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犍為 張 屏
據(jù)考證,西夏古羌五千年,發(fā)乎中華諸族。
爾瑪?shù)淖訉O,沿著太陽的光線,在榆樹葉片上移動
忙碌的腳步,叩響羊皮鼓,踏著岷山皚皚白雪,追尋
雁門關朔風流逝的聲音,那些往事和幸福,折射在河里
卵石,水草和魚,熱愛和眺望。碉樓,窗口露出眼睛
羌的骨骼和血液,被陽光濾過,皮膚呈現(xiàn)紫紅的詩句
雕檐、綠瓦、雞鳴、羊咪、牧犬,都有生命,拂動我的內心
這本天書,玉米、蕎麥、青稞、金馬、銀牛、象形符號
讓我感懷,在流逝之中,我會感受西夏的微風,低誦生命
在羌寨,我讀他們,遠古的隱忍,孤傲,憐憫與痛
他們的目光憂郁而卑微,在忽明忽暗的爐膛,淡紅,暗褐
爐火中晶亮的淚滴,飛濺在鍋莊,和低泣的幸福
許多往事,包含愛和恨,我會記住,在時光中
云朵莎朗廣場,蘿卜寨山巔海拔最高的鍋莊聚會場所,大地震后空無一人。
詩歌的羽翼,掠過雄性的胸膛,飛翔,思緒在山崖上躍動
莎朗廣場,歡騰的鍋莊,宛如昨天,在云端歌唱,我和你
透過空寂的坍塌土墻,相攜亡靈,對話傷逝,黃昏很冷
這座羌碉,仍然聳立,和榆樹,包米,獨木梯,男人
這種時刻,云頂廣場,巨大的巖石,深紅,刻下印痕,仿佛邀請
所有人,再次莎朗,期待生命之凰,閃翅,馱載一部人類史
展示雄健的軀體,在黃河上游起飛,盤旋,鳴叫,那種聲音
向黃土深處扎根,蟄伏越冬,在血管里,生長中國背景
這一排槐樹,閃爍青銅光芒,在四月飛花,白絮般孵化
莎朗廣場上的影子,裸出肌腱,凸現(xiàn)青筋,扭動熊腰
在鳳凰山巔,再次筑巢,開墾,播種,育苗。一枝會飛的梅
在云朵的另一端微笑,俯瞰黃河下游,開始漲潮
在毀棄的蘿卜寨廢墟上,有一處完好的竹樓,頂端有一面國旗,獵獵飄揚。
許多肉體,堆積成了這座山,靈魂還在守護,岷江深沉地嘆息
碉樓,籬笆墻,每天散落掛露的白花。櫻桃樹掛果了,它的頂端
風雨沙沙,淋濕了雙眼。一次次,望著那面旗幟,飛舞的龍
我把情人、聲音、氣味、生命,都獵獵放飛,每一朵云彩
黃昏,我和竹樓守望,羌王府前那對石獅,街燈下
風吹走了烏云,我的信念,固執(zhí)地寫在國旗上,這個山寨
就像夜晚的北斗,真實的幻象,與天空一同沉默
流星劃過,一個寓言,寫在河床;夜色,閃爍迷人的光芒
這座山,開滿了索瑪花,升上天空,那是羌的血液,思想
和五十六對染色體;對我們,像火苗,像花,像草,像北京
窗外的風景,是輪回的今生,它的秘密,鳥兒在守望
今年,我的雙眼,燃燒著搖晃的火焰,那一幅羌繡的模樣
馬加麗,五歲,女孩,汶川大地震中蘿卜寨唯一幸存的后人。
一次閃電,沿時光隧道。天神木比塔,指引
你在黑夜里蝸行;馬加麗,蘿卜寨唯一的后人
綻放的索瑪花,云頂之朵。你的肉體,顫抖,蜷伏
血液飛濺著,大地撼動,為你讓道。釋比搖響羊皮鼓
咚咚撞擊死神,魔咒漸次退隱
哭泣,生命沉淪;蒼涼淚滴,被一縷陽光抹去
古羌歷史,在你五歲的喉嚨里朗誦:炎帝、蚩尤、大禹
蝙蝠在翻滾,尖厲地鳴叫,向著雪山,太陽之手
是你淚眼閃爍的光芒,與雪景、枯樹、骨骼,穿透血色之夜
你變形的臉,櫻花的骨朵;尖細的手臂,榆樹的枝
抓住了宗教的神器,轉經(jīng)筒尖叫的風,夜晚嘶鳴
繞流在嗚咽的岷山;按歷史的方式,把父親安放在咂酒里
讓一首悲壯的詩,染上經(jīng)血的原色,慢慢長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