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罢嬲娴耐枳印?br/>——由《熱河日記》中的“清心丸”看乾隆朝的世風(fēng)

張曉蘭

《熱河日記》為李朝著名學(xué)者、文人樸趾源（1737—1805）所作。他以觀光者的身份于1780年跟隨朝鮮使團前往熱河為乾隆皇帝祝壽，《熱河日記》記載了他使清期間的所見所聞，廣泛涉及當時中國社會、民俗、地理、軍事、宗教、學(xué)術(shù)、文化、各階層的人物等方方面面，具有珍貴的史料價值。作者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觀看中國，又能擺脫乾隆朝政治高壓的束縛，因此，能夠更為客觀真實地反映當時中國的面貌。

該書除了具有珍貴的史料價值之外，還閃爍著光輝的思想光芒。作者為李朝著名的思想家和社會改革家，他視野開闊、學(xué)術(shù)淵博，思想觀念先進，對很多政治問題、社會問題認識敏銳深刻，如《虎叱》一篇揭露人之殘暴遠甚于虎?！对S生傳》一篇描寫一位隱跡山林、潛心讀書的書生，因生活困窘，被其妻所激，出山從商，他小試身手，便致百萬之富，并且?guī)椭蝗汉１I在一個小島上安居樂業(yè)，建立了一個與世隔絕的理想國。該書也反映出了李朝的正統(tǒng)政治觀念，即對滿族統(tǒng)治的鄙夷和對明朝的感念，例如在書中多次提到了《春秋》大義，又言：“一部《春秋》，乃尊華攘夷之書”；書中采用了崇禎紀年等等。作者雖然在政治態(tài)度上較為傳統(tǒng)，但在思想文化上卻較為開明，能夠充分肯定清朝物質(zhì)文明的先進和優(yōu)越，如他在書中提到中國房屋建筑所用的材料磚優(yōu)于朝鮮所用的石和瓦，中國的土炕比朝鮮的高明，中國的車制比朝鮮便利，中國的紙筆比朝鮮的好，而中國的語言亦是“易于東語也”，甚至中國的養(yǎng)馬之術(shù)和御馬之術(shù)也要優(yōu)于朝鮮，因此他得出的結(jié)論是：“中國萬事莫不簡便而無一冗費，此最不可曉，非可取法也”，顯示出對中華文明的企慕之心和學(xué)習(xí)中國的先進文明以促進自己國家繁榮富強的愿望。作者是李朝著名的理學(xué)家，在日常生活中卻頗具名士風(fēng)度，如愛飲酒，喜歡結(jié)交文人雅士，他的理學(xué)思想主要是“厚生利民”與躬行實踐，這種思想甚至貫徹于他的學(xué)術(shù)主張中，如他認為先秦時本無《樂》經(jīng)，儒家的禮樂思想主要體現(xiàn)在具體生活中的揖讓進退，朝弦暮誦，而非寫于書冊用來閱讀。因此，他對中國的一切充滿了興趣，對中國的房屋、建筑、車制、喪禮、婚禮、服飾、宮室、戲臺、文物、書畫等，無不觀察細致，描寫入微。該書在具體的行文中，也較有特色，全書有論述行程的日記體，有學(xué)術(shù)筆記體，有表達自己政治見解的政論文，還有寓言體的小說如《虎叱》和《許生傳》等，這種寫法使得該書具體全面又深刻透徹。全書文字典雅、凝練，寫景如畫，讀來如在目前；寫人擅用白描手法，生動形象；文章風(fēng)格亦莊亦諧，靈動自如。在行文中時時記敘一些有趣的人或事，讀起來趣味盎然，引人發(fā)噱。如敘述赴燕京途中，經(jīng)過高麗堡，在一鋪中避雨，鋪主要其女兒拜他為義父。因為觀看喪制，被引入發(fā)喪人家，無奈行了喪禮。一行人路遇一賣瓜老漢，遭其欺詐。在京城中碰見一美貌僧人與一胡人打斗。去寺廟參觀，因品嘗了一位僧人的幾粒五味子，遭僧人辱罵勒索，其仆從與僧人對罵廝打。去陳放演奏宮廷雅樂樂器的時習(xí)齋觀看，遭一美少年的呵斥，進而又遭其勒索。去一官宦人家拜見其母，其母竟令樸趾源之二隸立于中庭，脫去衣服，要觀看二隸的衣服制樣，以與中華服制作對比。以上種種，無不反映了當時的人情百態(tài)。

除此之外，《熱河日記》中，還有一樣小小的物件頗為引人注目，即高麗“清心丸”，書中有時亦稱之曰“真真的丸子”。全書多次寫到清人向朝鮮使者索要或購買清心丸，也寫到朝鮮使者把清心丸作為饋禮佳品贈予清人，圍繞著清心丸發(fā)生了很多可笑、可嘆、可驚、可愕的故事，因此，雖是一粒小小的丸子，卻借此可以窺見乾隆朝的民風(fēng)和世風(fēng)，不能不引起人的注意。

清心丸在書中首次出現(xiàn)，是朝鮮使團過鴨綠江不久，路過一村，得知有富姓秀才在此教書，樸趾源想知道該秀才是否為北宋名相富弼之苗裔，便前去拜訪。不料那秀才“面目全乏文雅氣”、“余向前肅揖，那老者不意抱余腰肋，盡力舂杵，又把手顫顫，滿堆笑臉。”樸問其姓名，那老者名富圖三格，原來是滿洲鑲藍旗人。樸向他借書冊觀看，他答沒有，只有他的“舍親折公新開刻鋪，起號鳴盛堂，其群書目錄適在橐中，如欲遣閑時，不難奉借，但愿你老此刻暫回，攜得真真的丸子（清心丸）、高麗扇子，撿得精好的作面幣，方見你老真誠結(jié)識，借這書目未晚也。”①樸趾源：《熱河日記》，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6年，第48頁。所謂面幣，即是見面禮。作為一讀書人，不顧體面，向外國使者索要見面禮，令人可鄙。這是寫滿洲秀才向朝鮮使者索要清心元和高麗扇子。

過鳳城不久，日暮，樸趾源于途中遇見一看瓜老者，跪在馬前，哭告前面走過的一隊高麗人強買其瓜，卻不給錢，揚長而去，老者“因要清心元，以無為答，則緊抱昌大之腰，強要買瓜?！雹跇阒涸矗骸稛岷尤沼洝?，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6年，第107頁。之后，老者堅討高價，隨從不給則大怒不依。事后他們追上先行之人，問行劫之事，則道沒有。原來獨戶老漢“奸巧無雙，見書房主落后獨行，裝出謊話，故作可憐之態(tài)，要得清心丸也?！币浑`告之曰：“此漢即漢人也，滿人無似此妖惡事云?！雹蹣阒涸矗骸稛岷尤沼洝罚本罕本﹫D書館出版社，1996年，第108頁。不但滿族的讀書人如此，漢人的風(fēng)俗也不見得多好，此處看瓜的老者，為老不尊，竟然想出惡計詐騙朝鮮使者的清心丸，令人鄙視。

經(jīng)過北鎮(zhèn)廟，進廟參觀，以“三柄扇、三卷紙、三丸清心元”為見面禮，送給守廟的三個道士，“道士皆喜”。①樸趾源：《熱河日記》，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6年，第130頁?？磥砬逍耐璨粌H受世俗人的歡迎，連清修的道人也是喜歡的。

清朝給朝鮮使者派遣的護行通關(guān)雙林公然向樸趾源求賄，“求三等草，又求渠家好柱聯(lián)，又求大人所吃真真的清心丸、端午油帖扇”。②樸趾源：《熱河日記》，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6年，第148頁。作為朝廷的官差，公然索求清心丸，吏治的腐敗可見一斑。

入山海關(guān)，過撫寧城，入進士徐鶴年家參觀，久不見主人出來迎接，唯有一小童，問小童主人前往何處，小童回答說去高麗人處訪太醫(yī)官去了，余曰：“爾家尋醫(yī)，想應(yīng)宅里有患，我是太醫(yī)官，既為到此，不妨診視，更有真真清心元，爾此刻去尋爾父公回家。小童更不瞅采”③樸趾源：《熱河日記》，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6年，第178-179頁。。原來，朝鮮使者每次經(jīng)過撫寧城都要去徐進士家拜訪，徐家不堪騷擾之苦，見有使者到來，便同左鄰右舍都避去，只留小童看家。樸公拿清心元為誘也無濟于事，小童不為清心丸所動，才真真做到了清心。

過豐潤縣文昌閣，遇林生與胡生，胡林二人有所贈，樸各以“一扇一丸答之”。④樸趾源：《熱河日記》，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6年，第197頁。此處，清心丸作為禮物贈送他人。

至高麗堡，遇大雨，于一鋪中避雨。鋪主因見其寬厚，要其第三女拜樸為義父。樸堅拒。離別時，“鋪主臨門揖別，頗有怊悵之意，遂解給一丸清心，鋪主再三稱謝?！雹輼阒涸矗骸稛岷尤沼洝?，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6年，第200頁。此處亦是以清心丸贈人，所贈的對象為生活在中國的李朝人。

到京城，訪官員唐樂宇不遇，其母太夫人令蒼頭傳言曰：“往歲朝鮮兩老爺常常來游蔽莊，今無恙否？如有帶來清心元，愿得一二丸?！雹迾阒涸矗骸稛岷尤沼洝?，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6年，第228頁。太夫人派下人向朝鮮使者求清心元，亦折腰于高麗清心丸矣。

從燕京前往熱河途中，隨從昌大過河時赤足為馬蹄所踏，傷勢嚴重。于是“給錢二百，清心元五丸，以為貰驢。”⑦樸趾源：《熱河日記》，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6年，第250頁。如此看來，清心丸可以當錢使用。

往熱河途中，樸公一夜九渡河，疲餒至極，至店中“以一清心丸，易燒酒痛飲，酒味亦佳”⑧樸趾源：《熱河日記》，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6年，第258頁。。清心丸可以換燒酒喝，此乃以物易物。

八月十四日，在熱河。“與王鵠汀入時習(xí)齋觀看樂器。有一美少年忙入齋內(nèi)，瞋目視余，奪手中小琴，急急裝裹……其少年忽笑而挽余請清心丸，余答以無有，即起出。其人色甚愧。余果有十余丸系在腰帶而惡其無禮，不給之。其人一揖鵠汀而去。余問彼是何人？鵠汀曰：是尹大人跟帶，從京里來者。余曰：彼管樂器甚事？鵠汀曰：毫無干，此專一探討高麗丸子，不顧大體，欺負先生，先生休掛?！雹贅阒涸矗骸稛岷尤沼洝?，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6年，第295-296頁。這是寫官吏的隨從狐假虎威，向朝鮮使者索要高麗丸子。

八月十四日晚，“夕飯后，王鵠汀送學(xué)徒小兒持小紅紙?zhí)麃?，書：‘王民皞請燕巖樸老爺先生，替勞轉(zhuǎn)買一丸清心，天銀二兩?！噙€其銀，即送二丸真藥。”②樸趾源：《熱河日記》，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6年，第305頁。寫舉人王鵠汀派人向朝鮮使者購買清心丸，此處表現(xiàn)出了中國讀書人的體面和禮儀。樸與王二人交好，相見恨晚，樸退回銀兩，贈送其二丸清心元。由此處可知，當時清心丸的市價為二兩銀子，約合現(xiàn)在人民幣一千二百元，價格可謂昂貴，而當時高麗參價格為一斤七兩銀子，約合現(xiàn)在人民幣四千二百元。

八月十七日，樸趾源從熱河返回燕京途中，路過一蕭寺小憩。信步游賞，見一僧曬五味子數(shù)斛，樸公偶拾數(shù)粒納口中?！耙簧煲暫龃笈?，瞋目呵嚷，舉止兇悖?！睒愎臓狂R之隸春宅見狀大怒，與僧對罵。僧“脫帽提之，口漲白沫，側(cè)肩鵲步而前?！薄按赫徽拼蝾a，亂加以我東無理之辱，其僧扶頰搶入。”后春宅又以萬歲爺為名虛張聲勢，來嚇唬二僧。二僧色漸沮，“都笑走匿，即持兩個山楂賠笑來獻，且求清心元。當初起鬧，蓋討清心元也。究厥心術(shù)，可謂無良。余即與一丸，其僧叩頭無數(shù)，無恥甚矣?！雹蹣阒涸矗骸稛岷尤沼洝?，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6年，第321頁。出家修行的僧人，本應(yīng)清心寡欲。為了一顆清心丸，竟然做出了這么多的丑態(tài)，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由上可知，高麗清心丸作為當時朝鮮的主要名貴土特產(chǎn)，成為朝鮮使者饋贈朋友，疏通各路關(guān)系的一樣禮品。那么令中國男女老少，不分僧俗、滿漢、官民，都趨之若鶩的高麗清心元，到底是何等物件呢？

查《中國藥典》，高麗清心丸的主要成分是：黃芩、黃連、大黃、生石膏、冰片、滑石、寒水石、朱砂、牛黃、甘草，主要的功效為：清熱，鎮(zhèn)驚，瀉火，解毒，通便。用于高熱煩渴，頭暈?zāi)垦＃募率?，齒痛便秘。價格也比較低廉，應(yīng)該不是《熱河日記》中提到的清心丸。

日本學(xué)者三木榮在《朝鮮醫(yī)學(xué)史及疾病史》（補訂本）中考證了有關(guān)清心丸、蘇和丸的效能，認為朝鮮清心丸是將宋代官修《太平惠民和劑局方》中的牛黃清心丸、蘇合丸加人參配制，改造成朝鮮名藥。④陳明：《“吸毒石”與“清心丸”》，《中華文史論叢》2009年第1期。如此看來，讓無數(shù)中國人競折腰的清心丸原本產(chǎn)自中國，只是到了朝鮮又加入了高麗人參等，便身價大漲。

查牛黃清心丸，最早見于宋代太平惠民合劑局編撰的《太平惠民和劑局方·治諸風(fēng)》。主治：“諸風(fēng)緩縱不隨，語言蹇澀，心怔健忘，恍惚去來，頭目眩冒，胸中煩郁，痰涎壅塞，精神昏憒。又治心氣不足，神志不定，驚恐怕怖，悲憂慘戚，虛煩少睡，喜怒無時；或發(fā)狂顛，神情昏亂?！雹輨⒕霸矗骸短交菝窈蛣┚址健?，北京：人民衛(wèi)生出版社，1985年，第83頁。該丸藥的主要功效是補氣健脾、養(yǎng)心滋陰，參以清熱祛風(fēng)，用于治療蓄熱風(fēng)痰諸癥，為扶正祛邪之劑。朝鮮醫(yī)藥典籍《醫(yī)林撮要·傷寒門三》對局方牛黃清心丸也多有引用，主治：“中風(fēng)不語，恍惚煩郁，痰熱，傷寒發(fā)熱，心氣不足，神志不定，一切病發(fā)熱等。”⑥鄭敬先撰，梁永宣主校：《醫(yī)林撮要》，北京：科學(xué)技術(shù)文獻出版社，2006年，第52頁。突出該藥治療傷寒發(fā)熱的病癥。朝鮮另一醫(yī)藥典籍《東醫(yī)寶鑒·神》記載該藥：“治心氣不足，深志不足，喜怒無時，或發(fā)癲狂，精神昏亂等癥?！雹俟\春等：《東醫(yī)寶鑒》，北京：中國中醫(yī)藥出版社，1995年，第42頁?？梢娫撍幉坏珜τ谥酗L(fēng)、小兒癲癇、頭暈?zāi)垦５炔∮兄鴺O好的療效，同時也具有一定的養(yǎng)生保健功效，難怪會受到中國各色人等的追捧。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文中提到“真真清心丸”，既然為真真，難道還有假假高麗丸嗎？事實也正是如此，在朝鮮人樸齊寅的《燕行日記》即記載了假的高麗丸得以產(chǎn)生的原因：

彼人若逢我人，則必索高麗清心丸。若到請索地，免不得許給一二丸乃已，故燕行者必以此藥隨之。彼人亦知此藥之有假，下人輩所賣雖不得不買取，然必以使臣橐里所得為真品。故沿路店站中婦女幼兒，及觀光處僧徒游客，與夫闕中朝班里朝士大夫，不計修人事與否，必就使臣面前求索大人真真的高麗清心丸。至于裨將譯官處所得，則猶不以為其品焉。蓋彼人之必以高麗清心丸為貴者，惟其材料中人參牛黃以高麗所產(chǎn)為佳，且大豆、黃卷尤獨為高麗之所產(chǎn)故耳。北京鋪肆中認牌上另書高麗清心丸之名，與廣東藥材、湖州筆、徵州墨齊名焉，豈不美哉！以此至美之物，茍無此漢輩以假亂真之弊，且無此漢輩歇直亂賣之弊，則猶可為一段珍貴之物。②樸齊仁：《燕行日記》，參見林基中編《燕行錄全集》（第76冊），首爾：韓國東國大學(xué)出版社，2001年，第335-336頁。

由“茍無此漢輩以假亂真之弊”可知，當時假的高麗丸由中國人制造。但由下面這條資料可知，朝鮮人也多有造假，很多人因此致富。由于假的高麗丸太多，以至于后來，真的清心丸也被當作假的，真所謂“假作真時真亦假”。李田秀《農(nóng)隱入沈記》曰：

我產(chǎn)所愛者，即米、紙扇、布匹、衲藥、果脯、蜂蜜、柏子清心丸，而丸藥易帶易售，尤為便用，故三房干糧、一行上下，無不帶入。游玩阻擋之時，生面初逢之際，一出給之，不問真假，笑容可掬，可知其酷好也。是故近來所入去者，無一真品，只有外衣之金箔而已，合制藥料不問為何物，丸數(shù)轉(zhuǎn)細有如梧子大者，西路之人多有以造清心丸致富者。尋常交易，亦當誠信，而至于藥料，乃是托人生死，而肆然相欺，如此無忌，為政者所當嚴防而亟治之也。然而此方本自中國出，而今反求之外國，如此其貴，一番被瞞，容或可也。年年如此，年年吃欺，近來則多罵其詐造，而終亦珍責之，誠未可曉也。今行則御賜清心丸五劑四百丸，吾躬自監(jiān)制，連蜜重分作六百余丸，入柵之后，常帶十余丸在身邊，而給人每多不信其為真者，蓋屢次被欺于我人故也？③樸趾源：《熱河日記》，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6年，第402-403頁。

清心丸到后來無論在朝鮮還是在中國，都不再如起初那般受到追捧珍重，大概是由于假貨太多，也可能是由于時移世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