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錦平[江蘇教育學(xué)院如皋分院, 江蘇 南通 226500]
《賀新郎·甚矣吾衰矣》是稼軒頗為得意的作品?!豆沤裨~話》載:“幼安每開宴,必令侍姬歌所作詞,特好歌《賀新郎》,自誦其警句:‘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yīng)如是。’‘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弊缘弥橐缬谘员?。據(jù)鄧廣銘先生考證,該詞作于嘉泰元年(1201)。是年,詞人已年屆花甲。辛棄疾自二十二歲南歸以來,當(dāng)年這位以“壯聲英概”使“懦夫為之興起,圣天子一見三嘆息”的英雄,這位力主抗金復(fù)國、慷慨上書《美芹十論》和《九議》的豪杰,如今已是“廉頗老矣!”南宋的局勢,每況愈下;收復(fù)中原的期望,越發(fā)渺茫。三十多年時光流逝,“風(fēng)流總被雨打風(fēng)吹去”。沉淪下僚,屢遭排擠打擊,空有滿腔熱血,“把吳鉤看了,欄桿拍遍,無人會,登臨意”。詞人渴望著“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可到頭來,“卻把萬字平戎策,換得東家種樹書!”此情此景,怎能不令詞人痛感“甚矣吾衰矣!”這里的“衰”,更多的恐怕還是指屢遭打擊、壯志難酬,恢復(fù)中原的愿望無法實現(xiàn)的灰心沮喪吧!幾多凄愴,幾多郁悶,有誰能知?情何以堪?現(xiàn)實的境遇是如此令人絕望,腐敗的朝政是如此令人悲憤,除了凝望山水,遙想古人,還能有何作為?好在青山多情,先賢有靈。深情而豪壯的詞人,就這樣開始了與青山和古人的對話晤談?!拔乙娗嗌蕉鄫趁模锨嗌揭娢覒?yīng)如是。情與貌,略相似?!边@是詞人與青山的深情對話,真可謂神來之筆,也頗耐人尋味。在南宋那個污濁昏黑的朝廷看來,辛棄疾毫無疑問是一個不受歡迎的角色。偏安一隅的權(quán)貴們,早已習(xí)慣了茍且偷生、屈辱求和,早已把收復(fù)中原、重整乾坤的歷史責(zé)任忘卻殆盡。在這樣的社會政治生態(tài)環(huán)境中,積極主戰(zhàn)、矢志抗金的辛棄疾必然會受到排擠和冷落,也必然會被主和派的權(quán)貴們視為一個桀驁不馴、魯莽可憎的另類。同樣,三十多年的沉浮起落,三十多年的悲慨落魄,也讓當(dāng)年慷慨南歸的詞人看透了南宋朝廷的昏庸腐朽和權(quán)要們的猥瑣丑陋。很顯然,這是一個沉重的生命悲劇,崇高的生命追求只能面對愚蠢而頑固的朝政徒然嘆息。無奈之下,孤獨落寞的詞人也只能將悲憤的目光投向款款深情的青山。實際上,詞人不僅是在這首詞里鐘情于青山,在《沁園春·一水西來》中,詞人也曾感慨:“青山意氣崢嶸,似為我、歸來嫵媚生?!痹谛翖壖驳难劾?,青山是那樣純潔多情、忠貞不渝,又是那樣襟懷坦蕩、優(yōu)雅高潔。青山讓他暫時忘卻了時世的悲哀和朝政的污濁,更讓他尋覓到了心靈的棲息和精神的歸宿。他以欣悅的目光久久地凝望著這位獨標高格、曠世難遇的知音。他在青山這里找到了高情厚誼,找到了曠達堅韌。青山,讓這位有志難伸、動輒得咎的失路英雄真切地感受到了人間真誠的溫暖!不僅如此,詞人覺得靈性彌滿、情深意篤的青山也在脈脈地打量著詞人,并且將詞人引為知己,無論是性情還是面貌,彼此都十分相似。青山與詞人,那真是一見如故、相看不厭、神交已久。于是,這里就形成了奇妙的審美境界:詞人和青山,仿佛兩位志趣相投的高人,互相欣賞,互訴衷腸,互道問候。這讓我們想起了謝林曾經(jīng)說過的話:“靈魂不是生硬的、沒有感受性的,更不會放棄愛,她倒是在痛苦中表現(xiàn)愛,把愛表現(xiàn)為比感性的此在更加青春永駐的情感;這樣,她便從外在生命或幸福的廢墟之上升起,顯現(xiàn)為神奇的靈光。”①在這里,詞人和青山都是詩意勃郁的生命主體,彼此融合構(gòu)成了奇特的生命境界。
這種搖曳多姿,氣韻沉郁的生命意境就是主體間性的審美境界。
主體間性是現(xiàn)代美學(xué)的一個重要范疇,其核心是研究一個主體(我)怎樣與別的主體(他)互相感觸、構(gòu)成獨特審美境界的。在海德格爾后期的美學(xué)思想中,主體間性審美已經(jīng)具有了本體論的意義。他說:“世界不是立于我們面前讓我們細細打量的對象,它從來就是誕生與死亡、祝福與褻瀆的途徑,使我們失魂落魄般地把持著存在?!雹谠诤5赂駹柨磥?,審美的世界里沒有主客體之分,傳統(tǒng)的主客體關(guān)系已經(jīng)轉(zhuǎn)化為主體間性的關(guān)系。所以他提出了“詩意地棲居”的審美理想,認為詩意的棲居是人在大地上本真的存在方式,是人與世界同在的逗留。這其中,作為審美主體之一的人則是很關(guān)鍵的,因為世界只有通過人才能成為審美的主體?!拔┯腥耸谴嬖诘摹8呱绞怯械?,但它不存在。樹木是有的,但它不存在。馬是有的,但它不存在。天是有的,但它不存在……人是這樣一種存在物,這種存在物的存在是通過存在的無遮蔽狀態(tài)的敞開的內(nèi)在性,從存在出發(fā),在存在之中標志出來的?!雹?/p>
主體之間的交往、對話、感觸是主體間性審美的主要特質(zhì)。主體與主體在共同語境中通過交往和對話,共同分享經(jīng)驗,共同建構(gòu)意義,并由此形成主體之間相互理解、彼此溝通的審美共同體。實際上,真正的主體只存在于主體間的交往關(guān)系即主體間性之中。在這種關(guān)系中,作為主體的存在是相互需要的,他們既相互是目的同時又相互是手段。正是在這種主體之間的相互確認、相互觀照之中,意義得以共享,價值獲得提升,視野得到拓展,心靈得到陶冶,認識得到敞亮,生命的境界也因此而得到更高層次的建構(gòu)。
需要指出的是,雖然主體間性美學(xué)是現(xiàn)代審美思想的結(jié)晶,但并不是說主體間性的審美特質(zhì)只有到了現(xiàn)代才出現(xiàn)。就中國美學(xué)的發(fā)展歷程而言,此種主體間性的審美現(xiàn)象更是源遠流長。“中華美學(xué)的主體間性植根于中國文化的天人合一性質(zhì)和中國哲學(xué)的主體間性。由于小農(nóng)經(jīng)濟和家族制度,中國文化具有天人合一的性質(zhì),亦即人與自然、個體與社會以及人與神沒有充分分離,因此主體沒有獲得獨立,主體性沒有確立。這種前主體性就蘊涵著古典的主體間性,即把自然和社會當(dāng)做主體而不是客體(自然被人性化),注重主體與主體之間的關(guān)系而不是主體與客體之間的關(guān)系?!雹軣o論是孔子的“仁者樂山,智者樂水”,還是劉勰的“登山則情滿于山,觀海則意溢于?!保约巴鯂S的“一切景語皆情語”,無不都是中國美學(xué)古典主體間性的具體表達。這里,我們僅就《莊子》中的一則寓言略加闡釋,便可見出中國美學(xué)古典主體間性的特點之一二。
“濠梁之辯”是《莊子·秋水》篇中的一則寓言。有一天,莊子和惠子在濠水的一座橋梁上散步。莊子驚喜地看著橋下河水中歡快游動的 魚感嘆道:“ 魚在水里悠然自得,這真是魚的快樂啊?!被葑硬灰詾槿唬f:“你不是魚,怎么知道魚的快樂呢?”莊子反駁說:“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魚的快樂呢?”惠子辯解說:“我不是你,固然不知道你;但你也不是魚,無疑你也就不可能知道魚是不是快樂?!鼻f子略一沉吟,狡黠地笑著說:“請回到我們開頭的話題。你問‘你怎么知道魚快樂’這句話,這就表明你已經(jīng)肯定了我知道魚的快樂了?!边@一來,惠子就無言以對了。在這個故事中,莊子所持的是主體間性的審美觀,而惠子所持的則是主客體對立的審美觀。莊子與 魚的關(guān)系是主體間性的關(guān)系,而惠子與
魚的關(guān)系則是主客體間的關(guān)系。所以,莊子能夠真切體驗到水中 魚悠然自得的快樂,而惠子卻無法理解莊子的感受,因為在惠子看來,水中的 魚只是一個客體,是不可能與作為感受主體的“我”發(fā)生情感聯(lián)系的。莊子的高妙之處就在于他將水中的 魚視為一個平等的、可以與之對話的主體,這個主體自有其喜怒哀樂,也自有其對世界的各種看法。這些情感或看法都是可以與其他主題分享的,前提是其他主題與 魚主體之間的交往與對話能夠順利實現(xiàn)。崇尚自由、不受羈勒的莊子看到水中無拘無束、悠然自樂的 魚,定然心有所悟,情有所動,生命中欣悅的旋律因 魚的撥動而悠揚展開,悄然回蕩在濠梁之上。這欣悅的旋律,莊子感受到了, 魚感受到了,但惠子卻無法感受到,因為惠子沒能進入主體間性的審美境界。這里,莊子的境界,就是中國美學(xué)古典主體間性的審美境界。
明乎此,我們對稼軒詞的主體間性審美的解讀就會豁然開朗了。
生活在茍且昏庸的南宋朝廷,辛棄疾空有滿腔報國豪情,卻長期被邊緣化,前后賦閑近二十年之久,內(nèi)心的悲憤和苦悶是不言而喻的。寫這首詞時,詞人年邁體衰,交游零落,心懷沮喪,倍感孤寂,大有世間萬事皆可休的哀傷。但辛棄疾畢竟雅量高致,襟懷曠遠,不是顧影自憐,而是吟嘯高邁,自有瀟灑出塵的風(fēng)神。現(xiàn)實社會里林林總總的人與事都讓他心生厭倦,他也痛苦地意識到自己生不逢時,只能成為那個絕望時代的多余人。盡管如此,他還是獨具慧眼地找到了能讓自己開心的對象,那就是青山,嫵媚可愛的青山。岳飛曾經(jīng)喟嘆:“知音少,弦斷有誰聽?”那是因為他還局限在現(xiàn)實社會的人事爭斗當(dāng)中。辛棄疾則超越了現(xiàn)實主客分離之境,進入了主體間性的審美之境,他的心靈世界也就因此而姿態(tài)橫生,意趣盎然。他不再感到孤寂,也不再感到自己是一個多余的人。青山是他難得的知音,是他可以傾訴衷腸的知心朋友。他蒼老的生命因為有了青山而蔥蘢鮮艷,他凄涼的心境因為有了青山而風(fēng)和日麗。飽經(jīng)憂患、度盡劫波的詞人,終于在青山這里獲得了生命的溫暖和心靈的慰藉。人生的苦難、現(xiàn)實的悲哀就這樣被他舉重若輕地消解了、否定了。青山,讓他達成了“詩意的棲居”,也讓他顛覆了社會政治對他的擠壓與挫傷。
《賀新郎·甚矣吾衰矣》中的主體間性審美,不僅表現(xiàn)在詞人與青山的互相欣賞中,而且還表現(xiàn)在與陶淵明跨越時空的心靈對話上。這是兩種維度的主體間性審美:前者是橫向的,后者是縱向的。陶淵明是東晉著名的田園詩人,因為“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所以辭官歸田,隱居不仕,過著“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隱逸生活。辛棄疾在《水龍吟》詞中曾寫道:“老來曾識淵明,夢中一見參差是?!薄绊毿糯宋涛此?,到如今、凜然生氣?!庇纱宋覀儾浑y發(fā)現(xiàn),在辛棄疾的心里,陶淵明依然是一位“到如今凜然生氣”的歷史人物,而且是可以神交晤談、有著許多共同語言的歷史人物。辛棄疾為他的瓢泉新居題名“停云堂”,就是因陶淵明的《停云》詩而得名。陶淵明一生與酒有著不解之緣,曾作《飲酒》組詩。但辛棄疾深知,陶淵明的飲酒自有其非同凡俗的意趣:“江左沉酣求名者,豈識濁醪妙理?”東晉時許多所謂的“名士”都以飲酒為幌子博取清高之名,實際上這些人心中存有太多世俗的貪求,只是把醉酒作為求取現(xiàn)實利益的一種方式:飲酒總為稻粱謀。陶淵明與這類凡俗之徒有著天壤之別,正如蕭統(tǒng)《陶淵明集序》所言:“有疑陶淵明詩篇篇有酒,吾觀其意不在酒,亦寄酒為跡者也……嘗謂有能觀淵明之文者,馳競之情遣,鄙吝之意祛,貪夫可以廉,懦夫可以立,豈止仁義可以蹈,抑乃爵祿可以辭,不必旁游太華,遠求柱史;此亦有助于風(fēng)教也。”對此,辛棄疾是惺惺相惜,感受很深。他把陶淵明視為知己,就是因為他們都有超凡脫俗的精神追求,不肯與俗沉浮。辛棄疾也好酒,他的詞中有近半數(shù)與酒有關(guān),并且因過多飲酒而健康受損。但與陶淵明一樣,他的飲酒也是別有寄托的,所以他特別能理解陶淵明的“酒中妙諦”。
生活在南宋的辛棄疾與生活在東晉的陶淵明堪稱情投意合的“酒道摯友”。因此之故,辛棄疾經(jīng)?;驂粢?、或想見陶淵明,彼此之間建立了深厚的情誼。當(dāng)然,辛棄疾也明白,他與陶淵明之間還是有差別的,譬如同是歸隱,陶淵明是主動辭官歸田,而辛棄疾則是被迫賦閑在家;再譬如人生追求,陶淵明追求的是桃花源式的平和天地,辛棄疾追求的則是抗金復(fù)國建功立業(yè)。所以,辛棄疾感慨:“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边@里的“古人”,主要就是指陶淵明了。的確,陶淵明真的很難理解“壯歲旌旗擁萬夫,錦 突騎渡江初”的辛棄疾,更難理解“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的辛棄疾。詞人清醒地知道,在貧庸懦弱的南宋朝廷上,自己確實是一個鋒芒畢露的狂人,在滔滔不息的歷史長河中,自己也算是一個矢志救國的狂人。要讓陶淵明那樣的田園詩人來理解自己的“狂”,也就真是勉為其難了。換言之,陶淵明不理解辛棄疾的“狂”,但辛棄疾卻理解陶淵明的“不理解”——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理解,即同情的理解。這就是主體間性審美所構(gòu)建的生命意境。
即使是陶淵明這樣的高人,也難以理解稼軒的“狂”。對此,辛棄疾是十分清楚的。但這并不影響他們之間的互相欣賞,因為他們除此之外還是有許多意趣相投、心靈相通的地方,至少,他們是完全可以一起把酒論道的,“試沽酒,重斟喜翁”,更不用說他們都有高潔的人格和曠達的襟懷了。另一方面,讓辛棄疾感到欣慰的是,他的“狂”還是有知音的,那就是青山:“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yīng)如是?!鼻嗌綄λ嗖A有加,寬厚包容,非但沒有嫌棄或責(zé)怪他的狂,反而覺得他的狂是值得嘉許禮贊的,是世間最美好的品質(zhì)之一。這很自然地讓我們想起了唐太宗評魏征的一句話:“人言魏征舉止疏慢,我視之更覺嫵媚。”魏征是中國歷史上最著名的諫臣,性格耿直,無所畏懼,多次當(dāng)面直言太宗之過,弄得太宗下不了臺,甚至惱羞成怒。但惱怒過后,太宗對魏征更加器重,君臣之間的情誼也更加真摯深厚,所以才有“嫵媚”一說。太宗不愧為英明之君,他在魏征“疏慢”的舉止背后,看到的是魏征對唐帝國的耿耿忠心和殷殷深情,正因為此,他才會發(fā)現(xiàn)魏征的“嫵媚”。辛棄疾是南宋朝廷的一個另類,與主和派格格不入,雖長期遭排擠貶抑,但抗金之志不改,報國之情不減,這讓那些把持朝政、茍且求和的權(quán)貴們?nèi)绻酋喸诤?,他們?dāng)然要顛倒黑白地誹謗他、仇視他,將他視為狂妄不羈之人。這曾經(jīng)使辛棄疾感到氣憤和沮喪。但在青山看來,辛棄疾的“狂”卻是“嫵媚”,非??蓯?,他因此獲得了肯定和贊美,他孤寂的心靈得到了莫大的撫慰。因為只有端莊挺拔、高潔淳樸的青山才能真正明白他疏狂背后的真性情與高品格。這其中也就透露出辛棄疾為何對青山情有獨鐘的深層奧秘。
細讀稼軒詞,我們發(fā)現(xiàn)與此類似的審美現(xiàn)象所在多有。《鷓鴣·天博山寺作》:“一松一竹真朋友,山鳥山花好兄弟?!彼芍衽c詞人親密無間,花鳥跟詞人情同手足?!镀兴_蠻金陵賞心亭為葉丞相賦》:“拍手笑沙鷗,一身都是愁?!痹溨C而又深婉,詞人與沙鷗笑語相對。《水調(diào)歌頭·盟鷗》:“凡我同盟鷗鳥,今日既盟之后,來往莫相猜?!本称嬉庑聞e有寄托?!段鹘隆で才d》:“昨夜松邊醉倒,問松:我醉何如?只疑松動要來扶,以手推松曰:去!”敘寫詞人于醉意之境的片段感受,喜劇性的場景中蘊含悲愴的意緒?!端堃鳌罚骸袄蟻碓R淵明,夢中一見參差是?!睂⑻諟Y明視為知己,如睹其人,如聞其聲,并且說:“吾儕心事,古今長在,高山流水?!笨芍^跨越時空的難得知音。就這樣,在與世界和歷史的對話中構(gòu)建了主體間性的審美境界,搖曳多姿,異彩紛呈,氣韻沉郁,意蘊綿遠。也正是在這種主體間性的審美境界中,我們不僅感悟了辛棄疾對中國古典美學(xué)的體認和實踐,而且對辛棄疾的襟懷和意趣有了更深邃、更豐富的洞察。
①②③ 劉小楓:《詩化哲學(xué)》,山東文藝出版社1986年版,第50頁,第221頁,第223頁。
④ 楊春時:《中華美學(xué)的古典主體間性》,《社會科學(xué)戰(zhàn)線》2004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