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馬桶上指揮打仗的北洋將軍

蘇莉鵬

世上有怪癖嗜好的人不少，但對馬桶情有獨鐘的人大概沒有誰能比得過王懷慶。

獨特的外號

民國軍閥多有綽號，好的如吳佩孚“秀才將軍”、馮玉祥“基督將軍”，唐生智因本人信佛，讓手下將士集體受戒，被稱為“和尚將軍”；貶義的如行盜墓之事的孫殿英被稱為“盜墓將軍”；曹瑛因年輕時在妓院幫過工而得“茶壺將軍”之名。北洋直系老將、徐世昌在軍界第一心腹親信王懷慶則有一個更不雅的外號：“馬桶將軍”。

世上有怪癖嗜好的人不少，但對馬桶情有獨鐘的人大概沒有誰能比得過王懷慶。

王懷慶為何對馬桶情有獨鐘我們不得而知，但他對馬桶的親密和喜愛實在可稱得上是一樁“奇聞”。在北洋政府做官時，王懷慶在北京有個非常豪華的公館。公館的門前站立4名手執(zhí)長矛的武士，館中亭臺山石，多由圓明園遷移而來。此外還有4處花園。但在這個氣派豪華的公館中，王懷慶最愛的房間竟是他用來做辦公室的廁所。據(jù)說這個廁所是兩間大屋，中間設一“大便椅”，下鋪細凈爐灰，前設辦公桌，陳列辦公文具。王懷慶常常在便椅上一坐數(shù)小時，召集屬下，處理公務。

馬桶之于王懷慶，就像一個形影不離的朋友。無論在什么地方，王懷慶沒有槍可以，沒有馬桶不行，一具漆紅燙金上面寫著斗大的“王”字的馬桶總是不離左右。行軍打仗，得有一個班左右的人抬著馬桶隨行。進攻的時候，他的士兵打著上書“王”字的大旗往前沖，他就坐在寫著“王”字的馬桶上督戰(zhàn)。只要看到那只碩大而且鮮艷的馬桶，人們就知道這是誰的隊伍了，“馬桶將軍”由此得名。

招兵只選農(nóng)民

在北洋政界混跡二十余年，從歷史的角度看，王懷慶并不是一個正面人物。但在當初的北洋圈子里，王懷慶的名聲并不像他心愛的馬桶那樣臭。至少比起那些三五年就樹倒猢猻散的北洋軍閥來說，王懷慶的部下一直對他忠心耿耿，很多研究者認為，這歸功于他的用人之道。

王懷慶的用人之術很簡單，就是非老實人不用。招兵不要城里人和讀書人，越是山鄉(xiāng)的農(nóng)民越受歡迎，腳上有糞，手上有繭的老農(nóng)最好。如果是念過書的，王懷慶肯定不要。進入民國后，軍官學校的畢業(yè)生很多，還有很多留過學的，但王懷慶一個也不收，他認為這些書生不好管也不好用。他提拔的人，都是穿了軍裝的農(nóng)民。

對這些入了伍的農(nóng)民，不管作戰(zhàn)能力如何，王懷慶只有一個要求，就是所有的軍官都得無條件地忍受他的打罵。據(jù)說王懷慶每當要提拔某個人的時候，往往會無緣無故地當眾將此人痛罵羞辱甚至給一通拳腳，如果此人逆來順受，不抱怨不委屈，那么第二天委任狀就到了。時間一長，這個套路他的部下都摸熟了，只要誰哪天無故挨了打罵，其他的同僚就會趕緊讓他請客，因為接下來就升職了。

因為所招的部下都是老實人，王懷慶的軍閥生涯中很少出現(xiàn)部下倒戈的情況，他獨特的用人方式令他的部隊固若金湯。

作戰(zhàn)要選黃道吉日

王懷慶雖政治軍事才能低下，但作為北洋軍閥的“老臣子”，他對袁世凱、徐世昌非常效忠。他曾受袁世凱之命，遠征外蒙，迫使外蒙政權取消獨立改為自治。但在袁世凱、徐世昌失勢后，王懷慶雖依舊身在軍界，但已是不得志。在戰(zhàn)場上他也無心戀戰(zhàn)，由此出現(xiàn)了在第二次直奉戰(zhàn)爭中的退敗。

1924年9月，第二次直奉戰(zhàn)爭爆發(fā)。曹錕令王懷慶軍隊出戰(zhàn)錦州。王懷慶養(yǎng)尊處優(yōu)，不愿出京，后因朝陽方面軍情緊急，不得已才草草出師。

王懷慶挑了“八月十九”這個黃道吉日，專門從德勝門出城，在火車站早有個名叫王得勝的小軍官迎候，跑步迎接，口中高喊：“王得勝迎接將軍！”王懷慶滿意地上車東進。當時奉軍攻朝陽猛烈，王懷慶毫不在意，仍按每日60里的常規(guī)標準行軍。其行軍儀仗長2里余，最前是30匹馬隊，之后幾名軍官跨馬而行，一人高擎“宣武上將軍”大紅旗，后面一個軍官背負6支令箭，還有一個人背負黃緞包裹的大印。之后是身背大砍刀的兩名劊子手，最后是王懷慶本人的四抬大轎，王懷慶安坐馬桶之上。周圍是自己的坐騎，一群副官和攜帶各種隨身用具的雜役。

幾天的戰(zhàn)事，王懷慶節(jié)節(jié)退敗。那時他已無心作戰(zhàn)，衛(wèi)隊營和馬隊等也早早逃往后方。吳佩孚派人來聯(lián)系，令其反攻。王懷慶推脫不肯，跑到宣化、隆化。正值馮玉祥回師北京發(fā)動政變，王懷慶在張作霖的反復勸說下，將部隊改編為奉軍，自己卸任到了天津。

偷盜頤和園國寶

兵敗后的王懷慶來到天津，當時的泰華里剛剛建成，王懷慶便住進了泰華里1號的小樓。為官幾十年，為人又貪婪，王懷慶的家當自然不少，他在天津過著非常優(yōu)裕的生活。和許多寓公一樣，王懷慶也珍藏有很多的文物，但他的文物來歷卻不一樣，很多東西都是他從頤和園中盜竊來的。

有一個詞可以用來概括王懷慶的身份：亦官亦盜。據(jù)他從前的部下趙世賢回憶，在北京時，王懷慶時常利用偵緝隊的眼線們假做竊盜，暗入頤和園，將清冊上最好的珍玩、名畫、貢品等盜出，盜案發(fā)生后，再指使人出面負責“追查”，并將事前準備好的贗品掉包換走真品，宣稱盜犯捕獲，贓物追回，完結此案。真品從此就陳列他自己家中了。因此，王懷慶在天津的家中，就有很多來自頤和園的國寶。

王懷慶平時并不輕易將所珍藏之物展示于人。但因關系親密，趙世賢見到過他藏的晉王獻之書十三行、唐孫過庭書《書譜》、唐王維畫《江山雪霽圖》、唐褚遂良臨王羲之《蘭亭序》等珍品。趙世賢曾勸王懷慶將這些文物出售，但王懷慶說：“這些東西越存著就越值錢，等將來錫桓(王懷慶的后代)大了，閱歷足了，我再賣，給他辦個獨資的銀行?！辈涣?，王懷慶在將這些寶貝運回河北老家的途中，遭到日偽軍隊和國民黨敗兵的搶劫、毀壞，所剩無幾，這件事讓王懷慶幾乎精神失常。

（小霞薦自《民國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