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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庫

      2012-04-29 13:19:35胡樹彬
      翠苑 2012年4期
      關(guān)鍵詞:冷庫老子

      1

      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一群野蠻好打的人,一個個眼里噴出的只有火焰和仇恨,“無故尋仇覓恨,有時似傻還狂”就是他們的真實寫照。

      李更生是這幫人的頭,因為他是這幫人中下手最狠的一個,你看他臉上的刀疤就知道了,這是一個多么兇殘的角色。

      葉幫會是這幫人的二當家,近年來總是小心翼翼地周旋于老大與大伙之間。很明顯,對于中午的那一仗,老大很不滿意,指責他說:“你他媽的小幫會,前幾年的狠勁哪去了?這樣混下去弟兄們還要不要吃飯?”

      葉幫會耷拉著腦袋,口氣軟軟地說:“我——我——”

      “我什么我?我看你就是變了!伸頭不縮屁股的,根本就不是以前的你。”

      葉幫會干脆低頭不語,抱著膝蓋坐在屋角角的小板凳上,看著地板發(fā)呆。今天這一仗,冷庫是搶回來了,但由于自己不賣力,導致兩個弟兄被打進了醫(yī)院,對方雖然失去了冷庫,但卻毫發(fā)無損。

      其他幾個弟兄,對葉幫會也很有意見,但見他此刻這個熊樣,也懶得指責,只是狠狠地看著他,眼里噴出的除了仇恨和火焰,還有鄙視。

      “小幫會,小幫會——”

      劉群一路叫著,迎著這間土墻小屋走來,推開門看見葉幫會的那副死樣子,心里一疼,不再喊了,掃了全場一眼,有些虛火,上前拉了拉葉幫會,輕聲說:“回家吃飯?!?/p>

      葉幫會抬頭掃了大家一眼,大家碰見他的目光,有的把頭低了下去,有的卻死死的盯著他。李更生發(fā)話了:“剛才冷庫老板說了,明天早上開始上班?!?/p>

      沒人吭聲。這是習慣性的默認。但李更生話沒說完:“小幫會就不用來了?!?/p>

      葉幫會愣了愣,眼淚從眼角慢慢溢出,劉群卻一臉凄惶地轉(zhuǎn)過身來,撲通一聲跪在李更生腳下,哀求說:“大爺,更生大爺,您——”

      李更生聽不耐煩,狠狠地一腳踢在劉群的肚子上,劉群慘叫一聲,仰面栽倒。大伙吃驚地抬起頭,葉幫會反應(yīng)最為迅速,身子一側(cè)就翻了過來,先將劉群扶坐在地,然后牙一咬,一把封住李更生的衣領(lǐng),右腿一彎一拐,照著他的腰桿猛地來了兩下。李更生喉嚨里咕咕地叫著,跪在地上動彈不得,一屋子的人都驚呆了,睜大瞳孔靜靜地看著。

      葉幫會拔出藏在褲管里的跳刀,按下按鈕,咔的一聲,半尺長的刀葉子就閃了出來,發(fā)出幽幽寒光。葉幫會大叫:“一年多老子都沒拔刀了,今天老子就給你兩公分?!比缓螅贿吔兄鴥晒?,兩公分,右手食指和拇指掐住刀尖,留出兩厘米的長度,嚓嚓嚓地在李更生的屁股和大腿上捅了五六下,才把他放下。

      大家清醒過來,都一齊圍攏。但他們不敢動葉幫會,因為他們加起來也不是他對手。但他們對他都有意見,原因近年來葉幫會很不賣力。葉幫會喘著粗氣閃了出來,被大伙扶著的李更生疼得嗷嗷直叫。

      葉幫會不再廢話,扶起劉群,慢慢地走出屋子,往他們的家走去。

      “你不是答應(yīng)我不出刀了嗎?怎么今天又拔刀子了?”劉群有氣無力地問,顯然被李更生踢得不輕。

      “我是不想拔刀了,今天那么多人,那么多刀子鐵棍,我都沒拔。”葉幫會頓了一下,加重語氣看著劉群說,“但是,誰要對你動手,老子就非拔刀不可?!?/p>

      劉群心里一暖,緊緊地將葉幫會抱住,說:“自從我跟了你,你就不再拔刀,就討厭打架,他們就排斥你。小幫會,你不要管我了,讓我走吧,我會拖累你的。”

      葉幫會說:“你去哪里?拖著兩個娃兒,你能去哪里?不要亂說了,安安心心帶著娃兒跟著我過日子,不管是誰,只要不對你和娃兒們動手,我就絕不拔刀。”

      劉群感動地抱緊他,說:“那,那你就抓緊把‘小弟弟治好,我給你生一個?!?/p>

      葉幫會搖搖頭,嘆了口氣說:“還是算了吧,現(xiàn)在養(yǎng)娃兒真不容易,這兩個已經(jīng)夠嗆了。”

      劉群說:“不,我就要給你生一個,不然對不住你。”

      葉幫會還是搖頭:“算了吧,我這病估計治不好了的。走,我們吃飯去?!?/p>

      說著,他們又牽著手,相擁著朝他們的家走去。他們的家同樣是租來的土墻房,更小、更窄、更暗。

      2

      李更生呲牙咧嘴地哼著,王幺元連忙給他止血,擦凈傷口后,有人翻出一瓶云南白藥給他敷上,然后包扎起來。處理好傷口,李更生停止呻吟,說:“我他媽的很久沒被人捅過了,今天真爽。”

      有人忍不住笑了出來,李更生瞪了他一眼,那人就不敢笑了。李更生對王幺元說:“去跟葉幫會說,叫他明天繼續(xù)來上班。”

      大伙一愣。王幺元說:“老大,他都捅你了,怎么還要他?”

      “怎么不要?干冷庫的規(guī)矩你們不懂?誰打得最狠就是誰干,今天明顯是他贏了?!?/p>

      大伙不再說話。李更生又說:“再說你們想想,如果真沒了葉幫會,我們這幫人還要不要在這里混?最近一年他雖然不怎么賣力,但別人還是忌憚他的,有他在別人心里就會虛火三分?!?/p>

      大家想想也是。但還是有人想不通,問:“老大,那剛才你怎么又說叫他明天不要來了。”

      “老子是試探他的你都不知道?那狗日的真他媽厲害,真下起手來不得了。老子就不明白,怎么有了個女人那狗日的心就軟了?!?/p>

      有人說:“那女人真他媽漂亮,生了兩個娃兒了,還跟原裝貨一樣?!?/p>

      “嘿嘿,”李更生冷笑道,“你們以為那兩個娃兒是那女人生的?那是撿來的曉得不!如果她能生,葉幫會跟了她一年多,怎么連包谷麩麩都生不出一個?”

      大伙邪邪地笑了,王幺元趕緊溜出門來,往葉幫會家走去。

      葉幫會家離李更生他們住的地方還有三四百米遠,王幺元來到的時候,他們一家正圍在一張小簡易桌上吃飯。這是一間只有十二平米的土墻房,房里比較陰暗,但不潮濕,原來所有的鍋碗盆瓢都放在屋角的地板上,劉群來后,葉幫會才從冷庫里找來一些木板,自己做了個簡易廚柜。這里所有的出租房都沒廚房的,更沒衛(wèi)生間,廚房都設(shè)在門口,露天的,土墻原本就有個洞,一根管子從屋里伸了出來,接在煤氣灶上,做完飯,還得把煤氣灶收進家去。

      他們吃得很簡單,飯是南瓜稀飯,菜是土豆絲加鹽豆。鹽豆是用黃豆做的,先把黃豆在鍋里干炒,炒熟后往放了水和鹽的碗里一倒,呲地一聲,就做好了,非常簡單。就這么簡單的飯食,他們一家卻吃得很歡,兩個花眉日眼的小屁孩只喜歡吃米,不喜歡吃瓜,邊吃邊把碗里的瓜扔回鍋里去。

      見王幺元到來,葉幫會坐著不動,劉群過意不去,家里卻沒多余的凳子了,便到門口搬截木頭給他坐下,并拿碗準備給他盛飯。王幺元見兩個小孩往鍋里扔瓜,無論如何也吃不下去,于是一邊偷瞟劉群的胸部和大腿,一邊咽著口水說:“我不吃,我吃了的?!?/p>

      葉幫會抬眼看他,他趕緊把目光收回來,說:“哦,你明天還是去上班吧?!?/p>

      葉幫會把碗筷放下,看著王幺元說:“你們,不是不要我去了么?”

      “李老大叫你明天還是去?!闭f完,又去偷瞟劉群。劉群不高興了,問:“你看我干嘛?”

      王幺元嘿嘿地干笑,然后臉一沉,吶吶地說:“沒有啊,我沒看你啊。再說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然后覺得沒趣,又轉(zhuǎn)臉對葉幫會說:“明天記得去。現(xiàn)在呀,競爭太大了,搶個冷庫不容易,兩個弟兄被打得半死不活?!闭Z氣里對葉幫會很是不滿。

      葉幫會低下頭,掏出紙煙盒,扔給王幺元一支,自己點燃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把煙子朝地下吐去,吐完了,再來一口,才說:“好吧,我考慮下?!?/p>

      王幺元沒點煙,而是把它夾在耳朵上,一邊偷瞟劉群一邊口水啷當?shù)卣f:“那我走了?!?/p>

      走出幾步,還回過頭來看劉群。劉群站在門邊,就等他回頭,然后一碗水潑過去。王幺元立馬掉頭就跑,但腳下的一只解放鞋還是被淋濕了。等他再回頭,劉群已經(jīng)把門關(guān)上了。王幺元吐吐舌頭,想罵,但沒罵出口。

      回到住處,大伙還在,李更生問:“他怎么說?”

      王幺元說:“他說考慮下。老大,怎么有了女人,那狗家伙就變了樣?”

      李更生冷笑一聲,說:“你狗日的還不是為了看那女人才理起褡褡就跑?老子也知道大家最近沒活干,身子里憋了火,有些受不了了。這樣好吧,大家在這里等著,弄點吃的,王幺元跟我去找冷庫老板支點錢,晚上先去看看小缺牙和高腳雞,然后再去找妹子?!?/p>

      大伙有些興奮,連忙點頭答應(yīng),有人出去搞菜(他們是從來不興買菜的,街道外面的田野上有的是菜,跳進去拔兩棵就是),有人把放在屋角的鍋碗盆瓢往屋外搬,準備打火做飯。李更生站了起來,腿和屁股生生地疼,又只好呲牙咧嘴地坐了下去,罵道:“葉幫會這狗日的害的天理不小?!?/p>

      李更生剛坐下,王二吹就走了進來。王二吹是當?shù)厝?,開了個小診所,專治“淋病梅毒”等烏七八糟的怪病??匆娡醵?,其他幾個人都把頭埋得老低,李更生更是一臉陰沉,配上那道兩寸多長的刀疤和射出冷光的蛇眼,顯得更加冷酷。但王二吹不買賬,徑直走到李更生面前坐下,說:“李老大,你們欠的錢,應(yīng)該還了吧?”

      李更生眼珠骨碌碌一轉(zhuǎn),冷冷地問:“多少?”

      王二吹說:“你手下十三個人,除了葉幫會,包括你自己,人人差得有,總共18750元。就算你的2000塊錢免去,其他人的也應(yīng)該還我了,三個月了?!?/p>

      李更生心里很不耐煩,但只能裝酷,卻不能發(fā)火,因為王二吹是當?shù)厝?,并且是當?shù)赜忻幕旎欤麄內(nèi)遣黄?。再說欠債還錢,自古以來就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但李更生還是冷冷地問:“怎么那么貴?”

      “貴?那還叫貴?這么多年了,你們又不是沒見過貴的?!?/p>

      李更生陰沉著臉不再說話。的確,王二吹這里是比較便宜的了,才250元一針,其他診所的都是300多元一針。

      見李更生不吭聲,王二吹又說:“李老大,別怪我上門來催,是你們太不講義氣了,賒賬的就到我那里去,有了錢就往別人那里跑。你知道的,現(xiàn)在什么都漲,我們的藥品通過正規(guī)渠道是進不了貨的,得轉(zhuǎn)好幾道手,轉(zhuǎn)到我手里差不多一針就要兩百來塊呢?!?/p>

      李更生終于不耐煩地擺擺手說:“好了好了,我們也二十多天沒活干了,目前手頭有點緊,過兩天再給,行不?”

      王二吹說:“你們昨天不是——唉,算了算了,三天時間,給你們?nèi)鞎r間,我再來收。如果三天后再不還,弟兄之間就不好說話了?!?/p>

      說完,王二吹不等李更生說話,就起身走了,走出門了才低聲嘀咕:“他媽的都是一幫怪人,老婆又不找,有了錢一半拿去嫖小姐,一半拿來治性病,還賭博。”一邊嘀咕還一邊搖頭嘆氣:“不過要是沒這些怪人,老子還做什么生意?”

      3

      王二吹走了,一個弟兄跑過來說:“老大,沒煤氣了?!?/p>

      李更生眼珠一翻,說:“沒煤氣?沒煤氣不會燒柴火?去打柴!”

      李更生他們有一個小鐵皮桶,從下面挖了個洞,沒煤氣的時候,就發(fā)動大家打柴,用鐵皮桶燒火做飯。

      那弟兄又說:“問題是,連米都沒有了?!?/p>

      這下李更生挺眼了,把大伙叫進屋來,問:“你們誰身上還有錢?!?/p>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致表示,身上所有的錢,都掏出來給小缺牙和高腳雞治傷了,身無分文了。李更生問:“那誰去賒包米來?”

      大家都耷拉著腦袋,沒人吭聲。李更生指著王幺元說:“幺元,還是你去吧?!?/p>

      王幺元站著不動,說老大,你還是叫別人去吧,我賒多了,幾家小店都有我的欠債,我不敢去了。

      別人也表示賒多了,不敢去了。李更生吼道,他媽的,難道老子們真要餓死不成?王幺元,你跟老子去葉幫會家,先借幾碗米來下鍋,小公雞、何老蠻,我們?nèi)フ依鋷炖习逯уX。

      說完,李更生就癟著嘴巴硬撐起來,小公雞和何老蠻連忙把他扶住,一瘸一拐地往外就走。王幺元見李更生他們走遠了,只好死著臉又往葉幫會家走去。

      王幺元喜歡劉群,一想起她高挺的胸部、細長的雙腿、雪白的牙齒、白嫩的皮膚、端正的五官和圓圓的屁股,心里就癢得難受,恨不得一抱就把她摟在懷里??墒?,他再也沒這個機會了。當初劉群剛來這里時,是想跟他好好過日子的,可他討厭那兩個娃兒,于是白睡了她一段時間后,就對她說:“你還是去找別人吧,老子野慣了,怕養(yǎng)不活那兩個小崽。再說,我也不能白幫人家養(yǎng)孩子?!闭f完拍拍屁股就走。

      兩天之后,葉幫會就搬去和劉群住了,一住就是一年多,不但不吵不鬧,而且看樣子還越來越恩愛,分也分不開。自從和劉群同居后,葉幫會就變了樣,不嫖妓,不賭錢,甚至,不參與打架,有時為了搶冷庫逼著他上,他也只是赤手空拳,不提棍也不拔刀,最多也就是占個人頭而已。

      于是,大家對他都有看法。但又不能沒有他,因為他學過武術(shù),是他們中唯一有“真功夫”的人,在這個地方干冷庫的幾百號人,論單打獨斗,誰也不是他對手。

      劉群自從跟了葉幫會,生活就穩(wěn)定下來。但她不會去冷庫里干活,葉幫會也不會讓她去,那些在冷庫里干活的女人,即使不到30歲,都顯得又老又丑,雙手長滿裂口老繭,臉上也布滿雪雨風霜。這么漂亮的一個女人,除了在家做飯帶孩子,就是攬些手工活回來做。至于她帶來的兩個孩子,一個兩三歲,一個四五歲,大的是女孩,小的是男孩,有人說是她自己生的,也有人說是她撿來的,對這兩種說法,她從未親口否認或承認,所以沒人說得清楚。

      還有她的身世,有人說她是受前夫虐待,帶著孩子逃出來的;有人說她自小就是孤兒,流浪長大的。不管怎么說,始終沒人知道她來自哪里,家庭情況怎樣。有人問過葉幫會,葉幫會也說不清楚。

      就這樣一個謎一樣的女人,雖然長得漂亮,但很少有人敢去接近,雖然干冷庫的,都是些王眉王眼的家伙。所以當初王幺元去跟她過,人們既羨慕又不屑,紛紛議論,說肯定長不了。果然,才一個月不到,王幺元就夾著尾巴搬了出來,雖然他口口聲聲說是自己搬出來的,但大家都嗤之以鼻,心里一致認為,王幺元是被那女人趕出來的。

      王幺元出來幾天后,就后悔了,可是,葉幫會已經(jīng)頂了上去。當然,葉幫會的各方面條件,都比王幺元還要好,自從有了葉幫會,劉群連眼睛角角都容不下王幺元,不是因為他的無能,而是緣于他的狠心,說走就走,

      可王幺元始終無法忘記和她那那段日子的纏綿,那是和任何一個雞婆與妹子都無法體驗到的滋味和快感。王幺元又悔又痛,可惜神馬都是浮云,一去不返。王幺元不恨葉幫會,因為他沒有理由,可一看到劉群,就不自覺地回味起他們在一起時的種種情景,就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的胸部和大腿。曾經(jīng),那是屬于他的私人領(lǐng)地,他曾經(jīng)在哪里欲死欲仙,享受終極快樂。

      有時候偷看劉群,想入非非,難免會被葉幫會目光里冷峻的刀鋒刮疼,或被劉群喝罵潑水,王幺元就在心里冷笑:“呵呵,還不是老子玩下去的菜,破貨!”

      但他不敢罵出聲來,怕被葉幫會抖。不要說一公分兩公分,光是葉幫會的那對拳頭,他就吃不消。

      所以,王幺元雖然想看劉群,卻也怕見著葉幫會,有時會忍不住朝他家跑去,但幾乎每次都不會有好果子,何況這次是去借米,頂窩囊的事情??蛇@是老大的吩咐,關(guān)系著十來個弟兄的吃飯問題,他只好又去了。

      葉幫會家門開著,兩個小孩在院壩里叮叮當當?shù)刈鲆虌岋?,劉群在大門口忙著干活。王幺元悄悄地走近,朝門里偷窺。劉群發(fā)現(xiàn)了他,卻沒抬頭,低低地說:“他不在?!?/p>

      說完放下手里的活,往屋內(nèi)走去。王幺元心里慌慌地跳著,四下瞅了瞅,連忙閃身進屋,把門關(guān)上,從后面一把抱住劉群,猴急急把她抱倒在床。

      劉群弱弱地顫抖著說,不要急,他一時回不來。王幺元迫不及待扯下她的衣褲,進入她的身體,一邊運動一邊說,我怎么不急?我都熬了半個多月了。

      劉群一邊嗷嗷地叫著,一邊冷笑:“哼,你都會熬半個多月?鬼才相信?!?/p>

      王幺元連忙賭咒發(fā)誓,問:“既然他在這方面不行,你怎么還要跟他?”

      “不是我要跟他,是他賴著我,趕都趕不走。”

      “好,那我邀一幫人把他趕走,你再好好跟我過吧,我發(fā)誓,我再也不離開你了?!?/p>

      劉群冷笑:“哼,跟你過?你做夢去吧,我不會再上你的當呢!”

      王幺元知道葉幫會最近一年來患有陽痿,和劉群無法進行性生活,以為劉群為了滿足生理需要可以和他偷情,卻不再信任他,于是發(fā)了狠勁,一邊說老子搞死你,搞死你,一邊加大力度。劉群全身發(fā)抖,大叫一聲,死死地咬住王幺元的肩膀,想要咬下一塊肉來!

      王幺元吃痛,連忙把水放了,使勁推開她,翻身下床,一看左肩,果然血肉模糊,一塊肉真被咬了下來,于是用右手按住傷口,咬牙切齒地吼:“賤貨!破草簾子墊墊,看老子不整死你!”

      劉群冷笑了一聲,提起床頭的一根木棍,狠狠地砸向王幺元,邊砸邊喊:“快來人呀!快來人呀!王幺元強奸我!”

      王幺元想奪門而逃,不料剛跑到門邊,就被劉群一棒打倒在地。

      4

      做飯的幾個弟兄等不到王幺元借米回來,就派張老四去看。張老四快到葉幫會家時,就看見一輛警車閃著警燈鳴著警笛風一般開來,停在葉幫會家門口。張老四心里有點發(fā)虛,連忙閃身躲了起來,探出頭一看,見帶走的是王幺元和劉群,不由倒抽了口涼氣,連忙往回就跑。

      剛跑到家里,小公雞和何老蠻就扶著李更生有氣無力地回來了。原來冷庫老板不肯支錢給他們。

      張老四連忙報告:“老——老大,沒借到米。”

      李更生臉色蒼白,聲音弱弱地問:“他不肯借?”

      張老四說:“不是,我剛到他家旁邊,就看見警察,抓走了王幺元?!?/p>

      李更生大驚,連忙問:“有沒有上手銬?”

      “上了,怎么沒上?劉群也被帶走了,但沒銬。沒看到葉幫會?!?/p>

      李更生大聲吼道:“搬家,大家先各自投親靠友,躲一段時間再聯(lián)系?!?/p>

      大伙聞聲而動,收拾破衣爛被,正準備出動,一個老鄉(xiāng)跑來說:“不好了,王幺元強奸劉群,被警察抓了?!?/p>

      大家見是這檔事,都停了下來。李更生嘆了口氣,說:“那就算了吧,我想那狗日的在里面也不會亂說?!?/p>

      張老四問沒米下鍋怎么辦,李更生吩咐:“現(xiàn)在洋芋不是已經(jīng)可以挖了嗎?你們幾個去挖點洋芋回來吧,去遠點。等明天正式上工了,晚上再拿錢買米?!?/p>

      小公雞和何老蠻帶著幾個人上山偷土豆去了,剩下的幾個人無聊,又聚攏起來,卷在豬窩一樣的破床上打雙升。沒錢可賭了,就從外面的河沙壩上撿些漂亮的小石頭回來,當成賭注。他們的規(guī)矩,摸牌必有注,無注不摸牌。

      半個多小時后,偷土豆的人全部回來了,幾個蛇皮口袋倒在一起,有好大一堆。李更生笑了,說真是天干餓不死“手藝人”,趕緊吩咐和他玩牌的幾個弟兄:“不要玩了,換人。你們幾個趕緊去洗洋芋,摘花椒。皮子要搓干凈,多放點花椒和鹽?!?/p>

      那幾個家伙放下?lián)淇?,弄土豆去了。屋外,有人去河邊摘花椒,有人去河里洗土豆,有人點火加柴燒水,不大會,就有土豆味和花椒香飄進屋來。大伙早就餓了,都忍不住嘰里咕嚕地吞口水。

      李更生吞了口口水,說:“都跟我規(guī)矩點,不要等燒不等煮,像從牢里打出來的樣?!闭f完,又有些后悔,因為“牢”字是他們最忌諱的字眼。

      大伙看看李更生,誰也沒吭聲,一邊吞口水一邊研究“拖拉機”。終于土豆煮熟了,出鍋了,不等李更生吩咐,就一哄而上。不到幾分鐘,滿滿一大鐵鍋土豆就被吃得精光。

      吃飽喝足,大家都有力氣了,才開始討論王幺元和醫(yī)院里那兩個傷員的問題。

      李更生問:“弟兄們,大家跟著我李更生混后不后悔?”

      大伙都說不后悔。李更生有些欣慰,說往后我們要注意點,有錢的時候不要亂花,不要只顧吃喝嫖賭,要留點余錢在身上預防預防。你看葉幫會那狗日的,才最近一年不跟我們耍,不但能輕松養(yǎng)活三個人,還有余錢剩米。

      “耍還是要耍的,不然活著有啥意思?”有人說。

      “對,就是要好好耍幾年,人生有幾個十七八?”有人附和。

      “嗯,有幾個二十一二?”

      “有幾個二十二三?”

      李更生笑了笑,說:“我二十八了,都變成寡公大伯了。我三個兄弟都生孩子了?!?/p>

      大伙沉默。仿佛這還真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十九歲的茄兒腿腿首先發(fā)言:“還是先耍幾年再說,不要忙著找個女人擋腳跘手,生幾個娃兒該唻該唻的吵死球人?!?/p>

      大家紛紛附和,頗有安慰老大李更生的意味。李更生的眉頭舒展了一下,打起精神,說:“男人始終是要接婆娘生小孩的,不然就斷香煙絕后代了。問題是現(xiàn)在我們一要把小缺牙和高腳雞醫(yī)好,二要給王幺元送牢飯請律師。哎,王二吹那狗日的又上門來討債,米又賒不到一把,冷庫老板又不肯支錢,真他媽的三分臭銅,逼死英雄!”

      何老蠻安慰他說:“老大,我們交給醫(yī)院的錢應(yīng)該還夠應(yīng)付幾天,明天去冷庫干了活,晚上老板就得多少梭點皮(付點錢),先吃兩頓新洋芋,不就挺過去了?哎,就是拿什么給王幺元送牢飯?又拿什么給小缺牙和高腳雞買吃的?不會就送幾個洋芋去吧?”

      大家又低下了頭。李更生突然抬眼盯著毛二甲殼,叫道:“毛二甲殼!”

      毛二甲殼哆嗦了一下,驚慌失措地抬頭應(yīng)道:“在!”

      李更生說:“你身上還有多少錢?”

      毛二甲殼摸摸上衣口袋:“老——老大,這幾塊錢是——留給我媽治——治病的?!?/p>

      李更生冷冷地命令:“掏出來吧,我就知道,我們這幫弟兄就你甲殼狗日的身上有錢?!?/p>

      毛二甲殼雙眼沁著眼淚,緩緩地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50元面額鈔票,遞給李更生。

      李更生伸手接過,毛二甲殼卻哇的一生哭了出來,沖出房門。有人要追,李更生說:“算了,隨他去吧。他跟著我出來的時候,我拍著胸脯向他保證過,一定會讓他找到錢,把他媽的眼睛醫(yī)好。哎,他都跟了我兩年了,除了寄回去過八百,身上就只有這五十塊錢了,還被我們?nèi)×藗€‘甲殼的外號。弟兄們,這五十塊錢就算是我們借他的,明天一定還!”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眼圈開始泛紅。李更生吩咐:“小公雞和何老蠻買點好吃的去醫(yī)院,張老四帶林八幺炒碗雞蛋飯去派出所,看看王幺元?!?/p>

      吩咐完畢,大伙散去,李更生動動傷腿,斜著躺下。夕陽從窗戶里照射進來,金光耀眼。

      5

      夜幕沉沉,屋里一片昏暗。大伙都出去玩了,李更生走不動,窩在屋里抽煙。香煙是抽不起了,他就拿起小煙桿,抽從老家?guī)淼睦掀煛?/p>

      李更生的小煙桿是在自家竹林里找竹根做的,斗和干連成一體,煙嘴和煙鍋是在玉溪城里買的,黃燦燦的有著好看的花紋。這是一根非常漂亮的小煙桿,據(jù)說新的時候有人出過200塊錢他都沒賣,時常拿在手里炫耀,只有實在沒錢買香煙了,才用它抽老皮煙。

      做這根煙桿時,李更生還不太懂,最近聽說做煙桿是有講究的,要數(shù)節(jié)道,邊數(shù)邊念“干癆吃的、癩子吃的、我吃的”。李更生一直沒數(shù)過,現(xiàn)在無聊,猛吸了兩口,就把它橫過來一數(shù),最后一節(jié)居然是“癩子吃的”。李更生心里發(fā)毛,又倒過來數(shù),最后一節(jié)還是“癩子吃的”。

      門開了,張老四和林八幺鬼魅一般飄了進來,李更生說:“他媽個巴子,老子這煙桿怎么正數(shù)倒數(shù)都是‘癩子吃的?”

      張老四接過來數(shù)了兩遍,還是“癩子吃的”,想了想,恍然大悟似地說:“老大我知道了,這東西正數(shù)倒數(shù)都一樣?!?/p>

      李更生火了,鼓起眼睛吼道:“放屁!你的頭跟你的腳是不是一樣?”李更生發(fā)起火來,臉上相當恐怖,張老四被嚇得細肉發(fā)抖。

      李更生放下煙桿,獨自郁悶了幾分鐘,才問:“王幺元情況如何?”

      張老四說:“我們在派出所沒見到人,警察說他犯的是刑事案件,已經(jīng)送看守所了。”

      李更生臉色唰地變得慘白,臉上也冒出了毛毛汗,感嘆道:“哎,真是最毒婦人心啊,別看我們經(jīng)常跟人爭強斗狠,但比起來,還是劉群這寡母狗狠!強奸罪一般會判幾年?”

      張老四搖搖頭說:“不知道,聽說以前是要槍斃的?!?/p>

      李更生臉色由慘白變成鐵青,大聲吼道:“沒那么嚴重,不就是做回‘生意么,打雞百把塊錢都要不了。百把幾十塊錢就能槍斃人?老子才不相信,等明天拿到錢,先給他找個律師吧?!?/p>

      可是,算路不跟算路來,李更生他們第二天不但沒有拿到錢,而且差點被活活氣死。第二天早上,他們依舊煮了鍋花椒洋芋,吃得肚皮滾圓滾圓的,就扶擁著李更生,扛著兩個麻絲口袋往冷庫走去,口袋里裝著鋼管、鐵棍、三角鐵架和砍刀。可是到冷庫一看,已經(jīng)有人在干活了,領(lǐng)頭的居然就是葉幫會,而他手下的弟兄,卻魚龍混雜,哪個“幫派”的都有!

      李更生他們一個個氣得眼睛發(fā)綠,有人問要不要打,李更生搖搖頭,嘆息一聲,說:“打是打不過的,叫葉幫會過來,我跟他說幾句話?!?/p>

      葉幫會正在指揮弟兄們干活,卸車、選菜、砍菜、打包、冷凍、裝車、發(fā)貨,無不井井有條,還有兩名身強力壯的小伙子身穿保安服手握橡皮棍在庫門邊守衛(wèi)警戒,李更生他們掀開厚厚的膠皮門簾,站在警戒線外,越過地板上的那一根白線,一場戰(zhàn)爭就要爆發(fā)。

      零下一度的冷庫里,屁股和大腿上被捅了五六刀的李更生咬著牙關(guān),在心里狠狠地發(fā)誓:“此仇必報!”

      張老四上前幾步,對保安甲說:“叫你們老大過來,我們老大有話要說。”

      保安甲說:“不用了,我們是昨天才聚在一起的,我們老大說,他以前跟你們是一伙的,如果你們愿意,也可以加入進來,活嘛,有多干多,有少干少,有飯大家吃,有湯大家喝,我們跟三個冷庫老板簽過協(xié)議了,他們的活全包給我們干,我們正在招兵買馬呢?!?/p>

      張老四愣了愣,問:“你們還要多少人?”

      保安甲說:“我們老大說了,只要是原來跟他一伙的弟兄,都要,但有一個條件,除非情況緊急,誰也不能提刀弄棒,我們的三個冷庫老板現(xiàn)在都很討厭野蠻爭奪冷庫。老板們也說了,今后有誰要來搶占冷庫,他們就立即報警,他們需要穩(wěn)定,只有穩(wěn)定才能發(fā)展?!?/p>

      保安甲說得很大聲,李更生也聽見了,長著刀疤的臉更加陰森恐怖,但也不敢發(fā)作。因為他知道,如果此刻發(fā)作,簡直就是背鼓上門——找打!

      但他還是忍不住罵了句:“小狗日的,欺人太盛!”

      保安甲耳尖,抬眼望了望李更生,但沒說話。李更生用惡毒的眼睛直朝他開火,目光射到他身后的墻上,被幾行醒目的大字刺了一下,從眼睛到心臟,不由一陣疼痛。那幾行大字寫的是:“有理講理,拒絕械斗;好好干活,掙錢養(yǎng)家?!贝送膺€有一個更大的“忍”字,“忍”字下面還寫著“報警電話:110”。

      第一個沉不住氣的是毛二甲殼,他先是表情復雜地看了李更生一眼,然后舉起雙手,跑到警戒線邊喊道:“葉老大,我是毛二,我要跟著你干,我要掙錢,我要給我媽治??!”

      張老四和林八幺相互使了下眼色,要去把毛二甲殼捉回來。李更生痛苦地搖搖頭,嘆了口氣說:“算了吧,由他去吧。你們想過去的,都過去吧。”

      大家默不作聲,靜靜地注視著前方。葉幫會依舊沉著地指揮大家干活,看也不看這邊一眼,保安甲微笑著對毛二甲殼說:“你好,歡迎加入。但要起誓。”

      毛二甲殼緊張地回頭望望,生怕李更生他們追來,于是急切地說:“大哥,我起誓,我起誓?!?/p>

      保安甲指著墻上的字說:“好,那你照著讀一遍,聲音要大!”

      那幾個字并不難認,只有初中文化的毛二甲殼急慌慌地照著喊了一遍,連“報警電話110”都喊了出來。保安甲禁不住哈哈大笑,保安乙也忍不住笑了笑,說:“好了,你可以加入了,進來,去找葉老大報到?!?/p>

      毛二甲殼歡天喜地地沖了進去,覺得安全了,才回過頭來對李更生喊:“李老大,你該我的錢我不要你還了,謝謝你帶了我兩年!”說完,還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

      李更生眼里潮潮的,淚水止不住涌了出來。他慢慢轉(zhuǎn)過身去,一瘸一拐地往外走。他手下的弟兄,有三個呆了一下,也學著毛二甲殼的樣子,高舉雙手,向冷庫里走去,猶如匪幫向警察投降。

      6

      李更生一瘸一拐地回到家里,身邊只剩下了張老四、何老蠻、小公雞和林八幺,身無分文的他們一個個蔫敗死垮的耷拉著腦袋。

      有個嫁在當?shù)?、老公在派出所當巡防隊員的老鄉(xiāng)來串門,說劉群是從緬甸逃婚過來的,面臨著要被警察遣返的命運,他們在清朝以前也屬于中國管,后來劃歸緬甸了。那兩個小孩據(jù)說是她從麗江撿回來的,但她不能帶走,只能讓葉幫會繼續(xù)收養(yǎng)。

      “靠,原來是這樣?!崩罡牡栋棠樖嬲沽艘幌拢珠L長地嘆了口氣,看著始終追隨著自己的四個弟兄,繼續(xù)說:“你們還是去投葉幫會吧,小缺牙和高腳雞躺在醫(yī)院,王幺元蹲在牢房,都需要錢?!?/p>

      “不,老大,我就是要跟著你混?!睆埨纤呐牧诵馗话驼?,語氣堅決地說。

      “我也是!”其他三人跟著附和。

      “不行!”李更生豎起眉毛,楞著陰森森的眼睛,語氣更加決絕:“你們必須去投靠他,只有投靠他才有出路?!鳖D了一下,收斂起臉上的兇悍和戾氣,柔和地說:“其實,我以前也跟三四個女孩同居過,一直都不能使她們懷孕,于是就去醫(yī)院檢查,才發(fā)現(xiàn)——哎,于是我心灰意冷,以爛為爛,打打殺殺的尋些刺激過日子。你們好端端的,氣飽力強,還是去投葉幫會吧,那人正規(guī),跟著他耍你們不會吃虧?!?/p>

      大家集體沉默了一會,張老四問:“那你呢?老大,你今后做什么?”

      李更生說:“我嘛,上無父母,下無兄弟,孤身一人,無牽無掛,去哪里都行。”

      大家又是一陣沉默。張老四他們沒有怨恨李更生,這幾年他們跟著他喝酒、打架、嫖妓、賭錢、爭奪冷庫、干重體力活,雖然沒掙到什么鈔票,但也過得逍遙快活,一旦真要結(jié)束這種“自由自在”的生活,還真有些戀戀不舍。

      但仔細思量,他們內(nèi)心深處還是在譴責李更生,因為他明知自己是個“廢人”,可以破罐子破摔,還要把他們拉進去,搞得一身傷病和梅毒,還欠下一屁股債。他們可是上有父母、下有兄妹、也能生兒育女的正常人,這幾年青春是白白浪費掉了。

      其實他們也曾經(jīng)想去浙江、廣東等地進廠打工,過安穩(wěn)的生活,但李更生對他們說,進廠打工廠門一關(guān),保安一守,吃喝拉撒睡都在圍墻里,跟坐牢有何區(qū)別?況且每個月就那么幾塊工資。你看我們干冷庫,一單貨下來,每個弟兄都有幾千萬把塊錢,一年干它個七八單,總比進廠打工強,還可以自由自在的到處耍,還可以玩小姐弄女人,看誰不順眼就揍誰,天塌下來也沒人管,多舒服呀!

      可現(xiàn)在一想,干冷庫倒是來錢,但干冷庫的老大工頭,大都是些好打好殺的亡命之徒,把原本一個好好的行業(yè)搞得烏煙瘴氣亂七八糟。葉幫會不也是有性功能障礙嗎?但他卻提倡和平競爭,和諧相處,特別是跟劉群同居以來,就公開反對武力爭奪冷庫,現(xiàn)在他居然邀集一幫“志同道合”的弟兄,取得了三個冷庫老板的支持和信任。這地方統(tǒng)共只有十五個冷庫,有三個已經(jīng)被他長期承包了,不久就會有四個、五個……

      這樣七想八想,張老四他們很快就在心里作出決定:去投葉幫會!唰的一聲,他們幾乎是同時站了起來,排成一排,向李更生鞠了一躬,說晚上領(lǐng)到錢,我們就去醫(yī)院,就去看守所,你放心吧,老大。說完,四人齊刷刷地起身離去,李更生的眼里隨即冒出兩汪清泉。

      兩天后,腿和屁股上刀傷還未痊愈的李更生神出鬼沒地出現(xiàn)在附近的一個火車站,看見一個衣著邋遢、行色匆匆、30多歲模樣的單身男人,便悄悄地跟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兄弟,借兩個錢花花。”那人一抬頭就看見他臉上的刀疤,冷汗突地冒了一身,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要多少?”

      “多少都行。”李更生說著,向他平平地伸出左掌。邋遢男人連忙從褲兜里掏出20塊錢遞給他,說:“大哥,我只能給你這些了?!?/p>

      “沒關(guān)系,我不介意。哦,看你匆匆忙忙的,好像很著急?”

      “是很著急,我在忙找我老婆,她帶著兩個孩子,已經(jīng)失蹤一年多了?!?/p>

      李更生似乎想起了什么,吃驚地問:“你是不是已經(jīng)找了一年多了?”

      邋遢男人說:“是的,已經(jīng)找了一年多了。我以前一直在呈貢那邊的冷庫里干活,說是干活,其實是鬼混,每天喝酒、泡妞、打架、賭博,什么都做,好在不偷不搶,只是掙錢像搬山一樣困難,花錢就像流水一樣快。后來,她帶著兩個小孩來到我身邊,我們住在了一起,她勸我好好生活,不要鬼混,我不是不聽,而是改不了,她失望了,就帶著小孩,悄悄走了?!?/p>

      李更生嘆息一聲,問:“你喜歡她嗎?”

      “喜歡,我不但喜歡她,還喜歡那兩個小孩,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她,跟她好好過下去。只要能夠找到她,我就改邪歸正,好好干活,掙錢養(yǎng)家。哦,她叫劉群。”

      李更生怔了怔,摸出這兩天到處“化緣”得來的幾百塊零零碎碎的鈔票,加上邋遢男人的20塊錢,全部賽給他,說:“你到儀隆街道派出所去,估計還能見到她?!?/p>

      說完,李更生轉(zhuǎn)身就走,依舊一瘸一拐的。邋遢男人接過錢,愣了一下,淚水撲簌簌地往下掉,沖著他的背影大聲喊道:“謝謝你,大哥,你是個好人!”

      “哈哈,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李更生笑了,腳步有些踉蹌。再往前走,就是他曾經(jīng)流血爭奪的冷庫,現(xiàn)在都被葉幫會“和平”承包了。

      7

      邋遢男人問了半天,才問到儀隆街道派出所的具體位置,然后直奔過去。一位六十來歲的門衛(wèi)攔住他不讓進,大聲喝問:“你干嘛的?!”

      邋遢男人連忙說:“我找人的,找我老婆?!?/p>

      門衛(wèi)不解,再問:“你老婆叫什么名字?怎么會在派出所?”

      邋遢男人說:“我也不知道,我是聽人說的,那人叫我趕緊來派出所,或許還能見到。哎,大爺,你不知道,那人臉上有道刀疤,看上去很兇,其實人挺好的,是個好人?!?/p>

      門衛(wèi)不高興了,嘟噥道:“狗崽子,你是在拐著彎子罵我不是好人吧?”

      邋遢男人連忙解釋:“不是的,大爺,我不是那個意思。那個人臉上真的長著刀疤,又是在火車站‘砍皮,可他最后不但把我的20塊錢還給我,還把‘砍來的錢全部送我,這樣的‘砍皮匠你見過嗎?”

      門衛(wèi)忍不住笑了起來,說:“天下還有這樣‘砍皮的?那他也太不專業(yè)了。哦,你進去吧?!?/p>

      邋遢男人連忙跑了進去,一到辦事大廳就大聲叫喊:“警察叔叔,我老婆呢?你們是不是撿到我老婆了?”

      正在辦事的人們被都逗得哈哈大笑,窗口后面一位穿著協(xié)警制服的文員一邊笑一邊指著斜對面說:“你老婆丟了是吧?報案在那邊。”

      邋遢男人連忙跑進報案室,十分急切地叫道:“警察叔叔,我來找我老婆。”

      警察以為他是瘋子,十分警惕地叫他坐下慢慢說。邋遢男人很聽話,乖乖地坐在警察桌子前面的木椅上。警察對著電腦屏幕,點著鼠標問:“你身份證有沒?”

      “有!”邋遢男人一邊摸身份證一邊說,“我老婆叫劉群,一年前帶著兩個小孩失蹤了,我找了整整一年,差不多找遍了整個云南,都沒找到,剛才在火車站遇到個臉上有刀疤的好人,說她就在你們派出所?!?/p>

      警察接過邋遢男人的身份證,問:“你就叫李老有是吧?”

      邋遢男人吃驚地看著警察,詫異地問:“你怎么知道?雖然我們以前為爭奪冷庫經(jīng)常打架,但都是‘光棍打光棍,一頓還一頓,從來不報案的?!?/p>

      警察苦笑了下,已基本確認他神經(jīng)不正常了,再問:“你有幾個老婆?”

      邋遢男人說:“有——有三個,不過都走光了,我要找的是最后一個,她叫劉群,帶著兩個小孩,聽說就在你們派出所?!?/p>

      警察就像哄小孩一樣哄他說:“好的,我們待會就帶你去見你老婆,但你要告訴我你家里還有什么人,以及他們的電話號碼?!?/p>

      邋遢男人毫不猶豫地把家里人的名字和電話號碼告訴了警察,警察記錄下來了,才通過電腦報告情況。很快又來了兩個警察,哄他說帶他去見老婆,結(jié)果卻被直接送進了精神病院。

      來到戒備森嚴的精神病院,邋遢男人就被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按住打針。邋遢男人驚恐地吼:“我找我老婆,我是要找我老婆。狗日的些,老子一不偷二不搶,三不參加國民黨,我只是要找我老婆!”

      警察還沒走,站在一邊搖頭苦笑,邋遢男人繼續(xù)罵:“狗日的刀疤臉,狗日的‘砍皮匠,你騙老子,你不是好人,你是個壞蛋,他媽的警察也是壞蛋!”

      邋遢男人漸漸安靜下來,沉沉睡去。那幾個壯漢被折騰得滿頭大汗,警察吩咐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你們先收著,帳記在我們派出所頭上,等通知他的家屬來付?!闭f完就走。

      李更生好不容易才做了件“好事”,當了回“好人”,心里又是興奮又是悲苦。為了躲避王二吹的逼債,他已經(jīng)幾天沒回家了,孤魂野鬼般一瘸一拐地東游西蕩,“方便”時就順便“砍砍皮”,多少不計,給錢就行。

      付出才是最大的牽掛,李更生把幾天以來的“砍皮”收入全給了邋遢男人,心里很放不下,于是就一瘸一拐地跟到儀隆街道派出所,想看看情況。剛到派出所門口,送邋遢男人去精神病院的兩警察恰好回來,只看了他一眼,就確認這就是幾天來連續(xù)作案三十多起的刀疤臉。兩警察一使眼色,連忙把車停穩(wěn),沖出來一把捉住李更生,老鷹抓小雞般把他拖進派出所。

      審訊工作隨即展開,李更生畢竟不是吃素的,打打殺殺這么多年,早就白膽了。三錘沒打出個冷屁來,警察火了,拳腳伺候。李更生痛得咬緊牙關(guān),鮮血從牙縫里流了出來。

      警察狂吼:“說,你跟老子說!”

      李更生對著他的臉吐了一口血,吼道:“老子就一句話,此仇必報!老子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記住了你的警號!除非你今天把老子打死,否則老子出去,找不著你就去找你父母,找你兄弟姐妹,找你老婆兒女,血債要用血來還,你們要付出十倍的代價!”

      打他的警察傻了,臉上的血跡也顧不上擦,愣愣地看著他,仿佛他臉上的刀疤就是一把明明晃晃的鋼刀,在他所有家人的頭上飛舞,一眨眼就人頭落地,血肉橫飛。李更生瘋了,一步躥了過來,用肩膀去沖那警察:“狗日的,憑你也配當警察?打呀,有本事你就接著打呀!”

      負責記錄的警察也呆了傻了,他們從未見過這樣橫蠻這樣無賴的家伙。還是打人的警察率先醒水,連忙跪倒在地,抱住李更生的雙腿求饒:“大爺,我不打你了,我放了你,你也放了我好不?大爺,我求你了,不是我愛打你,我不打你我就完成不成任務(wù),完不成任務(wù)就領(lǐng)不到工資,沒有工資就養(yǎng)不起家!大爺,我求你了,以后你如果還要在這方耍,出了事一概由我擔保!你老大人大量,你放過小的一馬好不?”

      李更生哈哈一笑,臉上的刀疤要有多猙獰就有多猙獰,要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笑夠了才說:“老子終于知道了,原來警察就是這個熊樣!好吧,既然你已經(jīng)跪地求饒,我就放過你吧?!闭f著狠狠地踢了跪在地上的警察一腳,吼道:“還不起來給你爹開鎖?”

      那警察連忙從地上爬起來,給李更生打開手銬。李更生的雙手一獲自由,就立馬給那警察來了幾下,說:“你以為老子不想練練手腳?好吧,男子漢大丈夫,說放過你就放過你吧,但為了不讓老子‘砍皮犯事惹麻煩,你得找份工作給我做。”

      警察被他打得倒退了好幾步,好在經(jīng)常挨打慣了的,還算挺得住,緩了口氣問:“你想要什么樣的工作?只好能幫上的,我一定盡力?!?/p>

      李更生說:“別的我也做不了,我就喜歡干冷庫,你弄個冷庫給我干吧?!?/p>

      兩個警察簡單交換了下意見,隨即將李更生帶出審訊室,來到一個小會客廳,拿出香煙水果招待他。打人又被打的警察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十多分鐘后,一個年輕小伙急急匆匆地趕了來,李更生一看,不由呆了。

      受警察召喚,急急火火趕來的,竟然是葉幫會。葉幫會看見李更生,也頗感意外,但還是給他打招呼:“李老大?!?/p>

      李更生哼了一聲,把頭扭了過去。葉幫會討了了個沒趣,有些尷尬,看著召他來的警察問:“文警官,您找我?”

      文警官招呼他坐下,說:“哦,原來你們也認識?那太好了,葉老大,我這位弟兄想要個冷庫干干,把你手上的分一個給他好不?以后你那邊出了事嘛,由我給你擺平?!?/p>

      既然警察都開口了,葉幫會還能咋地?只好點頭答應(yīng)。

      為了在葉幫會面前表現(xiàn)風度,文警官不溫不火地對李更生說:“李老大,有了冷庫就好好干活去吧?!?/p>

      李更生卻不買賬,冷冷地說:“還不行,我在外面該的錢帳很大,一公開露面討債的人就會一串一串的找來,你得先幫我把冷庫老板叫來,支點錢給我應(yīng)付應(yīng)付,我李更生可不是喜歡賴賬的人,人要臉樹要皮嘛,你說是吧?”

      李更生說完,還向文警官努了努嘴,臉上的刀疤一跳一跳的,仿佛真有刀光在閃,馬上就會有血光之災(zāi),讓人不寒而栗。

      文警官無奈,只好又摸出手機打電話。

      8

      冷庫老板接到文警官的電話,也只好慢吞吞地趕來。冷庫老板也認識李更生,這么多年,李更生他們就像一隊隊參加競賽的體育代表隊,在冷庫區(qū)爭得你死我活,而冷庫的老板們,就是這一場場競賽的裁判,他們從來不管李更生他們牛打死馬還是馬打死牛,他們只管“秉公執(zhí)法”和“公正判決”。一拿到訂單,他們就在冷庫的鐵門上貼出“告示”,然后就有想干冷庫的各個“幫派”到冷庫門前的空地上開仗,冷庫老板也常常親臨現(xiàn)場,看誰占了上風,就把冷庫給誰干。

      但現(xiàn)在冷庫老板們不想再當“裁判”了,社會在發(fā)展,冷庫市場也在悄悄地變革,經(jīng)過多年的打拼,他們逐步明白了更多的事理,逐漸有了更高的人生理想和追求,他們不僅僅只想做個發(fā)蔬菜的冷庫小老板了,而是要做企業(yè)家,要當大老板。當大老板就要有當大老板的風度和規(guī)矩,就需要和平穩(wěn)定地發(fā)展,于是,他們開始拒絕干冷庫的人們以打架來搶活,而是要把冷庫承包給穩(wěn)重、誠實、干活認真快捷的人。

      而這樣的人,李更生不是,葉幫會卻是。況且,葉幫會還是有些真工夫的,不是草莽之徒,真正出了事也扛得住,于是有三個冷庫老板暗中結(jié)合,率先把冷庫承包給了葉幫會。

      李更生冷冷地看著冷庫老板,顯然,他對冷庫老板的“不義之舉”依然耿耿于懷。冷庫老板才不管那么多,這些年見多了,心里最鄙視李更生這號人。鄙視的最高境界就是無視,盡管李更生臉上的刀疤連跳了幾下,冷庫老板始終沒用正眼看他一下,而是跟文警官和葉幫會打了下招呼,以示親熱。

      文警官懶得廢話,開門見山地說:“冷老板,李兄弟錢賬該大了,想找你支點錢,你就支個一兩萬給他吧?!?/p>

      原來這個冷庫老板姓冷,還真有些巧合。冷老板冷笑了一聲,白了李更生一眼,問:“憑什么?他又沒給我做冷庫!”

      “這個……這個……”文警官沒有思想準備,不禁有些張口結(jié)舌。李更生也愣了愣,他沒想到冷老板根本就不買文警官的賬。

      文警官還想說話,冷老板掃了他們一眼,繼續(xù)說道:“文警官,現(xiàn)在可是法制社會了,我們只想依法經(jīng)營,那些打打殺殺的日子,我過厭了,要把冷庫包給這個喜歡打殺的李老大,我做不到,你另請高明吧?!?/p>

      冷老板說完,伸手拉了拉葉幫會,他們雙雙站了起來,向文警官打了聲招呼,看也不看李更生一眼,推門就走。走出派出所大門,冷老板對葉幫會說:“這個文警官跟我是同村人,自小就欺軟怕硬,凡事只要你跟他硬來,不管有理沒理,他就沒撤?,F(xiàn)在攤上個李更生,夠他受了。媽的,我真想不通,這樣的人渣怎么也來當警察!”

      葉幫會說:“話雖這樣說,你不來,我還真不好拒絕他呢,我一個外地人,有時候想硬也硬不起來?!?/p>

      冷老板說:“該硬就硬,怕個鳥?哦,我已經(jīng)幫你打點好了,明天下午還可見劉群一面,后天上午,她就要被遣返了,這一去,恐怕就回不來了?!?/p>

      提到劉群,葉幫會心里一疼,臉上也現(xiàn)出了無邊的凄楚和茫然。冷老板說:“聽局子里的朋友講,她交代說,一個人偷渡離開自己的國家,沒有正當?shù)纳矸?,沒有真實的證件,整個人每天飄在空中,虛虛無無的,沒有靈魂,沒有安全感。后來,她經(jīng)受不住這種煎熬,見你也走上了正路,就萌生了回去的念頭。但她恨那男的,恨他無情無義,她說她在中國,經(jīng)歷了三個男人,就那男的最無情,于是在走之前,要好收拾他一下,結(jié)果還沒收拾成,就被他強奸了,她也落得個被遣返的命運?!?/p>

      見葉幫會一臉痛苦,冷老板又安慰他說:“不要太難過了,她本來就打算要離開你的,不值得留戀。至于那兩個小孩,你是帶不了的,不如交給民政局吧。哎,好好的干幾年吧,積累點資金,以后自己開個冷庫,慢慢就發(fā)展起來了。他媽的,一個逃婚偷渡過來的外國女人,居然收養(yǎng)了兩個中國娃,并且養(yǎng)得那么辛苦,那么負責,你能說她不是個好人嗎?”

      葉幫會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了下來,說:“冷兄,你不懂的,那兩個小孩,是她特意給我?guī)淼?,不管怎么艱難,我都要把他們養(yǎng)大成人,才對得起她?!?/p>

      冷老板停住腳步,靜靜地看了他幾秒鐘。葉幫會不解地問:“冷兄,你干嘛?”

      冷老板笑笑,說:“沒干嘛,我以為你干了這么多年冷庫,心也冷了,結(jié)果還是熱的,呵呵?!?/p>

      葉幫會抹了抹眼淚,揉了揉眼睛,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暖流,滿天都是劉群的影子,是那樣的溫柔善良,又那樣的幽怨哀痛。

      作者簡介:

      胡樹彬,民族穿青人,1977年生于貴州納雍,現(xiàn)居浙江永康,主編企業(yè)季刊《哈爾斯雜志》。2007年開始學寫小說,已在《江門文藝》《貴州作家》《百花園》《小小說月刊》《青春》《翠苑》等發(fā)表中短篇小說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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