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 濤
(南京師范大學 文學院,江蘇 南京 210097)
“消費主義”一詞誕生于18世紀的西方社會,它在商品經濟的社會背景下產生與興起,是一種適應資本主義金錢本位的價值體系與意識形態(tài)載體。中國的消費主義熱潮產生于上個世紀90年代,隨著經濟的迅速增長和改革的不斷深入,人們生活水平有了很大的提升,整個社會呈現(xiàn)出由生產本位向消費本位轉型的趨向。消費主義存在于社會的各個領域,也深深影響著中國當代文學的創(chuàng)作和發(fā)展。就總體而言,在這個消費文化為主導的年代,文學創(chuàng)作面臨著越來越多的困境,由于個性和精神的消失,文化價值讓位于商業(yè)價值,文學淪落成了大眾娛樂的商品,這種例子可謂比比皆是。商業(yè)運作對文學創(chuàng)作的影響逐漸加強,文學作為被消費的商品的屬性更加明顯,文學創(chuàng)作與商業(yè)運作在消費主義的大潮下呈現(xiàn)出了一種更加復雜而新穎的聯(lián)姻關系,消費主義成為影響當代文學的一個重要因素。
2005年,由英國坎農格特出版社牽頭,美、英、中、法、德、日、韓等30多個國家和地區(qū)的知名出版社參與,啟動了全球性的“重述神話”項目,這項活動邀請世界著名作家以神話題材為基礎進行小說創(chuàng)作,要求在創(chuàng)作中融入作家的個性風格及其對時代社會的當下思考。由于活動宣傳聲勢浩大,更兼邀請了眾多明星級作家的加盟,使得“神話重述”從一開始就備受關注,吸引著全球讀者和學者的眼球。
作為一次重大的文學盛會,“重述神話”在中國的主要成果,即是2006年《重述神話·中國卷》[1]的出版發(fā)行。從創(chuàng)作動機上看,這些作品無疑是作家們參與到全球“重述神話”營銷項目所進行的一次“命題作文”。傳統(tǒng)的創(chuàng)作理念認為,文學創(chuàng)作主要發(fā)源于內心的需要,或針砭時弊,或書寫性靈,作家創(chuàng)作更多是一種個人行為,與市井書商的寫作銷售有著本質區(qū)別。然而在當今社會消費主義文藝思潮的理念下,文學不再簡單的是作家的個人寫作行為,文本成為了商品,其內容屬性讓位于生產、消費、傳播等商品屬性,因而文學的創(chuàng)作也就帶上了“商品生產”的特征:為消費而生產。盡管“重述神話”帶有深刻的傳統(tǒng)文化內涵,其創(chuàng)作的初衷是弘揚傳統(tǒng)文化精神,但問題是動機和效果往往南轅北轍,正如商品一旦進入了銷售的環(huán)節(jié),其銷售的好壞已經不僅僅取決于原本的制作材料,而是更取決于商品的外在包裝和銷售宣傳。因此到最后我們看到的是,“重述神話”在文學評論界的聲音要遠遠小于在出版界的聲音,嚴肅的精神之旅被替換為浮華的炒作行為?!爸厥錾裨挕彼鶆?chuàng)造的首先是“產品”,其次才是“作品”,在它們身上“市場與消費的邏輯都應該首先被視作最有用的解碼工具”[2]。
“重述神話”被稱作是出版界的奇跡,其發(fā)行量在一開始就受到了新聞媒體、書商、讀者群的高度重視,其聲勢之大,在近幾年文學落潮的大背景下實屬罕見。國家新聞出版總署副署長柳斌杰就曾多次參加“重述神話”作品發(fā)布會,并認為“‘重述神話’項目的運作模式給我們一個提示,就是把文化內容和出版事業(yè)結合起來”。[3]有人評價“重述神話”活動“給文化引入競技的因素,同時也顯得更有賣點”,[4]是“一場全球參與的出版狂歡”。[5]在這些不絕如縷的喧鬧聲中,“重述神話”理所當然地被作為一項成功的商業(yè)策劃案例不斷被人論及,其營銷理念、營銷策略成為了一種“成功經驗”而傳授開來。不難看出,對于這些“重述神話”的文學作品,讀者關注的更多是它們的商業(yè)屬性,而真正意義上的從學術角度分析性文章少之又少。在消費主義的大潮下,文學的創(chuàng)作、傳播、閱讀都被納入到了商品生產—消費的模式之下,文學的商品屬性不斷“越界”,文學的內容屬性面臨著更加嚴峻的威脅?!爸厥錾裨挕北旧硎且粓鲱H具文化意味的“尋根”運動,卻難免在操作的過程中被異化為“商品的附帶價值”,這本身就是一種極具諷刺意味的解構。單從重述神話這一活動的性質來看,它更像是一場在消費主義大潮下被精心營造的一場“策劃”。我們看到,受到了消費主義思潮的消極影響,“重述神話”并沒有成功還原傳統(tǒng)神話的精神內涵,它作為“商業(yè)神話”的意義要遠大于其文本內容本身。
愛情的主題在中國的神話當中蔚為大觀,千百年來被不斷地書寫和詮釋?!爸厥錾裨挕钡淖骷覀兯坪鯇矍榈纳裨掝}材很是情有獨鐘,三部作品無一例外涉及到了關于愛情的神話或傳說。然而,在這些作家的筆下,原本神話中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似乎變了味,“愛情”不再是神性的存在,而是按照當下讀者的口味進行了重新組裝,成為了生產線上的“配方”。
以李銳的《人間》為例,這部小說重述的是白娘子和許仙的故事。傳統(tǒng)神話《白蛇傳》宣揚的主題是人們對自由愛情的向往與追求,白蛇修行千年到人間報恩,不顧天條與法海的阻攔與許仙上演了一出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然而,到了李銳的《人間》中,那種曾經感動過無數讀者的頗具神圣意味的愛情被抹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系列隨意安插的類似于現(xiàn)代男女世俗愛情的橋段,“盜仙草”、“斷橋相會”等重要的情節(jié)被簡略到只剩下幾個字,甚至連最重要的“水漫金山”的故事也被毫不留情地刪除。李銳在談及《人間》寫作時曾經說過:“我們兩個人決定參加重述神話的時候,最簡單的一個想法,最直接的一個想法是,我們重述的神話要跳出原來的老框子。”[6]當然,跳出神話的框子重新編故事只是一種敘述策略,但是問題在于,由于“命題作文式”的創(chuàng)作模式和作家本人不自覺的功利性創(chuàng)作動機,本來飽含個人體驗的“神話重述”也就墮入了生產線式“神話重組”的圈套中,變得不倫不類了。
消費主義理論中有一個概念叫做“流水線生產”。將文學創(chuàng)作類比商品的生產,文學創(chuàng)作不再是作家個人的靈感表達,而是借助各種“零件”進行加工重組。在《人間》中,除了許仙和白娘子,作者又人為地增添了許多愛情小組:粉孩兒和香柳娘的愛情,法海的愛情,小青和范巨卿的愛情,秋白的愛情……這些愛情故事盡管主人公不同,但是基本上不是相互依戀便是有一方背情棄義,與傳統(tǒng)白蛇和許仙的愛情故事沒有什么本質區(qū)別。在消費主義觀念影響下,完整的情節(jié)成為了一種缺乏邏輯的拼接的存在,正如生產線上的一個個零件,被隨意拿來迎合市場觀眾的需求。有論者分析《人間》的主題變愛情為主人公們的“集體身份焦慮”[7],但筆者卻認為,由于情節(jié)的破碎感導致了主旨的混亂,傳統(tǒng)白蛇傳中的愛情主題已經被消解為“愛情”+“身份焦慮”+“反映社會殘酷”等一系列主題雜糅的超級混合體。作者似乎就像一個生產線上的工人,仿照白蛇傳說的模子制造出了各種類似的故事,然后在一個大的時空架構中進行重新的組裝,成為了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新版白蛇傳”。情節(jié)的混亂與重復造成了主題的模糊,重述神話的本意也隨之墜入云間。
當今社會為何要“重述神話”,葉舒憲說:“當理性走到極端之后,人對理性的統(tǒng)治有一種反叛和抵觸的情緒,因此需要大量非理性的東西來重新滋養(yǎng),這大多是無意識的,后現(xiàn)代社會對理性徹底絕望了。那這時候怎么辦?又沒有東西來替代,因此人們能去虛幻的世界里,尋找依托。”[8]可見,“重述神話”原本應該是一種反現(xiàn)代化的行為,它是試圖從原始的神話傳說中找到其穩(wěn)定的精髓,繼而來抵抗當今社會中種種癥結。但是事實上,重述神話的作家們恰恰是背道而馳,他們將原本具有奇幻色彩的神話傳說變成生產線上的零件進行復制重組,重述不僅沒有彰顯神話原本的精髓和作家獨立的思考,反而陷入了消費主義的牢籠當中,成為了供人們消遣娛樂的消費產品,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巨大的遺憾。
消費主義文藝思潮之所以“風行”,一方面在于其易模仿性和易操作性,還有一個重要因素便是文藝作品中大量噱頭的制造,迎合消費者的娛樂心理。這些噱頭并不簡單類似于傳統(tǒng)戲劇中的插科打諢,而是集中于和人們生理欲望相密切的東西,例如暴力和性。從古代流傳下來神話傳說盡管也會帶有大量諸如暴力和性的描寫,但是與“噱頭”卻有著本質不同:古代先民們由于生產力水平的地下,對性和力往往具有一種莫名的崇拜和親近感,因此在神話當中,性與暴力更多是一種帶有神性的存在。重述神話不是對神話的凈化,在寫作中或多或少帶有性與暴力的因素,倒也無可厚非,然而問題在于,如果不能很好地把握住寫作的張力和尺度,帶有神性意味的性和暴力就會變質為一種迎合讀者的噱頭,神性的價值也會被遮蔽甚至消失。
在葉兆言小說《后羿》中,性和暴力可以看作是作家借以重述神話的重要線索。后羿射日和嫦娥奔月兩個故事我們早已熟知:《淮南子·本經訓》:“堯之時十日并出,焦禾稼,殺草木,而民無所食,羿上射十日,萬民皆喜?!薄稖誓献印び[冥訓》:“羿請不死之藥于西王母,姮娥竊以奔月?!保?]從原始符號意義上來說,后羿和嫦娥兩個形象對應的是暴力和性的隱喻,兩者構成了一種互生性:后羿得到了性的體驗之后神力爆發(fā),又因為失去了嫦娥而失去了力量,性與力是后羿由閹人成為神的必要條件,失去了它們就是去了一切。應當肯定的是,《后羿》情節(jié)中所揭示出的一種性與暴力的互生性,可以說是抓住了傳統(tǒng)神話的精髓所在。假如作家將重點始終放到借由性與力來重塑神性這一基點上,那么這部小說很可能成為一部經典的重述神話文本。然而可惜的是,作者并未沿著這條道路走太遠,命題式的創(chuàng)作方式與過分地迎合讀者使作品走向了神性重塑的反面,原本具有神性意味的性與力也成為了頗具世俗與消費意味的噱頭。
例如,小說中不自覺地將“性”無限地夸張擴大,不僅后羿和嫦娥有性關系,作家還精心杜撰了另外兩個人物——末嬉和玄妻,讓她們重復嫦娥作為“性”的價值意義。小說中的吳剛、吳剛的兩個兒子、造父、逢濛都在性的誘惑下走向毀滅,甚至是西王母出現(xiàn)時,作家也不忘插科打諢般地設計后羿和她云雨一番。這些情節(jié)不會對主題的言說起到任何的作用,反而讓人覺得是在刻意制造“性的消費賣點”,看多了不禁讓人詬病。再如小說花費大力氣去設計了“后羿被閹割”的情節(jié),又頗具意味的描寫后羿“尿床”奇觀,這些情節(jié)全部來自于作家的憑空想象,獵奇的意味也更加明顯。如果說在小說的前半部分,我們還能夠看到頗具隱喻意義的“女神下凡”與“天神轉世”等讓人心存敬畏的神話建構,那么小說越到最后,就只剩下了沒有任何神性意味的平面化的專制暴君與不幸被拋棄的傷心棄婦了。
有論者稱,葉兆言《后羿》“他不能從比較神話學方面獲得穿透性的認識,只好沿用當代作家面對歷史題材所慣用的‘戲說’路子,把后羿再造為遠古西戎國一個閹割未凈、仍然保留性能力的閹人,把后羿與嫦娥的關系再造為母子亂倫的關系,使得整個‘重述’走到‘性而上’的方向。這種用現(xiàn)代人變態(tài)的心理來重構神話,無疑不能取得預期的效果,不僅沒有重拾古代神話中閃亮的珍珠,反而只是撈到一些泡沫”。[10]這可說是對《后羿》的一個確評。顯見的是,對神話重述的戲說化處理,是一種放棄精神探索而趨向消費世俗的價值選擇,它不僅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神話的象征隱喻功能,同時也遮蔽了文學想象的多種可能性。毫無疑問,當神話的元素成為了供人消遣的噱頭,思想也就成為了無足輕重的附帶品,那么這樣的重述神話也必將走向低級趣味。
神話重述一直被學者們認為是“戴著鐐銬”的高難度“舞蹈”,吳義勤教授就曾經直言不諱地表達了自己的疑慮:“一方面,神話的故事、意義早已經符碼化地積淀為本民族文化心理結構的一部分,‘重述’本質上無力挑戰(zhàn)這種心理結構和符號結構;另一方面,‘重述’如果著意于顛覆與解構,那么它與‘神話’本身的關系就會變得不真實,人們就會把‘重述’視為一次與‘神話’本身無關的虛構或想象,而神話本身還是堅硬、原封不動地儲存在人們的文化記憶中?!保?1]從文本性質上講,神話作為一種民間文學資源,是大眾文化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其創(chuàng)作思維在源頭上便與作家個體寫作相去甚遠,這就決定了我們的專職作家不能按照以往的寫作思維、創(chuàng)作方式來進行神話重述,否則,神話不僅獲得不了現(xiàn)代的生命力,反而會很容易走向以玄幻、獵奇為特征的消費文學陣營,成為供消費者娛樂的“大眾快餐”。在《重述三部曲》當中,蘇童的《碧奴》無疑應該是最為成功的,盡管其創(chuàng)作也未能完全逃出消費主義的媚俗魔咒,但是其創(chuàng)作本身卻從正反兩方面為我們提供了很好的借鑒意義。
蘇童在《碧奴》的自序中就寫到:“如何說一個家喻戶曉的故事,永遠是橫在寫作者面前的一道難題?!保?2]作家將小說取名為《碧奴》這一頗具文學審美意味標題的而不是直接借用《孟姜女》,也正暗示了作家拒絕將神話重述引上媚俗消費的決心。我們知道,所謂的“重述”,其實就是祛除傳統(tǒng)倫理和秩序附加在神話傳說中“宏大敘述”的影響,以“個人化”的視角對神話傳說進行重新觀照,發(fā)掘神話本身所隱含的個性化因子。重述想要成功,其內在的要求使它必須具備兩個條件,一是要最大限度地保留神話傳說本身的精髓,二是需要滲透作家本人的現(xiàn)代性思考進行再創(chuàng)造。令人欣喜的是,在《碧奴》中,蘇童準確地抓住了“孟姜女哭長城”傳說中一個“哭”字的精髓存在,并結合自身的體驗,將“哭”延伸至一種苦難和應對苦難的現(xiàn)代性思考,這樣無疑是抓住了“重述孟姜女故事”的關鍵一環(huán)?!拔冶M量讓自己的思維接近民間。現(xiàn)在沒有人知道第一個想出讓孟姜女哭倒長城的是誰,但這確實是民間最現(xiàn)實的想像力的反彈......當人們在現(xiàn)實當中無法解決一些問題的時候,神話就作為一種奇思異想企圖去疏導自己的苦難,這個(方式)非常文學化”。[13]由此可見,作者是非常注重神話敘述的本質意義的思考的,而從“眼淚”切入整個文本,似乎也成為一種必然?!侗膛分?,我們看不到《人間》中那些顛來倒去實際上大同小異的“流水線愛情”,也少見《后羿》中夸張且繁多的性欲與暴力的噱頭描寫,民間流傳的孟姜女神話很好地借助碧奴的形象在作家的筆下重生,并且貫穿了從古至今中華民族關于苦難的思考,神話沒有掉進消費的深井中,獲得了真正的去商品性的文學價值,這即是《碧奴》最大的成功之處。
英國神話學者阿姆斯特朗指出,神話“不僅引導人們領悟生活的真諦,而且揭示出人類心靈中一些不可觸及的領域”[14]。重新考察三篇重述神話的文本,我的確很難從中找到一條清晰的精神線索,也很難看到人物精神空間的生長,這即是問題癥結之所在。因此,神話重述想要走出“消費主義”的創(chuàng)作迷失,就必須重新建構起連接神話與現(xiàn)實的那一條“精神紐帶”。唯有如此,神話重述才能擺脫消費主義媚俗膚淺等弊端,發(fā)揮出它的最大文學價值。
[1]《重述神話·中國卷》包括了蘇童的《碧奴——孟姜女哭長城的傳說》、葉兆言的《后羿——后羿射日和嫦娥奔月的神話》、李銳的《人間——重述白蛇傳》三部小說。此外,重述神話系列叢書除了中國卷三部小說,還包括英作家凱倫·阿姆斯特朗《神話簡史》,英作家簡妮特·溫特《重量》,加拿大作家瑪格麗特·阿特伍德《珀涅羅珀記》等重要作品。
[2]葛紅兵,許道軍.交匯·互動·交鋒——2007年中國文壇熱點問題述評[J].探索與爭鳴,2008(1):10-15.
[3]丁楊,柳斌杰.關心“重述神話”[N].中華讀書報,2006-09-06。
[4]武翩翩.作家能否重述神話?[N].文藝報,2006-09-09.
[5]麗潔.“重述神話”:文化還鄉(xiāng)還是出版狂歡?[N].文學報,2005-11-10.
[6]胡藝丹.煥然一新的“除妖人”——論《人間:重述白蛇傳》中的法海形象.常州工學院學報(社科版),2011(2).
[7]韓晉花.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的交匯——評李銳和蔣韻的長篇小說《人間》.晉中學院學報,2008(05).
[8]謝迪南.解讀“新神話主義”[J].中國圖書商報,2004-10-08,第B05版.
[9]引自陳一平.淮南子注校譯[M].廣東人民出版社,1994:304,360.
[10]葉舒憲.再論新神話主義——兼評中國重述神話的學術缺失傾向[J].中國比較文學,2007(04).
[11]吳義勤.“戴著鐐銬跳舞”——評蘇童的長篇新作《碧奴》[J].南方文壇,2007(03).
[12]蘇童.碧奴[M].重慶出版社,2006年第一版,自序頁.
[13]羅雪揮,蘇童.眼淚是一種悲傷到底的力量[J].中國新聞周刊,2006,(33):68-69.
[14]凱倫·阿姆斯特朗.神話簡史[M].重慶出版社,2005: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