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詩學視域下的文學新形態(tài)——“視像－文學”整體性研究

李柳瑩

（中華女子學院 教務處，北京 100101）

一、文學新形態(tài)的存在方式

新媒體技術(shù)的迅猛發(fā)展導致文學的樣式發(fā)生了變化，文學不再單純地以紙質(zhì)文本的形式出現(xiàn)，它借助新興的媒介傳播，以更廣泛的形態(tài)出現(xiàn)在人們的日常生活當中。“大眾文學與精英文學一起作為以文字符號為傳播手段的藝術(shù)形式遭到了以視聽圖像為傳播符號的電子傳媒藝術(shù)形式的挑戰(zhàn)?！保?］4－5它將自己與網(wǎng)絡、流行歌曲、手機通訊、廣告圖片、影視作品捆綁在一起，生成為多種樣式展現(xiàn)給大眾，具體表現(xiàn)為網(wǎng)絡文學、歌詞、手機短信、廣告詞、經(jīng)典文學文本的電視劇翻拍、小品、相聲等。

雖然我們不愿意承認文學的外貌已在悄然之中改換了包裝，但事實上它的確已經(jīng)以絢麗多彩的形態(tài)聲勢浩大地滲透進我們的日常生活了。當保守的文學理論家在努力地捍衛(wèi)文學文本與大眾文化的界線時，各種文學新樣式卻已漫延模糊了文學與“非文學”的邊界。

根據(jù)當下文學發(fā)展的實際情況，筆者認為，應將這些新興的文學樣式納入文學這個范疇，作為文藝學的研究對象。這些文學新形式具備了文學作品的核心特點，那就是“文學性”。至于什么是“文學性”，筆者引用暨南大學蔣述卓教授的一段話，那就是：“1、文學是語言的藝術(shù)；2、文學是情感的、能打動人引起人共鳴的產(chǎn)物；3、文學是深刻思想完美表達的藝術(shù)；4、文學是可引起人快感、美感并達到娛樂的藝術(shù)?！保?］105－106

當時宋詞在產(chǎn)生的時候，也僅是一種娛樂消遣吟唱的方式而已，登不了大雅之堂，連大文豪蘇東坡的詞都被時人恥笑，那個玩世不恭的柳永，本想在仕途上有所作為，但皇帝卻諷刺他“姑且填詞去”。于是他自嘲為“奉旨填詞柳三變”。但是誰曾想，日后宋詞卻成為了中華文化中一筆豐厚的遺產(chǎn)，宋詞作為一種文學體裁與唐詩并駕齊驅(qū)。而今天的流行歌曲，這樣看來，與宋詞在宋朝的身份差不多，都屬于時代的俗文化。宋詞供時人消遣的歷史地位與今日的流行歌曲如出一轍，誰會肯定地說多年以后周杰倫的曲、方文山的詞不會成為一種文學研究的潮流呢，而那一首首帶著濃郁中國風的歌詞加樂譜不會成為時代的經(jīng)典呢？

“歷史上從來沒有過邊界固定不變的文學，”［3］“文藝學內(nèi)所包含的文學的體裁或種類也從來不是固定不變的。文學的邊界實際上一直都在變動當中。詩歌、小說、戲劇、散文以及更小的類型都在歷史上的不同時期、不同傳播時代‘加入’了文學的陣營?！保?］

文化詩學作為一種方法論，它的開放性品質(zhì)決定了它對文學新形態(tài)的吸納與接受。以文化詩學所提倡的互文性、跨學科、整體性等方法來解讀文學新樣式，可把這一研究對象解析得更全面、更透切，方便學人更好地了解文學的時代變化，從而引起學術(shù)界更廣泛的關(guān)注和重視，以此在為文學這塊領(lǐng)地開拓疆土的同時，給予文學新樣式它們應有的位置，同時豐富文學理論寶庫。

前面提到若干種文學新樣式，本論文選擇其中一個領(lǐng)域，即視像與文學互建互構(gòu)的那一部分，作為研究對象。筆者把這部分稱為“視像－文學”。“視像－文學”顧名思義，是視像與文學的結(jié)合體，它屬于視覺文化中的一部分，但僅僅是指視覺文化中具有“文學性”的那部分。“文學性”除了具備情感性、思想性和審美性以外，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正如蔣述卓先生所說的“文學是語言的藝術(shù)?！彼裕@就給“視像－文學”界定了范圍，它與其它視覺文化（舞蹈、雕塑、建筑、繪畫等）的不同之處在于，它是話語和圖像的結(jié)合，不是單純的非文學或非語言表現(xiàn)形式。

文學新形態(tài)以“大量范文學文本（網(wǎng)絡文學、廣告文學、電影文學、攝影文學、短信文學、流行歌曲、博客寫作、傳媒批評等）”［4］3為樣式。其中，“廣告文學、電影文學、攝影文學、相聲小品”［4］3可歸為“視像－文學”這個種類。這類文學靠話語和視像協(xié)作得以表達完成。

二、“視像－文學”興起的原因

隨著經(jīng)濟的發(fā)展和現(xiàn)代生活節(jié)奏的加快，大多數(shù)人已經(jīng)不能靜下心來閱讀紙質(zhì)版的文學作品。人們要承受生活的壓力和工作的強度，很多人亦沒有閑情逸致來品閱文學作品。繁忙勞累后的消遣方式有很多，可以去公園散步，去健身房健身，去城市廣場跳舞，去商場購物……紙質(zhì)文學越來越不能適應大眾的需求了。大眾迫不及待地需要一種新的文學樣式，一種能與人們的現(xiàn)代化生活聯(lián)系得更緊密的一種文學新樣式。它不但要具備能夠陶冶人情操的品質(zhì)，更應該是能以一種方便快捷的形態(tài)出現(xiàn)在大眾的視野中。

文字原來主要依靠竹、簡、帛、紙這樣的載體，現(xiàn)在又新增了網(wǎng)絡、廣告、影視、攝影、短信、音樂，等等。而在這些體裁中，又以“廣告、影視、攝影”為主要表達方式的“視像－文學”為主。文學與視像的結(jié)合也并非偶然?！耙曄瘛痹谝曈X上可以給人一種強大的沖擊力，由此取得震撼人心的效果。以張藝謀的電影為例，《英雄》、《十面埋伏》、《滿城盡帶黃金甲》，都以視覺上的宏大鋪排來征服觀眾，電影的舞臺背景場面，不像寫在紙上的小說，用文字來告訴讀者菊花總共多少盆，有多么漂亮，穿黃金甲的士兵有多少，有多么的氣勢磅礴，電影卻是以不斷變化的畫面將這些內(nèi)容展示給觀眾，讓其應接不暇，享受唯美的視覺盛宴。觀眾在提起這些作品的時候，很多精彩的片段會立刻浮現(xiàn)于腦海?！队⑿邸防锩婺莾蓚€穿紅衣的女子在楓樹林中飛舞，那緩緩地、輕輕地滴在湖面上的水滴；《十面埋伏》中那一片郁郁蔥蔥的竹林；《滿城盡帶黃金甲》中，那一望無際的菊花，氣勢宏大的黃金甲士兵，那一群風姿卓越的宮廷侍女，這些景象歷歷在目，令觀眾難以忘懷。

“視像－文學”中的影視文學將語言文字與圖像聲音結(jié)合起來，使文學作品中的人物形象更加飽滿、更加立體。紙質(zhì)文本在人物間的對話中，我們只能看到靜止的文字，需要發(fā)揮自己的想象力去盡情地想象究竟是以什么樣的語調(diào)、什么樣的語速來完成的，但是影視作品，人物對話以聲音的形式加上直觀的動作表情，讓觀眾有著身臨其境的感受。這也是“視像－文學”廣受觀眾或者讀者歡迎的原因。

“廣告文學”作為“視像－文學”的一種，更有其存在的理由和空間。廣告本質(zhì)上作為一種商品的營銷策略，策劃者用話語、圖片或者話語和圖像的結(jié)合來向大眾展示這個物品是多么值得消費者去擁有，以此隱藏它的商業(yè)動機和目的。通常情況下，僅僅畫面還不夠說明它想要表達的主題，所以臺詞即廣告語是廣告的重要組成部分，圖像作為一種輔助的藝術(shù)方式幫助廣告語營造一個直觀的氛圍，令觀眾直觀地感受那種視覺美感，有的廣告本身就是用一種敘事模式在演繹一段故事，比如益達木糖醇。男主角去超市買了兩瓶益達，在收銀臺結(jié)賬后留下一瓶，女收銀員甜甜地叫住他：“你的益達！”他回過頭笑盈盈地說：“是你的益達！”這分明是一個小故事片段，益達是一條紐帶，把常來超市光顧的男主角和超市的女收銀員聯(lián)系了起來，出于友情，或愛情，總之，雙方都洋溢著甜美的笑容，生活無比的美好，似乎都拜益達所賜。所以如果要想生活甜蜜幸福，得買口香糖，如果買口香糖，那得買益達，這就是這則廣告?zhèn)鬟_給觀眾的潛臺詞。所以，大眾買益達木糖醇消費時，消費的不但是口香糖本身的淡淡清香，更是那段廣告中男女主角甜甜中略帶羞澀的笑容和萌動。廣告商將文學作品所特有的故事情節(jié)和圖像聲音結(jié)合起來，通過電視、互聯(lián)網(wǎng)等電子媒介演繹出來，給人美的享受的同時，達到商業(yè)盈利的目的。

“攝影文學”作為“視像－文學”的一種形態(tài)，也并非偶然。單純的攝影圖片在表現(xiàn)某個主題時或許是沒有說服力的，至少欣賞者很難理解。因為攝影師拍攝的視角，觀賞者不一定會感同身受，難免造成誤讀。例如，筆者在搜集攝影圖片資料時，看到有一幅圖片拍攝的是兩口大大的缸，沒有做文字的描述，也沒有標題，這樣不禁讓人費解，攝影師想要表達什么，這里面隱含的意義是什么？是揭示人類生命力的渾厚，是想呼吁保護水資源，還是什么，我們都不得而知。但是，如果能在攝影圖片旁加上一段文字描述，那效果就顯現(xiàn)出來了。如“《荷花情思》中每幅圖片都配有一首小詩，視覺上的美感和文字的優(yōu)美互相輝映，恰到好處地表達作者的意圖：原來生命中有這樣一個美麗的等待，月圓月缺，花開花謝，‘愛人／你不知道／在夢中／在夜夜／我寂寞／為你開花’。很顯然，作者是在通過美麗的荷花的開放來隱喻一段傷感的愛情。由此可見，“攝影文學”的文字不僅僅是對圖像的文字說明，它與圖像是完美的融合，圖像能觸及人的視覺，而文字能觸及人的靈魂深處，讓人細細品味圖像背后深藏的意味。［4］28

攝影和文學的這種結(jié)合，完美地誕生了“攝影文學”。攝影這一藝術(shù)形式需要文學的參與，才能夠完美，才能夠傳達出攝影師圖像背后的深層蘊義。文學又因為有圖片的視覺說明而使人更加賞心悅目。

綜上，這一系列社會外部的原因和文學自身的特性，把“視像”和“文學”結(jié)合在一起，“視像－文學”以無限的勃勃生機代表著文學的新形態(tài)走向。

三、“視像－文學”現(xiàn)狀及其傳播方式

影視文學、廣告文學、攝影文學、小品相聲廣受人們喜聞樂道，這個群體每年有大量的影視作品出現(xiàn)。姑且不談大眾對影視作品的喜愛和關(guān)注，僅是大學生這個群體，早已習慣在課余生活中津津有味地討論最近的新片上映，他們聚在宿舍電腦前一起欣賞，或是直接去電影院更直觀刺激地感受。于是，有的同學在博客或者QQ空間撰寫影評，然后又引來更多同學互動，或褒或貶。促成了正反兩方的爭論，誕生了勢均力敵或相差懸殊的對立影評?！耙曄裎膶W”所推動的影評，便又成了文學的再生，層出不窮。

經(jīng)典文本的影視劇翻拍，一浪高過一浪，中國古代的四大名著《西游記》、《紅樓夢》、《三國演義》、《水滸傳》都陸續(xù)以“新版”的姿態(tài)登上了影視舞臺。

“廣告文學”更是以五花八門的方式出現(xiàn)在大街小巷，靜止的圖文廣告，滾動的電子屏幕，或者由穿插于電視節(jié)目中的廣告片段，關(guān)系到人們的吃、穿、住、行。廣告直接和大眾的生活起居息息相關(guān)。那些國內(nèi)外的知名品牌更是經(jīng)常更新代言人和廣告語。變換著花樣拍攝廣告已是屢見不鮮。所有商品都利用廣告來宣傳，或高雅，或通俗。如匹克體育用品，剛開始是巴蒂爾在籃球場打球的畫面，接下來他對觀眾簡單地說一句：“I can play.”巴蒂爾是姚明在火箭隊的隊友，中國觀眾尤其是球迷應該很熟悉，他用匹克用品，把匹克體育用品跟NBA聯(lián)系了起來。或許火箭隊的球迷因此會對匹克別有一番情趣。

在潔麗雅毛巾的廣告中，徐靜蕾說：“生活就要潔、麗、雅。”用潔麗雅三個字簡明扼要地概括了潔麗雅毛巾干凈、優(yōu)雅、美麗的品質(zhì)，似乎消費者也會因為使用潔麗雅毛巾，而提升了自己的檔次和內(nèi)涵。如果僅僅是視覺畫面，恐怕很難讓人把這樣的廣告與文學聯(lián)系起來，但關(guān)鍵是“潔、麗、雅”這三個字，我們并不能否定它不具有文學的特性。

相聲小品在近幾年受歡迎的程度可謂空前絕后，有很多人甚至說要是沒有趙本山的小品春晚都不想看了。相聲以幽默風趣的語言藝術(shù)見長，小品則在輕松俏皮的語言中貫穿一個個故事，再輔以場景，以及人物服飾、外貌，通過這些因素結(jié)合共同來完成一個完整而特殊的文學作品。小品迎合了大眾的接受心理，如果說知識界精英層還在頑強地捍衛(wèi)高雅文化，而普通民眾卻正在瘋狂地追求通俗文化或者稱為流行文化更為確切。知名的小品演員很多，尤其是家喻戶曉的趙家班。

文學從最開始的口頭傳播，到后來的印刷傳播，再到今天的電子媒介傳播，現(xiàn)在文學不再單純地寫在紙上、印在書上了，大眾傳媒這一新的載體，為文學提供了更多的展現(xiàn)方式。影視文學除了靠家中的電視機、公共電影院以外，還有電腦、MP4、MP5，等等，都可以用來播放。廣告文學的傳播方式更廣，動態(tài)的、靜態(tài)的都有，動態(tài)的如穿插在電視節(jié)目中播放的廣告，廣告非常多，持續(xù)時間也很長，因此有人戲謔地說：“不是電視劇中穿插廣告，而是在廣告中穿插電視劇?！膘o態(tài)的廣告如馬路上的條幅、海報……

四、“視像－文學”新的肌質(zhì)內(nèi)涵

“視像－文學”這種視像與文學結(jié)盟的新形態(tài)，以圖像與文學相結(jié)合共同來演繹一個藝術(shù)作品，兩種表達方式相互支撐、相互補充，把作品主題刻畫得更加深刻，人物形象更加飽滿。與其說文學利用傳媒來豐富自己、拓展表達空間，不如說是其他藝術(shù)形式借助文學來補充自身藝術(shù)上的缺陷和不足。這對于文藝理論的發(fā)展來說，無疑是有積極意義的。文藝學不僅停留在對經(jīng)典文學文本研究的層面上，更是把文學與其他藝術(shù)相結(jié)合的這種范文本形式也納入其研究的領(lǐng)域。

與以往建構(gòu)于純文學文本中的“互文性”關(guān)系不同，“視像－文學”中的“互文性”內(nèi)涵更豐富、廣泛。它可以按照同一文本和不同文本的角度來劃分，也可以根據(jù)話語和圖像之間的關(guān)系來劃分。

在同一文本中，可以有三種“互文”方式。第一種跟傳統(tǒng)的純文學文本一樣，是文本中話語與話語之間的互補，比如人物的語言前后不同或前后相同，以此來刻畫人物的性格。第二種互文關(guān)系產(chǎn)生于圖像與圖像之間，如《紅樓夢》中林黛玉的形象，她哭的時候和她笑的時候，兩組畫面共同演繹這個人物的多愁善感。第三種是話語和圖像之間的互文關(guān)系。如林妹妹說的話與她說話時那種神情姿態(tài)之間的互構(gòu)互補關(guān)系。我們在看影視作品時不需要去想象人物的神態(tài)，因為畫面會給我們直觀地展示。

在不同文本之間，也可以有三種“互文”方式。第一種是話語之間。如老版電視劇《紅樓夢》與新版《紅樓夢》中不同的臺詞。第二種是圖像與圖像之間，不同版本中，同一人物的長相因為演員不同而不同，給觀眾的視覺效果也不一樣。所以我們通常會說，這個版本的人物演得像，長得也有那個味道，而那個版本的不像，演員也挑選得不合適。那究竟像不像、合適不合適是以什么標準衡量的呢？這就牽涉到第三種互文方式了，那就是話語與圖像之間。例如，純文本中的《紅樓夢》，文字描寫的林妹妹形象和熒屏上的形象，觀眾根據(jù)經(jīng)典純文本經(jīng)驗，林妹妹應該是“梨花一枝春帶雨”［5］溫柔嬌嗔的形象，要是電視劇版本演繹不到位，人物長相不夠婀娜多姿，不夠溫柔細膩，觀眾一下子就能夠察覺出來。

“視像－文學”中的“互文性”也可以按話語與圖像之間的關(guān)系來劃分。這只是劃的角度不一樣，其內(nèi)涵與上面所用的“同一文本與不同文本”劃法異曲同工。這種劃法可分為三種形式：話語與話語之間，圖像與圖像之間，話語與文本之間。這三種互文方式既存在于同一文本中，也建構(gòu)于不同文本之間。

這種圖像與話語之間的互構(gòu)互襯的互文關(guān)系，是“視像－文學”作為一種文學新形態(tài)最明顯的特征

［1］單小曦.現(xiàn)代傳媒語境中的文學存在方式［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8：4－5.

［2］蔣述卓.消費時代的文藝學建構(gòu)［G］／／張晶.交叉與融通——文藝學的新格局.北京：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2006：105－106.

［3］金元浦.重構(gòu)一種陳述——關(guān)于當下文藝學的學科檢討［J］.文藝研究，2005，（07）：38－46.

［4］蔣述卓，李鳳亮.傳媒時代的文學存在方式［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0：3－28.

［5］白居易.長恨歌［Z］.吳聲，于水，繪畫.張丹子，譯.上海：上海人民美術(shù)出版社，20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