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群體誤讀重慶的深層機理

胡仙芝

黨和政府與社會民眾之間矗立著一堵越來越高的“社會墻”。 正是這堵“社會墻”，使社會不同群體之間、社會對政府有關部門表現(xiàn)出種種猜疑、隔膜和不信任感。因此，重慶提出的干群關系活動，就會被認為是走形式、走過場的政治秀，“叫好不叫座”

近年來，重慶的發(fā)展成績越來越被世人關注，也被很多的學者認可，有學者甚至專門研究重慶現(xiàn)象、重慶經驗，并加以實踐概括和理論總結。

然而，我們也看到，同樣是重慶經驗，學界還有一片另外的聲音。如對推出不帶廣告的紅色頻道，有人認為是有違市場經濟常識，難以維持。還有的學者認為，運動式打黑，是對法治的踐踏和法律正義的籫越。對于紅歌傳唱，甚至有一種誤讀就是：重慶模式是對毛式路線的回歸，甚至是在向文革靠攏。

針對這種被誤讀的無奈，針對這種雖有很多響應或者支持、但是卻很少有人去真正實踐或實施的“叫好不叫座”現(xiàn)象，我們需要如何解讀呢？

“媒體誤讀”背后——一堵越筑越高的“社會墻”

近年來，對一些社會現(xiàn)象，經常會發(fā)生一些“媒體誤讀”現(xiàn)象，也就是一些媒體報道時或者其他媒體發(fā)表評論時，往往會傳出與初始事件和目標不一致的說法和議論。這種現(xiàn)象的發(fā)生，對一些工作會產生一些干擾和誤導，使政策的正面?zhèn)鞑ギa生障礙。究其背后原因，就在于黨和政府與社會民眾之間矗立著一堵越來越高的“社會墻”。

正是這堵“社會墻”，使社會不同群體之間、社會對政府有關部門表現(xiàn)出種種猜疑、隔膜和不信任感。因此，重慶市委市政府提出這樣，社會有些媒體和有些群體卻會認為是那樣。重慶提出的干群關系活動，就會被認為是走形式、走過場的政治秀，“叫好不叫座”，而人們對此也就依舊淡漠、甚至反感。這就導致外界無法了解到重慶改革創(chuàng)新的最真實情況，有時還因為媒體報道不實被誤解、誤讀、誤傳。這充分說明，這堵“無形”的社會墻確確實實地存在，而且實實在在地影響著媒體的宣傳和對新聞事件的正確解讀和有效傳播。

以重慶創(chuàng)新黨的作風建設的“三項活動”為例，重慶市委市政府針對黨風、政風不振的背景而采取的要求干部大下訪、結窮親、三進三同等活動，是干部作風建設的有力舉措，是干群關系改善的主要橋梁，也是城鄉(xiāng)共富發(fā)展的必要功課。然而，在社會受眾普遍存在的“官民對立的心理假設”和普遍的“仇官、仇富心理”背景下，有些媒體為了迎合受眾心理定位，致使重慶的這些舉措不僅得不到應有的宣傳和傳播，相反還招致了政治作秀等非議。為此，重慶市委市政府有意安排與媒體密集互動，希望通過境內外媒體，對“重慶模式”進行全方位、多角度的真實、詳盡的報道，讓外界對重慶有一個更加全面而真實的了解，不要讓“重慶模式”被誤讀、誤傳、誤解而“被神秘”。

“社會誤讀”背后——一個越來越深的階層分化“鴻溝系”

媒體誤讀，雖然形式上表現(xiàn)為媒體的有意疏冷和選擇性的解讀，但實際上，卻體現(xiàn)了“社會墻”背后的一個階層分化隔離的“鴻溝系”。

同樣是干群關系工程，群眾不再是同一特質的大眾群體，相反，卻分化成有著不同利益需求、不同價值取向、不同生活方式的社會階層和群體。眾口難調，同樣的善舉，在不同群體面前和不同的群眾眼中，由于得到的損益結果不同和程度不同，他們的反應和解讀就會有很大的區(qū)別。

任何一項制度和政策都將帶來利益的再分配，重慶清理黑社會、黑律師及農民工戶籍制度改革等也就必然會遭遇到不同社會群體的不同解讀。即便是重慶市委市政府致力于建設“一座擁抱農民的城市、一座為中下層社會造房的城市、一座關愛留守兒童的城市、一座關注民生幸福指數(shù)的城市、一座適宜人類居住的城市”，為重慶市民的民生、安全、健康、環(huán)保、富裕做出不懈的努力，在評議權利大眾化、而大眾意見多元化的今天，在錯綜復雜、溝壑壁立的社會“鴻溝系”面前，出現(xiàn)分歧和爭議也不可避免，是再正常不過了。

“內部誤讀”背后——既得利益者的傲慢和糾結

如果說媒體誤讀和社會誤讀，都有著不可控制的客觀原因的話，那么，有時出現(xiàn)的內部誤讀就值得我們很好地思考了。重慶市委市政府提出的干部大下訪、結窮親、三進三同等“三項活動”，并沒得到所有干部的支持，相反，甚至在內部的專項滿意度測評中，也有少數(shù)的人員保留了自己的看法。這個現(xiàn)象充分說明，重慶實踐被刻意誤讀，有著來自于當事人內心的一些心理障礙因素——那就是利益得失的考慮和利益糾結。

我國干群關系雖然經歷過“魚水關系”的革命時期，但革命勝利后多年來的社會實踐和經濟發(fā)展，某些干部由于享有特權而形成的優(yōu)越感也越來越強。鄧小平時期就指出的官僚主義作風，雖經多次整改，也無法有效地得到控制。目前在城鄉(xiāng)差距加大的情況下，有些官員已經習慣了身居政府大院、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日子，現(xiàn)在提出要三進三同、結窮親、大下訪等活動，身體、精神上已經不再能夠過苦日子、窮日子。而三進三同、結窮親客觀上對其既得利益造成了傷害，自然使其對“干部下基層”的制度感到深惡痛絕。為此，這些人就會從自身利益出發(fā)而進行反對。因此，有些學者認為，這類批評的聲音實際上是既得利益者維護自身利益的“無病呻吟”，反映了重慶新政背后的利益糾結。

避免誤讀的幾種措施

針對誤讀背后的復雜社會心理和利益糾結，如何做到讓真相更好地傳播，避免誤讀現(xiàn)象的發(fā)生呢？結合重慶實踐的具體做法，筆者認為需要采取如下措施:

一要建立完善的政務公開制度，保證信息主渠道的暢通。很多誤解、誤讀、誤傳來源都是小道消息，而對于官方渠道、正規(guī)媒體以及社會公信力強的機構，由于擁有較為嚴格的自我約束制度或者較為嚴格的懲罰機制，這種現(xiàn)象較少發(fā)生。政務公開制度的建立，能夠減少神秘，減少誤讀，從而形成公開透明的社會風氣，從而有利于培養(yǎng)信任。

二要加強黨和政府自身形象建設，改善干群關系，真正獲得人民的信任。我們現(xiàn)在倡導建設服務政府、法治政府、廉潔政府、高效政府，要有切實有效的措施，使老百姓的訴求得到及時的回應和圓滿的解決。要加強自身的約束和監(jiān)督，確保黨和政府在理論和行動上都做到一切為了人民，讓人民獲得實質性的好處，從而成為人民的信任所在和依托所在。

三要加強黨和政府內部管理，肅清政府內部的黑暗、貪腐和污穢，通過端正作風、純凈政風來凈化社會風氣?！罢?，正也。其身正，無令而行；其身不正，有令不行?！币氲玫缴鐣睦斫?，獲得群眾的支持，還需要政府部門和官員的嚴格自律和以身作則。加強黨和政府的內部管理，帶好公務員的隊伍，是減少社會誤讀的關鍵所在，更是有效傳播、正確傳播新政的關鍵渠道。

四要培養(yǎng)自由、理性和寬容的社會心理，消除過激和片面的社會偏見和歧視。如果說社會不平等產生社會傲慢的話，社會不和諧就是來源于相互的偏見。而傲慢和偏見是阻礙真實傳播的主要原因。針對那堵越筑越高的“社會墻”和越來越深的“社會鴻溝系”，需要通過培養(yǎng)自由、理性和寬容的社會精神，使每個人都能獲得自由的認知、理性的判斷，使每一項正面和非正面的事件都能得到寬容下的理解，而不被偏見所擠壓和歧視。只有這樣，才能杜絕誤讀現(xiàn)象，或者即使發(fā)生誤讀，更多的人也會從理性的思考中獲得真知，避免“失音”現(xiàn)象和被神秘化的可怕后果。

（作者為國家行政學院研究員）

責編/馬靜 美編/李祥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