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痕跡分析在現(xiàn)場勘查中的運用

張冠營

（河南省平頂山市公安局 高新派出所，河南 平頂山467021）

犯罪人實施犯罪行為時，必然在犯罪現(xiàn)場留下一定的物質痕跡，而物質痕跡下常隱藏著對案件偵破有重大線索價值的犯罪人心理痕跡。目前，勘偵人員在犯罪現(xiàn)場勘查時非常重視各種物質痕跡的收集，卻忽視了對心理痕跡的收集和分析。

一、犯罪心理痕跡概論

對犯罪心理痕跡與物質痕跡關系的正確界定是認識犯罪心理痕跡的概念及基本特征的基礎，也是確保在現(xiàn)場勘查中正確運用犯罪心理痕跡分析案情的基本條件之一。

（一）犯罪心理痕跡與物質痕跡的關系

20世紀初期，法國人埃德蒙·洛卡德提出的物質交換與轉移定律是物質痕跡檢驗的理論基礎?；诖耍眰扇藛T可以通過對犯罪現(xiàn)場物質痕跡的搜集、分析來鎖定、追蹤犯罪人。雖然痕跡檢驗技術高速發(fā)展，但囿于技術運用范圍的限制和一些犯罪分子的反偵查能力的提高，勘偵人員在犯罪現(xiàn)場獲得的有價值的犯罪物質痕跡的機會越來越少。實際上，犯罪過程是一個包括了物質信息交換和意識信息交換的復雜過程，僅注重物質信息的搜集顯然難以全面了解犯罪現(xiàn)場。相對于物質痕跡的勘查，以行為主義為理論基礎的犯罪心理痕跡理論認為，犯罪是犯罪環(huán)境、犯罪心理和犯罪行為相互作用下的結果，犯罪行為時犯罪人心理活動的外化，其實質表現(xiàn)為犯罪人的行為動機、個性特點、愛好、習慣、知識經(jīng)驗等心理特征和個體特征。[1]犯罪心理痕跡理論與物質痕跡理論相結合被廣泛地運用到犯罪現(xiàn)場勘查中，大大促進了我國刑事現(xiàn)場勘查水平的提高。

目前，國內普遍將“犯罪痕跡”劃分為物質痕跡和心理痕跡兩種，但兩者之間的關系問題沒有引起學者的關注。通常認為，心理痕跡是與物質痕跡相對應的獨立犯罪痕跡類別。對于是否所有物質痕跡均反映一定的心理痕跡，犯罪人犯罪時的特征性犯罪心理是否會必然反映在犯罪現(xiàn)場，特定的犯罪物質痕跡反映何種犯罪心理，特定的犯罪心理又會外化為何種犯罪物質痕跡，犯罪人在反偵查意識影響下的犯罪心理痕跡如何鑒別等涉及犯罪物質痕跡和心理痕跡關系的問題仍沒有系統(tǒng)的研究。一方面，我們知道脫離了物質痕跡的心理痕跡無法存在，勘偵人員也根本無法捕捉；另一方面，僅依靠物質痕跡鑒定機械地追蹤犯罪人，而不去深化物質痕跡隱含的犯罪人心理的做法不僅過于片面，而且與我國刑事勘偵的實踐需要也相違背。我國古代一些斷獄專家就已經(jīng)開始了根據(jù)作案現(xiàn)場物質痕跡描繪犯罪人心理特征及人身情況的做法和經(jīng)驗，并有《洗冤集錄》、《疑獄集》等著作。基于此，我們認為，犯罪心理痕跡不是與犯罪物質痕跡并列的犯罪痕跡范疇，它不僅是犯罪物質痕跡的外化，更是犯罪物質痕跡的“內化”，即是犯罪物質痕跡表現(xiàn)出的犯罪人的犯罪心理特征和基本情況。但并不是所有物質痕跡均能反映一定的心理痕跡；犯罪人犯罪時的特征性犯罪心理也并不是必然地反映在犯罪現(xiàn)場。

（二）犯罪心理痕跡的概念

目前，關于犯罪心理痕跡的概念主要有以下幾種:

第一，罪犯在實施犯罪活動中，通過犯罪行為表現(xiàn)出來的某種特定的心理特征。[2]

第二，犯罪分子在犯罪現(xiàn)場作案過程中實施相關犯罪行為時，通過遺留在現(xiàn)場上有形物質痕跡或相關人員的記憶、描述而表現(xiàn)出來的犯罪分子特定、一致、典型的心理特點及其獨特的思維現(xiàn)象。[3]

第三，犯罪嫌疑人在實施犯罪行為的過程中,受到臨場環(huán)境的影響,有意、無意地通過其行為、語言、神態(tài)及其他狀態(tài)特征,作用于侵害體或周圍環(huán)境的反映犯罪人心理活動特征的總和。[4]

從以上概念我們可以看出，一些學者將犯罪心理痕跡的載體和范圍錯誤地歸為犯罪行為、相關人員的記憶和描述、侵害體或周圍環(huán)境。發(fā)生過的犯罪行為不能復制，勘偵人員只能通過現(xiàn)場物質痕跡及整個現(xiàn)場情況大致還原犯罪行為，將對犯罪人心理痕跡的分析、運用建立在以推理形式存在的抽象化“犯罪行為”之上，顯然不科學，而“侵害體或周圍環(huán)境”的表達與我們所說的“物質痕跡”屬于同一含義。“相關人員的記憶和描述”確實可以構成犯罪人心理痕跡的載體，但它其實屬于人證的范疇，與物證相對，在痕跡檢驗學體系內，我們完全可以將其視為另一種意義上的“物證”表現(xiàn)。因此，結合上文的分析，我們認為，犯罪現(xiàn)場心理痕跡是指能夠反映犯罪人實施犯罪行為過程中心理活動特征的物質痕跡總和。

（三）犯罪心理痕跡的基本特征

1.客觀性。即犯罪人的主觀性心理特征通過犯罪物質痕跡客觀地反映在犯罪現(xiàn)場，不因犯罪人的主觀意志控制而發(fā)生變化。

2.依賴性。即犯罪人心理痕跡依附于、隱含于犯罪物質痕跡，沒有犯罪物質痕跡便無犯罪心理痕跡。同時，這種依賴性還體現(xiàn)在：它必須依賴于勘偵人員的邏輯思維，才能被發(fā)現(xiàn)、運用；犯罪心理痕跡的作用限于犯罪勘查，對于分析案件性質和特點，明確偵查范圍和方向有較大作用。

3.可知性。即犯罪人的心理特征相對穩(wěn)定，具有顯著的人身特定性，勘偵人員能夠運用心理學、生理學、偵查學等知識和技術探知犯罪人隱含于犯罪物質痕跡中的犯罪心理特征。

二、現(xiàn)場勘查中犯罪心理痕跡的獲取

在犯罪現(xiàn)場勘偵過程中，首先應做好物質痕跡的勘查檢驗工作，這是犯罪心理痕跡獲取和收集的基礎。其次，深入研究物質痕跡所隱含的犯罪心理痕跡。我們認為，可以通過以下兩種方法獲取犯罪心理痕跡：

（一）綜合獲取法

勘偵人員應綜合考慮犯罪現(xiàn)場的各種情況，分析各種物質痕跡間的關系，形成有序的群體痕跡鏈條還原犯罪行為，從而從整體上掌握犯罪人的基本心理特征。比如，案件中被害人在深夜被害，家中門窗完好，就可以推斷犯罪人應當是熟悉當?shù)丨h(huán)境且熟悉被害人生活習慣的熟人。

（二）細節(jié)獲取法

勘偵人員應重視案件中容易忽視的細節(jié)，不僅要搜集有證據(jù)效力的證據(jù)，也要重視無證據(jù)效力的物質痕跡。比如，一起殺人移尸現(xiàn)場，女被害人褲子被脫掉，陰部卻放置了一把油菜。這把油菜無證據(jù)價值，但卻反映了犯罪人不忍被害人陰部被別人看到的傳統(tǒng)思想。由此，偵查人員將犯罪嫌疑人鎖定在其親屬上，并成功破案。

三、通過現(xiàn)場勘查分析犯罪心理痕跡

（一）犯罪心理痕跡分析的基本途徑

目前，國內學者將犯罪現(xiàn)場心理痕跡分析的基本途徑主要歸納為：犯罪現(xiàn)場痕跡—犯罪行為過程—行為時的心理狀態(tài)—犯罪嫌疑人的基本情況或犯罪現(xiàn)場物質痕跡—犯罪行為過程—行為時的心理狀態(tài)及個性特征—犯罪嫌疑人的基本心理特征和心理面貌。我們認為，勘偵人員進入犯罪現(xiàn)場后，首先面對的就是各種物證及物質痕跡，而犯罪心理痕跡的依賴性也決定了其對物質痕跡的依賴?？眰扇藛T通過對物質痕跡的形成深入分析，探究犯罪人行為時的心理狀態(tài)，并在此基礎上描繪出犯罪人的個性特征?；诖耍覀冋J為，犯罪心理痕跡分析的基本途徑是：犯罪物質痕跡—物質痕跡形成分析—犯罪人心理狀態(tài)—犯罪人基本心理特征和心理面貌—確定勘偵范圍、方向。

（二）現(xiàn)場勘查中犯罪心理痕跡分析的具體方法

勘偵人員在犯罪心理痕跡分析的過程中，應盡可能全面地發(fā)現(xiàn)和提取物質痕跡，注意各類痕跡的梳理分類，注意特殊痕跡的作用。

1.對犯罪工具的選擇所反映的犯罪人心理。犯罪工具是犯罪人進行犯罪活動使用的一切器械物品，包括犯罪時所使用的槍械、刀斧、毒藥、繩索等，還包括犯罪前后為達到或逃離犯罪現(xiàn)場或進行犯罪活動的汽車、摩托車等。犯罪工具的選擇不僅能反映出犯罪人的經(jīng)濟狀況、職業(yè)崗位、犯罪目的、是否累犯等情況，甚至還能反映出犯罪人身高、體重及運動能力、是否有充足的計劃、知識水平及思維特征等情況。比如，在某地發(fā)生的搶劫小賣鋪案件中，犯罪現(xiàn)場勘查發(fā)現(xiàn)，捅傷被害人的刀具為學生經(jīng)常使用的鉛筆刀。偵查人員將附近學校的學生作為偵查重點，很快將犯罪學生抓獲。又如，利用計算機病毒實施犯罪，說明犯罪人學歷較高，具有計算機專業(yè)知識或學習經(jīng)歷。

2.對犯罪對象的侵害程度所反映的犯罪人心理。犯罪人實施犯罪行為時一般都有具體的犯罪對象，對犯罪對象的侵害，有些表現(xiàn)為身體傷害的大小，有的表現(xiàn)為物品損失的多少。我們認為，犯罪人對犯罪對象的侵害程度不僅能夠反映出犯罪人的經(jīng)濟狀況、是否初犯等情況，還能反映犯罪人與犯罪對象的關系、犯罪人的興趣愛好、行為特點等情況。比如，在某地發(fā)生的一起入室盜竊案中，犯罪人盜走的財物中包括一床嶄新的被面。由此，偵查人員分析犯罪人家庭狀況不是很好，且可能面臨著婚事；犯罪人花費了很長時間拆被面，也說明了其心理素質較強，可能是慣犯，女性的可能性較大。

[1]傅銳.淺議犯罪心理痕跡分析的應用[J].北京人民警察學院學報,2012(2):78.

[2]史海青.犯罪心理痕跡分析在偵查工作中的應用[J].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學報,2000(1):69.

[3]嚴建.犯罪現(xiàn)場勘查中心理痕跡的分析研究[J].鐵道警官高等?？茖W校學報,2005(1):60.

[4]蒲瑩.論犯罪心理痕跡分析在現(xiàn)場勘查中的運用[D].北京:中國政法大學,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