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敘述
—— 論西西《玫瑰阿娥的白發(fā)時代》的時間觀

潘碧華，蔡曉玲

(馬來亞大學(xué)中文系，馬來西亞吉隆坡 50603)

生命敘述
—— 論西西《玫瑰阿娥的白發(fā)時代》的時間觀

潘碧華，蔡曉玲

(馬來亞大學(xué)中文系，馬來西亞吉隆坡 50603)

西西的第一部中篇小說《東城故事》出版于1966年，當(dāng)年她28歲。之后,她出版了幾部長篇小說、短篇小說和散文集，最新的短篇小說就是2006年出版的《白發(fā)阿娥與其它》（《玫瑰阿娥的白發(fā)時代》收錄其內(nèi)）。從青春的茂盛走到衰弱，時間從來都沒有停下腳步，這種感慨對于一個作家的寫作是有其影響的，也助長了西西敘述時間的功力。于是，西西考察了時間留給人類生命的痕跡，讓小說的視角跟隨時間的腳步：過去、現(xiàn)在、未來，三個向度來去，融合了西方的時間觀，闡述時間在人類生命里施予的魔術(shù)。

西西；《玫瑰阿娥的白發(fā)時代》；時間觀；生命敘述

西西（1938-），原名張彥，又名張愛倫，生于上海，1950年代隨家人移居香港。西西的第一部中篇小說《東城故事》出版于1966年，當(dāng)年她28歲。之后她出版了幾部長篇小說、短篇小說和散文集，最新出版的短篇小說就是2006年的《白發(fā)阿娥與其它》（《玫瑰阿娥的白發(fā)時代》①參見: 西西. 玫瑰阿娥的白發(fā)時代[C] // 西西. 白發(fā)阿娥與其它. 臺北: 洪范書店, 2006. 下文論及作品凡出于此, 不再作注.收錄其內(nèi)），她已68歲。28歲與68歲之間隔了40年，從青春的茂盛走到衰弱，時間從來都沒有停下腳步。這種感慨對于一個作家的寫作是有其影響的，也助長了西西敘述時間的功力。這在《玫瑰阿娥的白發(fā)時代》中充分體現(xiàn)，讓讀者看見生命的首尾怎么碰撞在一起。

一、時間循環(huán)：往返回憶間

西西鐘情于拉丁美州作家的作品，對拉美作家的魔幻現(xiàn)實(shí)寫作傳統(tǒng)非常著迷，曾多次撰文介紹拉美代表作家的作品，通過她在《像我這樣的一個讀者》一書里面介紹的作家名單就能看出這一點(diǎn)。而從《玫瑰阿娥的白發(fā)時代》也可以找到不少受拉丁美洲小說影響的痕跡，這種魔幻式、科學(xué)式的寫作手法對描寫時間方面尤其突出。

馬爾克斯（Gabriel Garcia Marquez）在《百年孤獨(dú)》中第一句話就透露出小說里隱含的時間維度，令人印象深刻；“許多年以后，面對行刑隊(duì)，奧雷連諾上校準(zhǔn)會想起，他父親帶他去見識冰塊的那個遙遠(yuǎn)的下午?！盵1]一句話容納了現(xiàn)在、過去（那個遙遠(yuǎn)的下午）、未來（許多年以后）三個向度，展示了小說敘事的時間性。這種不確定的“現(xiàn)在”，既能指向“未來”，又能回溯“過去”，一下子就把時間的三個維度都概括了。故事從終局開始，再由終局回到相應(yīng)的過去和初始，然后再循序展開，最終構(gòu)成首尾相連的封閉圓圈。

西西在《玫瑰阿娥的白發(fā)時代》中的第一句話，就設(shè)定了一個“現(xiàn)在”的時間：“八十年代中期一個亮麗星期六的早上十時”。整篇《玫瑰阿娥的白發(fā)時代》采用了時間循環(huán)的方式，即從現(xiàn)在（八十年代中期受洗的那天）到未來（刻上姓名的碑石）再到過去（從小時候開始），依循著一條時間線來回往返。這個“過去”卻是沒有固定的，那可能是六歲時候的“過去”，也可能是六十歲時候的“過去”。

不過這種循環(huán)時間未必是一條直線性的，它也許能夠逆轉(zhuǎn)，能夠重復(fù)。于是，循環(huán)時間也表達(dá)了對一個持久性情況和再現(xiàn)的“現(xiàn)在”的幻想，即每件事可以是周期性重復(fù)的，或者通過儀式周期性出現(xiàn)。我們也可以從《玫瑰阿娥的白發(fā)時代》看到這樣的時間觀：時間是多元的，不是線性的，而是交叉的：“她有一個小巧首飾箱，里面本來專放繽紛閃爍的戒指和耳環(huán)，眼下卻塞滿小瓶子小盒子，都是藥，粉紅翠綠，紫黛青藍(lán)，簡直象兒童吃的巧克力聰明豆。首飾箱依然是她的命根子，只不過隨著年齡的轉(zhuǎn)變，更換了不同的內(nèi)容。”

這種情況就像博爾赫斯（Borges）在《交叉小徑的花園》里所表現(xiàn)的時間觀，“相信時間的無限連續(xù)，相信正在擴(kuò)展著、正在變化著的分散、集中、平行的時間的網(wǎng)。這張時間的網(wǎng)，他的網(wǎng)線互相接近，交叉，隔斷”①轉(zhuǎn)引自: 吳曉東. 從卡夫卡到昆德拉: 20世紀(jì)的小說和小說家[M]. 北京: 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 2004: 262.，強(qiáng)調(diào)時間是永遠(yuǎn)交叉著的。米蘭?昆德拉（Milan Kundera）在《生命中無法承受之輕》中所說：“只發(fā)生過一次的事就像壓根兒沒有發(fā)生過”[2]。時間只有重復(fù)才有規(guī)律，在西西的這篇小說里也一樣，事情總是如此地再一次重復(fù)和循環(huán)；“白發(fā)阿娥每天喝營養(yǎng)奶粉、吃麥糊，有時候，女兒還在白米中加上粗糙的紅米一起煮。以前打仗，我常常在吃紅米飯?！?/p>

當(dāng)時間以交叉的方式存在，而如果我們又生存在這樣的一個時間形式中，那么我們在時間的交叉點(diǎn)上就可能會一次次神奇地相遇。時間會針對周遭的環(huán)境，或許是政治演變，又或許是時尚趨勢，施與循環(huán)的魔法：“她記得，童年時喝牛奶那陣，皇帝不在紫禁城里了，有辮子的人都想剪掉辮子，大街上常常抓革命分子，什么黨什么黨，紛紛擾擾的，好像天要塌下來了?，F(xiàn)在情形似乎沒有改變，皇帝好像又有了，卻是個女的，而且是個西洋女子。這女王有幾次就乘了汽車在土瓜灣的大街上經(jīng)過，穿件粉紅色的衣裙，帶粉紅色的帽子，住的是西洋的紫禁城；男人又留了長頭發(fā)，也束了小辮子，耳朵上還戴耳環(huán)；什么黨什么黨比以前還要多?！碑?dāng)生命到了尾端，反而回到生命的開頭，“情形似乎沒有改變”。九歲時候的阿娥為了牛奶和餅干，耐著性子在教堂聽耶穌的故事。沒想到六十年后的她，卻又因?yàn)橥粋€耶穌，變成了玫瑰阿娥，所以她會認(rèn)為耶穌把她“生命中的一頭一尾連接起來了”，如同一個漩渦的循環(huán)，熟悉的情景又再一次發(fā)生。

西西以循環(huán)的時間模式，將某一個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件讓它再度發(fā)生，感覺又回到同一個交集點(diǎn)。這種網(wǎng)結(jié)編織交叉的特點(diǎn)，有別于傳統(tǒng)的線性敘述，《玫瑰阿娥的白發(fā)時代》成功綜合了過往許多名家的時間觀，再加以融合并套進(jìn)自己的故事里頭。

二、時間濃縮：跳躍的畫面

巴爾加斯?略薩（Vargas Llosa）在《潘特雷昂上尉與勞軍女郎》（Captain Pantoja and the Special Service）中就采用了時空濃縮的寫法，西西對這種新穎的寫作手法顯然很有興趣，她曾經(jīng)在《素葉文學(xué)》撰文介紹此書中第一章的寫作技巧[3]。可是因?yàn)閳?bào)章篇幅所限，她認(rèn)為無法把其中的精妙處詳細(xì)解說清楚，于是后來又寫了另外一篇長達(dá)一萬三千多字的文章，再仔細(xì)分析第一章結(jié)構(gòu)上所采用的時空濃縮方法，刊于1994年1月號的《聯(lián)合文學(xué)》[4]。不但如此，西西在《玫瑰阿娥的白發(fā)時代》中也作了同樣的嘗試：“白發(fā)阿娥，本名余阿娥，一九一零年生。我小時候，爹爹還留一條長辮子，皇帝還住在紫禁城里。白發(fā)阿娥會走路的時候，街上就鬧革命了。小小的阿娥一天一天的長大，一晃眼，女孩子變成大姑娘；再晃眼，大姑娘變成小妻子，能晃多少眼呢？小妻子變成老母親?！?/p>

小說以一個人的生命軌跡做階段上的分析，描述一個人如何漸漸地成長，再漸漸地衰老。這一種“漸漸”如果按部就班從小時候開始說起的話，一直說到阿娥八十歲的那天，大概不可能是一萬字左右的短篇小說所能容納的分量。于是西西就借助了時間濃縮的技巧，用“一晃眼”的一瞬功夫從“小女孩”跳躍到“大姑娘”，用“再晃眼”的眨眼時間又從“大姑娘”跳躍到“小妻子”的光年，將多個光景用一個段落就處理掉。

這種時間濃縮手法就好像電影里的“連類剪接”①“連類剪接”是電影術(shù)語, 指的是把相關(guān)的片斷并列在一起, 或以一件事物作為中介, 把不同的場景串連起來.。西西對電影非常熱忱，曾經(jīng)拍過八米厘實(shí)驗(yàn)電影，在她的作品中可以找到很多借鑒電影手法的技巧[5]。小說中各個時間點(diǎn)來回往返很多次，連類剪接也用了幾次。例如：“漸漸地她不動織針了，原因倒和能力無關(guān)，事實(shí)是沒有人再如獲至寶地接受她的饋贈”?！皾u漸地”一個簡單詞匯涵蓋了許多畫面，將循序變化的過程省略，只剩下變化前和變化后的兩個畫面。另外的情況還有，阿娥本來還是在回憶過往上課的情景，阿娥和妹妹坐在“同一張板凳上”讀書的往事，那時候才“十歲八歲”的兩個人，突然畫面轉(zhuǎn)移、時間跳躍，“現(xiàn)在都七十近八十”了，一個句子濃縮幾十年的光景。

巴爾加斯?略薩在寫《潘特雷昂上尉與勞軍女郎》的時候，他曾經(jīng)仔細(xì)地考慮了小說的語言運(yùn)用問題，“小說或短篇故事不能每時每刻都那么緊湊及富創(chuàng)造性，語言也不可能恒久保持活力與動感”[6]。為了突破小說故事的限制，他用時間濃縮的手法轉(zhuǎn)化了那些平淡、沉悶、純資料性的死文字，使之能在簡短的篇幅內(nèi)提供更多的資料。在這篇小說里，西西也仿效了此時間濃縮的結(jié)構(gòu)：“白發(fā)阿娥如今每天喝二至三次牛奶，這是她從童年以來，相隔六十年不曾再觸碰的食物。白發(fā)阿娥很瘦，青/少年/中/壯年的時期，一直不懂得該重視牙齒的護(hù)理，加上心理的恐懼和經(jīng)濟(jì)的因素，使她只剩下一支牙齒了?！睆摹巴辍钡嚼夏辏虚g經(jīng)歷的還有青年到少年到中年再到壯年里面的六十年，甚至連一口牙齒都掉到只剩下“一支牙齒”了,都是從一個時間點(diǎn)快速跳躍到另外一個時間點(diǎn)。

西西在分析巴加斯?略隆的作品時，曾經(jīng)提到比較小說的時間和真實(shí)的時間的結(jié)果，即是敘事在小說的時間里往往短于真實(shí)的時間[4]。而西西一如巴加斯，將小說時間的可能性推至極致：“四月臨近，她以為過不了清明；八月到了，她以為過不了中秋。過年是一個大關(guān)，她認(rèn)為跨不過，不過，所有的關(guān)又都闖過了。她的血壓平靜下來，人又硬朗起來?！痹谛≌f中，“清明”到“中秋”走了四個月，再從“中秋”到“過年”又是好幾個月，但就在一句話里頭輕描淡寫地完成了。這種時間上的伸縮性是小說文字的魔力，即使電影語言能勉力為之，也只能是非?；目扃R。這樣的時間伸縮手法，正如西西自己說：“的確使電影眼睛除了變速外，目也為之瞠”[4]。

時間濃縮除了更新小說的敘事語言，使其能涵蓋更多更廣的資料以外，還有結(jié)構(gòu)與情節(jié)推展上的好處。西西在該篇小說里所用的時間濃縮手法還有另外一個用意，即是通過密集的時間跳躍方式，更為有機(jī)地突出光陰飛逝的生命歷程，呼應(yīng)了時間的主題。

三、時間壓縮：短暫或漫長

伏爾泰（Voltaire）曾出過一道意味深長的關(guān)于時間的謎語：“世界上哪樣?xùn)|西最長也最短，最快又是最慢的，最能分割又是最廣大的，最不受重視又是最值得珍惜的？沒有它，什么事情都做不成，它使一切的東西歸于消滅，使一切偉大的東西不絕?！盵7]答案是時間。他解釋說：“最長的莫過于時間，因?yàn)樗罒o窮盡；最短的也莫過于時間，因?yàn)槲覀兯械挠?jì)劃都來不及完成。在等待的人，時間是最慢的；在作樂的人，時間對他是最快的。它可以擴(kuò)展到無窮大，也可以分割到無窮小?！盵7]伏爾泰的謎語和解說向我們揭示了時間的特點(diǎn)、時間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換句話說，時間是沒有固定形體的東西，它可以快可以慢可以長可以短，因人也因事而異。

在小說里，阿娥回憶過往歲月的時候，都是快速的跳躍方式，這或許也表示了快樂的時光總是匆匆的道理。不過到了后期，時間也跟隨她的年齡增長，行動的速度竟然開始減緩：“接著，她吃了一片面包，看了一陣報(bào)紙，聽了一陣收音機(jī)。時間好像過得很慢”。阿娥已經(jīng)是個老人，她沒有目標(biāo)沒有工作，每天無所事事的過日子，時間對于她當(dāng)然會變得很慢很慢。她甚至于會一直數(shù)算時間，覺得能夠越快越好：“白發(fā)阿娥每次病倒，都以為自己要變成微塵了”。這種時候，死亡也不再覺得可怕了，反而時間的無窮無盡更令人害怕。時間的減速讓阿娥不耐煩起來，她開始以為“自己很快就會變成塵?！?，可以很快就解脫時間的束縛。

當(dāng)你越期待時間變快，它就越發(fā)緩慢，這是心理上不變的作用：“白發(fā)阿娥以為自己很快就會變成微塵了，事實(shí)并非如此，她沒有病，只是老?！睍r間體驗(yàn)、時間認(rèn)知卻決定了時間速度的兩極性，處在不同階段的人，就有不一樣的感受：“孩子們安慰她，說她才七十八歲，不算老，如今的人長壽，八、九十歲也等閑，一般人都能活到九十歲以上。白發(fā)阿娥屈指一算，從七十八歲到九十歲，足足十二年，如果小孩從八歲成長到二十歲，小學(xué)中學(xué)都畢業(yè)了。十二年對青少年來說是一筆豐富的財(cái)產(chǎn)，可上天若是賜給七十八歲的老年人十二年，大概只是諷刺?！?/p>

對于一個年輕人，有太多人生還沒有體驗(yàn)，所以時間是越多越好的；相對的，對于一個老年人，有太多的時間沒有辦法填補(bǔ)，所以生命還是越快走完越好。因此，“時間”似乎是同一的，但對時間的體驗(yàn)和認(rèn)知卻可能是有差異的，就像愛因斯坦（Albert Einstein）的“相對論”一樣。

因此，小說里的阿娥總是感嘆時間太多無處打發(fā)，她就像手上握有很多現(xiàn)金的人在買東西，她明明就有一次還清的能力，但現(xiàn)實(shí)的規(guī)則卻要她分期付款，她只覺得非常無奈，“老天和我開玩笑。祂是狡猾的物主，那送給人的事物逐件分期收回”。這種規(guī)則對于其他人來說或許是件安心的事，對于她卻是永無休止的包袱，背得她有些累了。

西西在《玫瑰阿娥的白發(fā)時代》中運(yùn)用了時間相對的論點(diǎn)，將本來是同一的時間，而又可能依據(jù)著某些因素，時間逐漸變緩這一狀況敘述出來。原來，到了生命走向夕陽的時候，時間也會開始放慢它的腳步，緩緩而行。

四、結(jié) 語

生命不是永恒的，總是會有生、老、病、死，人們無法改變這種命運(yùn)。于是，西西考察了時間留給人類生命的痕跡，讓小說的視角跟隨時間的腳步：過去、現(xiàn)在、未來，三個向度來去，融合了西方的時間觀，闡述時間在人類生命里施予的魔術(shù)。這篇小說就是很好的例子，讀了以后就好像已經(jīng)跟隨里面的人物阿娥一起經(jīng)歷了一趟時間旅行，看了外國也看了本土的風(fēng)景，得到對“時間觀”的領(lǐng)悟就是這趟旅行中最好的禮物。

[1] Marquez G G. One Hundred Years of Solitude [M]. translated by Gregory Rabassa. London: Harper & Row, 1970: 1.

[2] Kundera M. 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 [M]. Translated by Michael Henry Heim. New York: Harper & Row, 2004: 37.

[3] 西西. 時間濃縮: 談略薩的小說[J]. 素葉文學(xué), 1985, (17): 41-43.

[4] 西西. 巴加斯?略薩作品的時空濃縮結(jié)構(gòu): 試析《潘特雷昂上尉與勞軍女郎》的第一章[J]. 聯(lián)合文學(xué), 1994, 111: 103-113.

[5] 陳燕遐. 反對與對話: 論西西的小說[M]. 香港: 華南研究出版社, 2000: 78.

[6] Llosa V. A Writer’s Reality [M]. New York: Syracuse University Press, 1991: 95.

[7] Voltaire. Candidate and Zadig [M]. New York: Airmont Publishing Company, 1966: 168.

Life Narration—— Study on Time Concept in Xi Xi’s The Old Age of Rose E

FAN Pikwah, ChAI Siawling
(Arts and Social Science Faculty, University of Malaya, Kuala Lumpur, Malaysia 50603)

Xi Xi’s first novella The Story of East City was published in 1966 when she was 28 years old. Thereafter, she had printed an amount of novels, short stories and proses. Her latest published short story, White-haired Ah E and others (where The Old Age of Rose E is included), was released in 2006. Time keeps moving with her shift from prime exuberance to feebleness. Such lament enriches her dexterity in narrating time due to its capability of affecting and shaping a writer. Hence, she examines the indication and vestige of what time has left for life and mankind with the intention of allowing the point of view in her novel to pace on par with time and hovers around the dimension of past, present and future. Her consideration associates with the Western time concept which allows her to expound the magic that time has cast to life.

Xi Xi; The Old Age of Rose E; Time Concept; Life Narration

I206

：A

1674-3555(2013)06-0021-05

10.3875/j.issn.1674-3555.2013.06.003 本文的PDF文件可以從xuebao.wzu.edu.cn獲得

(編輯：付昌玲)

2013-06-15

潘碧華(1965- )，女，馬來西亞籍華人，高級講師，博士，研究方向：當(dāng)代文學(xué)和馬華文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