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雄詩作的發(fā)現(xiàn)和解讀

袁小倫

在尋找葉劍英早期的詩文資料時，發(fā)現(xiàn)了熊雄詩作

20世紀80年代中期，筆者參加當時所在單位收集廣州南石頭監(jiān)獄史料時，曾多次在相關(guān)歷史當事人的座談會上，聽到入獄幸存者談及中共早期著名烈士熊雄的言行和詩文。黃埔軍校政治部副主任熊雄，在1927年廣州“四一五”反革命政變時，被逮捕入獄。一個月后，被殺害并沉尸于監(jiān)獄附近的珠江白鵝潭內(nèi)。入獄幸存者除深切回憶熊雄如何在獄中點燃斗爭火種外，還深情地吟詠了這位自號為“鐵血書生”的詩詞。

筆者當時負責座談會的錄音和記錄，因為這些革命前輩的方言和口音不好懂，也限于筆者的水平和閱歷，整理出的完整可用的內(nèi)容并不多。因此，后來主要根據(jù)座談會各位當事人的口述資料編輯出版的《南石頭監(jiān)獄的斗爭》便沒有收錄熊雄的詩詞資料。

熊雄，1892年出生于江西宜豐。1911年，熊雄到南昌參加李烈鈞領(lǐng)導的江西新軍學生軍。武昌起義勝利后，江西的革命軍隊乘勢占領(lǐng)了南昌，李烈鈞被任命為江西都督，學生軍改編為學兵團，熊雄成為學兵團的中堅。1913年，李烈鈞通電討伐袁世凱，在湖口宣布獨立。起義失敗后，熊雄跟隨李烈鈞逃亡到日本，并參加了孫中山組建的中華革命黨。

1916年，熊雄從日本回國，先后參加孫中山領(lǐng)導的護國運動和護法戰(zhàn)爭。1919年，他在友人資助下到法國勤工儉學。1922年3月，熊雄離開法國，轉(zhuǎn)赴德國留學。6月，加入中國少年共產(chǎn)黨，不久轉(zhuǎn)為中共黨員。1923年3月，熊雄與趙世炎、王若飛、陳延年、陳喬年等受中共旅歐支部派遣，到蘇聯(lián)東方勞動者共產(chǎn)主義大學中國班學習。

1925年，熊雄從莫斯科奉調(diào)回國，在黃埔軍校擔任政治大隊副隊長。10月，廣東革命政府第二次出師東征，討伐陳炯明。熊雄任東征軍總指揮部政治部秘書長，協(xié)助軍校政治部主任周恩來進行工作。1926年1月，熊雄調(diào)任黃埔軍校政治部副主任，主持政治部工作，同時參加了中共廣東區(qū)委軍委的工作。

熊雄詩作的發(fā)現(xiàn)可謂是無心插柳。不久前，筆者為尋找葉劍英早期的詩文資料，翻閱了云南官印局大約出版于1922年初的《劍余詩集》。無意中，讀到該書中刊發(fā)的署名披素的詩作，感到似曾相識，于是翻箱倒柜，找到20世紀80年代的相關(guān)記錄本作對照，結(jié)論為熊雄詩作無疑。接著，筆者又回過頭仔細閱讀《劍余詩集》，并作了一些力所能及的考證和注釋。

《劍余詩集》是劍余詩社社友詩集，由詩社召集人、云南陸軍講武學校十五期學生謝長孺主編。劍余詩社是講武學校的學生文藝社團，1920年9月26日宣布成立，并舉行第一次雅集。

熊雄在《劍余詩集》共發(fā)表16首詩，現(xiàn)摘錄其中的9首。

《七絕·寄故園》

《七絕·寄故園》：“孤帆去國趁秋風，碧水無邊熱血紅?；厥坠蕡@何處是，海天愁思托歸鴻。”

“孤帆”，指孤單的船只，比喻孤單的旅人或孤獨的心境?！叭?，指離開本國，也指離開京都或朝廷，還指離開故鄉(xiāng)?！皻w鴻”，本指歸來的大雁，詩文中多用以寄托歸思。

《寄故園》可能作于1913年秋天熊雄亡命日本途中，后又由日本東京寄回老家。

清王朝覆滅前夕，革命浪潮洶涌澎湃。在歷史潮流的沖擊下，熊雄毅然投筆從戎。1911年初，他離開正在就讀的南京優(yōu)級師范學校，回到南昌參加了深受革命黨人影響的江西新軍學生軍。武昌起義后，南昌的同盟會、共進會中的革命黨人與新軍、陸軍小學、武備學堂、測繪學堂中富于革命思想的青年共同策劃起義，并于10月30日占領(lǐng)南昌城。熊雄就是起義軍中勇猛殺敵的一員。民國成立后，李烈鈞被任命為江西都督，江西新軍學生軍改編為學兵團，熊雄成為該團領(lǐng)導者之一。

革命果實被袁世凱竊取后，孫中山發(fā)動了“二次革命”。1913年7月，孫中山在上海召集南方各省國民黨人都督和黨內(nèi)主要干部，商討武力討袁。不久，李烈鈞就任江西討袁軍總司令，在湖口宣布獨立，通電討袁。熊雄所在的學兵團駐守在湖口石鐘山前沿陣地，與來犯之敵進行了殊死戰(zhàn)斗。

因欣賞德國“鐵血宰相”俾斯麥的豪氣，熊雄自號“鐵血書生”，以表達自己討伐袁世凱、保衛(wèi)共和政體的決心和為國犧牲的情懷。無奈雙方力量懸殊，討袁軍節(jié)節(jié)退守，撤至南昌，戰(zhàn)局無法挽救。熊雄隨李烈鈞撤至贛湘邊境，然后輾轉(zhuǎn)亡命日本。

《寄故園》抒發(fā)了作者在革命失敗后流亡海外時對故國的深切思念之情，也表達了熊雄不屈不撓繼續(xù)圖謀革命的斗志。

《五律·秋夜聞雁書懷》

《五律·秋夜聞雁書懷》：“雁唳驚秋夜，雞鳴舞劍時。壯心還激烈，故國益艱危。知己無多在，孤懷不少衰。漫漫戈待日，獨客有余思?！?/p>

“雁唳驚秋夜”是說，失群的南飛孤雁一聲泣唳驚動了秋寒的長夜天。“雞鳴舞劍”，聽到雞叫就起來舞劍，比喻有志報國的人及時奮起?！皦研倪€激烈”，即奮發(fā)圖強的志氣激動、劇烈。“孤懷”，孤高的情懷，也指獨特的見識?！案甏保凑砀甏?，枕著武器，等待天亮，形容殺敵心切，毫不松懈，時刻準備迎戰(zhàn)。“獨客”，指獨自為客。

此詩可能作于熊雄旅日期間。

“二次革命”失敗后，袁世凱下令解散國民黨，撤銷國民黨籍國會議員的資格，進而解散國會及各省議會，通緝“二次革命”的參加者。孫中山、黃興等也被迫出走日本。至1913年末，到日本的革命黨人已達千余人。熊雄在東京結(jié)識孫中山。

孫中山鼓勵大家愈挫愈奮，繼續(xù)奮斗，并派居正、陳其美、廖仲愷等人分別調(diào)查來日同志，并和黃興、李烈鈞等人認真總結(jié)“二次革命”的得失，籌建中華革命黨。熊雄等人經(jīng)孫中山挑選進入浩然軍事學校并參加了中華革命黨。

1914年6月,孫中山在東京召開了中華革命黨第一次大會，到會的有八個省逃亡日本的革命黨人及浩然軍事學校的學員，選舉孫中山為總理。隨后，中華革命黨舉行大會，孫中山正式就任總理，并公布了手書的《中華革命黨總章》，規(guī)定中華革命黨的宗旨為“實行民權(quán)民生兩主義”，以“掃除專制政治、建設(shè)完全民國為目的”。中華革命黨堅持武力，并把國內(nèi)的軍事活動作為主要的工作內(nèi)容。

9月，孫中山親擬了中華革命黨《革命方略》，并和廖仲愷、胡漢民、田桐、居正等人討論組織革命軍等問題。熊雄更是積極參加孫中山領(lǐng)導的革命活動。

《秋夜聞雁書懷》抒寫了作者枕戈待旦,早日回國討賊的雄心壯志。

《七絕·暮春之初黃昏登愉園小山憑亭欄集唐人句感時事也》

《七絕·暮春之初黃昏登愉園小山憑亭欄集唐人句感時事也》：“山外青山樓外樓，夕陽無限使人愁。更憐遍地烽煙起，空對蒼生淚不收?！?/p>

“暮春”，指農(nóng)歷三月，春天的最后一段時間。在這樣的一個美好時節(jié)，作者卻滿腔愁緒，憑欄感懷，無限悲愁，憂國憂民。因為軍閥混戰(zhàn)，生靈涂炭，讓詩人感到無力而流淚不止。詩題謂“集唐人句”，但“山外青山樓外樓”卻是宋代林升《七絕·題臨安邸》的第一句?！胺闊煛保糯榛鹋_報警之煙，指戰(zhàn)爭、戰(zhàn)火。“蒼生”，這里指百姓。

這首詩可能作于作者從日本歸國后的軍旅生涯中。

1915年袁世凱竊國稱帝，各地反袁浪潮迭起，孫中山?jīng)Q定興兵討袁。流亡日本的中華革命黨成員和浩然軍事學校學員紛紛回國參加孫中山領(lǐng)導的護國戰(zhàn)爭。1916年初，熊雄從東京回到國內(nèi)，初在李烈鈞護國滇軍中工作，后又在程潛護國湘軍中工作，擔任護國湘軍總司令部上校參謀。他先后戰(zhàn)斗在衡陽、耒陽、郴州一帶，被公認為年輕有為的軍官。盡管如此，熊雄面對遍地戰(zhàn)火，依然有“空對蒼生淚不收”的無力感，依然是空有滿腔憂思天下百姓的情懷。此刻的熊雄依然未能找到解民于倒懸的出路。

《七絕·春雨書齋岑寂感懷舊雨》

《七絕·春雨書齋岑寂感懷舊雨》：“劍吼腰間虎嘯林，天涯何處覓知音。萬鈞維系無多力，且賦嚶嚶勵我心。”

“岑寂”，高而靜，清冷，也指寂寞?！芭f雨”，比喻老朋友?！叭f鈞”，形容分量重或力量大。鈞，古代重量單位，三十斤為一鈞。“嚶嚶”，象聲詞，形容鳥叫聲或低而細微的聲音，這里比喻詩韻。

據(jù)熊雄的侄子熊巢生等人所撰的《熊雄傳記》中記載，熊雄回到國內(nèi),曾回家省親一次。后因軍務纏身和交通不便，就再沒有回到故鄉(xiāng)。不過他不時和雙親及家人通信，寄回一些薪餉幫助家需。偶爾，熊雄的兄弟親友也會順道到駐地探望他，共敘離別之情。

一次，熊雄向三哥熊赫談及一件趣事，即他在石鐘山上站崗放哨，時刻不敢有絲毫懈怠。一個月夜，萬里清輝，他到山下雜樹叢中小便時，突然躥出一只野獸，為執(zhí)行軍紀，他沒有開槍。只見這只野獸徐徐而去，不時回首張望。明亮的月光下，照出來卻是一只斑斕猛虎。熊雄沒有驚恐，安靜地看著它離去。熊雄說，這是他第一次在山野間看見活老虎。

軍旅閑暇之時，熊雄也常出去了解民間疾苦。一次，他在衡陽市場上購得漢代城墻磚一方，隨身攜帶，不時審視，常以為鑒，激勵胸懷，明辨得失。熊雄敢當千鈞重任卻又感到力不從心，到哪里去尋找志同道合的革命同志、知心戰(zhàn)友呢？依然沒有找到，他暫時只能用詩歌的力量來激勵自己！

《劍余詩集》封面。

《七絕·勉同袍》

《七絕·勉同袍》：“裘馬輕肥漫自夸，西南暮氣亦京華。此行我愧終童志，言念瘡痍淚似麻。”

“同袍”，指軍隊中的同事?！棒民R輕肥”，身上穿著軟皮衣，騎著肥壯的駿馬，指生活富裕，放蕩不羈?！敖K童志”，典出《漢書》：“南越與漢和親，乃遣（終）軍使南越，說其王，欲令入朝，比內(nèi)諸侯。軍自請：‘愿受長纓，必羈南越王而致之闕下?！娝焱f越王，越王聽許，請舉國內(nèi)屬。天子大說，賜南越大臣印綬，壹用漢法，以新改其俗，令使者留填撫之。越相呂嘉不欲內(nèi)屬，發(fā)兵攻殺其王，及漢使者皆死。語在南越傳。軍死時年二十余，故世謂之‘終童’?！薄隘忦辍?，比喻遭受破壞或遭受災害后的景象。

此詩可能寫于1919年熊雄準備赴歐留學期間。

1916年熊雄從日本回國后，在多年的戎馬生涯中,目睹了軍閥割據(jù)連年混戰(zhàn)，各國列強恣意宰割，國家民族陷于水深火熱之中，百姓遭受莫大的苦難。他心中充滿憂憤，卻又無可奈何。他對袍澤故舊感情很深，也正因為戰(zhàn)友情深，所以也盡力勸慰他們，要他們別沉溺于眼下的好日子而渾渾噩噩，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當年“二次革命”期間的西南革命武裝，如今也與古老的京都一樣，蒼老衰落，暮氣沉重。熊雄回想當年從日本回國前的慷慨壯志，如今馬上要赴歐遠行，于是覺得有些食言了，尤其當說到和想到滿目瘡痍的神州大地時，不禁眼淚縱橫。

《七絕·登香港太平山思親》

《七絕·登香港太平山思親》：“家山何處望峰煙，屺岵徒勞歲又遷。學債累累游債積，何年償盡賦歸田?！?/p>

“屺岵”，出自《詩經(jīng)·魏風·陟岵》，代指父母?！皻w田”，歸還公田，指辭官回鄉(xiāng)務農(nóng)。

1919年12月，熊雄取道香港搭乘郵輪赴法國。此詩為熊雄在香港候船期間游覽太平山時所作。

1918年9月，熊雄的三哥熊赫，考取了云南陸軍講武學校韶關(guān)分校（負責人為當時駐守粵贛湘邊防軍務督辦李根源，熊雄與李有過書信往來）第一期，以后又告知熊雄第二期也要招生了。熊雄即去信家中,望雙親安排弟侄來韶關(guān)就讀。七弟熊驤(17歲,比熊雄小10歲)和大侄熊承武(16歲,大哥長子)一同來到熊雄的駐地湖南郴州，準備前去廣東韶關(guān)應考。

大約在1919年秋，熊雄陪同七弟、大侄來到韶關(guān)，三哥也在校，親人們歡聚一堂共話離情。同時，熊雄也忙著籌措路費，準備行裝。這時，他僅有幾個月薪餉，好友林修梅（林伯渠堂兄，湘軍師長，時在湘南郴州一帶屯墾）聞知熊雄赴歐留學，便予以資助。熊雄在韶關(guān)稍事休頓后，南下廣州辦理出國事宜，并于12月到達香港等候郵輪出國。此詩抒發(fā)了熊雄對父母養(yǎng)育之恩的感激之情，他渴望早日學成歸國報答父母！

《五古·中秋夜·庚申作于巴黎邦城》

《五古·中秋夜·庚申作于巴黎邦城》：“月色黯中秋，良時傷斷送。蟲聲正切凄，客思多難控?？|縷系故園，耿耿托歸夢。神州擾風雨，何處桃源洞?！?/p>

庚申中秋，即1920年9月26日?！镑觥?，昏黑，昏暗不光明的樣子?！傲紩r”，美好的時光，吉時?！跋x聲”，入秋對于大多數(shù)昆蟲來說生命已經(jīng)走向盡頭，其鳴叫之聲很容易讓人觸景生情，一絲哀怨，一絲不舍。“控”，控制，節(jié)制，駕馭。“縷縷”，猶言一絲絲，形容接連出現(xiàn)的細長的東西，謂情意不盡?！皻w夢”，歸鄉(xiāng)之夢?！疤以炊础?，在湖南省桃源縣西南桃源山下，相傳是東晉陶淵明所記桃花源的遺址。這里指像陶淵明《桃花源記》中所描繪詩人心中沒有戰(zhàn)亂的理想世界。

《劍余詩集》中的熊雄部分詩作。

花好月圓人團聚，這本是中國人最向往和珍視的人間美景?？粗焐系膱A月，就自然聯(lián)想到人間的團圓?？墒?，庚申中秋的巴黎月色卻是暗淡無光，身在異國的人更是惆悵萬千，思鄉(xiāng)思親。詩人的愁緒在暗淡的異國的中秋月色中顯得格外的強烈和傷感。詩人夢回故鄉(xiāng)，祈望找尋到美好的世界。

《七絕·秋夜憶故園·庚申中秋后三日作于巴黎》

《七絕·秋夜憶故園·庚申中秋后三日作于巴黎》：“秋風月夜懷人切，辜負良時可奈何。書劍豈甘羈海外，豪情偏比愛情多。”

“羈”，停留，使停留?！昂狼椤保肋~的感情。

詩人在思念昔日一起壯志抒懷的志同道合的戰(zhàn)友，希望早日回國再與他們并肩戰(zhàn)斗。在詩人心中，愛情確實沒有多少位置，更多的是憂國憂民的情懷。1909年，熊雄與萬載縣盧家洲的盧桂華完婚。1921年盧桂華去世后，未見有其他女性進入熊雄的生活中。

《七古·秋虹辭庚申九月觸景感時》

《七古·秋虹辭庚申九月觸景感時》：“燕丹死后荊軻絕，虹猶亙天仇未滅。追懷壯士悵已矣，事足千秋任褒蔑。俯觀今世益艱難，愧我昂藏憂汩沒?！?/p>

“觸景感時”，詩人因見到秋天的彩虹，有感而發(fā)。“燕丹”，燕太子丹，戰(zhàn)國末年燕王喜的太子?！扒G軻”，戰(zhàn)國時期著名刺客。公元前227年，荊軻帶著燕國督亢地圖和樊於期首級，前往秦國刺殺秦王。臨行前，許多人在易水邊為荊軻送行，場面十分悲壯?！帮L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這是荊軻在告別眾人時所吟唱的詩句?！皝兲臁保?，連天，也指橫貫天空。“悵”，失意，不痛快，悵然若失。“褒蔑”，夸獎和輕蔑，評價的意思?！案┯^”，從上往下看。“昂藏”，儀表雄偉、氣宇不凡的樣子。

原文只有六句，但仍不難從中體會到熊雄胸中洋溢的浩然正氣和激情。熊雄追思效法古代豪杰，甘灑熱血勇于犧牲，為民捐軀，青史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