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峰方言的形容詞生動形式

賀衛(wèi)國

(河池學院 教師教育學院,廣西 宜州 546300)

雙峰方言的形容詞生動形式

賀衛(wèi)國

(河池學院 教師教育學院,廣西 宜州 546300)

雙峰方言的形容詞生動形式共有20余種,部分形式可能為雙峰方言所獨有。在雙峰方言中,形容詞生動形式主要充當謂語、定語、狀語與補語,有的還可以充當主語或賓語。充當定語,形容詞生動形式不帶助詞或帶助詞“咯”;充當狀語,不帶助詞或帶助詞“搞”、“唧”;充當謂語與補語,不帶助詞或帶助詞“咯”、“唧”。帶助詞“唧”,形容詞生動形式通常帶褒義;不帶助詞或帶“咯”往往表中性或貶義。

雙峰方言;形容詞生動形式;咯/搞/唧

一、引 言

雙峰縣位于湖南省中部,其方言屬于湘語婁邵片湘雙小片[1]267-270。我們發(fā)現(xiàn),雙峰方言形容詞的生動形式極其豐富,大致可以分為重疊式、加綴式、鑲嵌式、四字格四大類,其句法功能也頗有特色,很值得關(guān)注。可惜的是,迄今為止還沒有成果論及雙峰方言中的形容詞生動形式。有鑒于此,筆者有針對性地搜集了大量語料,在此基礎(chǔ)上試對雙峰方言形容詞生動形式的構(gòu)成與句法功能進行分析討論。

二、重疊式

只需使用重疊手段即可構(gòu)成,無需添加別的成分,包括AA、BABA、A起A起、AABB(含AACC)、BBAA、BBA等類型。

(一)AA

像甲、乙、丙、丁組那樣用于描寫形體、感覺、顏色或消極品性的單音節(jié)形容詞一般具有這種生動形式,像戊組那樣的極少數(shù)能修飾行為動詞的單音節(jié)性質(zhì)形容詞也有這種生動形式。

甲組:尖│彎│斜│扯(不直,不方正)│扁│反│碎│皺│長│短│寬│狹│翹(向上翹起的樣子)│駝(背彎曲)│爛│密│稀│泡(浮腫,虛而松軟)│胖│瘦│矮│丑│嫩│薄│厚│殘(不完整)│細│吊(衣服過短)

乙組:軟│硬│干│濕│臭│香│飽│滑│酸│霉│甜│苦│辣│咸│淡│澀│蒙(看不清楚的樣子)│飽│閉(不透氣的樣子)

丙組:黑│紅│白│綠│灰│黃│青│藍

丁組:懶│蠢│董(傻,走路不穩(wěn))│痞│輕(游手好閑,輕浮)│忄回(不聰明)│憨(不性急)│假│木(反應(yīng)遲鈍)│萎(精神萎靡不振)│□[?ia213](弱智)│下(不自重,愛貪小便宜)│滯(傻,行為遲緩)│病│死(不太活躍)

戊組:好│慢

除戊組詞外,AA一般既表程度減弱,又能添加失望、不滿、不希望如此等貶義色彩,主要充當謂語、補語、定語,很少充當狀語。充當補語,謂語通常為變化類動詞;充當定語,一般直接修飾名詞,不帶助詞。戊組通常只充當狀語,AA以帶助詞“唧”為常。能進入甲組、丁組的多數(shù)成員可以名物化,指有A這個特點的人或事物。這類用法普通話與湘語其余方言很少出現(xiàn)

(二)A起A起式

部分用于描寫非正常狀況的單音節(jié)形容詞具有這種生動形式,“起”系表示持續(xù)態(tài)的助詞,“A起”可以單獨使用。例如:

甲組:彎起彎起│扯起扯起│皺起皺起│翹起翹起│駝起駝起│泡起泡起│吊起吊起

乙組:干起干起│飽起飽起│瘦起瘦起│閉起閉起│麻起麻起

丙組:懶起懶起│痞起痞起│輕起輕起│憨起憨起│假起假起│木起木起│萎起萎起

從語義看,“A起A起”隱含有“不正常的、令人討厭的”等意思;從句法功能看,“A起A起”主要充當謂語、狀語。充當謂語,“A起A起”后面不加助詞;充當狀語,“A起A起”后面需帶助詞“搞”。

(三)BABA

后一成分表示核心意義、前一成分是對后一成分進行程度或狀態(tài)上的修飾的雙音形容詞或短語一般可以進入BABA。例如:

甲組:悶好│悶差│悶大│悶細│好矮│好大│好細│好遠│好近│好酸│好苦│老松│老緊│老空│老輕│飛快│飛薄│飛熱│飛焐(很燙)│精瘦│精腥│精澀

乙組:芥黃│芥綠│芥粗│稀爛│稀軟│稀碎│稀瀉(很差)│鐵緊│拍滿│澆濕│焦干│噴香│滂臭│梆硬│繃緊│軟│清早│清甜│烏黑│冰冷│刮潤│溜滑│苦咸│澀淡│苞粉(含淀粉高的食物特有的一種味道)

甲組詞中的B都是具有“很”義的表程度的修飾成分,乙組詞中的B均為表狀態(tài)兼表程度的修飾成分。甲組BA大都是雙音節(jié)偏正式形容詞短語,乙組BA大都是雙音節(jié)形容詞,它們都可以進入BABA結(jié)構(gòu)。

BABA主要充當謂語、定語或補語,帶有一定夸張意味。充當定語,BABA后面必須帶“咯”。甲組充當謂語或補語,BABA后面可以帶助詞“咯”,也可以不帶;乙組充當謂語或補語,BABA后面加“咯”,能添加不滿、遺憾、討厭等貶義色彩,加“唧”則能添加喜愛、贊賞等褒義色彩。例如:

1.上個禮拜插倒兀滴油菜子茭青茭青唧哩。

2.兀丘田茭青茭青咯,根本扮不得。

例1“茭青茭青”充當謂語,有帶助詞“唧”,表示說話者對油菜苗的長勢非常滿意;2句帶助詞“咯”,表示說話者對水稻現(xiàn)狀有點失望。

(四)AABB、BBAA與BBA

AABB主要充當謂語、定語、狀語或補語。充當定語,AABB必須帶助詞“咯”;充當其余句法成分,AABB表褒義,后面往往帶助詞“唧”,表貶義或中性則帶助詞“咯”或不帶助詞。AABB中的AB有的成詞,有的不成詞,但以成詞的居多。AB不成詞,兩者往往意義相近或相關(guān)。例如:

甲組:松松活活(很輕松)│老老實實│大大方方│干干凈凈│恭恭敬敬│秀秀氣氣│規(guī)規(guī)矩矩│模模糊糊│毛毛糙糙│斯斯文文│穩(wěn)穩(wěn)當當│安安穩(wěn)穩(wěn)│白白凈凈│吵吵鬧鬧│高高大大│和和氣氣│糊糊涂涂│簡簡單單│結(jié)結(jié)實實│結(jié)結(jié)巴巴│客客氣氣│寬寬敞敞│冷冷清清│涼涼快快│懵懵懂懂│磨磨蹭蹭

乙組:松松垮垮(很松)│彎彎扭扭(彎彎曲曲)│慢慢細細(不慌不忙)│癲癲猛猛(行為莽撞,表現(xiàn)失常)│輕輕摸摸(動作很輕柔)│扌靡扌靡摸摸(勤快)│□□[lia24·lia]扯扯(不直,不方正)

甲組AB成詞,乙組AB不成詞。為了把甲組與乙組區(qū)分開來,也有學者把乙組稱作AACC式[2]89。

如果雙音節(jié)形容詞為BA式,則可能構(gòu)成生動形式BBAA,其句法功能與AABB相同。不過,BA式形容詞只有小部分具有此類生動形式。如:“焦焦干干│拍拍滿滿│梆梆硬硬│鐵鐵緊緊│棱棱糟糟│墨墨黑黑│筍筍白白”等。與AABB相似,要使BBAA增加褒義色彩,一般在BBAA后面加“唧”,表貶義則不加。充當謂語時,BBAA有時可以省略第二個A,構(gòu)成BBA式。例如:

3.話是講得梆梆硬,就是不曉得做不做得到。大字墨墨黑,細字唧不認得。

三、加綴式

主要通過添加中綴或后綴的方式構(gòu)成,包括ABB里、BA巴A、A里A氣、A之B之、A打AB、A里AB、BA子A等類型。

(一)ABB里

A為單音節(jié)形容詞性詞根,“里”為后綴,BB有增加語義程度與形象色彩的作用?！癆BB里”主要充當謂語、狀語、補語或判斷動詞“(硬)是”、愛憎類心理動詞的賓語,后面一般不帶助詞,但若“ABB里”表示的是褒義,則往往帶“唧”。從整體看,“ABB里”通常帶貶義色彩,甲組詞均屬于此類;只有少數(shù)例外,乙組詞就屬于此類。

甲組:嫩凍凍里│懶洋洋里│酸溜溜里│空鬧鬧里(空蕩蕩的)│光杵杵里│緊繃繃里│慢悠悠里│輕飄飄里│濕淋淋里│硬梆梆里│熱燒燒里│苦滴滴里│反[xuan33]斗斗里│皺巴巴里

乙組:涼休休里│辣呵呵里│亮閃閃里│香噴噴里

單音節(jié)的A與BB的搭配是習慣性的,但也有少量BB可加在不同的A后面,有的A可加上不同的BB。例如:

-刨刨:慌刨刨里│亂刨刨里│急刨刨里│熱刨刨里

氣-:氣呼呼里│氣沖沖里│氣挪挪里│氣鼓鼓里│氣哼哼里

極少數(shù)單音節(jié)動詞性詞根、部分單音節(jié)名詞性詞根及少數(shù)雙音節(jié)名詞性詞根也能帶BB構(gòu)成“ABB里”,但這類生動形式中的BB并未完全虛化,仍有一定詞匯意義。例如:

丙組:笑瞇瞇里(很高興的樣子)│笑稆稆里(很高興的樣子)│鬧刨刨里(很嘈雜)

丁組:水甩甩里(水淋淋)│風鬧鬧里(風大貌)│汗滴滴里(汗水不斷貌)│汗浸浸里(汗多貌)│花棱棱里(花哨貌)│灰噴噴里(塵土飛揚貌)│雨打打里(雨大貌)│眼攀攀里│眼鼓鼓里│油棱棱里│面黑黑里(臉色難堪貌)

戊組:泥巴糊糊里│鼻頭唰唰里(鼻涕不斷往下流的樣子)│神經(jīng)兮兮里(精神有點不正常的樣子)|口水潸潸里(口水不斷往下流的樣子)│牙齒暴暴里(牙齒向外凸得厲害的樣子)

丙組A為單音節(jié)動詞性詞根,丁組A為單音節(jié)名詞性詞根,戊組A為雙音節(jié)名詞性詞根。

(二)BA巴A

A是形容詞性語素,B為表程度或狀態(tài)的修飾性語素,“巴”為中綴。一般而言,有生動形式BABA的雙音形容詞都有生動形式“BA巴A”。與BABA相仿,“BA巴A”主要充當謂語、定語或補語,大多帶有夸張色彩。除了一般性的表程度或狀態(tài)的修飾語素外,“BA巴A”中的B還可以是指示代詞。例如:

甲組:果高巴高│果遠巴遠│果瘦巴瘦│果長巴長│果大巴大│果貴巴貴│果深巴深│果好巴好│果黑巴黑│果黑巴黑│果黑巴黑

乙組:兀高巴高│兀遠巴遠│兀瘦巴瘦│兀長巴長│兀大巴大│兀貴巴貴│兀深巴深│兀好巴好│兀黑巴黑│兀黑巴黑│兀厚巴厚

湖南吉首方言有“屋A八A”式,A僅限于“高、大、遠、長、厚、重”等詞,“屋”、“八”為詞綴[3]24。吉首方言中的“屋A八A”應(yīng)該與雙峰方言中的“兀A巴A”是同一結(jié)構(gòu),但把“屋”看作詞綴似乎不妥。

(三)A里A氣

具有[+寫人][+消極][+品質(zhì)/性格]語義特征的單音節(jié)形容詞一般能進入“A里A氣”式?！袄铩睘橹芯Y“,氣”為后綴,A大多能與“氣”可復(fù)合成附加式合成詞。例如:

“A里A氣”通常帶有失望、不滿、令人生厭等貶義色彩,主要充當謂語、定語、狀語、補語?！癆里A氣”充當謂語,無需借助助詞;充當定語,通常帶助詞“咯”;充當狀語,通常帶助詞“搞”;充當補語,謂語為變化類動詞,“A里A氣”表結(jié)果?！癆里A氣”一般還可以直接充當評述句的主語及判斷動詞、有無動詞與愛憎類心理動詞的賓語。

(四)A之B之、A打AB、A里AB與BA子(A)

“A之B之”中的“之”為詞綴,起舒緩語氣的作用,A、B義同或義近?！癆打AB”中的“打”為中綴,起強調(diào)作用,AB成詞?！癆里AB”中的“里”為中綴,AB一般是描寫人的言行、外貌、性格等方面消極特征的詞語?！癇A子(A)”中的A是表示性狀或感覺的單音形容詞,B表示程度,“子”為詞綴。例如:

甲組:威之武之(很威武)│熱之鬧之(很熱鬧)│均之勻之(很均勻)│巴之粘之(粘在一起的樣子)

乙組:老打老實│棱打棱光│飛打飛跳(蹦蹦跳跳著走,速度很快)

丁組:怪熱子│怪冷子│怪懶子│怪甜子│怪痛子│滯干子│滯苦子│滯酸子│滯黑子│滯咸子│滯脹子│滯硬子│滯辣子│干冷子冷│滯熱子熱│蠢犟子犟│啞脹子脹

甲組是“A之B之”式,乙組是“A打AB”式,丙組是“A里AB”式,丁組是“BA子搞A”式。這四種形容詞生動形式可充當謂語、定語、狀語或補語。充當謂語,若含褒義,形容詞生動形式后面常帶助詞“唧”;充當定語,形容詞生動形式一般帶助詞“咯”;充當狀語,形容詞生動形式有的不帶助詞,有的帶助詞“搞”。需注意的是,衡陽方言也有“怪A子”這類用法[4]230,但衡陽方言雙音形容詞前也可加“怪”,如“怪便宜、怪自私”等,而雙峰方言沒有此類用法。

四、鑲嵌式

主要通過嵌入助詞或別的成分的方式構(gòu)成,包括A啊(搞)A、A死/絕/里搞A等類型。

(一)A啊A

A為具有[+寫人][+消極][+品質(zhì)/性格]語義特征的單音節(jié)形容詞“,啊”為助詞,表停頓,其后一般可以加“搞”構(gòu)成“A啊搞A”式,詞匯意義、句法功能不變。例如:

與“A里A氣”相似,“A啊(搞)A”通常帶有貶義色彩,主要充當謂語、定語、狀語、補語,也可充當評述句的主語及判斷動詞、有無動詞與愛憎類心理動詞的賓語。“A啊(搞)A”充當謂語,無需借助助詞;充當定語,通常帶助詞“咯”;充當狀語,通常帶助詞“搞”;充當補語,謂語為變化類動詞,“A啊(搞)A”表結(jié)果。

(二)A死/絕/里搞A式

大部分單音節(jié)形容詞與部分雙音節(jié)形容詞可以通過進入“A死里搞A”“、A絕里搞A”或“A里搞A”來加強語義“,里”、“搞”都是類詞綴“,搞A”有時省略?！癆死/絕/里搞A”主要用于描寫人或事物的性狀,一般作謂語,也可以作定語,其感情色彩主要由A決定。充當定語“,A死/絕/里搞A”通常帶助詞“咯”?！敖^”、“死”、“”意思相近,但從主觀感覺看,三者所表示的語義程度呈遞減狀態(tài)“,絕”大致相當于普通話里的“極”“,死”大致相當于普通話里的“非常”“,”大致相當于普通話里的“挺”。例如:

甲組:胖絕里搞胖│瘦絕里搞瘦│滯絕里搞滯│蠢絕里搞蠢│重絕里搞重│遠絕里搞遠│淖(骯臟)絕里搞淖│便宜絕里搞便宜│歡喜(高興)絕里搞歡喜│好吃(“好”讀上聲“,好吃”指味道好)絕里搞好吃

乙組:尖(小氣)死里搞尖│貴死里搞貴│好死里搞好│差死里搞差│熱死里搞熱│冷死里搞冷│滂臭死里搞滂臭│大方死里搞大方│熱鬧死里搞熱鬧│好笑死里搞好笑

甲組“A絕里搞A”中的A均可進入乙組、丙組,乙組“A死里搞A”中的A均可進入甲組、丙組,丙組“A里搞A”中的A均可進入甲組、乙組,但甲、乙、丙組語義輕重成趨減狀態(tài)。

五、四字格

類似于固定短語,成員一般不多,主要包括AXYZ、XAYA、AXAY等類型。

(一)AXYZ

起表意作用的主要是A,XYZ補充說明A的程度。AXYZ主要充當謂語、定語、狀語或補語。充當定語,AXYZ必須帶助詞“咯”;充當補語,一般不帶助詞。充當謂語或狀語,若AXYZ含貶義,通常帶助詞“咯”;AXYZ表中性,后面不帶助詞;AXYZ含褒義,必須帶助詞“唧”。此外,AXYZ還偶爾充當主語或賓語。充當主語,AXYZ一般處于評述對象地位;充當賓語,謂語一般是有無動詞或愛憎類心理動詞。該形式大致包括兩小類:

甲組:亂七八糟│亂瀝霧懂(很亂的樣子)│懶頭拾頸(慵懶的樣子)│慢條斯理(慢吞吞的樣子)│□[nio33]里拐氣(很嬌氣、粘人的樣子)│輕頭摸腦(動作很輕的樣子)│花貓里嘴(嘴巴很“花”,善于甜言蜜語)│爛衣落索(衣衫襤褸)

乙組:泥糊瀝溻│灰糊瀝溻│屎糊瀝溻│鹽糊瀝溻│飯糊瀝溻│醬糊瀝溻│毛糊瀝溻│口水糊瀝溻

甲組類似于成語,數(shù)量有限。乙組A主要由具有[+粘性][+可涂抹]語義特征的名詞充當,詞綴的結(jié)構(gòu)層次是“糊+瀝溻”。從語義看,甲組多數(shù)意同普通話中的“A得很”與雙峰方言中的“A死里搞A”,乙組則大致相當于“A糊糊”的意思。

(二)XAYA

XAYA一般充當謂語、定語、狀語或補語。充當謂語,若含褒義,形容詞生動形式常帶助詞“唧”;充當定語,一般帶助詞“咯”;充當狀語,通常帶助詞“搞”。該形式包括兩小類,比較常見的有:

甲組:蛇服水服(非常服帖)│糜爛嚼爛(很爛)│油光亮光(很光亮)│貓?zhí)硖?形容人好動或不沉穩(wěn))

乙組:氣呼辣呼(氣喘吁吁)│雄炸武炸(氣勢洶洶)│彎公扭公(彎彎曲曲)

甲組成員的語義重心是A,X、Y起加強語義或形象、感情色彩的作用,乙組成員的A、B是義近詞根,X是相同語素。

(三)AXAY

AXAY主要充當謂語、定語或狀語,部分詞語可以充當判斷動詞、有無動詞或愛憎類心理動詞的賓語。充當定語,AXAY一般帶助詞“咯”;充當狀語,一般帶助詞“搞”。該形式包括兩小類,比較常用的有:

甲組:死血死臉(極無廉恥)│偷山偷里(偷偷摸摸)│擺五擺六(形容著裝非常招搖)│拌面拌嘴(板著臉、嘟著嘴的樣子)│木頭木腦(頭腦不靈活)│癲頭癲腦(形容人言行異?；虿磺f重)│昏頭昏腦(頭腦迷糊)│木手木腳(手腳不麻利)

乙組:符到符靈(很靈驗)│四方四正(四四方方)

甲組A由謂詞性詞根充當,乙組A由名詞性詞根充當。

六、結(jié)論

呂叔湘[5]716-736、盧小群[2]87-104討論分析了普通話與湘語形容詞的生動形式①。但盧著討論湘語形容詞生動形式的時候,并沒有把雙峰方言納入考察范圍。將上面的分析討論與呂叔湘、盧小群兩先生的研究互相比照不難發(fā)現(xiàn),雙峰方言中的形容詞生動形式及其用法有的是普通話也有的,有的是普通話沒有但湘語其他方言也有的,有的則似為雙峰方言所獨有,現(xiàn)總結(jié)如下:

(一)普通話形容詞的生動形式只有7種,湘語其余方言有10多種,雙峰方言則有近20種。很明顯,湘語形容詞的生動形式要比普通話豐富,而湘語其余方言具有的形容詞生動形式雙峰方言都有,而“A啊A、A打AB、A死/絕/里搞A、A糊瀝溻”等生動形式普通話、湘語其他方言似乎都沒有,可能為雙峰方言(或許還有其周邊方言)所獨有。而雙峰方言中的形容詞生動形式要比湘語其余方言豐富。

(二)就句法功能看,雙峰方言中的形容詞生動形式與普通話、湘語其余方言相似,主要充當謂語、定語、狀語或補語,有的可以充當主語、賓語,但三者之間也有不少區(qū)別。下面是最主要的幾條:

1.在普通話中,AA充當謂語、定語,一般帶“的”,湘語其余方言中的AA充當謂語、定語,一般加上富有本地特色的后綴,而雙峰方言中的AA充當謂語、定語,可以不帶助詞與后綴。

2.根據(jù)句法功能的不同,普通話形容詞生動形式后面所用助詞或標記有“的、地”兩個,湘語其余方言主要有“咯、的”兩個,而雙峰方言則主要有“咯、搞、唧”三個,“搞”是狀語標記,“咯”既是定語標記,也可用在作謂語、狀語或補語的形容詞生動形式后面,“唧”也主要用在作謂語、狀語或補語的形容詞生動形式后面。

3.在普通話與湘語其余方言里,充當謂語、狀語或補語時,形容詞生動形式后面所用助詞或標記是固定的,不會隨形容詞生動形式感情色彩的變化而變化,而在雙峰方言里,形容詞生動形式含貶義傾向于用“咯”,含褒義則傾向于用“唧”。

雙峰方言中的形容詞生動形式具有濃厚的地方色彩。進一步研究雙峰及其周邊方言中的形容詞生動形式與成因,對于我們?nèi)媪私庀嬲Z乃至整個漢語中的形容詞生動形式,都具有重要意義。

注釋:

①盧小群用的術(shù)語是“形容詞的重疊形式”,但從行文看,盧氏所說的形容詞的重疊形式其實就是本文所說的形容詞的生動形式,故這里直接用“形容詞的生動形式”這一術(shù)語。

[1]鮑厚星,陳暉.湘語的分區(qū)(稿)[J].方言,2005(3).

[2]盧小群.湘語語法研究[M].北京: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2007.

[3]李啟群.吉首方言研究[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2.

[4]彭蘭玉.衡陽方言語法研究[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5.

[5]呂叔湘.現(xiàn)代漢語八百詞(增訂版)[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99.

Vivid Forms of Adjectives in Shuangfeng Dialect

HE Wei-guo
(Teachers’Education College of Hechi University,Yizhou Guangxi 546300)

There are about 20 kinds of vivid forms of adjectives in Shuangfeng dialect.Some of these forms may be exist only in Shuangfeng Dialect.The vivid forms of adjectives act mainly as predicate,attributive,adverbial and complement,and some can also act as subject or object in Shuangfeng Dialect.Acting as attributive,the vivid form of adjective has the auxiliary word“Ge(咯)”or no particle.Acting as an adverbial,it has the auxiliary word“Gao(搞)”or“Ji(唧)”or no particle.Acting as a predicate or a complement,it has the auxiliary word“Ge(咯)”or“Ji(唧)”or no particle.The vivid form of adjective with the auxiliary“Ji(唧)”is usually commendatory,and it is neutral or derogatory without auxiliary or with the auxiliary“Ge(咯)”.

Shuangfeng Dialect;vivid form of adjective;Ge(咯)/Gao(搞)/Ji(唧)

H17

A

1673-8861(2011)01-0096-05

2011-01-18

賀衛(wèi)國(1970-),男,湖南雙峰人,河池學院副教授,碩士。主要研究方向:漢語詞匯與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