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童:在讀者與作者之間,存在一張看不見的契約。一本講述歷史的書,契約的內容大抵是還原過去的時間與事件,作者對其真實性負責,讀者通過歷史想象某種消失的生活。而小說的契約精神在于虛構,虛構不復制生活,它是作者探險的鎬鏟,也是讀者探險的飛船,抵達現(xiàn)實或者超越現(xiàn)實,要看鎬鏟與飛船如何精誠合作。
@慕容雪村:在奧威爾的《1984》中,溫斯頓和裘利亞幽會于黃金鄉(xiāng)的草地上,他一直擔著心,很難進入幽會的狀態(tài),直到他聽到一只鳥的叫聲。在大洋國中,他能聽到的每一種聲音、每一句話語都是假的,這大概是他ED的原因。如何對抗?去傾聽真實的鳥鳴。有時候,只需一點真實,就可以擊退大片的虛無和無邊的謊言。
@李海鵬:昆德拉有兩句話我記了二十多年,一句是《被背叛的遺囑》里的,“激情洋溢的風格背后往往隱藏著貧乏的心靈”;另一句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里的,“有兩滴眼淚,第一滴淚說,看到兒童跑在草地上多好;第二滴淚說,看到兒童跑在草地上,我與全人類一起被感動,多好。因為第二滴眼淚,媚俗得以誕生?!?/p>
@苗煒:今天看到一篇對麥克爾劉易斯的專訪,他談到他對creative nonfiction的理解——“如果你足夠關心這世界,世界將展示給你那些文學性的瞬間。在那個瞬間,一個故事可以呈現(xiàn)所有道理?!?/p>
@楊菁:大約有才華的人在某一方面總是極度弱智和蠢笨的。就是這一點蠢笨保留了他們內心的純真,使才華得以落地。
@粲然:哪怕最無憂無慮的童年,每個人心里依然潛藏著黑暗的自己。這不可怕,重要的是學會如何用戲謔幽默的方式大聲說出那些情緒:憤懣、嫉妒、恐懼以及一再失敗的張皇。
@周云蓬:文藝青年本身是沒有錯的,他們并不是沒有社會責任感。而我們現(xiàn)在生活得太不文藝了,像民國或宋朝等時代,社會平均文藝水平要比現(xiàn)在高很多。現(xiàn)在不過是殘留下一點點,有人就喊受不了,這說明整個社會基準已經變得干枯了,沒有營養(yǎng)和水分,都變得太實際、計算得失、沒有理想、隨時準備死亡。
@殳俏:新確實沒甚不好。但有些東西,如涼果鋪、圖書館、首飾盒、算命師、閨中密友等,卻是越舊越好,越陳越香,越不起眼越可貴。在這世界上的某個小小角落里,總得有一些低調的小小火苗,不為人知地微微燃燒著,這樣才是保護它們的唯一方法。
@張曼娟:有一對老夫妻相扶持一輩子,別人問他們維持婚姻的秘訣,老先生說:“我們這一代的人,東西如果壞了,不會把它丟掉,會把它修好?!甭牭梦乙魂囁岢可闲念^。這不僅是愛物惜情,也標示出一種人生觀。充滿熱情與希望的人,才會相信壞掉的東西可以修得好,才會在東西修好之后,依然保持著珍愛的熱情。
@陳文茜:不只人生,宇宙也不是靜態(tài)的。1920年哈伯在Pasadena 使用一百吋望遠鏡,發(fā)現(xiàn)所有星球都在遠離地球。愈遙遠,遠離愈快。他稱之加速度式拋棄。人生正如宇宙的起源,只是一個小小的點,只是我們不斷膨脹自己,忘卻總有一天,一切本會遠離。請習慣失去這件事,因為終究我們會失去所有,包括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