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來襲
佳妮拖著疲累的雙腿進門,看見外甥女楠楠在院子里玩,而妹妹小梅又在廚房跟母親哭訴,她預感這丫頭又有什么事了。
果不其然,飯桌上,母親替小梅說話了:“這段時間小梅先住在咱家,你多擔待點。”
沒等她表態(tài),小梅的眼淚就砸了下來。佳妮最煩小梅哭,她一哭,自己這當姐的能拒絕?況且她帶孩子來娘家住幾天也是人之常情。母親一邊替小梅拿紙巾,一邊罵二女婿趙軍。佳妮這才聽明白,趙軍又跑了,連生活費也沒留給這娘倆。小梅交不起房租,被房東趕了出來。
大家都低頭扒著碗里的飯,佳妮注意到老公林強臉上雖然不顯山不露水,可他那微蹙的眉頭告訴她,他不情愿。
家里就佳妮和小梅姐妹倆,當初佳妮和林強談戀愛,父母有言在先,只要男方肯上門,別的不要太挑。佳妮把父母的意思跟林強一講,林強黑了臉:“我堂堂七尺男兒,虧你想得出,讓我倒插門,沒門!”
佳妮沒讓步,自己家這棟二層小樓就是她的本錢,追她的男人在屁股后面排隊呢。他林強一個郊縣的打工仔,要房沒房要錢沒錢,要不是生就一張好皮囊,外加國有企業(yè)的工作,她瞧得上他?
她給了狠話:“我父母就兩閨女,必須留一個在身邊養(yǎng)老,不行咱倆就算了?!?/p>
林強最終妥協(xié),婚期定下的那天,他跟佳妮掏心窩子:“只要咱倆感情好,形式有什么要緊的?”
天生一塊“雙面膠”
佳妮上樓進了臥室,迎接她的是林強的冷脊背。佳妮替小梅說好話:“她現(xiàn)在正在難處,咱們幫襯著點,不就添兩雙筷子嗎?”
林強坐了起來:“你說得倒輕巧,你爸那點退休金不是都偷著給了她?我累死累活現(xiàn)在還要多養(yǎng)兩張嘴。你沒看見小梅的家具已經(jīng)搬來了?這明擺著要長住,再說,趙軍憑什么一走了之把小梅扔下不管?”
看著林強義憤填膺的樣子,佳妮無語了。
她那個妹夫,簡直就提溜不上臺面。當初小梅卻要死要活非趙軍不嫁,嫁了才知道,那套小兩居是趙軍租的。趙軍又不務正業(yè),每份工作干不了幾天就被開了,眼高手低、急于求成加上日子越過越糟糕,趙軍開始不定期玩失蹤。
從那天起,佳妮白天在商場站柜臺,晚上回家還要受夾板氣。一頭是母親再三強調她不能慢待小梅,一頭是林強的牢騷和冷臉。她想,她跟小梅畢竟血濃于水,但林強那邊,她要跟他過一輩子,她覺得很累。
這天,在商場受了顧客胡攪蠻纏的氣,佳妮滿肚子不順心,回家看到小梅嗑著瓜子跟父母在聊天,氣就不打一處來:“你就不能出去找份事做?趙軍不管你,你得自己管自己啊,別什么都指望著別人!”
小梅含淚走進廚房。佳妮也覺得自己沖小梅發(fā)火不對,可是她心里實在太憋屈了。有時候真想象趙軍一樣甩手不管,省得再聽林強發(fā)牢騷。
獨自生著悶氣,小梅盛了一碗湯送過來:“姐,我燉了花生豬手湯,給你補補?!奔涯莺攘税胪霚?,看見小梅垂手站在旁邊,就問道:“你怎么不喝?”小梅小聲說:“給你和姐夫燉的,你們倆上班辛苦?!?/p>
佳妮喉嚨突然哽了一下?;氐轿堇?,佳妮一把將林強從電腦前拽起來:“你是不是這個家里一員?不要總以為倒插門就把自己跟家里撇得一清二楚,既然小梅管你叫姐夫,你就得有個姐夫的樣!”
林強急赤白臉地解釋,說他最近工作上有點問題,正頭疼呢,別什么都往家事上扯。
佳妮湊近去看,果然,林強的胡子一夜之間茂盛了起來,臉龐也愈加憔悴。她站在林強身后替他捏了幾下肩膀,掏心掏肺地說:“我從小就羨慕別人家里有哥有弟,總覺得只有那樣,父母的晚年才有所依靠,可惜我家卻是雙女戶,我總覺得沒有安全感?!?/p>
林強沒說話,點了支煙沉思起來。
患難時有你
那天佳妮正上著班,突然感覺天暈地旋,等她醒來,已經(jīng)被同事送到了醫(yī)院。床前站著哭天抹淚的母親,在母親的哭訴中,她這才知道,自己因子宮肌瘤大出血,需要盡快做手術。
從小連打針都畏懼的佳妮一想到要做手術,頓時淚如泉涌。林強拍拍她的頭,說回去取錢。佳妮懵了,家里哪有錢?雖不是大病,但好歹也需要2萬多元。她和林強的工資除了應付一家的生活開銷,好不容易攢下來8萬元,3個月前剛剛交了一套一居室的首付。
她第一次覺得錢是那么重要。
小梅晚上匆忙趕到醫(yī)院,穿著一身臟兮兮的衣服,一見面就號啕大哭:“別怕,你一定要堅強,有我陪著你呢?!?/p>
話雖這么說,第二天小梅居然都沒來醫(yī)院。第三天晚上,小梅提著雞湯來病房,莞爾一笑后,從包里掏出捆得整整齊齊的1萬元。佳妮眼珠子差點掉出來:“你哪來的錢?”一問才知道,她去典當行把自己結婚的首飾當?shù)袅恕?/p>
林強感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他去廠里找了領導,預支了2個月的工資,總算湊夠了手術費。母親欣慰地掉了眼淚。
姐夫就是哥
佳妮做完手術后第三天,林強接到廠里通知,要出差半個月。在醫(yī)院照顧佳妮的任務顯然要落在小梅身上。小梅卻總在晚上才急匆匆趕來。母親終于說了實情,小梅在林強的工廠食堂上班,是林強找的,掙錢不多,但也夠養(yǎng)活她和孩子。
佳妮心里滑過一絲暖流,這林強還真是個悶葫蘆,做好事也不說一聲。
佳妮出院后,林強也“出差”回來了,身后還跟著趙軍。
原來,這些天林強跟廠里請了假,專門去“抓”趙軍回來,終于把他逮個正著。當著一家大小的面,林強鄭重其事地跟趙軍說:“你看看這娘倆還不慘嗎?房子被收走了,小梅辛辛苦苦工作,楠楠馬上要上幼兒園,你像不像個爺們兒?你得給他們一個遮風擋雨的家!”
趙軍的頭垂得越來越低,良久,才滿臉羞赧地說:“我就想著一下子多掙點錢,誰知道找的工作既累又賺不了大錢,三番五次被老板炒魷魚。只好跑到外地,想著外面的錢一定好掙?!彼即钛鄣馗∶返狼福骸岸脊治也缓?,這次多虧咱哥把我罵醒了,我再也不走了?!?/p>
小梅雙手捂著臉,嗚咽起來。
林強找佳妮商量:“咱們按揭的那套房子閑著也是閑著,說是給孩子準備,其實我尋思著,有了孩子咱們搬出去過清閑小日子?,F(xiàn)在想想,人不能太自私,我知道你想陪爸媽住?!?/p>
佳妮愣愣地看著平時不多言語的老公,沒等她眉眼彎起來,又聽見他說:“干脆把新房借給妹妹一家去住,咱們都是一家人,小梅整天哥長哥短地叫我,我這當哥的不能看著他們不管啊?!?/p>
佳妮心里像灌了蜜糖一樣,她眼淚飛濺著擁抱了林強,一種踏踏實實的溫暖從林強的懷抱里傳遞過來,瞬間兩人間的隔閡一下子融化得干干凈凈。
編輯/曹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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