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護童年,給孩子愛與自由

盧麗君

像范美忠這么出名的教師在中國不多，但真正了解他的人也不多。

2011年7月，我在無錫參加一個教育研修班。應研修班學員的要求，范美忠上了一節(jié)示范課，講的是海子的詩《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他對課堂節(jié)奏游刃有余的把握和極為豐富的知識儲備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我開始關(guān)注他的博客。

前不久，我在他的天涯博客上讀到《(風箏)：靈魂的罪感與懺悔意識》一文。文章在對魯迅散文《風箏》進行深度解讀時，觸及到成年人有意無意中對兒童心靈造成傷害等諸多教育問題，看得出他對兒童教育有著深入的思考。

近日，我就兒童教育的相關(guān)問題電話采訪了范美忠。

[什么是真正的“有出息”?]

“長大了有出息”，是眾多家長教育孩子的一個出發(fā)點，是成年人對兒童未來的一個期許。弄清楚什么是真正的“有出息”(也即成功)很重要，因為這個問題決定著教育者當下的教育思路和教育行為，直接關(guān)系到孩子每一天的生活。

我問范美忠：“你認為什么是真正的‘有出息?”

范美忠不假思索地說：”我把教育的目的定位為每個人與生俱來的天賦在自由當中的創(chuàng)造性發(fā)展?！谐鱿?，可以從兩個方面來說。從個人角度看，一個人的成功主要在于他是否能充分發(fā)展他的天賦、才能并找到他的使命。并且在這個過程中獲得幸福。當他做事是在聽從自己內(nèi)心聲音的召喚時，他會因為自覺有意義和快樂而感到幸福。一個人這樣去做的時候，可能會掙很多錢，也可能掙不到很多錢。這都不重要，關(guān)鍵是當他這樣做時，他才能真正獲得內(nèi)心的安寧與幸福。這就是個人意義上的成功。

“從社會的角度來講。一個人的r有出息就是能找到‘他自己并做適合自己天賦、才能的事情。即使在一個平凡的崗位上，當他做得很好的時候他就是一個很不錯的人，社會會因此得益。如果同時他能夠具有基本的公正、善良、誠實，對社會來說他就是一個成功的人。至于他是不是做很大的官、掙很多錢或地位很顯赫，甚至拿一個諾貝爾獎，我覺得這個并不重要。因為這個社會上總會有一些人，如果你給他們自由的話，他們會在某一方面表現(xiàn)得很出色，這是由他們的天賦決定的。

“不是每個人都能在社會上作出很大的貢獻，在某一方面很杰出，因為這是不可能的。大多數(shù)人注定是相對平庸的，因為如果所有人都杰出的話也就沒有杰出人才了，杰出人才總是相比較而言的。

“衡量成就的標準應該來自于他自身，是他自自身天賦、潛能提供的可能之實現(xiàn)程度，而不應該是一種外在的人為設(shè)定。比如我本來就是一個適合做學術(shù)的人，我就去做學術(shù)。至于我做學術(shù)能夠掙多少錢，我是否能成為北大或者哈佛的教授，這些不是最重要的。當然，不管一個人做的是平凡的還是偉大的工作，他都應該終身學習，不斷地追求自我超越和創(chuàng)造，這樣才不至于陷入一種失去生命自我更新后的精神死寂狀態(tài)?！?/p>

[從“鋼琴王子”談教育的自由]

有一位中國培養(yǎng)出來的享譽世界的“鋼琴王子”，媒體曾大肆報道家長對他的成功教育。但鮮花和掌聲的背后是什么呢?這位“鋼琴王子”私下里和朋友交流時說的一句話。發(fā)人深思，

一位朋友問他：”你以后準備讓小孩做什么?”他說：“我的小孩，我永遠都不讓他學鋼琴！”

范美忠對此評價說：“因為他從小就被逼著每天用大量的時間練鋼琴，成人帶有功利目的的‘強加，傷害了孩子的心靈。雖然最終他技巧練得很純熟，但他被剝奪了童年的幸福，心靈里留下的是噩夢般的成長記憶。

”在大部分人眼里他是成功的，但是這里有兩個問題：第一個，是外在的名利重要，還是他內(nèi)心的感受重要7比如他說永遠不讓自己的孩子學鋼琴，這說明學鋼琴給他帶來的是噩夢般的感覺，這種陰影到了成年、成名時還籠罩在他心頭。即使他獲得了很多名利，這并不代表他感覺幸福。而他內(nèi)心的幸福感才是最重要的。第二個，當你讓他自由地發(fā)展興趣時，他未必不能有今天的成功。他本身在鋼琴上有極高天分，如果不那么過分地逼他練，讓他自由發(fā)展，他的成就未必不如今天，甚至可能更成功。”

從自由的角度，范美忠談到了他所了解的美國教育，

“美國的小學和初中功課負擔很輕，而且非常尊重孩子的個性和興趣，讓他們按照天性盡情地玩，發(fā)育身體和心理。學校開設(shè)豐富多樣白勺。課程：創(chuàng)造環(huán)境，讓孩子在多種嘗試中去尋找到自己的興趣愛好，發(fā)展個性。比如美國的籃球隊基本依托在中學。喜歡籃球的孩子就去盡情地玩。中國的籃球運動員則從小就在體校接受專業(yè)訓練。美國那些喜歡玩籃球的人最后達到的水平比中國這些從小受專業(yè)訓練的籃球運動員高多了。”他又談到了數(shù)學，“中國的很多孩子被家長、老師要求學奧數(shù)，中國人的國際數(shù)學奧林匹克競賽成績很出色，美國人比不上。美國不會是所有的人數(shù)學都很好，但他們提供自由，讓極少數(shù)有數(shù)學天分的人有足夠的空間發(fā)展愛好，最終這極少數(shù)人達到的高度可能會比中國數(shù)學水平最高的人更高。也就是說，一定要讓人在自由的環(huán)境中去發(fā)展自己的興趣愛好。人不是非要被逼著才會努力去學一樣東西，只要他自己有興趣，他就會努力去學?！彼米约鹤隼?，“我愛讀書，家長、老師都沒有逼我，可我每天都讀。更年輕的時候，周末和假期有時我會熬通宵讀書，”

“認為一個人按照自己的心理和天性發(fā)展就注定不能獲得成功，這是誤解，這低估了孩子。當一個人被某種事物抓住內(nèi)心的時候，來自他內(nèi)在生命熱情的力量之強大是驚人的。就像有人對籃球或數(shù)學的熱愛、我對讀書的熱愛一樣，所有人都有發(fā)展自己生命天性的內(nèi)在需求，我們應該讓一個人按照他的內(nèi)在需求去發(fā)展自己，而不能不管他興趣如何就逼著他去學某樣東西，

“忽視孩子的心理需求和興趣，會給孩子帶來巨大的心靈創(chuàng)傷，導致他永遠的逆反。永遠的逆反最終導致中國大多數(shù)人進入成年階段后再無求知欲，再無好奇心。一看到書本就厭煩，一畢業(yè)就把書全部扔了、燒了。這個是最致命的。由這種傷害帶來的是噩夢般的成長記憶以及對知識的終身厭棄，這很可怕?！?/p>

[保留純真，讀懂童心]

范美忠是在農(nóng)村長失的。他回憶自己的童年時說：“那時父母忙，顧不上管我。我成天就在大自然中玩。和小伙伴捉迷藏，跟河流、樹木、田野、天空融為一體，這對我的天性和生命力的保持非常有意義。我覺得自己到了這個年齡，能不被當今社會的很多東西所異化，而且有著中國人中少有的到這個年齡還保持著的好奇心、求知欲和強大的自我精神發(fā)展能力，跟我的童年是有關(guān)系的。那時我經(jīng)常玩到天黑，夜晚9點、10點鐘，忘了回家。玩對于孩子來說非常非常重要！要為孩子創(chuàng)造盡情地玩的條件，要有這樣讓人的心靈融入自然的、相對安全的環(huán)境?！?/p>

他用充滿詩意的語言描述兒童眼中的世界：小孩子觀察世界的眼光是

夢幻一般的，對天上的星星充滿神秘的遐想。在他們心里，一棵樹上、一朵花里，都可能住著一個精靈或一個女巫。萬物在孩子的眼中都是有生命、有趣味的。他們的世界是想象中的童話一般美麗。”

童話般美麗的世界屬于童年，早已失去了童心的成人，該如何來讀懂童心呢?

范美忠說：“說老實話，我也不太記得我童年時候的感覺和心態(tài)了，我也不是太懂得孩子的心理，但我們還是有一些方法來讀懂童心的，”

他建議：“可以讀一些研究兒童生長發(fā)育、心理成長特點的書，比如《兒童心理學》等。這是要講科學的。

”還可以看一些童話、童書。童話、童書反映的是兒童心理，讀這些書。你會進入兒童的思維，這能幫助你理解兒童心理。

“還要放下自己的成見去觀察孩子，這樣你會看到孩子的特性是什么，

“還有，可以多去回憶自己的童年，成人經(jīng)常想一想自己小時候是什么樣，慢慢會想起來。我在教學時，有時學生上課說話影響課堂秩序，我就會想到自己上高中時最喜歡上課和同桌說話。有時老師要停下講課和我打招呼。這樣一來，想想學生上課說話就很正常了，也就沒必要對學生太過嚴厲?？梢越o他打招呼，沒必要很惱火，要有耐心，打一次招呼不行打兩次。因為你知道，有的人天生愛說話，如果他突然有個想法，40多分鐘不讓他說一句話也不可能。如果他影響到課堂秩序，你阻止他就是了，但是不要認為他在和你做對。

”還可以看一看孩子自己寫的東西，孩子到了七八歲就開始能夠?qū)懸恍〇|西，傾吐自己的感受。初中生和高中生會在作文中寫他的感受?！?/p>

[用愛守護童年]

成人和兒童之間，成人無疑是占據(jù)權(quán)威地位的。

“小孩子缺乏辨別能力，所以他的成長需要權(quán)威。但正因為他缺乏辨別能力，家長和老師才不能濫用權(quán)威，因為你錯了他都無法反抗的。他在生理和心理上都沒有你強大，身體上打不過你，心理上要依賴你。像我們上小學的時候，對老師都比較崇拜，會有一種極強的依賴感，天天都是老師怎么說、老師怎么樣，跟在老師的屁股后面轉(zhuǎn)。因此，家長和老師要多注意自己對孩子的要求和與孩子說話的方式，不要對孩子造成傷害。孩子沒有抗拒的能力，有時他心里感覺不舒服，但他沒法對抗你。”

范美忠強調(diào)老師和家長要讓孩子從小學會表達自己的感受，他認為這一點很重要。“要告訴孩子。感覺不舒服了。就大膽地表達出來，不要怕得罪誰。當然，這和孩子所處的氛圍有很大的關(guān)系。如果他的表達遭到粗暴的對待，他就不敢再表達自己了?！彼劦搅俗约核臍q多的女兒，“我女兒很可愛。大人喜歡她，有時一見面就摸一下她的臉，其實她會有一種被陌生人侵犯的感覺。我女兒比較敢于表達，她會用明顯的動作、表情或者語言表達她的不愉快。孩子不喜歡，就有權(quán)利不讓你靠近他。要從家長做起，讓孩子自由地表達自己。孩子的表達不一定是對的，孩子的要求也不一定都是有道理的，但他有權(quán)利表達。如果成人不壓抑孩子，孩子就會表達他的內(nèi)心感受，成人也就可以根據(jù)孩子的表達來調(diào)整自己的行為?！?/p>

學校是孩子們極其重要的成長環(huán)境，教師是學生生命中的“重要他人”。教師如何來做學生童年的守護者呢?

”教師要用愛與寬容，用友善的態(tài)度去面對學生。一個人，如果要給出愛，他需要先得到過愛。如果他自己沒有得到過愛的話。他都不知道愛是什么，他怎么愛這個世界?如果別人給了他愛他才知道，噢，原來愛是這樣的，我可以這樣對待別人。但如果這個世界對他從來都很冷酷，他從來都沒有擁有過愛，他怎么去給別人愛?換句話說，這就像錢一樣，如果我是一個窮光蛋，我怎么給別人錢?我擁有很多錢，才能到處捐錢。從這個意義上講，最重要的是給學生愛?！?/p>

范美忠的話中透出鮮明的語文教師角色意識：“要經(jīng)常給學生講經(jīng)典的文學作品。這有助于喚醒孩子心中美好的東西，可以構(gòu)成他心靈的底色。讓他的心靈中永遠有一份對美好的向往。對于小孩子來說，多聽、多看童話很重要：在十四五歲時，多接觸古典文學尤其是唐詩宋詞很重要：再大一些、多接觸其他偉大的文學藝術(shù)也很重要。音樂我不是太懂，但它也是很美好的。這些美好事物的魅力如此之大，能讓孩子的心里永遠都有一個理想而不至于在遭遇丑陋現(xiàn)實時被粗俗的東西吞沒。當然你還可以經(jīng)常帶他們?nèi)リP(guān)愛動植物。走進大自然，讓他們形成關(guān)注、熱愛宇宙萬物的意識?！?/p>

范美忠前面提到教師要用友善的態(tài)度對待學生，具體如何去做，我請他細談一下。

范美忠說：“第一，你內(nèi)心要有善意。你內(nèi)心的善意，學生是絕對能感覺到的。第二，切忌用尖刻的語言去刺傷學生，這個比較重要。第三，如果孩子內(nèi)心有一些痛苦，他需要被關(guān)愛。你要給他關(guān)愛，去傾聽他內(nèi)心的感受，幫他排遣痛苦，這都是必要的。第四，無論孩子有多少缺點都要善待他。比如有的孩子，學習成績很糟糕，但你不能因此歧視他。不能用單一的標準來衡量他。如果他成績糟糕，甚至你的課他也不想上。你可以想辦法引導他熱愛學習，但就算他永遠不熱愛學習也沒關(guān)系。我指的是，你對他的善意不能夠以他的狀況為條件，應該跟他的表現(xiàn)優(yōu)秀與否沒有關(guān)系。就是以善意對他。第五，給孩子及時的鼓勵。他有一點點優(yōu)點、一點點長處，你都要善于發(fā)現(xiàn)，看到他每一點美好的地方，給予鼓勵。”

愛是一種能力，一種能讓自己因之感覺喜悅和幸福的能力。

孩子雖小，卻熱愛自然中的萬事萬物。長大后，能讓我們發(fā)自內(nèi)心熱愛的東西似乎越來越少。人本是“自然之子”，我們?yōu)楹问チ藢θf事萬物的愛？我們該如何保留對萬事萬物的愛，與這個世界和諧、幸福地相處呢?

范美忠說他小時候非常喜歡小狗，現(xiàn)在也不怎么喜歡了。他說：“對萬事萬物的愛之失落過程就是人走出童年，心靈在成長中逐漸變得理性和堅硬的過程。小孩子沒有功利化的目的，他的心靈可以自由地去關(guān)注和熱愛萬事萬物。孩子對動植物都有很深的感情，把它們當朋友一般。但是人成年之后有一種來自生存壓力的理性自控，他會限制自己的內(nèi)在要求，因為如果不這樣他就沒法完成社會要求他承擔的工作。

“這種愛的失落還有一個原因是在成長過程中人的心理受到了傷害。心靈柔軟的程度和人的心理保護意識有關(guān)。如果整個世界都很粗糙的話，人的心就會被磨得粗糙，因為柔軟的心容易受到傷害。就像一個人常在石子路上走，他的自我保護就是讓腳長一層厚厚的繭。這固然起到了一種保護作用。但也導致了感覺的麻木和遲鈍。當你的心失去柔軟、不容易受傷流血時，你也不容易感動。不容易有愛了。

“如何保留對萬事萬物的愛?其實在解讀《風箏》的那篇文章中我也寫到了，很關(guān)鍵的一點是對自己人生態(tài)度的調(diào)整，不能有過于功利化的人生態(tài)度；另外一點就是借助于偉大的文學藝術(shù)和宗教的力量，它們會呼喚天性的回歸，會重新喚醒愛，讓人恢

復心靈的柔軟。人應該在愛當中生存。比如面對一只流浪狗，你可以把它當成一個生命去思考它的感受，體會它無家可歸時的悲傷、受到別人威脅時的害怕，這樣你就會考慮到它愛的需求。怎樣才能讓一顆柔軟的心不至于受傷?我覺得需要宗教信仰。信仰的力量就是來自終極者愛的力量，這種愛的力量會療救一切、包容一切?！?/p>

【從女兒談教育的時機和分寸】

范美忠在談話中不時提到女兒，言語中滿蘊著父愛的溫柔。

他也曾經(jīng)覺得小孩子不可理喻。

“那是我女兒兩歲多時的事。她很喜歡一個小枕頭，有一次她抱著小枕頭上廁所，小枕頭掉地上了，地上有水，把小枕頭弄臟了。她還要把小枕頭抱到床上去睡覺，我們要拿走，她就哭。在我們看來她把臟枕頭拿到床上是很不可理喻的事，我們那時不太懂得兒童心理?！?/p>

他分析說：“小枕頭對她來說非常重要，她不想和它分離。小枕頭是她很親密的伙伴，她認為它是有情感和生命的，而且它在地上很孤獨、很冷，不舒服。這就是兒童心理?！?/p>

在教育孩子上，范美忠很沉得住氣。

”我從來不主動教女兒認字，而是觀察她是否有認字的內(nèi)在需求。我小姨的兒子，三歲多就已經(jīng)認了很多字。我女兒相對來說認字方面發(fā)育得稍慢一些，她四歲半才開始對字產(chǎn)生好奇心，指著字一個一個地問我，這時我就告訴她怎么讀，是什么意思，她已經(jīng)有了內(nèi)在的認字意愿，這說明她到了學認字的階段，我教她認字就不會對她造成壓抑?！?/p>

范美忠說：“人成長的每一個階段都有它在生命發(fā)展中的獨立意義，所以每一個階段的任務要適合他的需求、愛好和能力，對生命不構(gòu)成壓抑。另外，每一個階段又有它在人的精神成長中的階段性意義。童年在人的一生中有著獨立的意義，孩子需要通過玩來‘發(fā)育身體、情感和性靈，玩本身就是童年的目的，就是童年的意義。不能認為童年僅僅是對未來生活的一個準備。如果你把每一個生命階段僅僅視為實現(xiàn)最終目標的工具化準備階段，就會把每～個生命階段的獨立意義給抹去了，從而會漠視孩子的內(nèi)心感受，

“你可以在孩子產(chǎn)生繪畫、彈鋼琴、認字等需求時給他提供條件，因為人很多方面的能力確實需要從小時候開始培養(yǎng)，而且開始培養(yǎng)的時間可能決定著他未來最終達到的高度。但是開始培養(yǎng)后你一定要注意，如果他沒有了學習興趣，你就不要逼迫他學?！?/p>

很多人認為讓孩子多背古代經(jīng)典能打下深厚的國學功底，對此，范美忠說：“背古詩詞、國學經(jīng)典，當然也有成功的例子。確實有人三歲開始背古詩詞，長大后古典文學功底很好。但我有一個原則，像《老子》《大學》《論語》《中庸》之類，我絕不會強迫孩子背的。有時我會在家里朗誦唐詩宋詞，如果女兒感興趣了，想跟著我朗讀或者想學，我就開始教她。也就是說，教孩子學什么。一定要觀察他是否有這種生命需求。

“《圣經(jīng)》里說一切皆有其時，你不能在冬天播種稻谷，或者有的是夏天開花的，你一定讓它春天開花。每個孩子都是不一樣的，先要保證孩子的游戲時間，然后看他什么年齡到了該學什么東西的時候，即使到了該學的時候，你還要看他有沒有興趣。孩子不感興趣的東西你不能強加給他，他沒到該學某方面內(nèi)容的時候你不能強迫他學。在我們給孩子創(chuàng)造發(fā)展條件時，在哪一個階段用什么樣的方式給、給到什么程度，這都需要考量。這個說法并不排斥對孩子有一定程度的要求。比如學書法，需要一定的重復練習量來打下扎實的基本功。和孩子商量后可以做一個規(guī)定，比如每天練二三十分鐘。因為像這種技術(shù)性的東西，書法也好。打球也好，沒有持續(xù)的重復練習是沒法很好掌握的?？偟膩碚f，在尊重孩子天性的情況下，是可以對孩子有所要求的，但這個要求要建立在他的生理、心理發(fā)展水平提供的可能性以及他自愿的基礎(chǔ)之上?！?/p>

在《(風箏)：靈魂的罪感與懺悔意識》一文中，范美忠寫道：“在中國，所謂的‘出息就是比別人當更大的官、掙更多的錢、有更大的名聲。成為人上人，個人的天性、心靈幸福、愛好全不在考慮范圍之內(nèi)，一切以功利為轉(zhuǎn)移，在今天這種心態(tài)仍然普遍存在并且非常嚴重，成為異化中國教育的一種社會氛圍?！?指魯迅)認為‘我的動機出發(fā)點(不讓弟弟放風箏，以為這是沒出息孩子所做的玩意兒)是好的，類似于現(xiàn)在的很多家長和教師以‘愛或者‘為你好的名義，一心希望孩子按照自己設(shè)計的道路走，把自己的意志強加在孩子身上，絲毫不顧及孩子的個性和內(nèi)心感受。今昔對照，可以看到我們沒有尊重人的天性和心靈的文化與傳統(tǒng)?！?/p>

范美忠的觀點或許有些尖銳，但卻帶給我們深深的思考，

教育者該如何尊重兒童的天性，給孩子愛與自由，讓他們更健康、快樂地成長?

讓我們共同努力，為孩子打造幸福的童年，為孩子的一生打下明亮的底色!

(責編：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