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吳郭魚游上美國人餐桌

陳曉夫

長得快、價格便宜的中國吳郭魚(即羅非魚，又叫福壽魚或非洲鯽魚)，讓環(huán)保人士痛恨，也傳出多項有關衛(wèi)生的負面新聞，但美國人仍然愛之不已。銷售量節(jié)節(jié)上升。

美國人愛男吳郭魚

在中國廣東省水西鎮(zhèn)一個木造碼頭的盡頭，一部洗碗機大小的紅色機器隆隆響著，與不時傳來的蟬鳴唱和。在一旁一座約和足球場一樣長的魚池中，工人正將谷粒灑進去。成千上萬吳郭魚搖頭擺尾，張嘴向空，吞食這些黃豆與玉米調制的魚食。

陳海平經營養(yǎng)魚場已有8年，擁有9座這樣的魚池。在養(yǎng)吳郭魚以前，這些池子里原來養(yǎng)的是蝦，但蝦子容易死，于是改養(yǎng)易生長的吳郭魚。吳郭魚源自非洲，又稱非洲鯽魚，它味道清淡，而且長得不夠大，如果擺在家人團坐的餐桌中央，未免顯得氣派不足，因此很多中國人不怎么喜歡它。

但美國人卻愛死了這種中國養(yǎng)殖的魚。美國進口的吳郭魚，從5年前的近1.36億公斤，增加到2009年的1.83億公斤。單以沃爾瑪計，每個月進口的吳郭魚就高達400萬公斤。美國國內雖然也有吳郭魚養(yǎng)殖場，但吳郭魚喜歡熱帶氣候，也因此美國市場的吳郭魚大多來自亞洲或拉丁美洲。

水殖生物組織說，在供應全球消費者的過程中，養(yǎng)魚業(yè)者扮演的角色遠較過去重大得多。亞歷桑納大學教授、前世界水殖生物協會會長費西蒙預測：“我們再也不能像取得野生牛肉、蔬果一樣，取得野生海鮮。海鮮的供應，很快都得來自養(yǎng)殖場?！倍钅苓m應這種新世界的魚首推吳郭魚，吳郭魚長得快，肉味不腥，基本上會像家禽類的雞一樣，成為頭號魚類食品。

也就是說，陳海平的事業(yè)大有前途。美國人對吳郭魚的胃口愈來愈大，中國的吳郭魚養(yǎng)殖也欣欣向榮：擁有數以百計培育中心、魚場、處理廠的中國，已成吳郭魚超級大國。

受歡迎程度排名第一

10年前，吳郭魚在美國幾乎沒有市場。直到8年前，美國人年均吳郭魚消費量僅有0.14公斤。但隨著大西洋鱈魚市場崩盤，吳郭魚消費開始暴漲。根據美國國家水產協會的資料，美國人的吳郭魚年均消費在2009年攀升到0.54公斤，成為僅次于狹鱈的全美最受歡迎白肉魚。

吳郭魚的味道并不特別鮮美，也不像三文魚、鮪魚等海產名魚一樣含有海鮮食品重大健康利多的omega-3，有人說它“什么味道也沒有”，有人說它是“魚中的豆腐”，但它的好處是容易用佐料入味，而且成本低、容易養(yǎng)，就像廉價玩具、電子產品與成衣產業(yè)流向中國一樣，中國的水殖產業(yè)也迅速成為全球吳郭魚食品的生產中心。根據美國商業(yè)部的數據，美國境內的冷凍吳郭魚食品約80％來自中國，餐館與超市是最大買家。

拉斯維加斯一家海鮮餐廳老板兼主廚孟能說：“大多數美國人不喜歡帶腥味的魚，吳郭魚能滿足這種需求?！濒~品進口業(yè)者High Liner的營運長戴克也說，吳郭魚“前途無量”，因為單用一塊吳郭魚排就能做成一道主菜。

否認一切不舍衛(wèi)生的傳聞

許多美國人或許不歡迎這種吳郭魚的“前途”。在2009年，美國農業(yè)部經濟研究所提出一項報告，對中國的養(yǎng)殖魚與海鮮產品安全標準提出質疑。報告中說，這些“養(yǎng)在池中的魚，吃的往往是家禽與家畜的排泄物”。環(huán)保團體則說，充滿吳郭魚排泄物的池水沖入河中，會對環(huán)境造成沖擊。

在西方媒體的報道中，中國的養(yǎng)魚場往往予人一種污濁、惡臭的印象。在部分魚場，比如是養(yǎng)鰻的魚場，這些說法或許不假。但吳郭魚的肉味與養(yǎng)殖的池水大有關聯，養(yǎng)在污濁池水中的吳郭魚，帶有令人厭惡的腐昧。因此許多中國業(yè)者總是想方設法，保持池水潔凈。這需要很多水，但陳海平一點也不擔心：在地方政府推廣下，他可以從地方政府負責養(yǎng)護的運河中取水，而且免水費。

日落時分的湛江市街，行人紛紛返家用餐，但在市郊的廣東常青吳郭魚加工處理廠，晚班員工正集結在卸貨區(qū)，準備卸貨。滿載剛撈起吳郭魚的卡車陸續(xù)抵達，這些魚需要立即宰殺處理，確保在冷凍以前盡可能新鮮。

無論員工或參訪人士，進入這座處理廠并不簡單。他們首先必須除去手表、戒指、珠寶等，換上從頭包到腳、純白色的安全袍，還戴上一副面罩，再將手徹底洗凈，穿過一條殺菌走道，之后才能進入廠房內部。

其他加工廠也遵行類似程序。在海南魁北克海洋漁業(yè)設在附近的加工廠，安全袍有各種顏色規(guī)定：訪客穿白色，裝配工人藍色，經理紅色，品管督察穿黃色。

中國吳郭魚加工業(yè)者頗以這類程序為榮，認為這是產品安全的保障。中國政府實驗室定期派員下廠，進行三聚氰胺等違禁藥劑的檢驗；若干西方買家還自行派員進行品管監(jiān)控。也因此，海南魁北克執(zhí)行長史波恩駁斥有關中國吳郭魚產品制作不符標準的指控。他說，中國是世上“檢驗得最嚴密的出口市場”，中國的吳郭魚加工程序比路易斯安納那的鯰魚加工廠“好得太多”。

成本墊高利潤被侵蝕

中國業(yè)者目前一心一意，只想怎么才能多賺一些錢。常青想用冷氣貨柜載運新鮮吳郭魚送往美國，因為新鮮貨比冷凍貨價格高出一半。海南魁北克海洋漁業(yè)也在努力設計附加價值產品，例如用吳郭魚魚膠制作面霜等等。海南魁北克的史波恩并且夢想，有一天能為吳郭魚加上omega-3，使吳郭魚更加有益健康。

回到廣東的吳郭魚養(yǎng)殖場。陳海平關心的只是當前的問題，吳郭魚養(yǎng)殖的生意突然變得愈來愈難做。他說，隨著中國經濟起飛，成本也暴漲。過去每畝人民幣500元的租金，現在漲了一倍不止，員工工資漲了40％，達到月薪1500元，飼料與電費也不斷增加，吳郭魚的價格卻沒有同步上揚。

陳海乎考慮過放棄吳郭魚，但目前還會堅持下去。他說，固定成本增加，他也無可奈何，但他可以“把魚池挖深一點，把魚養(yǎng)得大一點，最好還能多養(yǎng)一些魚”，以做貼補。(譯自美《彭博商業(yè)周刊》)

(編輯／王克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