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

張學鵬

但凡練武之人，都想成為高手。清朝末年，江南青溪城的雷雄風就是一位高手。雷雄風祖輩世代習武，他二十歲時，就精通十八般武藝，功力非凡。雷雄風的父親雷一飛，人稱“江南第一高手”，因早年在一場南北拳的對決中敗于對手，含恨而死。

雷雄風為重振家業(yè)，遍訪名師，十年苦練，集百家拳術(shù)之長，獨創(chuàng)一套拳法。這套拳剛?cè)嵯酀烊玳W電，招招傷敵于無形，名曰雷電拳。雷雄風把這套拳不斷加以改進，更加威力無比。雷雄風利用這套拳法，擊敗了江南前來挑戰(zhàn)的各路高手，一時名聲大震，聞名前來拜師的人絡繹不絕。雷雄風開館廣收門徒，取名“雷電門”。

那時，江南一帶倭寇猖獗，攪得沿海人民不得安寧，西方列強對中國虎視眈眈，朝庭腐敗，外憂內(nèi)患，人民生活于水火，國家風雨飄搖，為了保家衛(wèi)國，習武之風漸盛。雷電門武館在這樣的背景下，逐步發(fā)展壯大。雷雄風經(jīng)常擊敗各路高手，傲視群雄，以天下第一自居。

一天中午，來了一位老者，他自稱是北拳傳人，早聞雷電拳赫赫有名，特來領(lǐng)教。雷雄風一看，老人一襲白衫，身材矮小，鶴發(fā)童顏，氣度不凡。

雷雄風拱手道：“老人家遠道而來，請?zhí)蒙嫌貌??！?/p>

老者微微一笑，說：“不用了，武林中把雷電拳傳得神乎其神，今日老朽特來切磋，還請雷兄手下留情呀！”

雷雄風早就想找北拳一決高下，為父雪恥，重振南拳雄風，不料其傳人今日竟找上門來。雷雄風哈哈一笑，說：“明人不做暗事，大家都是武林中人，比武輸贏將如何？”

老者答道：“我若輸了，轉(zhuǎn)身就走，從此不再踏進江南半步?！?/p>

雷雄風道：“我若敗了，就關(guān)了雷電門，拜您為師?！?/p>

比武場上，老人白衫齊腰，雷雄風黑衣裹身，一位是北拳老將，一位是南拳霸主，究竟誰輸誰贏，人們拭目以待。因為這場比武不僅僅是這兩個人的輸贏，還關(guān)系到南北拳的強弱。青溪城一時萬人空巷，比武場臺下人山人海，水泄不通，每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只見臺上一黑一白，拳腳上下翻飛，時而打成一線流風，時而打成一團光影……兩人苦戰(zhàn)一百多個回合，依然不分勝負。

突然，老者跳出圈外，緩緩說道：“雷電拳果然名不虛傳，老朽實在佩服！今日算是平手，咱們明晚城西最高峰上再決高下。”

雷雄風喘著粗氣，答道：“前輩老當益壯，我也十分敬佩！好，明晚不見不散。”

第二天夜晚，月黑風高，烏云壓頂，天上劃過一道閃電，耳邊傳來陣陣雷聲，驚起峰頂松柏樹上的群鴉，遁向夜空。

雷雄風施展輕功，登上峰頂。老者已在峰頂了。老者見到雷雄風，哈哈一笑，指著面前的一方石磨道：“雷兄若能把這盤石磨舉過頭頂，就算你贏?！?/p>

雷雄風看了一眼石磨，倒吸了一口涼氣，石磨至少有六百公斤。雷雄風沒有十分的把握，但為了一雪父恥，戰(zhàn)勝北拳，雷雄風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力運兩臂，拼盡全力才勉強將石磨舉過頭頂。此刻，雷雄風聽到了自己的骨架在“咯咯”作響，血沖頂冠，一陣眩暈，不得不立即放下石磨。

老者輕捋銀須，哈哈大笑道：“雷兄果然臂力過人，老朽佩服！”說完揚長而去，瞬間隱在夜色之中。

雷雄風又看了看石磨，心里仍在后怕。突然，豆大的雨點砸落下來，砸得雷雄風頭皮生疼，也砸醒了他的神經(jīng)：這峰頂四周無路可走，無人居住，這石磨是如何上來的？天哪，那老者才是真正的高手??！這樣，他既顧全了我的面子，又不至于讓我步爹的后塵?。?/p>

雷雄風急向山下望去，只見整個青溪城籠罩在風雨雷電之中，哪里還有老人的身影！

此后，雷雄風不再跟人比武，修身養(yǎng)性，傳授武德。后來，雷雄風積極響應朝廷號召，辦練民團，大興習武之風，扶危濟困，打擊倭寇，抵御外侵，保衛(wèi)一方平安，終成一代宗師。

選自《絕妙小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