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誰的金絲雀

菊韻香

一、情人逼宮

傍晚，趙鵬走進了錦園小區(qū)A座，一敲開503室，便迫不及待地擁住了開門的年輕女子。

這個長相姣好的女子叫梅麗，曾是趙鵬公司的業(yè)務員。半年前的一天，梅麗辭職離開公司，沒人知道去了哪兒。應該說，只有趙鵬知道。這不，趙鵬來了。不料，梅麗用力掙脫他，氣鼓鼓地問：“你跟我說實話，這兩天你真出差了？”

如果說實話，趙鵬并沒有出差。前天是他和妻子的結婚紀念日，兩人出去飛了一圈?？墒?，當初你梅麗不是說得明明白白，絕不會干涉我的家事。心下正想著，只見梅麗小嘴一撅，眼淚止不住地流了滿臉。趙鵬慌了神，忙賠不是：“梅麗，別這樣。我這不是來陪你了嗎？”可梅麗毫不買賬，大聲叫嚷：“陪我？陪我半個小時就得回去，對吧？趙鵬，天天躲在這屋子里，我都快要憋瘋了。”

房子、名牌衣裙、大把大把的零花錢，你還想要什么？趙鵬被吵得心煩，硬邦邦地扔下句話轉身就走：“咱們可有言在先，你不要太過分！”

“滾，滾你的有言在先！”隨著梅麗的哭叫聲越來越高，一只花瓶緊跟著追出，“啪”地碎在了趙鵬的腳下。趙鵬沒回頭，離開錦園小區(qū)后徑直走進酒吧，要了兩扎生啤一通猛灌。灌著灌著，一個中年男子摟著個妖艷的女子出現在面前：“喲，哥們，遇到煩心事了？”

抬頭看去，是生意場上的好哥們武斌。在所有的哥們中，趙鵬最佩服武斌。別看他貌不出眾，可生意做得好，金屋藏嬌的本事更是了得。聽說，在這座城市里他至少養(yǎng)著七八只“金絲雀”。最具傳奇色彩的是有一只和他的原配住著對門，居然滴水不漏，相安無事。

趙鵬苦笑：“別提了。來，一醉解千愁。”

“小倩，你先走吧，我和趙總聊聊?！蔽浔髷[擺手，那個妖艷女子沖趙鵬拋個足以勾魂的媚眼，扭臀擺胯地走了。武斌干了一杯，問：“說說吧，是不是正規(guī)軍和游擊隊掐起來了？”

趙鵬長嘆口氣，回道：“游擊隊想要正規(guī)番號，可我給不了。實話實說，如果能天天看到她，她還不吵不鬧該多好。唉，美事難兩全?！薄斑@好辦?！蔽浔蟮吐曊f。趙鵬一聽，滿眼狐疑，靜等下文。可不等武斌回答，忽聽一陣刺耳的叫罵聲響起，兩個女人已連抓帶撓地廝打到桌前。

糟糕，是小倩和武斌的原配。從惡毒的對罵中，趙鵬聽出了個大概。原來，小倩也和梅麗一樣動了登堂入室的念頭，剛才背著武斌找上門，公然挑釁原配的權威。俗話說“姜是老的辣，醋是陳的酸”，幾個回合，小倩就被原配抓了個滿臉開花。

這下好，正規(guī)軍和游擊隊交火，我倒要看你武斌怎么收拾。趙鵬頗有些幸災樂禍。只見武斌皺了下眉，隨手給小倩一記響亮的耳光，接著將原配拽了出去。不消片刻，武斌又回來了，拉著小倩又哄又勸：“對不起寶貝，我打你是做給她看的。要不，那個潑婦會沒完沒了。相信我，明天我就按你說的辦……”

莫非，武斌真要和原配離婚？趙鵬不覺一愣。但第二天，他就瞧出問題絕非他想的那么簡單！

二、老宅玄機

次日中午，武斌帶趙鵬走進了一棟隱藏在城郊棚戶區(qū)內的老式宅院。院內梧桐遮天，給人一種陰郁的感覺。趙鵬四下望望，問：“這是什么地方？”

“我朋友茅十方的家。他可是個非常了不起的生物學博士?！闭f話間，一個身材清瘦的男子走來：“你好，我叫茅十方。請。”

驀地，一縷淡淡的蠟味鉆進了鼻孔。趙鵬心頭一顫，腦子里快速閃過不久前讀的一篇恐怖小說：一個已婚男人有了情人，情人想轉正，男子既不愿分手也不想離婚，就把情人做成蠟像擺進了臥室！難不成這個茅十方也是做這一行的？

惴惴地跟隨兩人走入工作間，趙鵬一下子呆住了。室內，靠墻立著幾個楚楚動人的靚麗女子。不，是看上去比真人還要逼真的人偶！

“趙先生，這是我親手制作的作品，還可以吧？”茅博士笑問。趙鵬強按著心慌，連聲附和：“不錯，不錯……”

“哥們，那只是小玩意，你來看，這才是最神奇的！”武斌指著電腦興奮地招呼。

電腦屏幕上，是一個裸體女子的三維立體圖像：豐滿的身體、修長的美腿均一覽無余。茅博士點了下鼠標，只見裸體女子動起來：“這是我正在研究的一項高端生物課題，很新鮮吧？”

趙鵬直看得目瞪口呆：“這、這只是設想吧？”“在這個世上，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p>

武斌眉飛色舞，侃侃而談：“女人一旦有了新想法，就變得極為難纏，包括小倩，也包括你那個梅麗。哥們，下決心吧，茅博士會讓我們男人高枕無憂，心想事成?！?/p>

趙鵬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zhàn)。不過，一周后，趙鵬終于下定了決心。

自從那天爭吵后離開，梅麗便接連不斷地給他打電話、發(fā)短信，像極了苦大仇深的怨婦。更讓他尷尬的是，昨天正準備和妻子親熱，手機“嗡嗡”地響了。

是梅麗。趙鵬強作鎮(zhèn)定按下接聽鍵，沒好氣地喊：“誰??？什么？打錯了？神經病吧你！”

“趙鵬，最近半年你的應酬比以前多了不少，不會有什么事背著我吧？”妻子好像瞧出了端倪，旁敲側擊。“老婆，你千萬別想歪，我是一心一意對你好，對這個家好?！壁w鵬忽地想起什么，說：“你不是喜歡鳥嗎？我給你買只金絲雀解悶吧?！?/p>

金絲雀是一種羽毛美麗、鳴聲婉轉而又非常聰明的籠鳥。此刻，趙鵬之所以想到金絲雀，是因為梅麗變了，不再是那只善解人意、溫柔可人的金絲雀。想當初，趙鵬將她關進金籠時，她說的是那樣的動情：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好好愛我。而如今，她想飛出金色的鳥籠，擁有名分和人前的風光。殊不知，金絲雀只適合籠養(yǎng)，永遠都不可能屬于天空。更別說趙鵬根本不會同意她飛，他要她永遠陪著自己。這個愿望，武斌的朋友茅十方博士能幫他達成。條件很簡單：100萬現金，加梅麗的身體，應該說是皮囊！

三、美妙的異變

次日早，趙鵬給梅麗打電話，說要帶她去游玩。梅麗興奮不已地趕到約定地點，嘰嘰喳喳：“你要帶我去哪兒？”

“去見一個朋友?！壁w鵬笑著回道。梅麗稍一猶豫，撒嬌：“還是不要去了吧，昨晚你在電話里罵了我，我一夜都沒睡。你看，我的眼睛都哭腫了?！?/p>

是有些紅腫。趙鵬心有不忍，說：“對不起，委屈你了。我答應你，從明天起我會天天陪著你，一直到我們老去?！薄罢娴模俊泵符悮g呼雀躍，“你可不要騙我……”

趙鵬絕不會騙梅麗。兩個小時后，兩人走進了那間梧桐滿院的老宅。茅博士熱情地給兩人沖泡了原汁咖啡，繪聲繪色地開講他的人偶創(chuàng)作。趙鵬和梅麗聽得津津有味，更有味的是清香沁人肺腑的咖啡。

趙鵬清楚：梅麗喝下的咖啡里添加了一種迷魂藥劑，那是茅博士的新發(fā)明。接下來，梅麗會沉入甜美的夢境。如同那日和武斌在電腦上看到的那樣：茅博士熟練地將梅麗性感的胴體掃描進程序，只需輕點鼠標，梅麗的身體便會發(fā)生神奇的變化——柔嫩的雙臂伸展成翅膀，紅唇尖突成喙，滿身的毛孔如花開般綻放出白羽。有羽毛覆身，自然不必要那具皮囊。茅博士還有個怪異嗜好：那就是將皮囊制作成栩栩如生的人偶！

事實也是如此，整個變異過程在趙鵬眼前徐徐鋪開，堪稱美妙絕倫。就在陶醉的當兒，茅博士激動地叫起來：“太棒了，又一件偉大作品誕生了！”

“祝賀你茅博士。對了，我要把梅麗，啊不——金絲雀帶回家，它不會啄我妻子吧？”趙鵬想和茅博士握個手，誰知，他伸出的居然是一只古銅色的翅膀！

怎么會這樣？趙鵬大驚。恰恰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恭喜茅博士，這只鳥真漂亮……”

循聲望去，趙鵬看到，說話的是梅麗。而梅麗身邊站著的，竟是好哥們武斌！

武斌走來，撫摸著趙鵬美滋滋地說：“哥們，我真和老婆離婚了。知道為什么嗎？因為我愛上了你的公司，也愛上了梅麗。她是我遇到的最美的女人……”

梅麗偎依在武斌的懷里，嬌聲地說：“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最怕寂寞。你說，他不會寂寞吧？”

“一只鳥，哪懂得什么叫寂寞？不過沒關系，有它陪著，他永遠都不會寂寞?！闭f著，武斌抬手指向旁邊的金色鳥籠?；\里，關著一只嘰嘰悲鳴的金絲雀。

看著它的眼神，趙鵬冷不丁地想起了在酒吧里瞥見的那個足以勾魂的媚眼…… ■

(責編：林洋 圖：薛志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