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玲
電視劇里,女主角取出胭脂盒,指尖輕蘸了些胭脂,一點一點地涂抹在臉上。上了胭脂的女主角明艷照人,緋紅的臉頰像清水里的一枝粉荷,嬌艷,水靈。
電視機(jī)前,玉兒和水生緊靠著坐在一起。俺真想有一盒胭脂,把臉搽得紅撲撲的,像城里的女娃一樣美。玉兒眼里閃爍的羨慕之情像窗外的霧靄,濃得化不開。
水生伸手捏了一把玉兒的俏臉,說,等俺去城里掙錢了,給你買一盒上好的胭脂回來。
水生到城里打工去了,玉兒每天去村口等情郎回來,等著情郎給她捎回一盒胭脂。
年底,水生回來了,回來的不只水生一個人。水生手里挽著一個姑娘,姑娘穿著時髦,臉上厚厚的紅胭脂艷麗如火,將玉兒的眼睛灼得生疼。水生歉意地告訴玉兒,姑娘是他老板的侄女,姑娘喜歡上他,他也愛上了姑娘。玉兒沒說什么,深深地沉默著,幽怨地看著滿樹殘紅亂舞,像美人淚濕后臉上斑駁縱橫的胭脂。
第二天,玉兒去了城里。
玉兒很快就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大飯店做服務(wù)員。每天看著搽了胭脂的美麗女人出沒于飯店,玉兒心里對胭脂的憧憬像湖里的水草,瘋長著。人人都說玉兒美,玉兒很想看自己的臉涂了胭脂會美成啥樣。
這天,有個穿著貂皮大衣的女人挽著一個胖胖的禿頭老頭兒走進(jìn)飯店。女人化著精致的濃妝,臉上的胭脂打得紅艷艷的。
老頭兒點了一大桌子飯店的招牌菜,女人未動筷子。不吃了,怕弄花了臉上的胭脂。女人嬌嗔著對老頭兒說。
女人從坤包里掏出一只景泰藍(lán)的胭脂盒,補(bǔ)著臉上的妝,幽幽的胭脂香氣像一縷馥郁的花香躥進(jìn)玉兒心里。
什么時候自己才能擁有這么名貴的胭脂粉呀?玉兒看著女人的胭脂盒想得出神了。
玉兒給兩人倒茶水時,老頭兒像只饞嘴的肥豬,盯著玉兒猛看。
女人對老頭兒輕哼一聲,老頭兒才回過神來。
女人恨恨地剜了玉兒一眼,拉著禿頭老頭兒逃也似的離開了。
收拾桌子時,玉兒還想著女人那盒名貴的胭脂,她從未看見過如此精美的胭脂盒。
這時,那個女人突然闖了進(jìn)來,她狠狠扇了玉兒一巴掌,說,快把我的胭脂盒還給我。玉兒摸著被打腫的臉,委屈的淚水在眼里打著轉(zhuǎn)兒,低聲說,我沒有拿。女人一臉趾高氣揚(yáng)的神情說,不是你拿的是誰拿的?剛才不是你給我們那桌服務(wù)的嗎?我落在桌子上了。飯店經(jīng)理走過來,嚴(yán)厲地呵斥,玉兒,快還給人家吧。
女人和經(jīng)理圍著玉兒,像兩只充滿攻擊力的猛獸。我真的沒有拿,沒有拿,沒有拿……玉兒縮在角落里,如一只可憐的小貓。
玉兒被經(jīng)理趕出了飯店。身后,女人得意的嬌笑聲如鋼針一樣刺著玉兒的心。
玉兒提著行李坐在繁華的街道旁,不知何去何從。一輛豪華小轎車停在玉兒面前。車上,一個老板模樣的人目光像蛇一樣在玉兒身上游移。靚女,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老板殷勤笑著問。玉兒沒有說話,直接上了老板的車。
玉兒成了老板別墅里的一只金絲雀。老板給了玉兒很多錢,玉兒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等老板回來。
有了錢的玉兒買了很多盒胭脂,她每天將不同的胭脂涂染于腮上。化了妝的玉兒絕色傾城,比以前更加美麗動人了。
一天,玉兒逛街經(jīng)過以前打工的飯店,她昂首挺胸走了進(jìn)去,像只驕傲的白天鵝。
玉兒點了很多菜,卻不動筷子,只是坐在一大桌子活色生香的飯菜前朝臉上涂著胭脂??吹脚赃叺姆?wù)員看著她,眼里流淌著羨慕的目光。玉兒心里像吃了蜜一樣甜。
玉兒走出飯店,又折了回去,她對飯店經(jīng)理說自己的胭脂盒落在桌子上,不見了。玉兒指著服務(wù)員說,一定是她拿了。
經(jīng)理逼服務(wù)員把胭脂盒交出來,服務(wù)員哭得梨花帶雨,說,我真的沒有拿,沒有拿……
服務(wù)員被經(jīng)理趕出了飯店,玉兒笑得花枝亂顫。
選自《喜劇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