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12月14日,挪威探險家阿蒙森在南極極點留下了人類首次抵達的足跡。100年后的2011年12月下旬,我作為紀念南極100年全球100名公益人士之一,以“一個地球一個家——關(guān)愛南極百人環(huán)保行”為主題,取道法國、巴西、阿根廷等國,在地球上最南端的港口城市烏斯懷亞登上“探索號”郵輪,踏上了南極大陸之旅。2012年1月中旬由南極返回后時至今日,腦中仍時不時閃現(xiàn)著那些令人難以忘懷的場景:奇幻般的風(fēng)光,沒入云端酷似喜瑪拉雅群峰的雪山、冰川;更有近觀成千上萬憨態(tài)可掬的不同種類的企鵝與躺臥在深蘭色水面浮冰上悠然自得的海豹以及遠眺在大洋風(fēng)浪中翻騰跳躍忽隱忽現(xiàn)的巨鯨。當時陶醉在其中的我往往入醉如癡,以至于忘記了按動手中相機的快門。
作為一名攝影人,歷盡辛苦,跋涉幾萬公里赴南極這難得一去之地,拍照片當然是最重要的使命。臨行之前,我收集并瀏覽了大量有關(guān)南極的攝影作品,這里邊除了美國國家地理及國外專門拍攝極地的攝影師那些可望而不可及的杰出作品外,對超越我所看到的一些國內(nèi)報刊曾刊載過的南極照片,起碼要拍得與他們不同,即更另類更生動一些還是充滿信心的。在器材準備方面,與去北極不同(北極照片絕大多數(shù)是在破冰船上所拍),南極卻要多次下船乘橡皮舟巡游并登爬陡峭的雪山,所以攜帶大口徑的600mm、800mm定焦鏡頭與三腳架對于我這個年逾60歲的人來講是不現(xiàn)實的,兩臺尼康D3X機身與4支常用鏡頭(14-24mm、24-70mm、70-200mm、200-400mm)外,還專門新購了一支較輕便的適馬150-500mm鏡頭。這些行頭外加一臺小高清攝像機,分量已達27公斤。三腳架干脆就精減掉了:除去背不動之因素外,行李超重費用就是一筆不菲的開支。在前往南極途中的飛機上、郵船上,我?guī)缀跄X子里不斷閃現(xiàn)著我想像中將要拍到的畫面:企鵝、海豹、鯨魚以及旖旎瑰麗的南極風(fēng)光。
但當我真正到達南極置身環(huán)境之中時,也才真正體會到要實現(xiàn)自己的創(chuàng)作設(shè)想是多么困難。其一是沒有充足的觀察與守候的時間,尤其是拍動物與風(fēng)光,不是你端起相機就有精彩一瞬間。在時間規(guī)定很嚴格的考察團紀律面前,這個條件是根本不存在的。再有此前我見到的南極大部分照片都是晴天拍的,雖色彩艷麗清晰明亮,但終覺“味道”不足。途中我便希望在島上能遇一場大雪,在漫天飛揚的雪片中成群企鵝端坐在海邊礁石上專心孵蛋,畫面該是多美。機會終于來了,2012年1月9日,天氣陰沉,我們登上洛克島不久,起了大風(fēng)并下起小雪,我馬上選了一個拍攝點,換上適用的鏡頭,靠在一塊巖石上,在嚴寒與大風(fēng)中等待著大雪降臨,心想再堅持半小時,一幅好作品便誕生了。正在此時,卻傳來了探險隊員的叫喊聲:為避開大風(fēng)巨浪,全體隊員必須馬上回到登陸點分組乘橡皮艇返回大船。我硬是“賴”在巖石邊,直到最后一只橡皮艇駛來我才不得不離開?;氐酱希以诩装迳嫌?00mm鏡頭遠眺洛克島,已是大雪彌漫,好時機就這樣失去了。還有一次在格林威治島,一只賊鷗從企鵝群中叼起只剛孵出不久的小企鵝凌空而去,另一只賊鷗沖上去爭食撕扯,見此情景,我以最快的速度換上適馬150-500鏡頭對準便按快門,但無奈這支鏡頭也許是氣溫太低之故罷,調(diào)焦速度太慢,待焦點鎖定時賊鷗早已飛走了,所拍兩張均是虛的——真是人快不如家具快。類似上邊的例子還有許多。對于旅行攝影來說,運氣與機會也是不可忽視的因素,但在無論怎樣的條件下,你只要付出了“認真”——認真去按每次快門,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