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 擇

王小坤

選 擇

王小坤

剛順利地完成一項任務(wù)，英楠他們已經(jīng)踏上了回家的路途。那天正好趕上大風(fēng)天氣，而且他們走的是黃沙路，大風(fēng)把路上的浮沙一圈一圈地卷起來，前方超過十米以外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蔡科長一次次地提醒開車的英楠，“慢點，一定要慢點，安全第一?！?/p>

英楠安慰蔡科長說：“老科長，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你安全送到家的。”

車窗外一片渾黃，什么也看不見，只是偶爾有幾輛拉木材的車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因為半個多月的疲倦，同志們蔫巴巴地都有些打盹的意思。

還是蔡科長下了命令：“咱們誰也不能睡，都睡了，小英開車也就不精神了。這么吧，咱們輪流講笑話怎么樣？”

“那講葷的行不行？”車里最年輕的小徐說。

“行，只要能讓大伙樂就行?！辈炭崎L說。

畢竟都是久坐辦公室的人，不論是誰的笑話還是葷段子講完，車里就灌滿了幾個男子漢們爽朗的笑聲。

可是，就在一個轉(zhuǎn)彎處，大家的笑突然都僵滯在了臉上，接著轉(zhuǎn)為一臉的驚愕。

迎面呼嘯著駛來一輛大貨車，再不往右躲，英楠他們乘坐的這輛桑塔納連同他們幾個人不是被壓扁，也會被撞得七零八碎。

可是往右躲，右邊不遠處一位有些駝背的老漢正在風(fēng)沙中費力地蹬著自行車。

“往右拐！”當(dāng)英楠腦海里閃出這個念頭時，耳邊也響起了另外四個人聲嘶力竭的喊聲。

“對不起了老爹，只能拿你的命換我們的命了?！庇㈤逊较虮P使勁往右一打然后又一個急剎車后，不知是害怕還是內(nèi)疚，他把眼睛緊緊地閉上了。

那輛大貨車與桑塔納貼身而過。

閉著眼睛的英楠，感到老漢的血正在車底下延開來，那鮮紅的血逼得英楠喘不過氣來。英楠想象不出哪個車輪壓著了老漢的腿，哪個車輪壓著了他的胳膊。

現(xiàn)在，唯一在英楠腦海里浮現(xiàn)的就是剛才老漢那駝背的身影，這叫英楠想起了他鄉(xiāng)下的老父親。父親已經(jīng)七十五歲了。前些日子英楠還告訴父親等他這次回去后多陪他幾天。父親的耳朵有點背，但他還是明白了英楠的意思，那時的父親就高興地朝英楠笑著。

是父親的笑把英楠從一場惡夢中喚醒過來。醒過來的英楠第一眼就看見了前方的路上一個模糊的身影在風(fēng)沙中費力地蹬著自行車。

“他沒死，他沒死！”英楠說給自己聽也是說給還在發(fā)呆的四個人聽。說完，平靜下來的英楠望著那個漸漸模糊的身影，鼻子一酸，淚水從他的眼里小溪一樣地流了出來。

王小坤，女，生于1975年，遼寧本溪人。作品發(fā)表于《山花》、《芒種》、《讀者·鄉(xiāng)村版》、《短篇小說》、《散文詩》、《遼東文學(xué)》、《五女山》等。微型小說《父親的墻》被收錄于《2003’微型小說佳作》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