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掘人性中的美好與解剖人性中的弱點
——論畢淑敏的散文

李 樺

(蚌埠學院 文學與教育系，安徽 蚌埠 233030)

發(fā)掘人性中的美好與解剖人性中的弱點
——論畢淑敏的散文

李 樺

(蚌埠學院 文學與教育系，安徽 蚌埠 233030)

畢淑敏洞察人性幽微的散文，體現(xiàn)作者崇高的文學理想和強烈的社會責任，主要表現(xiàn)在如下三個精神層面:始終堅持用文學去發(fā)掘人性中的真善美，表達對理想人性的尋覓與呼喚;敢于直面各種社會問題和人的精神問題，對人性中丑陋的一面予以深入的揭露和批判;大膽解剖人性中的弱點，為療治精神痼疾提供良方。她的散文在意蘊上體現(xiàn)了鮮明的批判意識和熾烈的人文關(guān)懷，對重塑民族靈魂、提振民族精神將產(chǎn)生重要的影響和作用。

人性;美好;弱點;批判意識;人文關(guān)懷

畢淑敏自道是一個“對人有興趣”的人，這也許源于她有著奇險、獨特、豐富的人生經(jīng)歷以及集軍人、醫(yī)生、作家、心理咨詢師于一身的特殊身份。11年的高原當兵經(jīng)歷和22年當醫(yī)生的經(jīng)歷，使她看到過太多的死亡和痛苦，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因而對生命就格外珍惜，對人們就懷有仁慈的厚愛。做醫(yī)生是從生理上認識人，當作家是針對人的社會性去探索，當心理咨詢師可以深入人類的心理層面，更清醒、更客觀地認識和把握人的復雜性，這其中包括認識和把握自己。從軍從醫(yī)從文從心理咨詢的復雜經(jīng)歷，為畢淑敏提供了豐富的素材和廣闊的人文關(guān)懷視野，使她能站在關(guān)注生命關(guān)注社會的角度去闡釋人生，探索人生的價值和意義，使她能在醫(yī)學、文學、心理學這三個不同角度去觀察人、研究人的特點，最終以文學的形式實現(xiàn)對人的全面關(guān)懷。畢淑敏認為，人要“把自己當做一個獨特客體來認識”，“學會探索自己的心靈，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課題?！盵1]139因為，人只有能認識自己，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而人要認識自己，其最根本的途徑是從人性的視角來審視自己。畢淑敏的散文，既有對深層人性的審視和叩問，又有對現(xiàn)代人生存現(xiàn)狀、心靈困境的洞察;既有對美好善良人性的尋覓與呼喚，又有對人類心靈中的弱點和邪惡的剖析與抨擊。以下我們試圖從三個方面探索其散文書寫人性的精神內(nèi)涵。

一、對理想人性的尋覓與呼喚

在物質(zhì)文明高度發(fā)展的當今社會，伴隨著喧囂而嘈雜的商品經(jīng)濟大潮的沖擊，人們急功近利，欲望膨脹放縱，許多人在金錢的漩渦里迷失了自我，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唯物主義者”，出現(xiàn)了道德淪喪、信仰破滅、人性扭曲、人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活著的現(xiàn)象。于是，精神上浮躁不安，靈魂上難以安妥，人生的價值不知定位在哪里，找不到精神家園，似乎成了現(xiàn)代人的通病。而展示生命的卑微、精神的空虛、欲望的糾纏似乎成了文學創(chuàng)作上的“時尚”。與商業(yè)文化膨脹的大氣候相應(yīng)，散文界則出現(xiàn)了散文寫作“文化化”、“世俗化”、“低姿態(tài)”、“欲望化”的傾向。然而，在這樣的文化語境中，畢淑敏不功利、不媚俗、不從眾，在世俗混沌中依然保持著清醒冷靜的頭腦，她以崇高的文學理想、博大的愛心、強烈的社會責任感、道德感，堅持著自己對人生、對人的生存命運的關(guān)注，堅持著對真、善、美理想人性的尋覓和呼喚，表達自己對理想的人生境界的期待，希望“為生命深處的靈魂找到其安頓所”[2]，以此“實現(xiàn)著人類自我的精神拯救”[]。

對真、善、美理想人性的追求，“是一個漸進的過程，這個過程在理論上一般地可以理解為由理想品性向理想境界不斷躍進的過程”[4]41，而“理想人性的培養(yǎng)和造就都離不開優(yōu)美品性的培養(yǎng)和造就”[4]42。人們正是在對真、善、美理想人性的追求中，改變著人性中不如意的現(xiàn)實品質(zhì)。若失去了真、善、美理想人性的追求，人生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價值和意義。畢淑敏深深地明白這個道理，她說“我喜歡這種與人相處的溫暖和建設(shè)性，喜歡發(fā)掘人性中美好善良的一面。我覺得這是人生的樂趣和意義所在?！盵1]163她的散文，常以健康的格調(diào)、陽光的品質(zhì)、不凡的智慧、優(yōu)雅的文字為人們營造出閃耀真、善、美理想人性色彩的迷人世界，并以此作為一種美好的理想境界來寄托自己的希望和所認同的價值，從而引導和啟迪人們改進和完善自身人性，使之趨于完美。

《尋覓優(yōu)秀的女人》、《淑女書女》、《我所喜愛的女性》、《教養(yǎng)的證據(jù)》等散文，表達了她對人類美好精神素質(zhì)、人格氣質(zhì)和文明程度的獨特理解，寄予了她對人的發(fā)展和完善、人性的優(yōu)美和豐富的關(guān)切?！秾ひ拑?yōu)秀的女人》、《淑女書女》、《我所喜愛的女性》表達了她對優(yōu)秀女性人格的贊美以及對女性生存狀態(tài)的清醒認識，讓女人們知道應(yīng)該怎樣完善自己，從而因為自己是女性而自豪。《尋覓優(yōu)秀的女人》直接追問:一個優(yōu)秀的女人應(yīng)該具備哪些理想品性?畢淑敏的答案是:善良、智慧、勇氣、美麗。同時，她呼吁女性朋友在欣賞同性時要敢于反省自身，努力從新的角度啟發(fā)、引導女性朋友不斷完善自身的人格修養(yǎng)，爭做優(yōu)秀女人，從而為現(xiàn)代女性打開了一扇思想的天窗，提供了新的參照?！妒缗畷诽綄ぷx書與女性魅力的關(guān)系:讀書的女人，更善于傾聽、更樂于思考、更勇于決斷、更充滿自信……作者教給女性修身養(yǎng)性的最好方法是讀“好書”。因為“淑女必書女”?！督甜B(yǎng)的證據(jù)》把教養(yǎng)理解為“因教育而養(yǎng)成的優(yōu)良品質(zhì)和習慣”，“教養(yǎng)是衡量一個民族整體素質(zhì)的一張X片子”?！敖獭钡膬?nèi)涵廣泛:既包括入學經(jīng)師，也包括家長的言傳身教和耳濡目染。教養(yǎng)是有證據(jù)的:熱愛大自然、能自如地運用語言文字表達內(nèi)心和同他人交流、對歷史有恰如其分的了解、有遠大的目標、了解和珍惜自己的身體、對人類種種優(yōu)秀的品質(zhì)充滿敬重敬畏敬仰之心、知道害怕、知道仰視高山和宇宙、仰視那些偉大的發(fā)現(xiàn)和人格等等。教養(yǎng)是細水長流的，不可一蹴而就;教養(yǎng)不是停留于表面，而是“繁衍在我們的骨髓里”。也就是說，高尚人格的培養(yǎng)從來都靠內(nèi)心的修煉和躬身踐行，啟迪人們認識到“追求美的人性就必須在自己的人生追求中形成美好的品性，并使之成為一種習慣”[4]42。

生命的價值、人性的美好品質(zhì)是畢淑敏散文特別關(guān)注的題材，她在散文中描寫了大量擁有美好品質(zhì)的理想人格形象，寄托了她對理想人性的呼喚，對真、善、美的渴望?！娥B(yǎng)心的妙藥》贊美了具有崇高奉獻精神的護士絨兒。在“非典”肆掠時，絨兒被派到了一線當護工，她每天要做的一項重要工作，就是為大約100名SARS病人的大小便和嘔吐物消毒，“手執(zhí)長柄刷具，把消毒液和病人的排泄物均勻地混合在一起攪拌”，直到有一天被傳染，確診為SARS，病好出院后仍寫請戰(zhàn)書要求再回到第一線去。是什么素質(zhì)讓絨兒“能從容地走過災難，用自己稚嫩的臂膀幫助他人和死神一搏?”回答是她喜歡這個職業(yè)。畢淑敏給人們開出的“養(yǎng)心怡情的妙藥”是選一個自己喜歡的職業(yè)，因為“職業(yè)可以使人崇高，使人煥發(fā)灼目的光芒”。

畢淑敏善于在尋常事物和普通人身上發(fā)掘至真至善的人性美和人情美。如《暴雨篩》中對南方女友有膽量不怕吃苦的優(yōu)秀品質(zhì)給予了高度贊美，《盲人看》中對盲人善良、憨厚的美好心靈以及質(zhì)樸、本真的愛情做了詩意的書寫，《豆角鼓》中傳遞的人間的溫情能夠“跨越無數(shù)歲月和命運的陰霾，將記憶烘烤得蓬松而馨香”?！额~頭與額頭相貼》、《女兒，你是在織布嗎?》、《母親無節(jié)》、《回家去問媽媽》、《抱著你，我走過安西》、《教你生病》、《混入北圖》、《青蟲之愛》等，講述的是對親情母愛的體驗和感悟，難忘的往事，感人的細節(jié)，有趣而溫馨的親情故事，既是一曲真摯的母愛頌歌，又融入了她理性的思考和認識?！秲?nèi)部招標》、《燈下紅》、《路遠不勝金》等則充滿了家庭的溫情和生活情趣。

二、對人性丑惡的揭露和批判

畢淑敏善于以敏銳的目光去洞察復雜多變的現(xiàn)實生活與人的內(nèi)心世界，以直面人生的態(tài)度面對各種社會問題和人的精神問題，并將其置于時代和民族的背景下去透視和分析，以深入揭露和批判人性中丑惡的一面。她樂于抒寫光明與溫情，傳達單純、寧靜、和諧與美好，但也不回避抒寫生活與人性中的黑暗、冷酷、分裂與丑陋，只是她不認為它有資格成為主導，在她看來，“生活本身是善惡不分的，但文學家是有善惡的，胸膛里該跳動著溫暖的良心?！盵5]畢淑敏的散文不僅熱切呼喚真誠、善良、美好的人性，而且也大膽地揭露人性中虛偽、歹毒、丑惡的一面，并對此予以大膽的揭露和犀利的批判。

畢淑敏的不少散文抨擊了物欲對人性的戕害?！度踔堑纳系邸穼懽约嘿徫锏脑庥龊透惺?，揭露造假者無視社會公德，不擇手段地追逐金錢利益，制造假冒偽劣產(chǎn)品，欺騙消費者，喪盡天良。作者在一家國營大商店買了一雙豬皮旱冰鞋，在購買前，她按照刊授的防偽知識去分辨真假皮貨，自認貨真無疑。不料，回家后，兒子穿它在馬路上滑行第一個一百米的時候，鞋面皮革斷裂，茬口處可見毛茸茸的紙纖維。原來這種精致的劣品，是用“印制這種有豬毛孔的大張柔韌紙板”裁剪為鞋的，“那國營店的采購員應(yīng)是認得出真?zhèn)蔚?，只可惜他的瞳孔是兩枚硬幣”。作者由憤怒轉(zhuǎn)為驚奇，“今日一見，才知道我們這個民族以假亂真的手藝，端的是登峰造極”，消費者“辨假永遠也趕不上造假”，慨嘆“偽劣猛于虎”，呼吁社會“對于善良人最好的保護是打擊邪惡”?！赌膛５牡谌慰奁放辛巳诵缘呢澙泛妥运健榱俗非笤蕉嘣胶玫奈镔|(zhì)享受，人們對自然生態(tài)肆意摧殘破壞，使之屈服于滿足人類日益膨脹的無限欲望。奶牛的第一次哭泣是被剝奪了自由自在的天性，變成了可供世人役使宰殺的家畜。奶牛的第二次哭泣“是由于天性被虐殺，成了造奶的機器。”人們利用基因技術(shù)，人工控制小牛的性別，使母牛產(chǎn)下的幼崽，90%以上為雌性。母牛生母牛，使它們成為溫暖的盛滿乳汁的容器，一代代作為工具向下遺傳。為了攫取更多的財富，商家甚至把牛奶與名貴的輔料共煮，釀為香湯，注滿浴缸，“以浸泡某些高檔的身軀”。奶牛的第三次哭泣“是它們看到了人類的弱點而竊喜，喜極而泣?！弊髡咴诖藢θ祟惽庙懥司?“對資源無限制的掠奪和對其他生靈的涂炭，對物質(zhì)窮奢極欲的追逐和靡費，將是人類自掘的巨墓”，批判的鋒芒直指那些在金錢和利益驅(qū)動下無節(jié)制地索取資源和破壞生態(tài)平衡者，以及貪圖享受奢侈糜爛生活的人們，希望人們對自然資源取之有節(jié)，用之有度，減少對資源的浪費和對生態(tài)環(huán)境的破壞，體現(xiàn)了她悲天憫人的情懷。禮物原本是負載著表達“尊敬的禮貌與敬意”這種特定心境的物質(zhì)，古話說，禮輕情義重。現(xiàn)代人則是物重情義輕，禮物被世俗污染，情誼早已喪失:“送給師長的禮物，本應(yīng)是純凈而清潔的，但內(nèi)里常常夾帶著閃爍的企圖和心機”，更不消說“世上還有無情無義的禮物，請君入甕的禮物，落井下石的禮物，為虎作倀的禮物……幾乎每一起腐敗事件都同禮物有關(guān)，每一樁罪惡里都有禮物的蛛絲馬跡?！弊髡吲険衄F(xiàn)代人的“禮物臟了，被世俗污染成一種工具，一塊帶著血跡的敲門磚，放長線釣大魚的絞索。”由此她熱切呼喚回歸傳統(tǒng)，“還禮物以清白”，“救救禮物!”(《禮物會消失嗎?》)

畢淑敏的一些散文還揭露權(quán)欲對人性的異化。如《遮顏男子》，作者借一位心理醫(yī)生朋友之口，講述了一個故事:蔻是從大學生求職招聘會上特招來的，在政府機構(gòu)里擔任高層官員老路的秘書。在蔻的步步引誘下，他們發(fā)生了肉體關(guān)系。后來，她以腹中之子為利器，軟硬兼施，要挾老路用手中職權(quán)為其謀私利。她不僅要錢，而且還要官職，她讓老路“列出一個表，在什么時間內(nèi)，將她提為副處級，什么期限內(nèi)將她提為正處級。還有，何時提副局級……”老路陷入悔恨懊惱一籌莫展的困境。對于這樣一個“美麗和工于心計，有一種邪惡的力量和謀略”的女子，心理醫(yī)生提醒老路，要作出全面的選擇，萬不要被蔻所操縱。

畢淑敏的一些散文展示了都市婚姻生活的復雜性，暴露了都市生活中性道德的墮落，批判欲望的膨脹造成倫理的混亂、道德的淪喪、心理的困擾以及對他人造成的傷害。如《垃圾婚》、《為什么總是遇人不淑?》、《校門口的紅跑車》、《全家福的碎屑》、《致被強暴的女人》、《去學女兒拳》等反映了社會經(jīng)濟發(fā)展與道德淪喪的社會矛盾，對丑陋的人性做了批判。《垃圾婚》中企業(yè)家喬和女博士結(jié)婚后不久，就“欺騙和背叛”了妻子，靠婚外性欲的滿足來填補精神上的空虛，婚姻只維持了十個月?！缎ｉT口的紅跑車》中的大款范一，借著給女兒請家教教英語的機會，強暴了一位有著“魔鬼身材”的女大學生，暴行之后，扔下一大筆錢，自認為“很公平”?！度W女兒拳》中一位賢惠的女人，只因一點小事，被丈夫打得鼻青臉腫。對兇殘的家庭暴力，作者予以憤怒的譴責:“我以為家庭暴力最卑劣最殘酷的特征是——在家庭內(nèi)部，赤裸裸地完全憑借體力上的優(yōu)勢，人性泯滅，野性膨脹。肆意倚強欺弱，野蠻血腥踐踏他人權(quán)利?；蛘哒f，暴力的施行者，根本就沒有進化到文明人類，是兩腳之獸?！碑吺缑舻纳⑽模趯Τ舐托皭鹤鞒錾羁探衣兜耐瑫r予以犀利的道德批判，使讀者在辨別真善美和假惡丑中獲得心靈的提升，人性的凈化。

三、對人性弱點的解剖和療治

畢淑敏散文勇于剖析自己的靈魂和人性的弱點，針砭人性的誤區(qū)，以求療治國人的精神痼疾、恢復美好自然的人性。她說:“一個作家寫到最后，是他人格的一種體現(xiàn)，因此，他要非常深刻地認識自己，找出自己內(nèi)心中一些人類普遍的弱點，從解剖自己入手，去針砭整個人性的誤區(qū)?！盵1]123《蒼蠅向何處而飛》就是畢淑敏剖析自己，認真審視自身人性中弱點，并由此針砭整個人性的誤區(qū)的一篇佳作。畢淑敏從小認定自己笨手笨腳的原因是由于打不到蒼蠅，以至以后多少年來，凡是需要手眼配合的關(guān)頭，她都自覺地退避三舍。數(shù)十年后，她得知“蒼蠅起飛的那一瞬，是猛然間向后飛翔”的真相后，不禁熱淚盈眶，發(fā)現(xiàn)原來不止一次強烈地干擾了她做出重大決策的元兇禍首正是這打飛的蒼蠅，從小認為自己笨手笨腳的自我暗示使得她自卑退縮，放棄了許多學習各種事物的成長機會，成為人性中的一大弱點。此文的可貴之處，不僅在于由生活小事反思自己的人生經(jīng)歷，完成了一次心靈的救贖，更在于她由此發(fā)現(xiàn)人性中普遍存在的缺陷，那就是時常夸大了自己的失誤和缺陷，甚至以此為盾作為自己巧妙逃遁的理由和借口，而造成這一切的要害正是自身的“怯懦”和軟弱，它麻痹著人們的精神，使人不思進取。毫無疑問，這是作者對長期潛在的人性弱點的敏銳發(fā)現(xiàn)和深入解剖。她告誡人們，對于“自身的敵人，也需要有正視和砍刈的英雄氣概”。

《我很重要》、《保持驚奇》、《熱愛說話》等都是作者深刻解剖民族心靈的痼疾，以求得療治效果的重要篇章。《我很重要》就是針對傳統(tǒng)教育所形成的“我不重要”的觀念，一針見血地指出這種傳統(tǒng)觀念的實質(zhì)是忽視了個體尊嚴和個體價值，并以前所未有的膽識和勇氣，發(fā)出“我很重要”的吶喊，旗幟鮮明地表達了畢淑敏對個體生命和生存價值的充分肯定，是畢淑敏對傳統(tǒng)觀念的反思和超越。從步步深入、層層推進的行文風格中，處處傳遞出要尊重個體生命、重視個體價值、重視生命尊嚴的現(xiàn)代意識，啟發(fā)人們重視生命的過程，重新審視自己的生命價值，必要時要敢于捍衛(wèi)自己的生命尊嚴、生命價值?！侗３煮@奇》是作者超越傳統(tǒng)觀念的又一睿智提醒。在我們這個尊重老練成熟、崇尚見怪不怪其怪自敗的民族心理中，驚奇是稚嫩的標志，是少見多怪的代名詞，人們把驚奇看作是一種性格的缺憾，認為永不驚訝才是人生的至高境界。想成功的人，首先必須泯滅驚奇。于是，我們看到丑惡，假裝沒有看到;碰到人間至情，心腸要練得硬如鉆石。作者敏銳地指出:驚奇是真情實感的火花，是天性的一種流露，“驚奇蘊涵著奮進的活力”。因為，“愛好驚奇的人，也需愛好將驚奇轉(zhuǎn)化為平凡。消滅驚奇的過程，也就是學習的過程，驚奇在熟悉中淡化，才干在驚奇中成長。”呼吁人們保持驚奇。

“文學藝術(shù)是作用于人的靈肉的，是作家與讀者的一種心靈對話?！盵6]409畢淑敏的散文之所以具有打動人、感染人、凈化人靈魂的魅力，就在于她的散文能夠關(guān)注人的精神世界，歌頌的是人性的真善美，表現(xiàn)了人的美好情愫和道德力量，揭露和批判了人性的弱點和邪惡，起到了提升人的思想境界、改變?nèi)说木駹顟B(tài)的重要作用，以此達到重鑄民族靈魂、提振民族精神的目的?？梢哉f，她的散文已“成為人們心靈溝通的渠道，成為人的靈魂凈化之所，人的精神家園”[6]409，這源于她在多重社會角色中的經(jīng)歷、體驗和思考，也是她追求高尚、純潔、獨立、平等的人文品格和擁有一顆博愛、真誠、正直、善良之心使之然。

[1]畢淑敏.我敬畏生命的過程——畢淑敏演講與低語[M].石家莊:花山文藝出版社，2006.

[2]莫斐雅.簡論畢淑敏散文創(chuàng)作特色[J].長沙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0(1):92－94.

[3]丁航.論畢淑敏創(chuàng)作的現(xiàn)實主義精神[J].棗莊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5(6):25－27.

[4]張應(yīng)杭.人生美學[M].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2004.

[5]畢淑敏.凝視崇高 [M]∥畢淑敏散文.杭州:浙江文藝出版社，2001:122.

[6]胡經(jīng)之.文藝美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

I206.7

A

2095－0683(2012)03－0084－04

2012－03－01

安徽省教育廳人文社會科學研究一般項目(SK2012B299)

李樺(1961－)，女，安徽蚌埠人，蚌埠學院文學與教育系高級講師。

責任編校邊 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