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斷三江維西探花

吳健梅

園園相扣，絲絲香濃

耳機里回響著李建的一首“風(fēng)吹麥浪”，和諧的音樂把我?guī)У搅艘粋€寧靜的時空之中，每當(dāng)我心情焦躁的時候，這首歌的旋律總是可以慢慢撫平我激動的心。平靜的生活就像兩個支點間拉起的一條直線，雖沒有劇烈的波動，顯得安靜而和諧，可是沉穩(wěn)的直線需要起伏，這樣我們才會覺得我們活著。當(dāng)這首歌曲再次響起時，確實又一次地證明我此刻真的焦急了……

“嘩啦”一聲展開色彩斑駁的中國地圖，發(fā)現(xiàn)可以去的地方竟然不多，華南華中華東姿色平庸；西北華北也已經(jīng)去過，倘若再去，也會有點索然無味；偷偷用眼角瞄向西南，西藏？這個季節(jié)去恐怕也不合適，雨季的降雨量會造成道路的艱難，景色也會因為陰霾而被大大削減，留著年底吧？敲打著自己心里的小算盤，等到碧藍的天空只有朵朵白云時再去，反正它絕逃不出我那小腳丫的丈量。云南，還是云南！當(dāng)我面臨失望時依然是它，當(dāng)我面對空曠的無色時還會是它，此季剛好遍地花開，嬌艷的色彩和造物主賦予的神奇讓它們僅用一季的生命換取你開心莞爾的一次回眸。在圈里聯(lián)絡(luò)好友AK和理想，然后訂購機票，僅因為手腳慢了幾分鐘，結(jié)果多付出了幾百元的差價，經(jīng)過實踐證明，時間確實和金錢掛鉤。當(dāng)我把一個出行的念頭轉(zhuǎn)變?yōu)檎鎸崟r，那銀色的指針剛剛轉(zhuǎn)過時鐘的表盤整整一圈，心中默默的計算著，答案是24小時。

昆明的機場依然是殘舊的，這許多年來也未見它的變化，不過對比國際化都市那規(guī)模宏大的停機坪，倒是有一種思想上的回歸，不禁讓我想起八十年代那認真樸實而又略帶單純的感覺。小七遠遠地在前方招手，我這個美麗的閨蜜一直都期盼我的到來。當(dāng)我們擁抱在一起時，眼睛里那不爭氣的淚珠不停在打轉(zhuǎn)，不過也多虧這美麗的小嬌娘了，把自己新買的現(xiàn)代ix35慷慨地借給了我，讓接下來的路程變得愜意很多！

我們3人把所有的器材和行李通通塞進后備箱，然后在路上我們一起回憶了曾經(jīng)的美好時光，ix35就像穿梭于都市的精靈，為接下來昆明植物園的暢游埋下了快樂的伏筆。植物園距離市區(qū)12公里，與古樹參天的黑龍?zhí)豆珗@組成了一個著名的風(fēng)景旅游區(qū)，而根據(jù)研究方向的不同分成了若干小園，如茶花園、杜鵑園、樹木園、蕨類園等，每個小花園里都種滿了云南珍惜瀕危的花卉和樹木。花的種類實在繁多，就像花語一樣不是我們這些凡人可以隨便解讀的。

在好友東風(fēng)的引導(dǎo)下，我們開始漫游花的世界。說到東風(fēng)，他的出現(xiàn)不禁讓我莞爾一笑，花叢中伴著淅瀝的小雨他撐傘翩翩而至，朱唇微啟，笑容可人，儼然已成了這花海里的主人。三七、重樓、云木、紅豆杉、金錢松、鴿子花、黃牡丹等，各種名詞穿梭著我的耳膜，甚至心儀已久的四塊瓦也讓我如愿以償?shù)脑诎俨輬@里見到了，我們3人歡呼雀躍亂作一團，然后又瞬間消失于花叢之中，只能依稀地聽見快門的清脆聲。

盡興出得園來，雙腿粘滿了泥土，無法辨認自己的腳，大家互觀彼此，一片唏噓?；氐劫e館，發(fā)現(xiàn)腳竟然血淋淋地破了一塊皮，只怪自己穿了雙新涼鞋出來，而包里的那一對登山鞋也是新的，真是禍不單行！只好胡亂地在掉皮的地方貼了一塊止血貼，洗澡的時候也沒有做金雞獨立狀，沒想到給后來的行程埋下了禍根，這是后話。一身的疲憊讓我伴著記憶里的花香逃進美夢之中。

有馬鹿的山

云南這樣美麗的地方?jīng)]有熟識并開朗的向?qū)遣豢赡軐崿F(xiàn)完美旅程的，所以我們有一位性格樸實的當(dāng)?shù)嘏笥选斎孜髀?。說起這位朋友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這氣從何而來呢？昆明的蚊子一向有亞洲第一長腿小姐的美譽，攻擊性極強，當(dāng)我剛剛進入睡夢時就遭到它們的輪番攻擊。

當(dāng)我搏斗到疲憊不堪，甚至可以忽略痛癢時，電話聲響起，是魯茸西洛打來的，問我到香格里拉的時間，掛了電話又響，是確定到達的時間，反復(fù)兩次真是睡意全無。吃過早餐和AK、理想開上ix35一路奔向香格里拉。這一路上隨時隨地都能聽到魯茸西洛的電話之聲，真可以說魯茸西洛未見其人，先問其聲?。?/p>

其實魯茸西洛是一位80后，擁有一米九幾的身高，體重200斤的藏族漢子，當(dāng)他龐大的身軀窩在輕巧的ix35里時，確實顯得有些局促，不過這款時尚精致的小型SUV設(shè)計時估計沒想到會出現(xiàn)這么一位巨人，然而后面崎嶇的道路上它展現(xiàn)的性能還真是讓我們刮目相看。當(dāng)魯茸西洛介紹自己時，一句經(jīng)典話語打破了AK和理想對他初識的尷尬“我是非自由戀愛滴”。在一片笑聲中我們到了預(yù)先定好的“煙雨客棧”，是不是和艷遇聯(lián)想到一起了呢？3個人彼此調(diào)侃著來到二樓的客房里，放下行李，撩起褲子檢查傷口，揭掉創(chuàng)口貼，發(fā)現(xiàn)傷口已經(jīng)流膿血了，紅腫異常，只恨自己無知，帶出來的兩雙鞋子都是新的，犯了大忌，怪誰去？苦果自咽罷！

“石卡”是香格里拉藏語譯音，意為“有馬鹿的山”，兩只馬鹿，代表著正在聆聽佛祖講經(jīng)說法的蕓蕓眾生馬，因此，鹿是藏傳佛教吉祥動物之一，表示“吉祥長壽、驅(qū)邪正法”。

我們約定早上八點出發(fā)，沒到八點之前，我們3人就鬼鬼祟祟地溜出古城巷口，想去找地方吃早餐，沒想到對面過來一個人，正是魯茸西洛，可真是冤家路窄。他引領(lǐng)我們來到一家大理白族餐廳吃完早餐，順便帶了幾個雞蛋上山，沒想到這雞蛋在后來發(fā)揮了重大的作用。

石卡雪山主峰海拔4449米，是個季節(jié)性雪山，冬天有雪，每年到五月份，雪融化后成為高山草甸，鮮花盛開，牛羊成群。一路上ix35沖破高原反應(yīng)，基本上相當(dāng)于滿載的情況下，依然動力澎湃，給我們這些即將爬山的小隊伍做了一個杰出的表率。我們到山頂后，寒風(fēng)刺骨，天空飄著雨，但無法抑制我們賞花的興奮。海拔4000米以上為高山帶和高山流石灘，不少平時在書本上已經(jīng)熟悉的五顏六色的花卉在眼前展開，令人目不暇接。比如巖須，杜鵑花，報春花，綠絨蒿等，大家興奮異常，忘記了高原反映，有時候甚至奔跑起來。

遠處的山谷就像層層水簾，偶爾還能聽見幾聲鳥兒的啼叫。當(dāng)寂靜和自然的聲音和諧存在時，那是多么美妙的享受呢！一個小小念頭竄上心間“會不會有黑熊跑出來，把我們吃掉呢？”

下山的路上，看到一個非常美麗的綠色湖泊，導(dǎo)游說那是靈犀湖，并恐嚇我們不準大聲說話，否則觸怒了神明，我們幾個趕緊收聲唯恐得罪了神仙，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跌跌撞撞地走到牛棚時候，已經(jīng)筋疲力盡了。這時雨停了，太陽的光芒掃射著整個山峰，忽然想起了那枚雞蛋，趕緊掏出來吃完，恢復(fù)了不少體力。牛棚被一片紫紅色的偏花報春和藍色的西南鳶尾包圍著，還有遍地的黃色金露花、錫金報春等，葉似蕉葉的網(wǎng)脈橐吾非常壯觀。牦牛們悠閑地吃著青草，偶爾會漫不經(jīng)心地抬頭瞄幾下我們這些闖入者。生物與自然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一路下來，路邊的杉樹上掛滿了飄逸的淺綠色松蘿，迎風(fēng)飛舞，就像迷人的舞者。

鮮花的海洋—小中甸

早上七點多醒來，神情清爽，恢復(fù)活力的我跟昨天的萎靡判若兩人。魯茸西洛大清早看到我，如見鬼魅，指著我用生硬的漢語說：“你這可怕的女人！”

小中甸距離縣城大概有三十來公里，開車過去半個小時就到了，不過我們心里開始為ix35擔(dān)心起來，右手邊崎嶇的小道，它能過得去么？在雜草叢生，碎石遍布的羊腸坂道穿越時，ix35沒有讓我們失望，在幾個搖頭晃腦后，便來到了河邊，這條河叫做洋塘曲。

2008年坐過一次漂流看到了水葬之后被水沖到岸邊的人頭，飽受刺激，而這次來就沒有了那么多的恐慌。撐船的兩位是納西族哥哥，給我們講了很多關(guān)于葬法的典故和走婚的故事，讓我了解到很多當(dāng)?shù)氐娘L(fēng)俗,更讓我加深了對這里的興趣。雖然昨天在石卡雪山領(lǐng)教過大片的報春花，但在這草甸再次見到大規(guī)模平坦的花海，依然會很激動！

花海的種類相對比較單一，主要是紫紅色的偏花報春，還有其他的種類夾雜在里面。接連的是一望無際的大狼毒花，如果是9月份，大狼毒變成血紅一片，連接著天際，在晴朗天空下，景色會壯觀無比，成為小中甸一個著名的景觀。狼毒又分為兩種，一種是大狼毒，另外一種是瑞香狼毒，花期顏色接近，但仔細辨認，兩者還是區(qū)別很大的。本草有大毒，尤其是根部，但是可以入藥，謂之逢藥三分毒。同時，它也是很重要的造紙材料，很多藏傳佛教的經(jīng)文都是用狼毒漿造成的紙張抄寫，韌性好，可以長時間保存。

晚上回到香格里拉縣城，叫了幾個菜和大理啤酒，記得有一種啤酒的名字很貼切叫“風(fēng)花雪月”。喝起來味道和普通啤酒一樣，但就這個名字便足以讓我好好享受一番了。夢回?zé)熡陿?，明天將又是一番對花的追逐?/p>

夢中破裂的維西

維西不是荷西，我也不是三毛……

我到現(xiàn)在還不明白我為什么就一頭扎進維西去了，追溯朦朧的起因，可能是我 2008年去德欽的路上在尼西方向看到了“維西”這兩個字而怦然心動吧，導(dǎo)致了這次行程里冒然安排了維西巴迪鄉(xiāng)之旅。按照模糊的不能再模糊的磨房文字攻略的啟示：“只要到了村口，報上村長的大名，就有人招呼你們了……”還真有點阿里巴巴開門的幻覺。

我依然充滿著種種幻想，幻想維西跟獨龍江的某個花海中的木屋是一樣的，世外桃源，鮮花盛開。清晨八點準時從香格里拉縣城出發(fā)前往維西，車到了達摩寺后是個分水嶺，金沙江從這邊奔流下去。如果沿江而走則到達麗江，而我們跨過江后往西走，就直奔維西了。中間要經(jīng)過塔城，維西的塔城是著名的白馬雪山保護區(qū)，里面有滇金絲猴等保護動物。維西縣城是一個山頭上建立起來的縣城，人口不少，規(guī)模也基本整齊。但是城市的進步速度真的很快，這里被漢化得體無完膚。在夜晚的夢中，聽到劈啪劈啪的破裂聲音，那是心傷的聲音。

滇金絲猴又叫“黑白仰鼻猴”，屬于世界矚目的珍稀瀕危動物，是金絲猴屬中最為特別的一個品種。沿著密林爬了幾十米后，已經(jīng)聽到很大的聲響，嗦嗦的聲音，上躥下跳，不時有猴子的尖叫聲，我們強壓制心中的興奮，馬上要親密接觸到傳說中的金絲猴了，能不激動嗎？走在前面幾米的小利突然回頭打手勢，要我們停止前進，在原地觀看。原來一大群猴子從山上沖下來了，有的敏捷地爬上樹梢，有的在地面找吃的，有的在打架，有的母猴抱著小猴閑散地漫步，一時間，眼睛根本看不過來，眼花繚亂。與猴子們“相談甚歡”后，我們帶著極大的滿足開始回程之路，直奔麗江而去。

夜晚的麗江依然是那么繁華，當(dāng)我們停下車去尋找街邊的小吃時，迎來了很多投在ix35上的目光，雖然它此時一身泥濘，可正是這泥水的痕跡，才讓ix35看上去更像戰(zhàn)場里走出的勇士。是呀，這個看起來時尚的小SUV在云貴高原上顯得那么嬌小，高檔的多功能配置，動感的外形設(shè)計，怎么也無法讓我承認它真的能在這惡劣的環(huán)境下飛馳，可是它真的做到了！舒服的座椅包裹著我們，當(dāng)風(fēng)雨無情的席卷著路面時我們在ix35的保護下暢談，不管外面的雨有多大，每當(dāng)我們回來后，總能感到溫暖的可貴，沒有它我真的不知道賞花的路還要多艱辛。而當(dāng)我在溫暖里回憶維西的塔城時，似乎可以聽見文化在低低抽泣。

螞蟥之吻

玉龍雪山景區(qū)內(nèi)旅游大巴送我們3人到牦牛坪纜車的地點，濃霧越來越大，到后來幾乎無法看清兩邊景色，只能感覺到車在不停地往上爬。終于半個多小時后抵達纜車點。環(huán)視周圍，除了我們沒有別的游客，心中大喜。二十分鐘后，纜車到了牦牛坪停了下來，雨勢加劇，噼啪噼啪地打落下來，我們雖然穿了雨衣，但還是需要艱難的前進，別的零星游客早已經(jīng)逃之夭夭返回下山去了，像我們?nèi)绱祟B強的花癡，估計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濃霧中擔(dān)心迷路，便叫了一個在賣雪蓮的彝族女孩兒給我們做向?qū)В笈Ｆ焊呱讲莸榈暮０胃叨却蟾攀?200多米，上面的花種類多為豬牙參和一把傘天南星、圓珠蓼之類，意外發(fā)現(xiàn)了龍膽科的黃喉，算是有點點驚喜了。AK和理想遠遠落在后面，我在前面開路探花，突然，女導(dǎo)游快步趕上來，告訴我這草甸上有很多螞蝗，叫我小心點！話音未落，她便敏捷利落地從我的雨衣上拔落一條螞蝗，我頓時像遭雷劈一樣，整個人呆在那邊了，差點沒把相機摔落草地上，我做夢沒想到，這個草甸會有可怕的螞蝗。

雖然聽別人說過無數(shù)次，但自己跟它們親密接觸是第一次??！順著她的指尖，看到了那張牙舞爪的肉乎乎的軟體動物，吸盤還在張開著，頓然覺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頭皮發(fā)麻，拍花的愉快心情一掃而光，變得異常驚悚。那邊AK還在綁緊褲腿，試圖阻擋螞蟥的襲擊。而此時風(fēng)雨更加的惡劣，決定下山，到云杉坪去碰碰運氣吧。

下山后，在前往云杉坪的車上，理想不停地擠壓腳上的血口，我問他是不是被螞蟥咬傷，他笑而不語，模糊的態(tài)度讓我有點兒發(fā)毛。經(jīng)過剛剛的恐慌，加上細雨的糾纏，疲憊潮濕的我慵懶的躺在后排座椅上，AK見我有些頹廢，就放倒了座椅的靠背，我把腳伸向后面這樣我就可以舒服地躺一會兒了，沒想到AK還有這么紳士的一面。

花期短暫，能瞥見它們的人卻很少，不是它們生長在多么艱險的地方，而是煩躁的心讓我們遠遠地疏遠了這些可愛而美好的事物。我和小七擁抱在昆明機場的玻璃幕墻前，透過她的秀發(fā)，我看見ix35在不遠處，從它的“眼神”里我似乎能感覺到不舍，也同時能感覺到它已不在是現(xiàn)代化的機器，而是一個和我一起走過美麗芬芳的好友。帶上耳機俯瞰飛機下那即將離去的風(fēng)景和點綴其間的斑駁色彩，讓我想起一句話，它們在用一生等你去發(fā)現(xiàn)，而又有多少人知道我們一生追求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