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萍
(懷化學院外國語言文學系,湖南懷化 418008)
解讀品欽《葡萄園》中的女忍者形象
楊 萍
(懷化學院外國語言文學系,湖南懷化 418008)
美國后現(xiàn)代派作家托馬斯·品欽晚期作品《葡萄園》中女忍者在小說中意義非比尋常。忍者作為日本傳統(tǒng)文化的精粹,是品欽試圖為坍塌的西方文明從東方文明中尋找精神家園重塑社會體系的佐證之一。身有瑕疵的女忍者迫于時代的變遷已變身為區(qū)別于傳統(tǒng)忍者的新型忍者重新服務人群和社會,從而成為作者選定的維護社會秩序的戰(zhàn)士。
品欽 ;《葡萄園 》;女忍者;秩序;戰(zhàn)士
《葡萄園》是美國著名后現(xiàn)代派作家托馬斯·品欽(1937—)晚期的作品,也是作者較有爭議的一部小說。品欽不是并一個多產(chǎn)的作家,然而他每發(fā)表一篇小說都會引起轟動,《葡萄園》無疑在評論界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盡管品欽告誡讀者不要在他的小說中尋找“主題、象征和其他抽象的統(tǒng)轄因素”(轉(zhuǎn)引自張文宇譯著《葡萄園》的譯序,第 3頁),評論家還是能感受到他小說中一貫的主題,比如追尋、多疑癥、熵等。小說總體不能脫離混亂死亡的表征,但是讀者可以明顯感受到作品中潛藏的積極力量,如女忍者 DL在小說中的地位就不容忽視。忍者作為東方日本文化的精粹之一,在《葡萄園》扮演舉足輕重的角色,因為忍者特殊的生活方式和神奇的忍術,他們在美國的流行文化中占有令人矚目的地位,常常成為暢銷書或者是賣座電影里最具神秘色彩的角色之一。小說中,女忍者DL努力維護社會秩序,引導人們找尋出路,走出低迷,盡管她身有瑕疵,卻成為作者為后現(xiàn)代社會人們從東方文明找尋精神家園的一次嘗試。
忍者是日本古代一種特殊的職業(yè),也是日本獨有的文化現(xiàn)象,他們主要學習日本忍術,從事間諜活動。相傳忍術是由中國孫子兵法演化而來結(jié)合修煉道及山中伏擊練成的。忍者不同于武士,他們主要來自“歸化人”,即中國或朝鮮移民到日本的人。他們地位低下,僅對主人絕對效忠,哪怕是天皇也不例外,主要從事涉及上層權(quán)力斗爭的秘密工作。忍者不僅技藝精湛,尤其強調(diào)心理上的修煉,他們主要信奉佛教的東密,通過東密修行來凈化心靈,驅(qū)除心中的邪念和恐懼,錘煉自己的意志,使精神變得異常堅忍,最大限度地開發(fā)體內(nèi)的潛能,以便于全神貫注地投入戰(zhàn)斗[1]。在戰(zhàn)爭年代,忍者為日本的和平和穩(wěn)定起過重要作用。和平年代,因忍者的需求量減少,忍者的數(shù)量逐步減少直至消失。但忍者文化卻以其神秘和精神的純粹成為日本乃至世界文化的精粹。
忍者是日本主流文化的次生物,是屬于窮苦人民的文化,獨立于主流文化之外。古時候,作為統(tǒng)治階級和武士階層的對立面[2]103,忍者在封建社會軍閥統(tǒng)治的壓迫下,過著凄苦的生活,即使是生存也是異常艱難的。除了保護自己不受攻擊外,忍術的主要目的是實現(xiàn)個人力量的開悟和發(fā)展。忍術中世人敬畏和轟動的武術層面僅僅只是整個忍術境界中的一部分,是為實現(xiàn)忍術的更高境界服務的,即達到與宇宙的和諧統(tǒng)一[2]110。忍術作為一種生存方式,在日本戰(zhàn)國時代得以完善。忍者是政治軍事壓力的產(chǎn)物,隨之衍生的是社會各方面對忍者生存的威脅,一旦壓力解除,忍者式微。忍者家族的目標既不是為了獲得政治上的勝利,不是為了獲得軍事上的征服,也不是為了建立廣泛的地下犯罪王國??梢韵胂?忍者,同今天的我們一樣,更喜愛和平,享受家人沒有被殺戮折磨那一刻的天倫之樂,享受他們合理的生活方式被認同的那一刻。他們期望得很少,僅僅只是家人能共同生存下來,能撫養(yǎng)小孩,能按他們自己的信仰過想要的生活。忍術的目的更主要的不是去侵犯,而是自我保護[2]129。
忍者文化中,盡管忍術更適于男性,女忍者同樣需要訓練,她們是忍者家族中異常優(yōu)秀的間諜和應對麻煩的王牌。忍者繁榮的歷史時期,女忍者被廣泛應用。因為女性的社會地位低下,所以她們從事的工作更具有隱蔽性而不為敵人注意。訓練女忍者的主要目的是收集關乎忍者家族存亡的情報。她們接受的訓練,如忍者的戰(zhàn)斗方式、武器的使用等等,側(cè)重點有所不同。女忍者的能力可以從心理、技能和生存的本能上得以壯大[2]125?!芭送腥艘粯有杞邮軓碗s的忍術訓練,女忍者常以歌妓、女優(yōu)或仆從的身份打入敵人內(nèi)部從事間諜工作,多數(shù)情況下,當其他方式受阻時,女忍者的美貌和魅力可以幫助她們獲取情報?!盵3]作為女忍者,她們同樣需要隨時應對一切困境?!镀咸褕@》中,忍者以女性形象出現(xiàn)充分發(fā)揮了她的積極作用。扎根東方文明的女忍者 DL有她自己評判行為的標準,一旦意識到自身的錯誤,她能盡力扭轉(zhuǎn)局勢以避免局勢更趨惡化,同時,她也能巧施援手助人于危難。在后現(xiàn)代社會,知錯能改,能規(guī)范自己行為并給他人帶來福音的人無疑對社會有著積極的意義。作為一名有著超常技能的女忍者,對于混亂社會意義更為重大。作者借此把希望寄托在身有瑕疵的女忍者DL身上。
后現(xiàn)代派小說中,傳統(tǒng)的英雄形象退出舞臺,笨伯與流浪漢式的反英雄形象占據(jù)小說人物的中心位置,然而復雜的社會現(xiàn)狀,傳統(tǒng)精神家園的土崩瓦解,人們需要實現(xiàn)自我和他者的補救,這又是一個呼喚英雄的時代。金斯伯格對這一尷尬感觸良深,卻無計可施,在分析社會各階層力量的時候,他總結(jié)道,“不錯,嬉皮士們——就是說,服用致幻藥的人——是有覺悟,但他們的問題是如何在社會中表現(xiàn)這種覺悟,而不致陷入法西斯組織的陷阱。你們這些人——這些激進分子——確實看清了社會在物質(zhì)方面和人與人關系上的病癥,但你們面臨大致相同的問題?!盵4]因此,盡管各有千秋,不管是嬉皮士還是激進分子都沒有能力擔負拯救社會的重擔。品欽在《葡萄園》中所持正是這一觀點:小說中盡管嬉皮士善良可愛,卻軟弱無能,是法西斯官員迫害的主要對象;激進分子不能抵制誘惑,最后淪為法西斯組織的工具。情節(jié)發(fā)展至 20世紀 80年代,不管是嬉皮士還是激進分子都顯得遙遠而蒼白,只有女忍者的積極意義依然清晰可辨,由此可見作者賦予女忍者DL的特殊意義。
DL在小說中較為特殊,她不能避免犯錯,卻能通過忍術來幫助他人并補救自己的過錯,是有正義感的女戰(zhàn)士,是故事中積極而又神秘的角色。她曾是革命分子、同性戀、妓女,同時也是一名身懷絕技的女忍者,在后現(xiàn)代混亂與動蕩的社會現(xiàn)實中,她最終能挺身而出擺脫邪惡束縛,成為一名受人尊敬的女戰(zhàn)士。DL有個黷武的父親和不忠的母親,父母感情的不可調(diào)和造成了她童年生活的巨大不幸。然而父親對柔術的熱愛使得她從五六歲開始就有機會進柔道館,這暗合了日本古時在忍者家族中,不論男女,五歲左右就開始練習忍術的習俗。“練功的嚴苛使她很小的時候就擺脫了命中注定的軟弱和仇恨 (這種仇恨早晚會自食其果)?!盵5]129在不斷的練習中,她的思想也逐漸發(fā)生變化,并發(fā)現(xiàn)“所有的靈魂,不論是人的靈魂還是其他的靈魂,都只是一個更高等的生命——上帝在游戲時裝扮的不同面孔罷了”[5]129,這一想法讓她最終放棄了對基督的信仰,轉(zhuǎn)而成為一名扎根東方文明的女忍者。
作為女忍者的 DL幾乎是以超人的身份出現(xiàn),她曾兩次解救弗瑞尼茜于危難之間。第一次,弗瑞尼茜由于忙于拍膠片而未意識到自己已被警察包圍,從而身陷囹圄。當她在心中無望地企求“超人”或是“人猿泰山”的解救時,DL出現(xiàn)了,她“全身黑衣,連頭盔和面罩都是黑的”[5]124,一副英姿颯爽的裝扮,猶如從天而降的雅典娜,將弗瑞尼茜帶到摩托車上,以“夢一般的速度,夢一般的氣味”[5]124在路上恣意狂奔,最終逃離了危險。后來,弗瑞尼茜因受聯(lián)邦檢察官布洛克·馮德的誘惑而不惜背叛革命,背叛同志,背叛自己的原則,DL懷著對弗瑞尼茜的愛,不愿意接受弗瑞尼茜是心甘情愿接受馮德擺布這一事實,仍然冒著極大的危險去救她。在革命同志的幫助下,DL最終用忍術將弗瑞尼茜從整改營中救出,但弗瑞尼茜這次并不希望DL來搭救。
DL又不能算是一名純粹意義上的忍者,作為一名忍者,她的天職只能是服從而不能有自己的意志。而DL卻屢屢犯規(guī),任由自己的情緒來左右自己的行為。她在第二次救弗瑞尼茜的時候自己深有感觸:
……后來在為這次惡作劇算賬、據(jù)實填寫記錄簿時,她才明白自己大范圍地違反了師父的教導。她并沒有忘我地成為別人意志的代理人,相反,她的行動出于自身的沖動。如果動機本身不純,那么行為不論多么成功、完成得多么漂亮,對她的職業(yè)、對她本人都是虛假的、不真實的,有一天就得遭果報。其實后來遠在果報之前她就明白了,如果讓弗瑞尼茜留在原處會明智得多[5]268。
同時,DL對誘拐朋友又陷害同志的馮德憎恨不已,但因怕遭業(yè)報,在拉爾夫·韋溫欲誘使她使用顫掌致馮德于死地的過程中逃跑,然而她終不能擺脫黑社會頭目韋溫的控制,并在他的偽善恩情下軟化,不惜裝扮妓女以誘惑馮德,成了他人邪惡意志和自身仇恨意志驅(qū)使下的傀儡。由此可以看出,品欽并不贊同西方世界這種恣意泛濫不受任何約束的自由意志,正如DL自己所擔心的,她的每一次犯規(guī)行為都給她帶來不良后果,也就是她所說的“果報”或“業(yè)報”:弗瑞尼茜最終與她分道揚鑣,并且最后重新受控于馮德,而 DL刺殺馮德的行動也以誤傷武志而告終。
然而,DL始終是人們心目中的英雄,因為她在意識到自身行為錯誤的同時,并不是企圖逃避,而是勇敢地承擔責任。在她用顫掌誤傷武志后,她的精神遭受極大的震撼?!八罂?失眠,手淫,溜到廚房吃東西,溜進‘懷舊室’在電視上看老電影,從公用煙灰缸里拾煙蒂抽,一直折騰到鳥兒們起身,這才拖著一夜未眠的殘軀去見院長?!盵5]163扎根于 DL靈魂深處的忍者意識讓她不能原諒自己的行為,為了挽回過失,或是償還業(yè)債(即佛教基本理論之一因果報應思想),她讓武志在女忍者之家中治療顫掌的致命傷害,并與武志簽署了期限為一年的無性愛契約,由 DL伴隨武志一年,“因為DL魯莽間使用的點穴手法正好給武志留了一年的活期”[5]173。武志在途中因與 DL斗嘴,幾次說讓 DL回去,但DL強調(diào)如果她未滿一年就露面,受到的懲罰會極端殘酷。事實上,與其說這種懲罰是女忍者之家?guī)Ыo DL的,毋寧說 DL良心上的不安,如果她不能挽回自身行為造成的惡果,不僅她所依傍的人不能原諒她,她自己也會一輩子走不出道德的陰影。在她碰到弗瑞尼茜的女兒普蕾麗后,便與武志一道盡力幫助她實現(xiàn)找尋母親的愿望,同時也保護她免遭馮德的追蹤,以便償還武志的業(yè)債也是償還自己的業(yè)債。最后,她不僅贏得了武志的愛情也贏得了普蕾麗的信任和尊敬。
DL作為一名現(xiàn)代女忍者跟傳統(tǒng)忍者有明顯區(qū)別,社會的發(fā)展和時代的變遷勢必造成忍者內(nèi)心世界和行為的眾多變化。小說中,DL與傳統(tǒng)忍者主要有三方面的區(qū)別。
首先,DL與傳統(tǒng)忍者所學技能有所區(qū)別。盡管傳統(tǒng)忍者不得不掌握所有傳統(tǒng)武器其中包括一些可怕的特殊忍術武器和器具,但是很多技擊是禁棄不用的?!叭绦g的終極目標不是完善暴力和毀滅的技藝,而是培養(yǎng)個人和周遭環(huán)境的和諧相處及一種本能的敏感性,這種敏感性容許人類認識并支持貫穿宇宙的總體系統(tǒng)?!盵6]由此可知,傳統(tǒng)忍者關心個體與自然的和諧甚于暴力。DL真正全心全意練習忍術是在成為井白師傅的學徒之后,而井白師傅教給她的東西“其中有些方法是違犯忍術禁律的,師傅好像早就越了軌,敗壞了忍術原有的純潔性,使之變得殘酷世俗,有了好勇斗狠的血腥之氣,原本傳世的招術現(xiàn)在成了一次性的,用了就可以扔掉,原本崇高的德行現(xiàn)在成了一連串打斗或者群毆,除了打斗就再沒有什么意義了?!盵5]135此時,忍術的毀滅功效被忍者大力推崇。在DL的眼中,師傅所傳承的“不是勇士靠勇氣和艱苦贏來的光榮,而是殺手廉價的兇殘。”[5]13560年代在美國歷史上是一個充滿暴力和陰謀的年代,很多人身不由己被卷入陰謀。作為忍者,他們有更多的機會接觸世界的黑暗面。為了保護自己不受傷害,也為了不失去他們的優(yōu)勢,忍者很容易受影響。DL同樣不能避免被外界污染,而淪為黑手黨的殺手就是因為她不能抵制誘惑。在她行動期間,她情不自禁會違犯忍者禁忌。但同時,DL能用她的忍術救民于危難。
其次,DL所要面臨的對手與傳統(tǒng)忍者有別。傳統(tǒng)忍者為國家或是貴族的利益效力,他們的敵人不可避免地主要是有技能的武士和其他忍者,盡管他們面臨重重危險,他們普遍認為這種生活方式才能賦予他們的生命以意義。對于他們而言,戰(zhàn)斗是他們的使命,寧可戰(zhàn)死疆場也不能茍且偷生。而現(xiàn)代社會DL所要對付的人和抵抗的人“不是武士也不是忍者,而是普通人、是漸進者,他們自己沒膽氣,又蔑視有膽氣的人……他們只懂得尊重我要教給你的東西?!盵5]135小說中,隨著科技的發(fā)展,忍者的力量已經(jīng)變得越來越弱,轉(zhuǎn)型的忍者已經(jīng)被用作他圖,比如解決私人恩怨,為黑手黨或一些組織的一些特殊企圖服務,他們的敵人常常是一些對忍術一無所知的普通人。傳統(tǒng)的英雄此時成了恃強凌弱者。當然,不是所有的所謂忍者都是這樣的。盡管傳統(tǒng)忍者的環(huán)境已經(jīng)改變了,一名真正的忍者同樣可以通過各種方式和手段服務社會,尤其是在社會動蕩時期。作為一名后現(xiàn)代社會的女忍者,DL需要時間變得成熟,她不可避免地犯錯誤,但是一旦她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她作為一名真正忍者的潛力也被激發(fā)出來。傳統(tǒng)忍者的義務和戒律在她身上同樣有所體現(xiàn),而這些戒律又約束了她的行為不致違背更多條例。
最后,現(xiàn)代忍者和傳統(tǒng)忍者作為合格忍者的要求不同。傳統(tǒng)忍者主要關注身體與靈魂的和諧。他們用禪來培養(yǎng)自己的意識形態(tài)達到與自然和諧的目的。禪宗在傳統(tǒng)忍者的思想中占有很高的地位。但是他們并不主張不加變化地使用禪。為了更好地利用禪宗,他們把禪與自身的條件相結(jié)合,“我們應該接受它,學習它,考驗它,吸取它的精粹,然后用我們自己的思想和時間重新包裹它。只有通過這種方式,它才能變成我們自己思想的產(chǎn)物和表現(xiàn),因此一系列有用的‘策略’可以幫我們找到和表達‘我們的’禪,這就是我們所應找到的禪?!盵7]現(xiàn)代社會,人們?yōu)樽陨砝婷杀?很長時間忽視了這種和諧。即使他們發(fā)現(xiàn)這種和諧,也很容易被社會的紛繁所擾亂。從DL身上,我們可以找到現(xiàn)代忍者的尷尬。
傳統(tǒng)忍者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完成對忍術的學習其中包括漫長的學徒時期。他們還只有四五歲的時候就已經(jīng)在山中練習忍術,在外面干粗賤活,學會忍耐和順從。因為DL的父親喜歡練習忍術使得 DL還在五歲的時候就有機會學習忍術,但是她真正從井白師傅那里練習的忍術更像“具有現(xiàn)代特色的速成課”[5]131。作為一名忍者,井白自身也不能算純粹,他所教的東西“敗壞了忍術原有的純潔性,使之變得殘酷世俗,有了好勇斗狠的血腥之氣”[5]131。畢竟,DL自身有區(qū)分善惡的能力。當井白服從所謂的忍者殘存者的命運時,DL仍然對自己很有信心,她認為每個人至少可以做一次英雄。在師傅的眼里,DL只不過是電影看得太多了,但是從DL身上,讀者看到了混亂之中的希望。與傳統(tǒng)忍者相比,DL算不上服從。但是在后現(xiàn)代社會,在道德正義的前提下,能審時度勢作出正確判斷的人被人們賦予希望,更勝于盲目地服從。盡管師傅不合格,但DL同樣學到了很多寶貴的東西。隨著時間的流失,DL發(fā)現(xiàn)自己進入了一個完全違背人體常情的理論體系。井白師傅給 DL洗腦的目的是為了控制她,而DL卻由此更確信她的身體屬于她自己,她跟井白師傅的學習讓她重新回歸自我改造身體。
品欽在小說中賦予了女忍者 DL與歷史中忍者(維護社會的和平和穩(wěn)定)相應的地位,她也是小說中維護社會和諧的重要因素。她通過忍術解救同志、幫助弱小、服從業(yè)債,給讀者留下及其深刻的印象。但同時通過DL,作者又表明了一種觀點,即要想在這樣一個困頓的世界中依靠個人的力量來維持社會一方的秩序,沒有特殊的技能是很難做到的,因此,這一重任勢必落到身懷絕技的忍者身上去。盡管后現(xiàn)代社會已經(jīng)不可能有完美的英雄存在,帶有瑕疵的忍者同樣以救世主的身份被作者期待。作者并不同意傳統(tǒng)忍者不加選擇的愚忠,而是認同正確道德引導下的行動。小說中的忍者是業(yè)報思想武裝頭腦并適應時代需求的新型忍者,是西方文化跟東方文化融合的結(jié)果,擯棄了東方忍者文化中愚忠的思想,也脫離了西方文化中人們思想的猥瑣、平庸、頹廢和混沌。作者將兩種文化的精粹賦予女忍者身上并于矛盾斗爭中展示出來,重塑了復雜時代一個復雜的英雄。在DL的人生歷程中,正因為有忍者思想的約束,她才能從墮落、混亂、信仰危機的西方文明的泥淖里走出來,從黑暗走向光明,贏得自己真正的愛情和朋友的信任尊敬。承載了東方忍者文化精義的女忍者的出現(xiàn),無疑給混沌的西方精神世界帶去了希望的曙光,成為后現(xiàn)代精神的救世主,而這也正是以品欽為代表的美國后現(xiàn)代作家要從東方文化中尋找精神家園的有力佐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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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the I mage of Female Ninja in PynchonπsV ineland
YANG Ping
(Foreign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Department,Huaihua University,Huaihua 418008,China)
The meaning of the female ninja inV ineland,one of the postmodern writer Thomas Pynchonπs laterworks,is positive.The ninja,as the essence of Japanese traditional culture,is one of the proofs that Pynchon tries to find the spiritual homeland from the oriental civilization and rebuild the social system for the western civilization in crisis.The imperfect female ninja has changed to a new image which is different from the traditional ninja to serve the people and the societywith the changes of the times,so she at last be2 comes the soldier chosen by the author to guard the social order.
Pynchon;V ineland;female Ninja;order;soldier
I106.4
A
1001-7836(2011)02-0122-04
10.3969/j.issn.1001-7836.2011.02.049
2010-09-02
湖南省教育廳資助科研項目“對托馬斯·品欽《葡萄園》中東方文明的研究”(08c655)
楊萍 (1980-),女 (瑤族),湖南中方人,講師,碩士,從事英美文學研究。
(責任編輯:劉東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