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有易,說無難

徐慶全

大致千禧年以來，中國古代歷史突然“火”了。以中國古代歷史與人物為題材的圖書，屢登五花八門的“排行榜”。這類題材的作者，也受到讀者的熱捧。這種現(xiàn)象背后的原因，需要寫一篇大文章才能說清楚，暫且不表。但說兩個比較表面的現(xiàn)象：第一，作者大致都不是古代史學術圈內(nèi)的研究者，多是“橫生斜長”出來的。有的作者甚至是被這把“火”所吸引，跟風而行；有的是出版者跟風而臨時邀約一些作者而出書的。第二，這類書越寫越宏大，到近幾年來，已經(jīng)從古代史中的某一個朝代的人和事，拓展到總結中國歷史規(guī)律的高度上去了。坊間能夠看見諸如“重新構建歷史”這樣嚇人的標題。新近出版的《中國知識分子淪亡史——在功名和自由之間的掙扎與抗爭》，也屬于此類。

作者將諸子百家所處的春秋戰(zhàn)國時代作為一個坐標點，并以這個坐標點為參照，闡述中國知識分子淪亡的過程：就知識分子來說，從特立獨行的士，到“只有韜略、沒有立場”的策士，再到“專為帝王服務”的謀士，最后到“完全按奴才標準設計”的進士，在“功名，還是自由”的選擇中，知識分子們步步后退。從學術來說，從“百家爭鳴”到“獨尊儒術”、從獨創(chuàng)到“為帝王謀”、從儒學到理學、從“格物”到“致良知”、從經(jīng)世致用到考據(jù)，慢慢黯淡下去。從統(tǒng)治者對知識分子壓迫來說：先秦時，還只是用功名富貴來誘惑、籠絡；漢以后則用“三不朽”的理論來馴化；明清則用“理學”消滅異己的思想，甚至用“文字獄”來消滅異己的肉體。結論是：真正的知識分子已經(jīng)徹底淪亡了！

應當說，書通俗易懂，好讀；從三個方面總結的知識分子淪亡的規(guī)律，似乎也引人入勝。但細細想起來，就慢慢地多了一些疑惑。

譬如，作者前面肯定孔子是“他那個時代最偉大的知識分子”，而后面又說到孔子誅殺少正卯的故事，并進而評論道：“孔子這樣的知識分子，權力上不得志時，可能會呼吁一下言論、思想自由；權力上一得志，便也參加到獨裁隊伍中，提起屠刀，去殺未得志的同類?！蹦亲x者就疑惑了：孔子到底是不是偉大的知識分子？

再譬如，作者痛斥明清“理學”消滅異己的作用，那么發(fā)明理學的程顥、朱熹不謂不是知識分子，只能是為統(tǒng)治者服務的“走狗”了?？墒牵糇x讀朱熹在寫給陳同甫的一封信中說的話，就得重新結論一番。他在信中說：“老兄視漢高帝唐太宗之所為而察其心，果出於義耶，出於利耶？出於邪耶，正耶？若高帝，則私意分數(shù)猶末甚熾，然已不可謂之無，太宗之心，則吾恐其無一念之不出於人欲也，直以其能假仁借義以行其私?????！?/p>

“漢唐盛世”，一直是作為中國歷史繁榮的坐標，漢高帝唐太宗也一直是作為明君的象征和代表。可是，朱熹則不留情面地說他們是“無一念之不出於人欲也”，“假仁借義以行其私”。你說，這是不是知識分子的行為？

記得師從寧可先生學習古代史時，先生第一課講到的是“說有易，說無難”六個字，治學中說“有”很容易，只要舉出一例證據(jù)即可；但說“無”卻很難，因為反方只要舉出一例反面證據(jù)就可以推翻原來的結論。如今離開古史圈多年，這六個字倒謹記在心。希望諸如《淪亡史》一樣的作者，也以此惕厲自己，以免顧此失彼，以偏概全?！?/p>

《中國知識分子淪亡史：在功名和自由之間的掙扎與抗爭》

作者：周非

出版：上海三聯(lián)書店

定價：28元

《宋慶齡往事》

作者：何大章

出版：人民文學出版社

定價：49元

作者曾任宋慶齡故居主任、中國宋慶齡基金會研究中心常務副主任。他用自己收集的資料分析還原一個真實的宋慶齡。

《長衫旗袍里的“民國范兒”》

作者：王凱

出版：廣西師大出版社

定價：32元

在這幅多彩的“民國風情畫”里，無論是學界精英還是商界名流，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販夫走卒，各有各的范兒。

《古堡——歐洲的浪漫與傳奇》

編者： 翼書坊

出版：社科文獻出版社

定價：45元

了解歐洲，要從城堡開始。東歐的城堡傳奇而典雅，南歐的城堡獨具一格，西歐的城堡絢麗浪漫，北歐的城堡厚重凝練，中歐的城堡美如童話，這是歐洲的曾經(jīng)與現(xiàn)在。

《江城》

作者：彼得·海斯勒

出版：上海譯文出版社

定價：36元

《紐約客》駐北京記者的紀實中國三部曲之序曲，是美國人了解中國的首選圖書。

《千曲川風情》

主編：［日］島崎藤村

出版：新星出版社

定價：16.8元

借助文字，作者把他對鄉(xiāng)村生活的體驗和感受分享給更多沒有鄉(xiāng)村生活經(jīng)驗的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