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歷史的天空》人物形象解讀

張云霞

小說 《歷史的天空》人物形象解讀

張云霞

《歷史的天空》主人公梁必達是一個由土匪式的人轉(zhuǎn)變?yōu)橐粋€真正的革命者的形象，他的立體多面的人物形象為歷史的天空抹上亮光點點，而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女性則為歷史天空中的黑暗所籠罩，失去其應有的光彩。這樣的星空是寂寥的,女性的天空和男性的天空和諧起來才會是完整而又多彩的歷史的天空。

《歷史的天空》；寂寥；和諧

一、前言

親歷戰(zhàn)爭并極具文學想象力的徐貴祥是一個鐘情于戰(zhàn)爭小說的軍旅作家，他的長篇小說《歷史的天空》以梁大牙、陳墨涵等革命青年男女的故事為主線，內(nèi)容跨越抗戰(zhàn)時期、解放戰(zhàn)爭、抗美援朝、文化大革命、粉碎“四人幫”以及新時期以來各個歷史階段，歷時半個世紀。這部小說在一定程度上實現(xiàn)了對中國革命史的審美創(chuàng)新，從而使這個老題材煥發(fā)出新的生機。而且為我們認識與理解革命英雄主義提供了新的獨特的視角。其中的革命英雄主義觀念與以往的戰(zhàn)爭題材小說中的英雄觀以及二十世紀八、九十年代以來的戰(zhàn)爭小說中的英雄觀不同，它展現(xiàn)了革命題材創(chuàng)作中的一種新的英雄觀取向，為英雄主義注入了更多的人性內(nèi)容。

英雄主義作為一種文化表征，始終是古今中外戰(zhàn)爭文學永恒的主題，作家們通過對英雄人物的敘述，對英雄意識的贊揚，燭照著一個國家與民族的精氣與靈魂。中國戰(zhàn)爭文學也不例外。建國后十七年戰(zhàn)爭文學尤其是“紅色經(jīng)典”是一部完整的現(xiàn)代英雄史論，甚至形成一種戰(zhàn)時文化觀念滲透到人們的內(nèi)心當中，而這種觀念的核心多是功利性和目的性，非此即彼的二元對立模式。[1]而其中的英雄人物是單一的，他們多是男性，即使是女性也成了具有鮮明男性氣質(zhì)的女性，他們思想境界高，革命性強，形象高大，光環(huán)籠罩。這些英雄通常是扭轉(zhuǎn)局面和指引其他人堅定的走向革命的啟明燈。英雄與凡人是隔離的，他們更富于樂觀主義和英雄主義。進入20世紀八十年代以來，出現(xiàn)了新歷史小說，這些小說所體現(xiàn)的英雄觀有極大變化，戰(zhàn)爭題材小說形式豐富。而《歷史的天空》中英雄人物又別具一格。

二、英雄的閃光

梁必達既不是一個天生的英雄也不是一個徹底的土匪,而是一個帶有匪氣的下層人，他走出了一條經(jīng)由土匪味兒的俗人到一個成熟的真正有內(nèi)涵的革命者的人生之路。作家在這里更注重開發(fā)人物身上的人性內(nèi)涵，包括人性的弱點缺陷，人性的優(yōu)點與光彩，用大寫的人格來刻畫小說中的人物，小說的主人公梁必達是最典型的一個，他用自己一生的斗爭完成了斗爭的一生，用個人的輝煌點亮了歷史的天空。

梁大牙是一個在斗爭中成長起來的人，是斗爭激發(fā)了他的生命力。陳墨涵說：“這個人沒正形，好起來像個大俠，壞起來像個強盜，”“而他這個人優(yōu)點有多少，毛病就有多少?！彼浪塘x，有一副頑劣相卻又有一身打人的好功夫，這些復合的元素組合成了梁大牙。他不是指定的英雄，而相反，他在走上革命道路之前對革命一點意識都沒有，即使革命開始他也是試試而已。他既匪又俠，常會陰險的笑，口出匪言，而在搭救韓秋云時又是極其俠義，這為他日后的轉(zhuǎn)變提供了可能，但是也注定他的轉(zhuǎn)變會是一個艱辛的過程。

梁大牙加入革命的動機不同于其他的革命熱血青年，他和陳墨涵、朱一刀、韓秋云一起無家可歸，被逼上了革命之路?！伴_弓沒有回頭箭，出來就別想著回家，家是沒了。打鬼子抗日是沒得二話了。”他有種僥幸心理，認為參軍打鬼子有衣穿，有飯吃，還有軍餉可以拿，是種享受，他的參軍是極其偶然的事情。而且他的封建思想還很嚴重。這種多重性格是人性的豐富內(nèi)容的具體而又自然的流露，使得梁大牙的形象較為可信可感。他入伍的動機與那些目標明確的英雄胚子相比明顯不同，這是他較為突出的特點。

遇到東方聞音后的梁大牙，走上了自我改造之路，他的動力是單純的對東方聞音的愛慕。不服輸，認死理，不把人放眼里，比較張狂的梁大牙在東方聞音那里變成了一個積極主動要求上進、虛心接受批評的好學生，這也造就了戰(zhàn)場上英勇威武的梁大牙。他在其他方面的才能也逐漸凸顯，對戰(zhàn)術(shù)和戰(zhàn)略問題也有自己的獨特而精確的理解，逐漸走向成熟。

一路走來，梁大牙愛得執(zhí)著，愛得深沉，愛得堅定，愛得陶醉，在愛中在斗爭中他是個真正有頭腦有理智有人味兒的英雄，贏得了東方聞音的真愛。痛失愛人之后，梁大牙失魂落魄，差點失去革命意志。直到和老伴安雪梅有了孩子，還想著起名紀念東方聞音，這又為我們描述著一個情重如山的梁必達。

梁必達在經(jīng)歷了風雨之后成為一個有魅力的英雄，還在于他把智慧的坦率和坦率的智慧結(jié)合得很完美。他的做法讓人揣摩不透而又合情合理，用他自己的話就是“梁必達的圈套總是天衣無縫的”。[2]正是兼具匪氣、豪氣、志氣、情氣和智慧的梁必達，讓我們心中升起了對英雄的敬意。他在歷史中存在的同時，也以自己的力量創(chuàng)造和改變著歷史，并在這一過程中從蒙昧走向覺醒，從憑直覺做事到自覺追求理想，不斷的實現(xiàn)自我的蛻變和自我超越。人格、情感和靈魂的質(zhì)量在不斷的提升，他以個人的輝煌照亮了歷史的天空。

梁大牙是個亮點，而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女人所組成的天空卻是暗淡的。

三、女性群體的暗淡

與主人公有密切關(guān)系的三位女性——韓秋云、東方聞音、安雪梅，她們都是不同時代的犧牲品，是作為他者存在的。

韓秋云的出場就是一出上吊戲，因為她將被迫嫁給看不上眼的梁大牙。她滿腦子封建意識，用封建男性對女性的規(guī)范要求自己。她心中只有恨，覺得人世間沒什么可以留戀的就去死，這是弱者的表現(xiàn)。她不是一個獨立的為自我而活著的人。在20世紀30年代，人們已經(jīng)開始認識到自己的權(quán)利，而韓秋云仍生活在低暗的天空中，仍用貞潔觀念來束縛自己，是封建意識的犧牲品。幸免于難的韓秋云也糊里糊涂地走上了革命道路。她沒有被革命馴化為具有男性氣質(zhì)的女性，而仍然是一個膽小怕事的女性形象，她又成了戰(zhàn)爭的犧牲品。韓秋云的一生是無什么光輝可言的，留給我們的多是對女性問題的思考，她是“他人”，而不是“自我”，歷史的天空無她的位置，又應該有她存在的空間。

與農(nóng)村土生土長的韓秋云不同，梁大牙一生最愛的女人東方聞音雖然是革命中的英雄，是眾多女性中較出色的一個，但是這種出色是刺痛人心的。她也是一個犧牲品，是戰(zhàn)爭中更為可悲的犧牲品。如果說韓秋云好歹還經(jīng)歷了一個女人的經(jīng)歷的話，而東方聞音的只是革命的螺絲釘，異化得更加嚴重。除了生理上的女性特點外，她在氣質(zhì)上沒有女性的特質(zhì)，而實實在在是革命的傳聲筒。她的出現(xiàn)就是與思想教育與上級任務(wù)有關(guān)，她照亮了梁必達，但是沒有自我的人生終究是一種悲涼。東方聞音只認識到了自己是個人,卻沒意識到自己是一個女人。她走出了封建思想的籠罩，卻又走進了革命無性別和階級斗爭的理論中去?！般郎缒信詣e差異的背后，則是對人性的無視，是對權(quán)威話語的絕對遵從，是以新的男權(quán)中心意識代替和抹殺了性別平等”[3]，東方聞音的作為女性的生理和心理特點，行為模式，思維方式上都被革命思想所統(tǒng)治。

而安雪梅與梁必達相敬如賓，叱咤戰(zhàn)場的女英雄在和平年代又成了一個家庭賢妻良母，相夫教子。封建傳統(tǒng)已經(jīng)內(nèi)化在她身上，她的一生也處于無我狀態(tài)。對她而言，沒有得到過愛情，她是婚姻的犧牲品。梁必達給女兒起個名字都叫東方紅，她都不敢言語，她以自己的人格和尊嚴的喪失為代價維護著這個婚姻，夫妻之間沒有平等。

以上的三個女性是同一時代不同類型的犧牲品，她們活的不是自己，而是用自己的生命去照亮別人。

《歷史的天空》中的男性與女性同處一片藍天下，但卻有如此大的差別。男性的天空是高高敞開的，而女性的天空是低沉的，猶如一潭苦水，沉滿了渣滓。這樣的不和諧局面是我們不愿意看到的。

[1]吳秀明.轉(zhuǎn)型期的中國當代文學思潮[M].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2002，5.

[2]徐貴祥.歷史的天空[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0，4.

[3]王曉明.現(xiàn)代性與中國當代文學轉(zhuǎn)型[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3.

責任編輯：郭一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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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6531（2012）04-0024-02

張云霞/河南城建學院助教，碩士（河南平頂山4670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