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渡河，我的母親河

□ 章中林

沒有偉丈夫長江那樣穿山嘯谷的豪壯，堯渡河就像一位溫和慈祥的母親，從山間蜿蜒地流過來，流過陽光融融的山巔，流過月光如華的原野，流過炊煙裊裊的鄉(xiāng)村，流進人聲嚷嚷的小城……她始終靜默著，用一顆包容的心仰望著一切，只留下時間刻下的記憶。她的腳步從遠古起步，流過兵荒馬亂，流過災荒饑饉，流過荒涼寥落，流向繁華如火，從遠古悠悠起航，流到今天……

我無法忘記堯渡河給我?guī)淼臍g樂。我曾在河里游泳，游出我的快樂和酣暢；我曾在棧橋上跳水，跳出我的勇敢和無畏；我曾蕩舟河心，體驗捕魚者的甘甜失落；我曾爬上東山，尋找隱藏著的刀光劍影……少年的生活，漫畫一樣純凈、鮮明，每一個起起落落都像一首濃情的戀歌。

青年以后，我常常在河畔沉思。我幻想著自己是一個山水高手，踩著青草萋萋的小路去找尋詩情畫意——研濃墨潑清波，著樹畫花，描魚寫鳥，繪就田園詩般的山水……

然而卻是幻夢。隨著兩岸人口的激增，生活垃圾壅塞河道。昔日的清澈漸漸被墨一樣的黑色所籠罩。只要是連續(xù)多日的晴天，空氣中就充斥著難聞的氣味，讓人屏息。河中的魚難覓蹤跡，即便有那閑情憑欄垂釣，釣起來的魚兒也沒有誰敢去品嘗。這時，堯渡河就像一條不堪入目的抹布裹在小城的腰際。

魚游鳥翔的和諧溫馨成了遙不可及的回憶。曾經以為，堯渡河再也難以恢復昨日的容顏。每天走過堯渡河，我也只能獨對母親河無奈地哀嘆、吶喊。令人欣喜的是，去年一場根治堯渡河水患的決戰(zhàn)打響了：疏浚工人入場了，巨型鏟車開來了，載重卡車開來了……痛苦的記憶開始從底片上慢慢淡去。

迎著初升的朝陽，站在擊壤橋上。兩岸是清淤之后壘起的護堤沙石，白亮亮的格外醒目。河水漲了，黃中泛綠，又看見了河底的細石。突然，銀光一閃，竟然是魚！遠處，白墻黛瓦的參差房屋又將倒影投進河里。踟躕在橋上，追懷著昨日，我宛若看到了明天的堯渡河：樹木成蔭，蜂蝶亂舞，魚翔淺底，鳥鳴樹間；人們在河畔垂釣，在林間鍛煉，在亭下休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