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電視新聞記者的思維方式

□蔡之國

在用電視新聞語言建構社會存在的過程中，電視新聞敘事的主體——記者的思維方式，決定了電視新聞敘事的方向與深度，影響著新聞內容和表現(xiàn)形式的篩選與構建，并對電視新聞的傳播效果具有較大的影響力。新聞記者把握電視新聞敘事的思維特征，加強自身思維能力的培養(yǎng)，有助于優(yōu)化電視新聞文本，促進電視新聞的傳播與接受，實現(xiàn)電視新聞工作的有效開展。

邏輯思維：電視新聞價值秩序性的追求

邏輯思維是運用概念、判斷、推理等思維形式能動地反映客觀現(xiàn)實的理性認識過程，是一種確定的、前后一貫的、有條理有根據(jù)的思維。

電視新聞記者邏輯思維中最為重要的思維是判斷思維。判斷思維體現(xiàn)出電視記者對事物認知的思想性。電視記者的新聞敏感、對事物的認知程度以及人格高度等文化品格，決定著電視新聞記者的思想認知深度以及對事件新聞價值的判斷能力。這就要求電視記者具有較強的判斷思維能力，能夠從人類普遍情感體驗和審美感受出發(fā)，找到新聞最具有新聞價值的“角度”進行新聞事實的建構?！皺M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電視新聞《人民大學迎來11歲本科新生》既可以對這一新聞事件進行簡單的處理報道，也可以進行深入思考，比如對11歲本科生攻讀法學的科學性進行思考等。事實上，新聞事實總是潛隱著多個報道敘事角度，而電視記者對事件的認識深入程度，決定了新聞的“立意”以及采寫的方向。

過程思維是電視記者對事實的發(fā)生發(fā)展過程進行歷時性思考的一種思維方式，也是電視新聞常用的建構思維模式。電視新聞是一種敘事，是用視聽語言對新近發(fā)生事實的“再現(xiàn)”，而“再現(xiàn)”的事件總有一個發(fā)生的過程，要經(jīng)歷起因、經(jīng)過、結果以及趨向等。這就要求電視記者應該具有過程性思維的能力，按照事件發(fā)生、發(fā)展過程，將電視新聞事件敘述清楚，實現(xiàn)新聞信息的“故事化”傳遞。電視新聞《黑職業(yè)中介騙局》就是運用過程性思維，將記者通過隱性采訪的方式對黑職業(yè)中介如何行騙的過程進行了呈現(xiàn)；《錢學森同志遺體在京火化》將國家領導人在錢學森同志遺體火化時的告別儀式進行了過程性“呈現(xiàn)“，也表現(xiàn)出典型的過程性思維。

因果思維是電視記者運用腦力對新聞事件進行分析、綜合，并揭示事件之間相互聯(lián)系、相互制約、相互生成、相互決定的內在聯(lián)系的思維。凡事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而用因果思維進行電視新聞的采寫，是電視新聞走向深度的重要方式。電視新聞事件是在什么原因、什么背景下發(fā)生的，這個新聞事件有什么樣的價值與影響，應該怎么去消解或者促發(fā)這種影響等，是電視新聞工作者在電視新聞業(yè)務中經(jīng)常面對并屢屢思考的問題，也是當下以及未來很長時間內電視新聞走向深度的必然結果?，F(xiàn)象類新聞《80后閃離成風》就是對“80”后一代“閃離”現(xiàn)象的原因以及措施的透析，《失落為何在晚秋》則對當前腐敗官員在退休前夕走向貪污腐敗的原因進行了解析。

程度思維是電視記者對電視新聞事件認知程度以及對事物存在狀態(tài)功能的認知的一種思維方式。電視新聞是對新聞事件的客觀呈現(xiàn)，這要求記者要把握事件的性質和存在狀態(tài)，既不擴大也不縮小地進行較為客觀的認知與呈現(xiàn)，使電視新聞獲得貌似純然客觀、“真實”地傳播，實現(xiàn)電視新聞傳播信息的目的。

形象思維：電視新聞的具像性呈現(xiàn)

電視記者的形象思維主要體現(xiàn)在兩個方面：一是善于從現(xiàn)場的形象中發(fā)現(xiàn)新聞，二是善于選擇和記錄各種形象，用形象來傳情達意。綜合起來，電視新聞記者需要直覺思維、圖像思維以及情感思維這三種形象思維的基本形式。

直覺思維是電視記者在新聞采寫中最為常用的一種思維之一，它是省略了過程而依據(jù)內因的感知迅速地對問題結果作出判斷、猜想、設想并進行直接呈現(xiàn)的思維方式。新聞現(xiàn)場信息的紛繁復雜，需要電視新聞記者快速、準確地把握現(xiàn)場信息，用直覺思維去挖掘新聞點，從眾多新聞事實中挖掘出新聞主題；用直覺思維去進行現(xiàn)場信息的選擇，拍攝出技術性與藝術性完美結合的鏡頭；用直覺思維進行畫面與聲音的拾取與編輯，創(chuàng)作出滿足電視受眾“閱讀期待”的電視新聞作品。在突發(fā)性新聞事件中，更需要電視記者運用直覺思維迅速選擇表達的主題以及需要的圖像與聲音。應該說，直覺思維體現(xiàn)出電視新聞記者對新聞敏感能力、現(xiàn)場信息把握能力以及電視受眾接受心理的把握。

圖像思維是電視記者實現(xiàn)新聞采寫必備的思維方式。電視新聞的視像性特征，使得圖像成為人們把握和理解社會的重要途徑，而電視記者對客觀外物的把握，總是與圖像思維密不可分。雖然說圖像是客觀外界在視覺機器的投射，但這種影像呈現(xiàn)具有很強的主觀選擇性和審美性，是電視記者對社會現(xiàn)實中的人物、事件以及場景把握并選擇的結果。當世界通過視覺機器都變成純粹的表象的時候，也意味著表象本身就是真實，這也使得世界不再有本質與現(xiàn)象、真實與表象之別，甚或使表象塑造的真實成為一種比真實還要真實的“超真實”。被譽為后現(xiàn)代主義大祭司的法國思想家鮑德里亞將這種“超真實”稱為“擬象”，而“擬象”正是記者圖像思維視覺呈現(xiàn)的結果。事實上，電視新聞總是用圖像進行敘事、用圖像進行說明、用圖像進行情感的表達，因此，圖像思維也成為電視記者必備的思維方式之一。

情感思維是儲存在電視記者記憶中的高級情感反作用于外界外物而產(chǎn)生的思維形式或心理過程。電視記者在電視新聞報道中，總是將記者主體本身的理智感、道德感和審美感等情感形態(tài)作為尺度去衡量各種以直觀形式感知的現(xiàn)象，并做出情感判斷和感性選擇，并通過視聽結合的電視符號或凸顯或遮蔽一些情感意識，以實現(xiàn)傳達新聞意圖、感染電視觀眾的目的。電視新聞的情感思維主要表現(xiàn)在電視新聞主題的確定、電視畫面和聲音的選擇、電視畫面的拍攝角度以及電視新聞的組合編輯等方面。比如電視記者平拍、仰拍、俯拍一個人，就傳達出不同的畫面情感意義。事實上，電視記者總是運用情感進行事件的思考和畫面的選擇與運用。

文本思維：

電視新聞的藝術性構建

電視新聞不僅僅是對社會信息的報道，在形式上還表現(xiàn)為對電視新聞信息的藝術性構建。為此，電視新聞記者應該具有較強的文本思維能力。電視文本思維主要表現(xiàn)為電視語言思維和電視敘事意識思維。

電視語言思維就是充分認識電視新聞的物質屬性，在電視傳播中發(fā)揮電視形象、及時的傳播優(yōu)勢，采制出更具有電視個性的新聞報道。電視記者應該充分考慮到電視畫面、聲音的造型功能和修辭意義，并在腦海中形成電視畫面與畫面、聲音與聲音、畫面與聲音等的組接方式，充分發(fā)揮電視新聞傳播符號的綜合性、整體性以及瞬間即逝性等特征?；蛘哒f電視新聞記者應該具有蒙太奇思維的習慣，能夠用影視化的“敘述”去觀看世界和表達世界，最大限度地將畫面、聲音、文字等符號進行結構性和邏輯性的有機結合，并在特定的順序和關系中產(chǎn)生敘述、比較、比喻等意義，使新聞報道具有一定的揭示和概括社會生活的力量，形成電視新聞報道的個性化、形象化傳播。

電視敘事意識思維是指運用電視敘事藝術進行新聞構建，實現(xiàn)電視新聞的美學建構。電視新聞是一種敘事，這就要求電視新聞記者樹立起用敘事藝術進行電視新聞構建的意識，不斷提高電視新聞敘事的美學特征，實現(xiàn)新聞信息更為有效的傳播。為此，首先，要根據(jù)事件內容從事件、人物、場景等方面進行“故事化”建構。根據(jù)新聞主題以及表達需要，將與新聞事實緊密關聯(lián)的核心事件進行凸顯，將衛(wèi)星事件進行或概略或省略的表達，從而使新聞事件獲得疏密相間、張弛得法的藝術呈現(xiàn)。其次，要對電視新聞的內容進行巧妙而合乎邏輯的結構編排。電視新聞是一種“敘事”的藝術，“結構”的藝術。電視新聞的結構是文本思維將時間性、空間性材料轉化為一維的、線性的語言鏈和語言流的思維過程，是敘事的具體化和意義化，體現(xiàn)出電視記者搭建新聞素材、表達審美感知的能力。我們知道，任何結構都是思維的結果，電視新聞的結構思維是在采訪中逐步將掌握的材料進行分類、整理，甚或不斷調整，建構起一個擬自然的時空結構和邏輯結構，為電視新聞的寫作以及編輯構建起大致形態(tài)和粗略式文本。電視記者的文本結構思維，有助于電視記者把握電視新聞內容的采訪與拍攝的方向，使采訪內容更合乎文本需要，更具有情感張力。第三，要捕捉細節(jié)，增強電視新聞的表達效果。生活中并不缺少美而是缺少發(fā)現(xiàn)，電視新聞的細節(jié)具有多元化的性質，畫面語言、同期聲、現(xiàn)場聲、聲畫結合等等，都會呈現(xiàn)出細節(jié)的感染力。細節(jié)不僅能傳遞信息，而且能超越空間，作用于人們的心靈，具有表情達意、刻畫人物形象、揭示事物的本質、深化新聞節(jié)目主題的作用。應該說，內容的詳略、情意的疏密、細節(jié)的使用等，都會使電視新聞形成疏密相間、疏中有密、密中帶疏的美學文本，并獲得難以言表的感染力。另外，要合理運用電視新聞敘事的敘述方式。電視新聞記者應該預先慮及電視新聞文本的“敘述”方式，是采用記者出鏡進行敘事還是采用客觀報道式的電視新聞敘事方式以及全知全能式電視新聞報道形式。應該說，新聞敘述方式?jīng)Q定了新聞文本的價值，能夠實現(xiàn)新聞文本的“增值”。

注釋：①張雅欣：《電視：擺脫二流新聞的命運》，《現(xiàn)代傳播》，199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