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救美國飛行員

整理/王中天

一、4名美軍飛行員藏到了浙江村民趙小寶家的豬圈里

日軍偷襲珍珠港后，美國總統(tǒng)羅斯福決定對日本東京發(fā)動一次空襲，以示報復。

這次空襲是由“大黃蜂”號航空母艦將16架B-25型轟炸機送到距日本700海里處，然后由空軍中校詹姆斯·杜立特爾率領這支航空隊飛往東京。轟炸機編隊完成轟炸任務后，按原定計劃，應飛往1100海里外的中國南昌和麗水機場降落。參加行動的16架轟炸機中，1架因燃油不足向北飛去，降落在蘇聯(lián)的海參崴。其余75名機組成員駕駛15架飛機飛入中國境內后，也因燃油不足和天黑、大霧等因素，迫降或跳傘。其中3人在迫降時喪生，8人因降落在日占區(qū)被俘。其余機組成員（包括杜立特）均被中國軍民解救。

杜立特爾的航空隊撤入中國境內后，其中一架飛機因油料耗盡在浙江省象山縣石浦鎮(zhèn)上空墜毀，飛機上的4名機組人員全部跳傘，落到石浦鎮(zhèn)村民、剛剛完婚的趙小寶（女）家附近，并躲入她家豬圈的亂草堆里。

當晚，趙小寶和她的丈夫從外面回家時發(fā)現(xiàn)了他們，這4個外國人從亂草中站了起來，其中一個拿出地圖，在美國的位置上指了指，又在日本的位置上指了指，然后又用手對著他們比劃了半天，再加上剛才聽到的飛機的墜毀聲，趙小寶和她的丈夫似乎有點明白了——他們是美國人，是打日本的。

趙小寶急忙跑進內室，翻出幾套父親和丈夫的衣服，讓他們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然后，趙小寶又把他們讓進屋內，從碗柜中拿出她結婚那天沒有吃完的幾碟小菜，還從鄰居家借了4個雞蛋，給他們做飯。飯菜端上桌，幾個美軍飛行員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60多年后，來華訪問的這4名美軍飛行員中的愛德華·賽勒說，那晚的飯菜是他一生中吃得最香的晚餐。

為了能讓這幾個飛行員睡個好覺，新婚不久的趙小寶和丈夫把婚床讓給了他們，自己睡在屋外為他們放哨。第二天天還沒有亮，趙小寶和丈夫就在4名美軍飛行員的帶領下，找到了失散的另一名飛行員。

傍晚時分，趙小寶從村里借來一條小船，讓他們穿上漁民的衣裳，又把草木灰涂抹在他們臉上，趁著夜色，將這5名飛行員安全送到三門縣自衛(wèi)隊手上，后又轉送到臨海。

1992年，趙小寶和另外4位救過美軍飛行員的老人踏上了美國的國土，參加了“杜立特爾行動”50周年紀念活動。盡管趙小寶已經從一個美麗的新娘變成了一個老太婆，但當年被她和她的丈夫救助過的飛行員愛德華卻一眼就認出了她。他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趙小寶一行受到了美國人民的禮遇和熱情接待，總統(tǒng)布什致信向他們表示問候，國防部部長切尼在辦公室接見了趙小寶。

二、為救3名飛行員，犧牲了10名村民

據趙小寶后來回憶，當天晚上救助美軍飛行員的不只是她和丈夫，還有好多人。

有一架美軍飛機掉到象山南田島大沙村的沙灘上，漁民們發(fā)現(xiàn)5個美軍飛行員后，先給受傷的治了傷，然后花錢租了一條船，把他們安全地送走了。

還有一架飛機墜落在爵溪東南的牛門礁海面上，機上5名飛行員中2名遇難，剩下的3個爬到岸上。

漁民葉阿桂偷偷地把他們帶進爵溪城里，并給他們安排了吃住。

第三天，在鄉(xiāng)長楊世森的策劃下，這3名飛行員打扮成漁民，由10個村民護送，想混出城去。不料，他們剛到東門口就被日本兵發(fā)現(xiàn)了，為掩護3名飛行員逃走，這10名村民上去迎堵日本兵，結果全部被打死。這3名飛行員也沒有跑脫，落入日本兵手里。有一名飛行員被日本兵殺害，兩名被解往上海，其中一名死于獄中，另一名抗戰(zhàn)勝利后獲釋回國。

三、為救美軍飛行員，我400多名新四軍游擊隊和當地民兵與日偽軍展開了爭奪戰(zhàn)

1944年8月20日晚8時左右，美軍一架B-29型轟炸機在江蘇省建陽縣建陽鎮(zhèn)金橋村東面墜毀。

巨大的聲響驚動了日偽軍和我新四軍游擊隊。70多名日偽軍直撲現(xiàn)場，我新四軍游擊隊和當地的民兵得知這一消息后也迅速趕往現(xiàn)場。

雙方展開了激戰(zhàn)。我400多名游擊隊員和民兵寸步不讓，高喊著“打鬼子，保飛機，救盟軍”的口號向前沖鋒。日偽軍難以抵擋，只好撤離。

在這場戰(zhàn)斗中，我方有4人犧牲，10多人負傷。

但奇怪的是，在飛機墜落現(xiàn)場，沒有發(fā)現(xiàn)一名飛行員。

直到深夜，才有一名民兵匆匆趕來向游擊隊長彭達夫報告，說有一名外國飛行員跳傘后降落在黃家舍，腿部受了輕傷。彭達夫接到報告后，當即命令班長張元貞帶傅濤等人去救這位飛行員。

黃家舍離日本兵據點很近。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張元貞等人很快找到了負傷的美國飛行員，把他抬上了船。

當小船劃到西塘河一個叫剎頭灣的地方時，又有兩個飛行員被當地群眾送到張元貞面前。

到了游擊隊的駐地，因語言不通，彭達夫迅速派人請來了一位懂英語的大學生當翻譯。通過交談才知道，這架B-29型轟炸機由成都起飛去轟炸日本本土，返航途中因飛機發(fā)生故障，被迫在中國東部沿海迫降。機上共有12人，有6人落到海里失蹤，其余6人降落在建陽縣境內。

張元貞接到的這3名美軍飛行員，一個叫特爾馬克，一個叫盧茨，一個叫布倫迪奇。

彭達夫當即讓人給他們做飯。炊事員給他們煮了一鍋雞蛋，還端來了幾杯茶水。3人吃飽后，掏出美鈔要付錢，彭達夫對他們說：“我們是新四軍的游擊隊，是抗日的，和你們是同盟。救護你們是應該的，錢不能收?！?/p>

隨后，彭達夫又給他們安排了住宿。

最后跳傘的大隊長薩沃埃飄到一個叫周家舍的地方，當即就被民兵中隊長劉江榮救起。次日上午，劉隊長把他送到了縣中隊。

當天，另一名跳傘的飛行員奧布賴恩也被一位老百姓送到縣中隊。

此時，在縣大隊已經有5名飛行員團聚，只差一名沒找到，后來得知，那名飛行員不幸被日軍殺害了。

8月23日，5名美國飛行員被輾轉護送到新四軍三師師部。他們受到三師副師長張愛萍的熱情款待，次日，三師還為他們召開了盛大的歡迎晚會。晚會上，薩沃埃中校無比感激地說：“是貴國軍民給了我們5個人第二次生命。我們衷心感謝你們，我國政府和人民也會十分感激你們的可貴行動！”

幾天后，這5名飛行員踏上了歸國的旅程。

1984年6月11日，國防部長張愛萍在訪問美國時，見到了當年被解救的這5名飛行員中的3名，并與這3名飛行員共進午餐。

四、為讓飛行員們早日歸隊，太行軍區(qū)發(fā)動上千名民工，半個月修成了一個簡易飛機場

1944年立秋后的一天，太行軍區(qū)司令員李達接到第四軍分區(qū)的報告：有一架飛機在山西省上黨境內山區(qū)墜毀，飛行員跳傘，其中兩名飛行員降落到一個村子里，看樣子是美國人。

李達司令員問明飛機墜毀的地點，放下電話，立即把司令部通訊隊長何雨濃找來，交代他帶上騎兵排，再帶上幾名醫(yī)務人員，到平順石城西邊的榔樹園，把飛行員接到軍區(qū)司令部來。并囑咐說：“一定要快，要趕在日軍出動前，把他們全部營救出來。一定不要讓日軍把他們搶去?，F(xiàn)在來不及找翻譯，你把英漢對照的會話本帶上。”

何雨濃率騎兵排連夜趕到榔樹園，在一個老鄉(xiāng)家里見到了那兩名飛行員。兩名飛行員講英語，何雨濃聽不懂，趕緊拿出英漢對照會話本與飛行員“對話”。費了好大勁，何雨濃才大致弄明白：他們機組一共9人，現(xiàn)在還有7人下落不明，希望協(xié)助營救。

何雨濃一聽，立即帶騎兵排進山尋找，當天上午就找到5名飛行員，到傍晚時又找到2名。這9名飛行員找齊后，何雨濃將騎兵排的戰(zhàn)馬挑出9匹，讓飛行員們騎上，讓出戰(zhàn)馬的戰(zhàn)士步行。經過一天半的行軍，他們安全到達太行軍區(qū)司令部駐地赤岸村。

李達司令員和太行軍區(qū)政委李雪峰、副政委黃鎮(zhèn)等人熱情接待了這9名飛行員。李達司令員還請來了太行軍區(qū)生產部部長張克威擔任翻譯。經過和飛行員交談，才知道他們的B-29轟炸機完成作戰(zhàn)任務返航時，受到日軍一批零式戰(zhàn)斗機截擊，飛機上的一個引擎被打壞，飛到太行山上空時，飛機已不能飛行，不得不棄機跳傘。

李達司令員聽了張克威的翻譯，代表太行山軍民對他們幫助中國人民打擊日本侵略者的自我犧牲精神表示了衷心的感謝，并進行了親切地慰問。李達司令員交代管理科的同志，一定要讓飛行員們吃好住好。不久，黃鎮(zhèn)副政委還組織政治部的人員和飛行員們開了一個聯(lián)歡會。那天晚上，軍區(qū)用自己飼養(yǎng)的牲畜和家禽為飛行員們操辦了一桌豐盛的西餐，飛行員們非常高興。

為讓飛行員們早日歸隊，太行軍區(qū)決定，在長寧川開闊地修建一個簡易飛機場，讓美軍飛機來接。在八路軍工兵參謀的指揮下，上千名民工經過半個月左右的時間，終于修成了一條2華里長，寬約4丈的飛機跑道和停機坪。

機場剛一建好，美國觀察組的飛機就從延安飛來，將這9名飛行員接走了。

五、副機長降落在公路附近，同時被敵我雙方發(fā)現(xiàn)，為爭奪這個飛行員，八路軍與日偽軍展開了一場激戰(zhàn)

1945年2月2日早上，八路軍冀熱遼軍區(qū)尖兵劇社正在平谷縣劉家河一帶活動，突然，戰(zhàn)士們發(fā)現(xiàn)有一架飛機從山海關方向向這邊飛來，但明顯可以看出這架飛機受了傷，因為它越來越搖晃。不一會兒，從飛機上先后掉下來11個小白點，這11個小白點接近地面時都變成了降落傘。

這是一架受傷的美國飛機。

很快，這架飛機拖著濃煙向東長峪附近栽去。

我八路軍和民兵，還有一些村民紛紛出動，全力尋找跳傘的美軍飛行員。與此同時，日本兵和偽軍也傾巢而出，搜尋飛行員。

我八路軍很快就找到了這架飛機上的機長和報務員。隨后，機炮手又被我民兵發(fā)現(xiàn)。這位機炮手背著降落傘，懸吊在一棵樹上。民兵們爬到樹上，把他解救下來。他的腿受了傷，大伙兒給他找來一頭毛驢，讓他騎上。

尖兵劇社的創(chuàng)作組組長管樺懂得一些英語，但說得很不熟練，與飛行員交談后得知，原來，這架B-29重型轟炸機隸屬于由陳納德將軍統(tǒng)率的美國第十四航空隊（前身是“飛虎隊”），這次奉命從成都起飛，前往東北鞍山轟炸昭和制鐵所，不幸被日軍的防空炮火擊中。他們臨時改變航向，沿長城向冀熱遼抗日根據地飛去，希望得到八路軍的救援。

不久，大家又找到7名飛行員，只有副機長還沒有下落。原來，這位副機長降落在公路附近，同時被敵我雙方發(fā)現(xiàn)，為爭奪這個飛行員，八路軍與日偽軍展開了一場激戰(zhàn)，最后，八路軍將這名飛行員救出。

這名飛行員來到我軍駐地，見到在場的全體機組人員，激動得與他們熱烈擁抱。

他向同胞們介紹說，為了搶救自己，有兩名年輕的八路軍戰(zhàn)士壯烈犧牲了，美軍機長命令全體機組人員脫下飛行帽，向兩位中國勇士默哀致敬。

晚上，劉家河村像過年一樣熱鬧。八路軍、青年抗日先鋒隊、婦救會以及兒童團的隊伍都匯集到大場地上，相互賽歌，慶祝部隊打了勝仗。

當時生活很困難，但老鄉(xiāng)們殺了正在下蛋的母雞，款待這些從天而降的美國朋友，美國朋友十分感激。

幾天后，冀熱遼軍區(qū)派部隊把這11名美國飛行員送往延安。

六、日偽軍得知飛行員全部脫險后進行了報復，參加救助的武裝人員犧牲70余人，老百姓死傷不計其數

1944年8月17日，援華抗日“飛虎隊”中的一架B-25型轟炸機在完成轟炸武漢日軍的任務后返航，經九江上空時，被日軍的防空炮火擊中，飛機上的7名機組人員全部跳傘，降落在今廬山西麓金橋村孔家山一帶。

當地村民發(fā)現(xiàn)后，立即上前營救。其中一個叫泰德·凱文尼的投彈手負了傷，村民們當即就給他作了包扎。隨后，村民們把這7名飛行員送交到星子縣國民黨流亡政府領導的反敵行動二中隊。

8月19日，二中隊將7名飛行員轉移到山南廬山垅中大隊部秘密隱藏起來。

中隊嚴禁他們露面，以免暴露行蹤，引來日偽軍的搜捕?？墒牵@7個人閑不住，一天，他們不聽勸阻到戶外玩耍，結果被漢奸發(fā)現(xiàn)，引發(fā)了一場小型戰(zhàn)斗。隨后，副大隊長錢某立即又將7人轉移至他家后山熊村的一間土屋內。

8月20日，錢大隊副將解救飛行員的事派人向星子縣縣長張國猷作了匯報。張國猷鑒于前次營救飛行員失敗反遭日軍殺害的教訓，作出了盡快將7人秘密送到流亡政府所在地楊家山的決定。并對護送行動作了4點指示：1、不惜代價，絕對保證飛行員的安全，護送及安全任務由垅中大隊執(zhí)行。2、從神靈湖渡口偷渡或強渡鄱陽湖。3、準確掌握日偽軍巡邏艇過神靈湖的時間，必要時可買通日偽軍，減少偷渡或強渡的風險。4、行動時飛行員一律改穿便裝，渡河后立即趕到楊家山，沿途各游擊大隊全力配合行動。

垅中大隊接到命令后，立即買通日商酒井，得到了日軍水上巡邏的準確時間。8月28日深夜，護送隊伍到達神靈湖渡口。隊伍隱蔽在湖邊蘆葦叢中，等到日軍巡邏隊一過，護送隊伍分乘兩條渡船，穿過寂靜、漆黑的湖面，迅速向對岸劃去，半小時后順利靠岸。

29日下午5時，護送隊伍安全到達楊家山，縣政府官員和百姓放鞭炮夾道歡迎，村口掛著“歡迎盟軍”的橫幅，墻上還貼著“歡迎飛虎隊”的英文標語。

8月30日上午，縣長張國猷在家中接見了飛行員們，代表縣政府和中國人民對飛虎隊打擊日本侵略者表示感謝，并同飛行員們討論了回桂林的日程和路線。

下午，張國猷的妻子準備了一大包點心送給美國飛行員，她對飛行員們說：“你們到中國幫我們打小日本，辛苦了！這些點心表示我們的一點心意?！?/p>

9月1日，飛行員們在30多名縣政府武裝人員的護送下，踏上了回廣西桂林的征途。不久，他們就安全返回了桂林空軍基地。

日偽軍得知飛行員全部脫險后進行了報復，對金橋村、廬山垅、神靈湖進行大規(guī)模的掃蕩。參加救助的武裝人員犧牲70余人（從楊家山出發(fā)的30余人只有1人生還），老百姓死傷不計其數。中國軍民為了美國飛行員的安全，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1988年9月，當年被救的飛虎隊員泰德來到中國。他忘不了那段難忘的往事，忘不了中國人民的救命之恩。在九江，他見到了張國猷的妻子，他緊緊握住她的手說：“我的第二次生命是中國人民給的。”說著又拿出了他一直珍藏的張國猷給他們的題詞，訴說對中國人民的深情厚誼和思念。

七、東江縱隊14歲的交通員李石送信時，看到一位外國飛行員降落在自己身邊，馬上判斷出是抗日盟軍。克爾中尉顧不上多想，急忙跟著這個中國小男孩往密林深處跑去

1944年2月11日，美軍第十四航空隊的20架戰(zhàn)斗機在敦納爾·克爾中尉的率領下，從桂林機場起飛，為12架前往被日軍占領的香港轟炸啟德機場的轟炸機護航。

克爾中尉的座機在香港上空與前來攔截的日本戰(zhàn)斗機交火時，不幸中彈，克爾中尉被迫跳傘，降落到位于機場北面的新界觀音山。

日軍急忙調兵遣將，全力抓捕美軍飛行員。

幸運的是，我東江縱隊14歲的交通員李石在送信時正巧路過此地，他看到一位外國飛行員降落在自己身邊，馬上判斷出對方是抗日盟軍。日軍圍捕的槍聲越來越近，小李石用手勢告訴克爾快跟自己走?？藸栴櫜簧隙嘞耄泵Ω@個中國小男孩往密林深處跑去。

李石把克爾帶到觀音山芙蓉別村附近的一個小山坳里，示意他千萬不要暴露，然后自己到村里去報告。

接到報告的是在港九大隊負責民運工作的李兆華。這位20歲的年輕姑娘馬上找來一位名叫邱葵的村民，要他按李石所說的方位，立即將飛行員轉移到更為安全的吊草巖山坳隱蔽。

傍晚，出去打探情況的戰(zhàn)士回來說，日軍出動了上千人在新界西貢一帶進行嚴密的搜捕，并已進駐了附近的幾個村莊。顯然，第二天敵人肯定會到芙蓉別村及吊草巖一帶搜查。經過再三盤算，李兆華將克爾轉移到已被日軍搜查過，并且位于敵人眼皮子底下的北圍村的山窩里。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日軍就到黃竹山村、吊草巖一帶嚴密搜查。他們一無所獲。日軍不死心，不僅反復出動飛機，加強空中搜索，同時還加強了地面兵力，并集合九龍新界的老百姓“訓話”，聲稱如果有人知情不報，將格殺勿論。

為了不讓無辜百姓多受折磨，港九大隊手槍隊在隊長劉黑仔的率領下，在啟德機場炸飛機、炸油庫，破壞通信設施，襲擊據點，這些行動迫使日軍撤回了部分外出搜捕美軍飛行員的兵力。

一個多星期后，李兆華與手槍隊取得聯(lián)系，將克爾轉交給劉黑仔隊長?？藸栐诟劬糯箨犼牪慷毫袅?0多天。在此期間，克爾中尉了解了中國人民的抗戰(zhàn)是全民性質的，偉大的中華民族寧可戰(zhàn)斗到最后一個人也決不當亡國奴。在臨走前的歡送會上，克爾中尉激動萬分。他在致廣東人民抗日游擊隊東江縱隊的感謝信中，十分熱情地寫道：“中國的抗戰(zhàn)已贏得全世界的敬仰，而我們美國人也以能與你們如兄弟般一同作戰(zhàn)而自豪，今后不論是戰(zhàn)爭還是和平，我們將永遠是你們的朋友?！?/p>

八、聽說美軍飛行員是為了幫助中國打日本才落難的，村里的30多個男人全部出動，抬著擔架上山去搜救飛行員

1944年7月29日，一架美國轟炸機在鄭州黃河鐵路大橋上空被日軍的防空炮火擊中，拖著一條黑煙，一頭扎到登封縣徐莊鄉(xiāng)鄭莊村南邊的南巒山上。

鄭莊村村民李天福說，當時，他正在南巒山旁的一個小山坡上放牛，突然看到從鄭莊村東北方向歪歪斜斜飛來一架飛機，飛機響聲刺耳，冒著黑煙，瞬時間，“轟”的一聲栽到對面的山坡上，緊接著燃起大火，火苗足有幾丈高。因為吹的是東南風，黑煙把整個村莊都罩住了。

當時，很多村民聽到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看到南巒山上火光沖天，以為是在打仗，紛紛逃去，后來聽說是墜落了一架飛機，又跑了回來。這時，有兩位脫險的美國飛行員來到村里求助。村民們聽不懂他們說的話。當時，李天福的父親會一點英文，與他們見面后，費了好大勁，才得知他們是美國人，是來幫助中國抗日的，飛機在與日軍作戰(zhàn)時受了傷，有7人跳傘，現(xiàn)在只有他倆脫了險，其余5人不知在哪里。

聽說美軍飛行員是為了幫助中國打日本才落難的，村里的30多個男人全部出動，直接抬著擔架上山去搜救飛行員。

當時，孫華永是中共地下秘密黨員，原在八路軍楊得志部任中隊長。1943年，他受黨的指派，回登封老家發(fā)展抗日武裝，在國民黨登封縣政府的支持下成立了抗日自衛(wèi)隊。得知美軍飛行員跳傘后，孫華永當即派出3個搜救小分隊尋找失散的飛行員。

登封縣抗日大隊副隊長鄭孟標帶人來到鄭莊救援時，見到了兩名美國飛行員，他立即派人將這兩名美國飛行員送到登封縣抗日大隊大隊長孫華永家里。

兩天后，秦子高帶的小分隊找到了另外3名美國飛行員，也送到了孫華永家。

5名美國飛行員一見面，擁抱在一起，激動得熱淚盈眶。

但另外兩名飛行員一直沒找到。后來才知道，那兩名飛行員跳傘后被土匪張?zhí)阶プ×?，當時就被槍殺在魚洞河的溶洞里。

在鄭莊村的兩名飛行員也被送到孫華永家。隨后孫華永派人請來了武陟中學英文老師王鐵生，王鐵生老師來后，用英語向飛行員問好，這幾個飛行員高興地跳了起來。經王鐵生翻譯后知道，這幾個飛行員都是美國援華飛行大隊的，歸陳納德領導。這次從重慶起飛，執(zhí)行的任務是炸掉黃河鐵路大橋，阻止日軍南侵，切斷日軍鐵路運輸軍需物資線路。飛機到達黃河鐵路大橋上空時，遭到了日軍地面炮火的攔截，不幸中彈，便向西南方向撤離。駕駛員海斯受了重傷，其他7人相繼跳傘，海斯與飛機同歸于盡。

孫華永收留飛行員的消息很快被登封敵占區(qū)的日偽漢奸獲悉，他們相繼派人前來打探。孫華永急忙安排部下王秀將這幾名飛行員連同翻譯王鐵生一起，連夜送到深山秋樹嶺王秀家隱藏起來。

王秀帶人剛轉移走，一隊日本兵在漢奸帶領下，當夜就向原來隱藏美國兵的山溝奔來。孫華永帶人伏擊，打死了帶路的漢奸向導，日本兵只好退了回去。

隨后，孫華永決定立即護送飛行員們轉移，命令自衛(wèi)隊班長、中共地下黨員李虎帶領5名戰(zhàn)士護送。

趁著夜色，護送人員和飛行員們經小熊寨，出登封境、進臨汝縣，一路上夜行晝宿，避過日軍在附近幾個縣設的關卡和巡邏暗哨，走了十多天，終于在欒川找到了國民黨河南省政府，把飛行員安全的交給了他們。

1945年9月，這幾位美國朋友為感謝登封縣政府抗日大隊的救命之恩，特地騎著戰(zhàn)馬由洛陽趕到登封致謝。當他們得知抗日大隊已解散，孫華永和李虎已犧牲時，幾人非常悲傷，立即脫帽，向南邊的山巒靜默致哀3分鐘，揮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