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八粥

□青絲

臘八粥

□青絲

少時曾是金庸先生的擁躉，對他的每一部作品都是若癡若狂，其中對《俠客行》里的一個情節(jié)印象尤為深刻：江湖中的武林高手陸續(xù)接到俠客島的傳令，到島上喝一碗臘八粥，卻從此一去不返……之前，我并不知道臘八粥為何物，當(dāng)時在我生活的廣西，普通人家并無過臘八的習(xí)俗，更無熬粥慶節(jié)的風(fēng)氣，于是胡亂揣想，臘八粥想必是一種混合了多種野菜煮成的粥品。因為市井俚稱，將以剩菜剩飯一同合煮成的稀飯，謂之“八寶粥”。循此一想，在青黃不接的臘月里用野菜熬粥，簡稱臘八粥，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工作以后，有一年冬天到浙江普陀，看到一座寺廟中的僧人正在泡紅棗和蓮子，偌大的庭院，竟然擺滿了泡發(fā)干果和糯米的木盆。心下不免詫異，如此興師動眾，難道是準備做糕點？況且一次做這么多，要吃多久呀？到了第二天，又看到許多俗家信徒到寺里幫忙，把泡發(fā)了的紅棗除核，蓮子去芯，然后在庭院里架起數(shù)口大鍋，把泡好的干果和糯米放進去，開始熬粥。從下午到翌日的凌晨，于數(shù)里外都能聞到那股隨風(fēng)吹散的甜香。及至天色大亮，寺廟門前便排起了長龍。旅館老板也笑著勸我，說今天是臘八，是釋迦牟尼成道的日子，讓我也去討一碗佛粥吃，以獲佛祖的庇佑。這時我才知道，原來這就是臘八粥。

只見排隊的人群當(dāng)中，人們手上大都拿著香燭或糕點果品，先到大殿里燒一炷香，或呈上供品，然后再討一碗粥吃。鍋里的粥始終用小火煨熬著，施粥的僧人手持長柄粥勺，一勺就是一碗，一大鍋粥不到半個時辰就已施完，并緊接著又換上一鍋。粥用糯米、綠豆、桂圓、紅棗、蓮子、花生、白果、松子加紅糖熬成，火候很足，糜爛稠粘，柔軟甜美。在清冷的天氣里趁熱喝一碗，既美味又暖和。

后來走的地方多了，也見識了各地不同的臘八粥。如距普陀一岸之隔的寧波，就有地方吃咸的臘八粥，且添加的食材很雜，諸如芋頭、蘿卜、醬菜，都投放到粥里，色彩紛雜，味道上很有特色。而在蘇州一帶，臘八粥里還有馬蹄、青菜、慈姑、木耳等物，烹煮時還要施放油鹽和味精，有點類似于嶺南的生滾粥。一般來說，臘八粥多為凈素，但也有例外。如安徽的一些地方，就喜歡在臘八粥里添加牛肉或雞肉，并且隨各自的喜好加入各種蔬菜，使之成為“葷八寶”。這種臘八粥，已然成為了人們生活中的一份隨意心境的美食享受，而非專為禮佛而制。

近年隨著各地文化交流日繁，臘八粥在敝鄉(xiāng)也曾泛起微瀾。有一年臘八，到一家粵式茶樓喝早茶，茶樓為了應(yīng)景，竟然也備有臘八粥。只不過應(yīng)者寥寥，第二年就再也沒有看到臘八粥的蹤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