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門立雪

北董

吳芒從金月亮網(wǎng)吧出來的時候，雪還在下，室外的樓梯上積了厚厚的一層。他又玩了一個通宵。

臺階上，一個“物體”忽然動了一下，“物體”上厚厚的積雪抖落下來，竟是一個女孩。那不是同班同學(xué)水晶蟲嗎？水晶蟲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女孩的脖子上掛著一枚Mp3，臉蛋凍得通紅。

“你今晚別來打了！”女孩望著他，莫名其妙地說。說罷她抽身就走。這讓男孩詫異不已。她想干什么呢？

吳芒沒有回家吃飯，他跟媽媽說在學(xué)校補課。他惟一的興趣是泡網(wǎng)吧。那是智商的大比拼，那是在自由王國里稱王稱霸，那里才有真正的自我！……他出去吃了個飯，就又回到金月亮了。這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電游高手，一天一夜，馳騁得天昏地暗。

又是一場鵝毛大雪。吳芒走下木樓梯的時候，“物體”又在等他。她望著他的眼睛說：“你今晚別來打了！”她又走了。這一天，吳芒有些心亂，水晶蟲的影子老是在他眼前晃動。

第三個黎明。仍是下著鵝毛大雪。吳芒還沒走下樓梯的時候，發(fā)現(xiàn)“物體”還在！厚厚的一層大雪把一個人兒包裹起來。

“水晶蟲！”他叫了一聲。雪人沒有回應(yīng)。吳芒走下樓梯，上前為她抖落積雪。她冷得牙齒打戰(zhàn)：“你今晚別來打了！別來打了！”她轉(zhuǎn)身要走，吳芒攔住了她?！扒竽愀嬖V我，到底怎么了……”

“阿姨不是已經(jīng)把道理都說盡了……”男孩的心震動了一下?！澳阏f的是……我媽媽？”女孩點頭。一種羞愧感讓男孩紅了臉?！澳銘?yīng)該救救阿姨，不要殺死她！”

男孩吃了一驚，“水晶蟲，你到底在說什么呢？”

“因為我已經(jīng)殺死了我的媽媽！我媽媽是高血壓，因為我沉湎網(wǎng)吧，6天沒上學(xué)，她在網(wǎng)吧的門前倒地身亡了……”女孩低著頭輕輕說道。

吳芒更加吃驚?！澳憧梢月犅犨@個，吳芒?！彼x把Mp3遞給吳芒，按下播放鍵。吳芒聽到了媽媽呻吟般的哭泣聲，還有亂紛紛的外人的雜音。

“上周二，我正趕上你媽媽暈倒在網(wǎng)吧前。我叫了一輛出租車把阿姨送到診所。她一醒來就呼喚你。我看得出，她已經(jīng)崩潰了?！?/p>

雪越下越大了，吳芒在女孩面前無地自容?！澳阒勒嬲哪泻⑹鞘裁磫?？”女孩問。男孩的臉紅了。

女孩說，“真正的男子漢是這樣的：‘我是男孩，我必須勇敢！我是男孩，我應(yīng)該承擔(dān)責(zé)任！我是男孩，我照顧他人！我是男孩，我播撒陽光！在我的印象中，有些男孩——”她看了他一眼， “并不是真正的男孩！”

吳芒陷入了悵惘，他知道女孩說的是自己。如果沒了媽媽……“好，我不再來了！我保證！”吳芒保證。

滿天大雪，紛紛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