(jiān)控，但受樹木遮擋，加上夜晚燈光昏暗，拍攝效果并不理想。無奈之下，警方只好通過公園外圍的監(jiān)控錄像進行排查。最終，確認了犯罪嫌疑人是住在公園附近一個小區(qū)的居民周萊湘。

據周萊湘向警方交代，她與兩名死者互不相識，也從未有過交往。那么，她怎會對兩個無冤無仇的人痛下殺手？

原來，周萊湘第一次看到葉琨濤和李瑩芳是在2013年6月13日。這晚，她在沙湖公園跳完廣場舞后，又沿著湖邊散了會兒步。不知不覺，時間已接近10點鐘了，原先熱鬧的公園里逐漸安靜下來。她不慌不忙地向家的方向走去。當她走到一處小樹林時，意外地發(fā)現一輛已熄火的奧迪車在搖晃。她嚇了一跳，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壯著膽子慢慢地向奧迪車靠近，直到距離奧迪車1米左右時，才看清車內一對裸體男女在親熱。她頓時面紅耳赤，趕緊轉身走了……

走著走著，周萊湘不禁猜想他們的關系：他們一定不是夫妻，否則不會在深更半夜到如此偏僻的地方親熱！想到他們是一對偷情的男女，往昔的痛苦就呼嘯而來，瞬間席卷了周萊湘。

周萊湘，1966年5月出生在蘇州市。她從江蘇省鎮(zhèn)江市一所技校畢業(yè)后，留在鎮(zhèn)江，與同班一名鎮(zhèn)江籍的男同學結婚，并生下兒子。兒子6歲時，丈夫有了外遇。她一哭二鬧三上吊，不僅沒能挽回丈夫的心，反而讓丈夫破罐子破摔，公然將情人帶回了家。為了兒子不受影響，她毅然要求離婚。丈夫得知她要離婚，像刑滿釋放般滿心歡喜地答應了。

離婚后，周萊湘帶著兒子回到了蘇州生活。在朋友的介紹下，她在蘇州市工業(yè)園區(qū)一家印刷廠找到了一份品質管理的工作。此后，她風里來雨里去，一個人含辛茹苦地將兒子拉扯大，從未動過再嫁的念頭，一是害怕兒子遭繼父虐待，二是害怕再遇情感背叛。

失婚又孤身的周萊湘對婚外情極其敏感，并對這種不道德的行為有著很強烈的厭惡感。一次，她得知妹夫帶著女同事出差，竟打電話去酒店查房，看他們是否開一間房，甚至還慫恿妹妹跟過去“捉奸”。妹妹經不起她的鼓動，果真趕了過去，結果差點令妹夫丟了工作。

這晚，當周萊湘親眼目睹一對男女在大庭廣眾之下玩“車震”，并斷定兩人是婚外情人后，她憤怒了。她哪里知道，這對男女實則是一對夫妻。

真相：高知夫妻“車震”減壓

葉琨濤和李瑩芳是大學同學，畢業(yè)于上海一所名牌大學。2002年6月，兩人來到蘇州市工業(yè)園區(qū)一家日資企業(yè)工作。2004年初，女兒葉芳出生。葉芳出生后，不足40平方米的公司宿舍越發(fā)顯得擁擠。此后，為避免女兒受到影響，葉琨濤和李瑩芳減少了親熱的次數，有時忍受不了沖動要親熱時也是小心翼翼的。

2009年初，夫妻兩人在金雞湖邊貸款按揭了一套120平方米的房子。房子大了，但房貸卻壓得兩人喘不過氣。當年8月，葉琨濤跳槽到一家臺資企業(yè)。薪水高了，但公司要求他到臺灣總部工作兩年。夫妻兩人在生活的重壓下，想著給女兒一個殷實的未來，便妥協了。

2011年6月，葉琨濤從臺灣總部回到蘇州公司，當上了公司的副總，年薪漲到了60萬元。而此時的李瑩芳憑借兢兢業(yè)業(yè)的工作態(tài)度，當上了公司的部門總監(jiān)，月薪漲到了兩萬多元?？啾M但沒有甘來，兩人分別兩年，不僅溝通出現了障礙，就連性生活也出現了不和諧之音。

雖然苦惱，但兩人畢竟都深愛著對方，所以從沒動過出軌的念頭。雖然性生活不是婚姻的“必需品”，但卻對婚姻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性生活不和諧，使兩人的心里都憋著一股怨氣，這種怨氣隨著工作越來越忙也越積越多。2013年4月初的一天深夜，兩人親熱時再次以失敗告終，李瑩芳徹底憋不住了，一腳將葉琨濤從床上踹到了地上，導致葉琨濤肘部骨折。

此事發(fā)生后，兩人意識到，性生活不和諧已嚴重影響到夫妻感情，如果不及時采取對策，這份婚姻或許就此完蛋。

2013年5月初，兩人來到上海，找到了一位性學專家。專家聽完兩人的故事后，分析說：“女兒出生后，你們克制過性生活，慢慢地導致你們需求得不到滿足。后來，你們又因為工作而分居，原本得不到滿足的需求漸漸地冷卻，甚至塵封起來。如今，你們工作繁忙壓力大，使身體的冷淡惡化成了性障礙。在性障礙中，你們越急躁問題越嚴重，像是進入了一種‘死循環(huán)’?！弊詈螅瑢＜医ㄗh道，不應該將性生活當成作業(yè)，而應該讓性生活自然而然地發(fā)生，“你們不妨換換場地，在身體徹底放松的情況下發(fā)生關系……”兩人若有所悟。

2013年6月7日晚，李瑩芳陪葉琨濤參加一個酒會回來，途經沙湖公園時，葉琨濤提議下車去公園里走走，李瑩芳欣然答應。

兩人漫步在公園的林蔭道上，像是回到了大學校園。那時，甜蜜的兩人，沒錢，但有愛有時間，常常在晚自習后手牽手去學校的后山散步，談天說地聊理想。如今，兩人有錢但沒有時間，每天步履匆匆想停卻停不下來……

走了近一個小時，當兩人返回車上時，心情已格外地明媚，便情不自禁地深情擁吻。接下來，兩人終于找回了失落多年的激情。

2013年6月13日晚上，兩人再次開車來到沙湖公園，希望重溫上次的激情，卻不料被周萊湘撞見了。據警方推測，兩人激情難卻，沒有留意到車窗外有雙仇視的眼睛正盯著他們。

動機：她痛恨婚姻出軌者

周萊湘第二次見到葉琨濤和李瑩芳是在2013年6月20日晚上，也就是案發(fā)那天。

當天，李瑩芳的下屬工作失誤給公司造成了經濟損失，她因是部門領導，受到了牽連。葉琨濤為了安慰李瑩芳，下班后請她去金雞湖邊的一家五星級酒店吃海鮮自助餐。吃完自助餐，兩人又在這家酒店的頂樓露天咖啡廳喝晚茶。咖啡廳的服務生在接受警方調查時回憶說：“兩人在喝晚茶過程中，發(fā)生了爭吵。女方好像說要辭職，男方讓女方忍一忍，賠錢了事。女方卻說，要賠20萬元，她不甘心?！?/p>

警方推測，或許兩人見討論沒有結果，且心情又不好，便在喝完晚茶后，來到沙湖公園散心。據晚茶餐廳的監(jiān)控錄像顯示，兩人出門時是晚上10點40分。據推測，兩人達到沙湖公園的時間，是晚上11點05分左右。

周萊湘對警方交代了此后的事情經過——她孤身久了，漸漸有了失眠的癥狀。這晚，兒子出差去了外地，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便起床到沙湖公園溜達。

在上次同一個地方，周萊湘再次看到了那輛扎眼的奧迪車在抖動。她頓時怒火中燒：這對狗男女，也太不要臉了吧！她決定走過去嚇唬嚇唬他們！

周萊湘走到奧迪車旁，用手敲了敲車窗，車內赤身裸體的兩人停了下來，看了看她后，又忘情地擁抱在一起。周萊湘的怒火像是被潑了一桶油，越燒越旺，便再次使勁地拍打車窗。車窗打開了，李瑩芳探出頭來，不耐煩地問她：“看什么看，沒見過親熱??？”

瞬間，周萊湘覺得對方就是故意跟自己過不去，怒火直沖頭頂，但她還是盡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說：“你們偷情，對得起家人嗎？你們就不怕別人看到嗎？”

車內兩人愣了一下后，李瑩芳怒目而視周萊湘：“我們偷不偷情，你管得著嗎？有病??！”說完，關上了車窗，兩人親吻得更為熱烈……

遭遇莫大的羞辱，嫉妒、憤怒徹底吞噬了周萊湘，她想撲上去，將這對不要臉的狗男女撕碎，卻郁悶地發(fā)現徒手無力。她在原地氣得轉了幾圈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撒腿跑回家，操起一把鐵鍬，再次沖回到公園里。

那對狗男女還在親熱！周萊湘不假思索地掄起鐵鍬，向車窗打去，車窗玻璃很快被敲碎了。葉琨濤和李瑩芳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葉琨濤打開車門，準備與周萊湘理論，卻猝不及防地遭到了周萊湘的猛烈擊打，當即倒地不起。李瑩芳嚇得失聲尖叫，沖下車，搶奪周萊湘手中的鐵鍬。周萊湘猛地踹了她一腳，將她踹翻在地。

李瑩芳一邊試圖爬起來，一邊嘴里嘟囔著問：“我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這樣整我們？”周萊湘繼續(xù)揮舞著鐵鍬向兩人打去，邊打邊說：“誰叫你們偷情？我是替你們家人收拾你們這對狗男女！”

令周萊湘徹底瘋狂的是，李瑩芳回應她：“我們偷不偷情，管你屁事，你吃飽撐得沒事干吧！”

一下，兩下，三下……周萊湘很快就打累了，撐著鐵鍬不停地喘氣。當她平靜下來后，竟發(fā)現兩人沒了氣息?！拔掖蛩廊肆?？”周萊湘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緊接著又陷入了恐慌之中，“怎么辦？現在該怎么辦？”

周萊湘不會開車，沒辦法載著兩具尸體離去。無奈之下，她將兩具尸體拖到湖邊，想推到湖里，卻發(fā)現沒力氣了，只好將兩具尸體掩蓋在草叢中。隨后，她趁著夜色，扛著鐵鍬逃回了家……

追根：偏執(zhí)型人格殺人毀己

2013年7月3日，葉琨濤和李瑩芳的葬禮在蘇州市殯儀館舉行。9歲的葉芳一夜之間失去了雙親，哭得肝腸寸斷，令到場的親朋好友無不心痛、惋惜。當天下午，在漫天的風雨中，葉琨濤和李瑩芳的骨灰合葬在上方山公墓里。

一對身強力壯的高知夫妻，怎會慘死在無冤無仇的陌生女人的鐵鍬之下？筆者深入采訪，揭開了其中的多處疑點。

葉琨濤打開車門，被打翻在地后，為何再也沒有起來，也沒有跟周萊湘理論？據法醫(yī)鑒定，葉琨濤遭受重擊的部位是頭部，他遭到這一擊后，又是頭部先著地，倒地后便陷入了昏迷。也就是說，葉琨濤是在昏迷中，被周萊湘的鐵鍬繼續(xù)重擊致死。

葉琨濤和李瑩芳為何多次在同一個地方玩“車震”？原來，葉琨濤和李瑩芳雖然從“車震”中找到了激情，但回到家中，在床上卻又不行了。于是，兩人又找專家咨詢。專家告訴他們：“夫妻生活不應該局限在家中、床上，新的場地往往能激發(fā)人們的新鮮感和驚喜感。但要切記，場地要合理合法不影響其他人?！卑赴l(fā)后，這位專家在接受警方調查時分析道：“兩人在‘車震’中找到了激情，像是久旱逢甘霖，而在其他地方又不行了。于是，兩人再次去沙湖公園找激情。沒想到，這次的激情之旅卻讓他們踏上了不歸路……”

筆者在采訪中得知，周萊湘23歲的兒子至今未談女朋友。他告訴筆者，他不知道如何與女孩交往和相處。從他懂事起，每當看到別人的家庭幸福和睦，他媽就會在他面前嘀咕：“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離婚?！钡人L大成人后，偶爾會反駁媽媽：“他們怎么沒離婚呢？”他媽回答：“他們沒離婚，或許是為了孩子，或許是為了面子，也或許是為了利益，但絕不是因為愛。很多夫妻都是貌合神離，看似幸福實則各懷心思。因為偷腥是所有動物的本能，包括人。”對照一些婚姻破碎的新聞，他覺得媽媽說的似乎是對的……

辦理此案的一位警官告訴筆者，周萊湘遭到丈夫背叛后，偏激地認定“偷腥是所有動物的本性”，正是她的這種偏激，導致她喪失理智，淪為了兇手！

偏執(zhí)型人格障礙會引發(fā)犯罪嗎？著名心理學家馬建名教授解釋，偏執(zhí)型人格障礙的特征主要有：對挫折與拒絕過分敏感；容易長久記仇；極易猜疑，比如毫無根據地懷疑配偶或性伴侶的忠誠等。這些特征會給當事人造成陰郁情結，在特定的條件下，做出過激甚至邪惡的舉動，造成一些不可挽回和令人痛心的危害。

蘇州市姑蘇律師事務所的張律師告訴筆者，雖然偏執(zhí)型人格障礙屬于精神疾病，但并不會影響最終的司法審判。因為“偏執(zhí)型人格障礙”患者具有比較明顯的自知力，他們對自己行為產生的原因及可能導致的后果非常清楚，也就是說，周萊湘在肇事的時候具有完全的民事行為能力。

目前，此案已進入起訴階段。

（除周萊湘外，均系化名。）

〔編輯：潘金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