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房桂屹
論扒竊行為不能一律入罪
文◎房桂屹*
2011年5月23日,天津和平區(qū)檢察院以涉嫌盜竊罪,批準逮捕男子穆某某。據(jù)了解,這是“扒竊入刑”后天津首位因此被批捕的犯罪嫌疑人。該嫌疑人趁事主崔某某不備盜竊其攜帶的背包內一部手機,被民警及在場群眾抓獲。經(jīng)估價,被盜手機價值人民幣40元。和平區(qū)檢察院根據(jù)《刑法修正案(八)》規(guī)定,無論扒竊多少,均以刑事案件處理,故對穆某某批準逮捕。僅僅偷了一部價值40元的手機,便被批準逮捕,扒竊入罪會不會有些小題大做了呢?司法實踐中,種種像穆某某的例子層出不窮。扒竊入罪具有其合理性,但其門檻過低,打擊面過大。司法實踐中,對待扒竊行為,一是要嚴格把握扒竊行為,二是扒竊行為不能一律入罪。
一是扒竊行為應在公共場所進行。扒竊作為盜竊的一種行為方式,其特殊之處在于相對于其他盜竊行為,扒竊更具有社會危害性,這也是之所以將扒竊單獨列出并予以嚴懲的原因。扒竊行為通常發(fā)生在公共場所,如公共汽車、車站、電影院、公園等地,都具有人群流動性大、密度大的特征,扒竊不僅侵害的公民的財產(chǎn)權,也使得公民降低了社會安全感。并且,扒竊者一般都是慣偷,公共場合更易逃脫,同時也加大了公安機關的偵破難度。這種較一般盜竊更為嚴重的危害性,只有在公共場所方能顯現(xiàn)出來,脫離公共場所這樣特定的條件,盜竊行為不足以造成上述的后果。
二是扒竊的行為對象應是他人隨身攜帶的財物。所謂“隨身”,根據(jù)《現(xiàn)代漢語詞典》的解釋,意思是帶在身上或跟在身旁。可見,財物與行為人的身體具有緊密的附隨性,與被害人的身體是緊密的、不可分的,處于被害人的現(xiàn)實占有、控制之下。也就是說,扒竊行為的對象應該是體積相對較小能夠隨身攜帶的動產(chǎn),同時物品應在被害人的控制范圍內。如放在公交車頂部的行李箱就不能算是隨身攜帶的物品,如果有人將行李箱盜竊走,只能認定為一般的盜竊,而不能認定為扒竊。
扒竊對象的隨身性也同樣能夠表現(xiàn)出扒竊行為相對于其他盜竊行為更為嚴重的社會危害性。由于犯罪分子是直接從被害人隨身攜帶的物品下手,其往往是近距離的,具有給被害人人身造成一定傷害的危險,并且,行為人也常常會以言語對被害人和周圍群眾進行威脅恐嚇,嚴重影響社會治安、侵犯刑法的法益。
盡管《刑法修正案(八)》沒有規(guī)定扒竊數(shù)額達到較大才構成盜竊罪,但對于扒竊行為,也不能一律按照犯罪處理。
一的扒竊一律入刑不符合罪刑相適應原則。罪刑相適應原則作為刑法最基本原則,指的是刑罰的輕重,應當與犯罪分子所犯罪行和承擔的刑事責任相適應。也即在裁定犯罪人刑罰輕重時應考慮其行為的社會危害性和主觀惡性以及人身危險性。當出現(xiàn)扒竊未遂或者實際竊得的財物數(shù)額較小等情節(jié)嚴重輕微的違法行為時,沒有必要將其作為犯罪量刑入獄,適用《社會治安處罰法》來處理此類案件就能滿足社會調控的需要。
二是扒竊一律入刑違背刑法的謙抑性。謙抑性作為現(xiàn)代刑法三大價值理念之一,是指刑法應當作為打擊犯罪的最后一道防線,對于違法行為能夠用其他法律手段調整的,盡量不用刑罰手段來調整;能夠用較輕的刑罰手段調整的,盡量不用較重的刑罰手段來調整。對于扒竊行為,只有對那些嚴重影響社會穩(wěn)定的扒竊,應當動用嚴厲的刑罰去調整,對于通常只能予以治安處罰的一般扒竊行為,若一律入刑,人為增大刑法的打擊面,實與刑法的謙抑性背道而馳。
三是扒竊一律入刑不符合“但書”的規(guī)定。刑罰總則第十三條中規(guī)定,情節(jié)顯著輕微危害不大的,不認為是犯罪。這一規(guī)定在刑法理論上成為“但書”,其目的在于避免將危害不大的違法行為提升為犯罪處理。刑法分則受總則的約束,即使分則沒有對扒竊入刑區(qū)別對待,如果扒竊行為顯著輕微的,也不應追究行為人的刑事責任。
對待扒竊入罪,應堅持質與量的統(tǒng)一,對扒竊行為區(qū)別對待,在行為人實施扒竊行為數(shù)額較小,情節(jié)較輕時,結合扒竊行為的社會危害性與惡劣程度以及行為人的人身危險性進行綜合分析。
*北京理工大學法學院[1000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