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義,劉 靜,劉亦文
(湖南大學金融與統(tǒng)計學院,湖南長沙410079)
近年來,全球氣候變暖的趨勢進一步加劇,伴隨全球氣候變暖,人類會面臨越來越多自然災害。有研究認為2010年的巴基斯坦水患、俄羅斯林火、墨西哥颶風等災害都與氣候變暖不無關聯(lián)。減緩和適應氣候變化已成為世界政治、經濟、外交、能源、環(huán)境等領域的熱門議題。征收碳稅被普遍認為是減少碳排放最具市場效率的經濟手段之一[1]。碳排放引起氣候變化從本質上看是外部不經濟性問題,福利經濟學著重研究的外部性問題構成碳稅的理論基礎[2]。目前,碳稅已在芬蘭、瑞典、丹麥、荷蘭、意大利以及加拿大的魁北克省和不列顛哥倫比亞省得到了運用,但這些國家和地區(qū)在碳稅基本要素、稅收偏離、碳稅地位及效果等方面各不相同,汪曾濤對這些國家的碳稅制度作了對比性的總結[3]。
國外對于碳稅的減排效果及對經濟的影響的研究開始較早,Barker最早利用能源-經濟-環(huán)境模型評估了碳稅(能源稅)對英國經濟的影響,認為征收碳稅足以在1990-2005年間使碳排放穩(wěn)定在基準水平12%以下,而且對宏觀經濟的影響也較小,GDP有可能繼續(xù)以高于基準0.2%的水平增長[4]。Kemfert和Welsch在采用 CES生產函數(shù)估計德國能源-資本和勞動之間替代彈性的基礎上,構建動態(tài)CGE模型用于分析不同替代彈性和不同稅收返還方式下征收碳稅的經濟效應。研究結果表明,將碳稅收入用于減少勞動力成本的情況下,轉移的份額越小,它對就業(yè)和GDP的影響就越小(仍然為正);但如果將碳稅收入轉移給私人部門,GDP關于彈性數(shù)值的敏感性將變得非常?。?]。R.Wendner采用動態(tài)一般均衡模型分析奧地利征收碳稅的經濟影響。碳稅收入的三種分配場景為:第一,全部碳稅收入轉移給家庭部門;第二,補貼工資成本;第三,采用碳稅收入為養(yǎng)老金系統(tǒng)提供融資。結果表明二氧化碳減排和為養(yǎng)老金系統(tǒng)提供融資并不是沖突的目標。采用碳稅收入為養(yǎng)老金系統(tǒng)提供融資在促進經濟增長,增加勞動需求、私人投資和消費上比其它兩者更優(yōu)[6]。G.Kumbarolu采用能源-經濟-環(huán)境CGE模型研究土耳其環(huán)境稅的經濟效應。結果認為在環(huán)境稅稅收收入被用于政府購買的情況下,環(huán)境稅的“倍加紅利”效應(Double Dividend Effect)能夠實現(xiàn),也即在減少環(huán)境污染的同時,能夠提高經濟運行績效[7]。R.O’Ryan在回顧智利的社會和環(huán)境政策的基礎上,采用靜態(tài)CGE模型模擬分析了不同環(huán)境政策、社會政策以及政策組合的影響,評價可持續(xù)發(fā)展中經濟、社會和環(huán)境因素三者之間的關系。結果表明,在采用實際可支配收入作為社會福利衡量方式的情況下,環(huán)境稅政策的影響是負面的,影響的大小取決于環(huán)境稅收收入的使用方式和就業(yè)狀態(tài)。而社會政策并不會產生負面的環(huán)境影響。因此,在執(zhí)行環(huán)境政策的同時,執(zhí)行特定的補償性政策將提高環(huán)境政策的可接受性[8]。
近年來,碳稅也開始成為國內學者探討研究的熱點。與國外研究類似,國內大多數(shù)學者也主要應用一般均衡模型來分析碳稅。賀菊煌詳細介紹了如何構建用于研究中國環(huán)境問題的CGE模型,并用其靜態(tài)模型分析了征收碳稅對國民經濟各方面的影響[9]。魏濤遠運用 CHAGE 模型[10]、高鵬飛運用MARKAL-MACRO模型[11]分別測度了征收碳稅對中國碳排放和宏觀經濟的影響,均認為征收碳稅將會導致較大的國內生產總值損失,通過征收碳稅實施溫室氣體減排,經濟代價十分高昂。高鵬飛運用MARKAL-MACRO模型進一步測度了中國2010到2050年的碳邊際減排成本,研究結果表明中國的碳邊際減排成本相當高[12]。王燦運用TEDCGE模型分析在中國實施碳減排政策的經濟影響,認為在中國實施CO2減排政策將有助于能源效率的提高,但同時也將對中國經濟增長和就業(yè)帶來負面影響[13]。
不少學者[3-11,14-15]的研究都表明,開征碳稅在達到節(jié)能減排目標的同時,也會給經濟增長造成相當大的損失。因此,應該采取措施減少這種損失。一種最常用的做法是,開征碳稅同時降低其他稅收(例如個人所得稅、勞動稅等),使總稅賦水平基本不變,也就是保持稅收中性原則。目前國內還未見對碳稅收入再利用方式的實證研究,鑒于此,本文運用CGE模型分析了多種碳稅收入再利用方式對碳稅經濟效應的影響,其中包括:消減要素(勞動和資本)所得稅,補貼個人消費者,補貼企業(yè)消費者。
本文采用湖南大學與澳大利亞MONASH大學共同開發(fā)的MCHUGE模型。這是一個以中國經濟為背景的單國多部門動態(tài)CGE模型,由一個包含十幾萬個方程的方程組體系以及大量的經濟數(shù)據(jù)和參數(shù)構成。模型包含57個產業(yè)部門,共區(qū)分了三類生產要素(土地、資本、勞動力),六個行為主體(生產、投資、消費、出口、政府投資、庫存)。MCHUGE模型是在CHINGEM模型的基礎上,通過引入資本累積,金融資本(債務)累積以及勞動力市場的調整這三種跨期鏈接將模型動態(tài)化,模型的具體介紹可參見賴明勇等[14]。本模型采用的數(shù)據(jù)庫是GTAP第六版中國數(shù)據(jù)庫,在此基礎上利用2007年中國投入產出表對其中部分數(shù)據(jù)進行了更新,保證了數(shù)據(jù)的及時性和政策分析的有效性。本文考慮的含碳能源產品包括煤炭、石油、天然氣及其子類能源品種,對應到模型中的能源生產部門分別為煤炭開采、原油開采、天然氣開采、石化產品和焦炭以及燃氣與熱力生產。
肖皓對MCHUGE模型進行了適當?shù)耐卣?,使得模型能夠用于評估燃油稅開征帶來的環(huán)境效果[15]。本文主要參照肖皓的建模方法來評估碳稅政策所帶來碳排放量的變動。能源產品一般分為一次能源產品和二次能源產品,一次能源產品以原煤、原油、天然氣為主,二次能源產品則包括了焦炭、成品油、電力和熱力等。CO2的排放主要依賴于含碳產品的最終消費使用。這些產品包括了一次能源(原煤、原油、天然氣)和二次能源中的焦炭和成品油。其中一次能源轉化為二次能源中的焦炭和成品油是能源形式的轉化,并不屬于最終消費,因此,在計算碳排放量時,該部分需要從能源產品消耗總量中扣除。如下所示:
其中,e代表含碳的能源產品,dc表示國內銷售,包括國產品和進口品投入到生產、投資、家庭消費、政府支出等。QECO2表示含碳能源品按照標準煤計算的最終消費量,QENG表示國內銷售(生產、投資、消費、出口四種流向)按照標準煤計算的消費量,Q1T2代表生產投入中一次能源轉化為二次能源中的焦炭和成品油的按照標準煤計算的一次能源轉換量。PCO2代表CO2的總排放量,EcCO2代表含碳能源品使用過程中產生CO2的系數(shù)(見表2)。
表1 各種含碳能源折標準煤系數(shù)
表2 含碳能源品的CO2排放系數(shù) 單位:噸/標準煤
CO2的排放主要來自煤、石油、天然氣等化石燃料的燃燒,由于對CO2排放的監(jiān)控與核算較為困難而且需要額外成本,因此可以將碳稅的征收對象由CO2轉化為相應的能源產品,根據(jù)不同能源品種的含碳量進行征收[1]。因此碳稅通常都是以從量稅的形式征收。然而,在已有的MCHUGE模型中,稅率模擬的實現(xiàn)僅考慮了從價稅的形式,因此,為了模擬碳稅的征收,有必要將從價稅轉化為從量稅,如下所示:
其中,e代表含碳的能源產品,V代表某種含碳能源產品的消費值,Tp表示某種能源的從價稅,P代表能源價格,C表示含碳能源產品轉化為標準煤系數(shù)(見表1),Tq代表從量稅。
汪曾濤在對比了國外開征碳稅的實踐后認為,我國開征碳稅應遵循逐步推進的原則,即碳稅稅率一開始宜設定在較低的水平上,然后再逐步上升,這樣可以讓企業(yè)和居民在承擔較低稅賦的情況下繼續(xù)調整能源消費行為。同時應在生產環(huán)節(jié)(包括委托加工和進口)征收,這樣可以盡量減少征管成本[3]。為此,本篇論文設定的基準期間(Sim0)為2012年在生產環(huán)節(jié)開征20元/噸的碳稅,然后逐年增加10元/噸,到2020年時達到100元/噸的碳稅。模擬情景一(Sim1)中將碳稅收入用于等量降低要素(勞動、資本)所得稅;模擬情景二(Sim2)中將碳稅收入用于等量降低個人消費品的稅率;模擬情景三(Sim3)中將碳稅收入用于等量降低企業(yè)消費品的稅率。具體到模型中,模擬情景一通過保證政府財政赤字率不變(外生),內生勞動力的平均稅率來實現(xiàn);模擬情景二通過保證政府財政赤字率不變(外生),內生決定個人消費稅率的松弛變量來實現(xiàn);模擬情景三通過保證政府財政赤字率不變(外生),內生決定企業(yè)消費稅率的松弛變量來實現(xiàn)(見表3)。
表3 模擬情景設置
由表4中的Sim0(不采用任何稅收返還機制)可以看出,開征碳稅對經濟的影響較大。2012年的起征碳稅率很低為20元/噸時,國內生產總值下降了0.21%,其中投資下降明顯。投資下降了0.42%,這主要受到資本租金價格下降0.43%的影響。出口下降0.1%主要由于貿易條件的改善(0.04%)。以 GNP衡量的社會福利下降了0.18%,這超過了消費者物價指數(shù)的下降(0.02%),從而導致居民消費下降。盡管人民幣實際貶值,但因為國內產出下降,需求減少,因此進口有較大的降幅(0.22%)。要素市場方面,受產出下降的影響,就業(yè)水平下降也較明顯(0.35%),從而導致實際工資下降(0.07%)。盡管當期投資下降較快,但并沒有構成資本積累,所以資本變化不大,收入法GDP的下降主要是由就業(yè)水平的下降引起的。2012-2020年的碳稅是逐漸增加的,企業(yè)受損程度也逐漸增加,資本存量隨著投資的減少而下降,本模型的勞動力市場動態(tài)調整是假設一個外生沖擊導致的勞動力市場供需的失衡將通過工資的逐步變動來吸收沖擊對勞動力市場失衡的影響(詳見參考文獻14,p115-117),因此在隨后的各年中實際工資下降幅度加大,使得企業(yè)裁人意愿減弱,從而就業(yè)下降幅度變緩,帶動收入法GDP降幅有所放緩,這也說明碳稅對經濟增長造成的損害會逐漸被不斷調整的經濟結構所吸收。
節(jié)能減排方面,征收碳稅導致單位GDP能耗下降,2012年下降了 0.04%,2020年下降了0.59%。同時由于對含碳能源產品的征稅,直接導致能源產品的消費量下降,使得CO2的排放總量下降明顯,2012年下降了0.58%,2020年下降了2.45%。
表5顯示的是產業(yè)方面的影響結果。對含碳能源品征稅導致各種能源產品的價格上漲,從而消費量下降,因此各能源產業(yè)的產出都下降了,其中因為煤炭開采業(yè)和煉焦業(yè)的碳排放系數(shù)較高,因此二者的價格漲幅最大,產出下降也最大,分別為0.7%和1.01%。2012年,受碳稅的開征產出下降最明顯的產業(yè)有化學品制造業(yè)(0.49%),非金屬礦物(0.37%),黑色金屬冶煉(0.38%),建筑業(yè)(0.41%)。這些產業(yè)是我國的高耗能產業(yè),對能源的依賴性很強,能源價格的上升會直接導致它們的生產成本上升,從而導致銷量下降。家畜肉類加工業(yè)、服裝業(yè)和皮革制品業(yè)從碳稅的開征中受益,產出分別上升了0.1%、0.03%、0.11%。這些產業(yè)都是輕工業(yè),對能源的依賴性很低,同時它們都是勞動力密集型產業(yè),因此碳稅開征后導致的實際工資的下降反而降低了它們的生產成本,促進了它們的出口。
由表4中的Sim1(碳稅收入用于降低勞動與資本所得稅)可以看出,2012年時,在基準情景的基礎上將碳稅收入用于等量降低勞動和資本所得稅后會促進就業(yè)(0.08%)和增加投資(0.06%),最終的作用反而促進了經濟增長(0.05%)。隨后各年的碳稅不斷提高,征稅額不斷加大,補貼給投資和就業(yè)的幅度也不斷提高。因此到2020年,稅后實際工資上升了0.1%,就業(yè)增加了1.96%,投資增長了0.81%,帶動收入法 GDP增長了1.48%。
節(jié)能減排方面,降低勞動所得稅后,稅后實際工資上升,勞動力的供給會增加,勞動力供給增加又會導致企業(yè)實際支付的工資下降,動態(tài)調整的結果是就業(yè)增加,稅后實際工資上升而企業(yè)支付的實際工資下降(2012年就業(yè)增加0.08%,稅后實際工資增加0.02%,企業(yè)實際支付工資下降0.03%),資本所得稅也降低了,導致投資增加,資本租賃價格下降(2012年投資增加0.06%,資本租賃價格下降0.26%)。這樣勞動力和資本相對變得便宜了,因此企業(yè)將用更多的勞動力和資本來替代能源品,使得單位GDP能耗相比基準情景下降得更多,2012、2016和2020年的單位GDP能耗分別下降了0.25%、0.98%和2.36%。但由于投資對能源的依賴性也較強,因此降低勞動和資本所得稅稅率后,相對基準情景,減排率也下降了。同時隨著投資的不斷增多,能源消耗也會相應增加,導致減排率回升,2016年的減排率為0.72%,而到2020年時減排率下降為0.16%。
產業(yè)結果顯示,由于受到投資的積極拉動,各產業(yè)的產出相比基準情景(Sim0)都有所上升,除能源部門依然受損比較嚴重以外,其它各部門的產出基本都上升了。因為化學品制造業(yè)的主要中間投入來自于煉焦業(yè),因此它的受損程度依然比較明顯。
在模型中我們假定將所征收的碳稅用于等額降低個人消費者的各商品增值稅來模擬補貼個人消費者時的情景。由表4中的Sim2(碳稅收入用于補貼個人消費者)可以看出,2012年時,在基準情景的基礎上將碳稅收入用于等量降低個人消費者的各商品增值稅會極大地促進消費,消費增長了0.75%,而消費會拉動經濟的增長。因此國內生產總值上升了0.49%,帶動居民福利上升了0.48%,由于降低個人消費者的各商品增值稅相當于降低商品的價格,因此物價指數(shù)下降明顯(0.91%)。但當個人消費市場趨于飽和時,消費對經濟發(fā)展的拉動作用趨緩,當征收碳稅對經濟的損害程度超過消費的拉動作用以后,經濟增長速度就開始下降了。因此2016年的GDP增長率為1.09%,而到了2020年增長率卻降為0.93%。由于所征碳稅完全用于補貼個人消費者,而碳稅收入在不斷增加,所以到2020年,物價指數(shù)已經下降了4.23%。
節(jié)能減排方面,由于個人消費品通常都是低碳的,對能源的依賴程度較低,因此節(jié)能效果明顯。2012年單位 GDP能耗下降了0.6%,高于Sim0(不采用任何稅收返還機制),也高于Sim1(碳稅收入用于降低勞動與資本所得稅)。但長期當消費增長下降后,單位GDP能耗的下降率也有所回升了。2020年的單位GDP能耗下降了1.97%,低于Sim1(碳稅收入用于降低勞動與資本所得稅)中的2.36%。由于短期內國內消費的快速增長拉動了大部分產業(yè)的產出,碳排放不降反而略有上升(0.07%),但長期內由于消費拉動作用的下降,碳排放也下降了0.85%,減排率不如Sim0(不采用任何稅收返還機制時)和Sim1(碳稅收入用于降低勞動與資本所得稅)。
行業(yè)產出方面,短期內,主要作為工業(yè)用途的煤炭產出下降明顯(0.34%),而與家庭消費密切相關的電力和熱力生產以及燃氣生產供應業(yè)兩個能源部門的產出增加明顯(分別增加0.34%、0.31%)。家畜肉類加工、紡織業(yè)、服裝業(yè)和皮革制品業(yè)的產出增長明顯(分別為0.98%、0.61%、1.17%、1.04%),因為這些產業(yè)的產品主要是個人消費品。長期內,由于個人消費市場趨于飽和,消費對經濟的拉動作用下降,所以各行業(yè)的產出都低于Sim1(碳稅收入用于降低勞動與資本所得稅)。
在模型中我們假定將所征收的碳稅用于等額降低生產環(huán)節(jié)的各商品增值稅來模擬補貼企業(yè)消費者時的情景。把開征碳稅的收入用于等量降低企業(yè)生產環(huán)節(jié)的各商品增值稅基本上可以抵消各產業(yè)因開征碳稅而遭受的損失,在此情景下企業(yè)的總成本基本沒有變化,生產環(huán)節(jié)含碳能源品購買價格上升而其它商品價格下降。由于除含碳能源品外其它商品價格都下降,因此投資品價格下降0.03%,所以投資有所增加(2012年上升0.06%,2020年上升0.28%)。煤炭行業(yè)產出下降明顯(2012年下降0.61%,2020年下降2.77%),而煤炭行業(yè)又是勞動力密集型產業(yè),因此總就業(yè)有所下降(2016年下降 0.04%,2020年下降0.07%)。資本存量的增加與就業(yè)的減少相互抵消,使得總產出變化微小。從表4的Sim3(碳稅收入用于補貼個人消費者)中可以看出,2012年總產出基本沒有變化,2016年和2020年也都只降低了0.01%。個人消費由于沒有受到補貼所以略有下降(2012年下降0.02%,2020年下降0.12%),總體來看,碳稅所得用于補貼企業(yè)消費稅對宏觀經濟的影響都非常小。
節(jié)能減排方面,因為降低了企業(yè)消費者商品的增值稅,所以相對于其它商品而言,含碳能源都變得更昂貴了,所以企業(yè)會盡量采用資本、勞動以及低碳能源品來替代含碳量高的能源產品,因此,單位GDP能耗下降比較明顯(0.22%),而且隨著含碳能源的碳稅不斷增加,其它商品的生產環(huán)節(jié)增值稅率下降幅度也不斷增加,那么含碳能源品相對其它商品就越來越貴了,所以消費量也會逐步下降,因此到2020年時,單位GDP能耗已經下降了 1.22%。同樣的,2012年碳減排率為0.37%,到2020年已經達到了1.55%,并且還會繼續(xù)增加。減排效果優(yōu)于前面兩種稅收返還方式的模擬結果。
行業(yè)結果顯示,受含碳能源產品的相對價格不斷上漲的影響,能源產業(yè)以及高能耗產業(yè)的產出都下降明顯,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產出下降程度越來越大,受損程度高于前兩種稅收返還方式的模擬結果。其它低能耗產業(yè)因為價格相對變得便宜,產出都有所上升,但家畜肉類加工、紡織業(yè)、服裝業(yè)和皮革制品業(yè)這些主要面向個人消費的產業(yè)受益程度低于Sim2,也即碳稅收入用于補貼個人消費者時的情景。
表4 宏觀模擬結果①受篇幅限制,表4和表5僅列出其中三年的模擬結果,其它年份的結果備索。 相對基期的百分比變動率
表5 行業(yè)模擬結果 相對基期的百分比變動率
圖1 不同碳稅返還機制對我國經濟的影響
四種不同情景下開征碳稅對我國經濟影響的對比如圖1所示。從圖1可以看出,把征收的碳稅作為一般財政收入時,因為碳稅是漸進的,對經濟的影響也逐步惡化,但隨著就業(yè)、資本存量以及經濟結構的逐步調整,總產出下降的幅度逐漸放緩。當把征收的碳稅用于降低要素稅收,也即降低勞動稅和資本所得稅時,會促進投資和就業(yè),因此反而會促進經濟增長,同時因為投資的滯后效果,越往后,對經濟的促進作用越明顯。當把征收的碳稅用于補貼個人消費者時,短期內,居民消費的增加會拉動經濟快速增長,但當消費市場趨于飽和時,消費對經濟發(fā)展的拉動作用趨緩,當征收碳稅對經濟的損害程度超過消費的拉動作用以后,經濟增長速度就開始下降了。當把征收的碳稅用于補貼企業(yè)消費者時,基本抵消了各企業(yè)由于開征碳稅所受的損失,因此對經濟發(fā)展的影響非常小,幾乎可以忽略。
不同情景下開征碳稅的減排效果如圖2所示。從圖中可以看出,碳減排率與經濟受損程度相關性非常高。基準情景下的碳減排率最高,2020年的減排率為2.45%,并且減排率是逐年增加的。征收的碳稅用于降低要素稅收時,碳排放量開始下降較明顯,但隨著投資不斷增加,對能源的需求也逐漸加大,因此碳減排率逐漸放緩,然后緩慢上升。短期內,將碳稅收入用于降低要素稅收對經濟損害程度較小,也能達到較好的減排效果。從長遠來看,將碳稅收入用于降低要素稅收對經濟的促進作用較明顯,但幾乎會使碳稅的減排效果喪失。征收的碳稅用于補貼個人消費者時,碳排放量在短期內反而會略有上升,但隨著消費對經濟的拉動作用越來越小,長期內減排效果會越來越明顯。征收的碳稅用于補貼企業(yè)消費者時,減排效果較顯著,并且減排率會逐年增加,這主要是因為當含碳能源品價格相對其它商品與要素價格不斷上升時,企業(yè)會盡量減少對能源的使用,增加對資本、勞動力以及一些低碳能源的使用。
圖2 不同碳稅返還機制對CO2排放量的影響
本文通過設置四種情景分別模擬了碳稅不返還與將所征碳稅分別用于降低要素所得稅、補貼個人消費者和企業(yè)消費者時的征稅效果。對比這四種情景下的征稅效果可以看出:1.采用稅收中性原則,也即將所征碳稅用于降低其它稅收時宏觀經濟受損程度均低于將碳稅作為一般財政收入時宏觀經濟的受損程度。2.從減排的角度出發(fā),不采用任何稅收返還方式時減排效果最好。3.短期內,將碳稅收入用于補貼個人消費者會極大地刺激消費,拉動經濟的發(fā)展,節(jié)能減排效果也不錯,但長期來看,單靠消費拉動會顯得后勁不足,這時降低要素所得稅會促進投資,拉動經濟快速發(fā)展。4.綜合對經濟的影響和減排效果來看,補貼企業(yè)消費者是最優(yōu)的稅收返還機制。雖然補貼企業(yè)消費者不能促進經濟的發(fā)展,但減排效果卻優(yōu)于降低要素所得稅和補貼個人消費者時的情景,也即達到了保證經濟平穩(wěn)發(fā)展的前提下減排的效果。5.產業(yè)影響方面,開征碳稅后,能源部門產出下降最明顯,同時能源部門的下游產業(yè),也即高能耗產業(yè)的產出下降也比較明顯,而一些低能耗同時又是勞動力密集型的產業(yè)則往往因為實際工資的下降而受益。當然,采用不同稅收返還機制時因為受益的產業(yè)不同,各產業(yè)的表現(xiàn)也會有所差異,降低要素所得稅會促進勞動力密集型和投資相關部門的產出,補貼個人消費者會促進個人消費品產業(yè)的產出,補貼企業(yè)消費者會使能源部門以及高能耗部門的產出下降幅度越來越大。
開征碳稅后對經濟發(fā)展以及各行業(yè)所造成的損失是阻礙碳稅開征的主要因素,為了減少碳稅開征的阻力,應該采取稅收中性的原則,在開征碳稅的同時降低其它稅收,以減緩碳稅開征對經濟發(fā)展的負面作用。本文僅對碳稅返還要素所得稅、個人消費者和企業(yè)消費者做了一番探討,當然還可以采取其它的稅收返還方式,有待作進一步的研究。每種稅收返還機制都存在優(yōu)點和缺點,通常對經濟促進作用大的返還方式碳減排效果卻不是很好,而且有些短期內效果較優(yōu)的返還方式在長期內效果卻會下降,因此可以考慮多種返還方式結合使用,并根據(jù)時期的長短動態(tài)調整各種返還方式所占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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