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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試述1950年代至1970年代海外漢學著作在中國的譯介及啟示

      2011-04-02 22:24:04
      東方論壇 2011年2期
      關鍵詞:漢學家漢學商務印書館

      吳 原 元

      (華東師范大學 社會科學部,上海 200062)

      試述1950年代至1970年代海外漢學著作在中國的譯介及啟示

      吳 原 元

      (華東師范大學 社會科學部,上海 200062)

      1950年代,為響應“百家爭鳴,百花齊放”,國內重版了一批海外考證性漢學著作;1950年代末至1960年代初,譯介出版了為數(shù)不少有關中外關系、帝國主義在華活動等方面的海外漢學著作;十年“文革”中后期,則譯介出版了一批研究中俄關系、俄國人在中國東北活動的漢學著作。1950年代至1970年代海外漢學著作譯介具有不同時期各以不同國家的漢學家著為主體、選譯的標準為具有代表性或史料價值、選譯的目的主要在于批判資產(chǎn)階級學術思想和帝國主義等特點。

      海外;漢學著作;譯介;啟示

      學界對于改革開放以來海外漢學著作在國內的譯介多有介紹①與此相關的專論有,任大援的《80年代以來國內漢學出版物一瞥》(《世界漢學》,1998年第1期);溫國強的《海外漢學研究出版物一瞥:1978-2000》(《圖書館雜志》,2001年第20期);韋磊的《1970年代末以來中國關于美國的中國研究之譯介》(《當代中國研究》2006年第1期);筆者的《改革開放以來海外中國學研究析略》(《海外中國學評論》第1輯,2006年)等。;對于1950年代至1970年代海外漢學著作的譯介,則并無專文予以介紹。然而,筆者根據(jù)《中華書局圖書目錄 : 1949-1991》、《商務印書館圖書目錄 : 1949-1980》、《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圖書總目 : 1932-2007》、《全國內部發(fā)行圖書總目:1949-1986》等資料進行粗略調查統(tǒng)計②這些資料為:中華書局總編室編《中華書局圖書目錄: 1949-1991》,中華書局1993年出版;商務印書館編《商務印書館圖書目錄 :1949-1980》,商務印書館1981年出版;曹鶴龍,李雪映編《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圖書總目 : 1932-1994》,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95年出版;中國版本圖書館編《全國內部發(fā)行圖書總目: 1949-1986》,中華書局1988年出版;商務印書館編《商務印書館圖書目錄:1897-1949》,商務印書館1981年出版;上海古籍出版社編《上海古籍出版社五十年圖書總目:1956~2006》,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6年出版等。,結果顯示1950年代至1970年代國內翻譯的海外漢學著作不下百本。就數(shù)量而言,在這三十年里翻譯出版的海外漢學著作并不算多,無法同改革開放之后相比,但也并非是“無人談海外中國學”?;诖?,本文擬根據(jù)筆者所掌握的資料就這30年期間國內譯介海外漢學著作的概況、特點以及所帶給我們的啟示作初淺探析,以拋磚引玉,不當之處,誠祈方家指正。

      一、海外漢學著作譯介的基本概況

      1956年,毛澤東和中共中央正式提出了“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方式。實際上,早在1953年“中國歷史問題研究委員會”舉行第一次會議時,就強調歷史研究要體現(xiàn)“百家爭鳴”的精神,認為學術問題可以進行討論,應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不宜把方式弄得死板”。這次會議上所講的歷史研究要百家爭鳴的問題,實際上就是毛澤東的意見。[1](P3)在這種背景之下,國內重版了一批民國時期翻譯的考證性漢學著作。以中華書局為例,在這期間先后再版了桑原騭藏的《蒲壽庚考》(1954)、伯希和的《交廣印度兩道考》(1955)、郭魯柏的《西域考古記舉要》(1956)、費瑯的《昆侖及南海古代航行考》(1957)、沙畹的《西突厥史料》(1958)等20多部海外漢學家的考證性著作。

      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隨著國內政治形勢發(fā)展,尤其是階級斗爭日趨激烈,海外漢學著作譯介更多服務于“了解敵情”、“興無滅資”、“反帝反修”?!锻鈬Y產(chǎn)階級是怎樣看待中國歷史的——資本主義國家反動學者研究中國近代歷史的論著選譯》和《外國資產(chǎn)階級對于中國現(xiàn)代史的看法》對此給予了最好說明。這兩部著作近120萬字,選譯了從19世紀末葉以來,尤其是近幾十年來仍有影響的英、美、法、德、日等國數(shù)十位資產(chǎn)階級學者對中國近代社會問題、中外關系、農(nóng)民戰(zhàn)爭、邊疆危機、中國革命等各方面有代表性的論述。在長達萬言的“序言”中,選編者對近百年來外國資產(chǎn)階級學者的中國研究狀況進行了高度的概括,對各種觀點進行了嚴厲的政治批判,并進一步申明了編譯的目的:“我們選譯這些資料,即是為了了解敵情和提供反面教材進行興無滅資的斗爭。我們從這些資料里可以進一步認清學術思想領域內,外國資產(chǎn)階級學者的真面目,認識帝國主義通過文化侵略毒化中國人民的罪惡活動,借以激發(fā)我們民族自尊心和愛國主義思想,積極參加反對帝國主義和現(xiàn)代修上主義的斗爭,并且從斗爭中清除資產(chǎn)階級歷史學在中國史學界的流毒和影響,壯大歷史科學隊伍,團結一切愛國的歷史科學工作者,共同建設社會主義和共產(chǎn)主義的新文化?!盵2](P10-14)

      基于此,這一時期所譯介的海外漢學著作,不同于新中國成立初期主要側重于譯介考據(jù)性漢學著作,而是以有關中外關系、帝國主義在華活動以及近代中國社會經(jīng)濟發(fā)展變化等方面的著作為譯介重點。以商務印書館為例,自1950年代末開始先后出版了雷麥的《外人在華投資》(1959)、菲利浦.約瑟夫的《列強對華外交:1894-1900》(1959)、格林堡的《鴉片戰(zhàn)爭前中英通商史》(1961)、萊特的《中國關稅沿革史》(1963)、斐爾德的《美國參加中國銀行團的經(jīng)過》(1965)等30多部海外漢學家著作。三聯(lián)書店在1958年至1960年代初這一期間亦出版了諸如肯德的《中國鐵路發(fā)展史》(1958)、別德尼亞克的《日本對華侵略與美國的態(tài)度1937-1945》(1959)等10多部海外漢學家著作。

      文化大革命期間,譯介出版了費正清的《美國與中國》(1971)一書,但是譯介海外漢學著作的活動明顯遭受沖擊。直到文化大革命中后期,海外漢學家研究早期中俄關系、俄國人在中國東北活動的著作在一片荒蕪的學術園地中突然“一花齊放”,國內譯介了一大批有關這方面的著作。例如,商務印書館出版的著作有約瑟夫?塞比斯的《耶穌會士徐日升關于中俄尼布楚談判的日記》(1973)、巴赫魯申的《哥薩克在黑龍江上》(1975)、蘇聯(lián)科學院遠東研究所等編的《十七世紀俄中關系》(1975)、巴?杰拉維奇的《俄國外交政策一世紀1814-1914》(1978)、戈爾登的《俄國向太平洋的擴張》(1979)等10多部著作。

      顯然,這一時期譯介漢學著作主要基于“反修”斗爭和中蘇邊境沖突的需要。正如《十七世紀俄中關系》中譯本前言所說,“本書編者出于卑鄙的政治目的,任意刪節(jié)、篡改和偽造重要史料,極力掩蓋老沙皇擴張主義的侵略罪行,其目的是為新沙皇侵略擴張和反華制造輿論,為蘇修的霸權主義政策效勞”,翻譯出版此書的原因在于,它提供了“蘇修偽造歷史的一個見證”。[3](P1-5)齊赫文斯基主編的《中國近代史》的中譯本“出版說明”亦寫道:“本書炮制者以極其卑劣無恥的手法,全面、系統(tǒng)地偽造近代中國歷史”,“惡毒誹謗攻擊中國人民的偉大革命斗爭和中國共產(chǎn)黨的馬列主義正確路線”。這篇不到5000字的“說明”充滿了“恬不知恥”、“瘋狂攻擊”、“秉承其主子出意旨”……,并認定這部書是“妄圖否定毛主席關于中國近代史的一系列科學論斷,否定毛主席為中國革命制定的馬列主義正確路線”,“變中國為蘇修社會帝國主義的殖民地”。[4](P1-6)

      二、海外漢學著作譯介的特點

      縱觀1950年代至1970年代國內的海外漢學著作譯介,不難發(fā)現(xiàn)這一時期國內在譯介海外漢學著作方面具有其獨特之處。概括而言,筆者以為主要有如下幾個值得我們關注的特點:

      其一,從譯介海外漢學著作所涉內容來看,1950年代初至1958年,側重于純考據(jù)性的漢學著作。此后所譯介的海外漢學著作中,側重于中外政治、經(jīng)濟、文化等方面的關系。例如,中外文化交流方面的著作有卡特的《中國印刷術的發(fā)明和它的西傳》(1957)、勞費爾的《中國伊朗編》(1957)、利奇溫的《十八世紀中國與歐洲文化的接觸》(1962)、夏德的《大秦國全錄》(1964)等;中外經(jīng)濟關系方面的有里默的《中國對外貿(mào)易》(1958)、雷麥的《外人在華投資》(1959)、格林堡的《鴉片戰(zhàn)爭前中英通商史》(1961)等。中外關系是其最大的亮點,有關這方面著作如馬士的《中華帝國對外關系史》、賴德烈的《早期中美關系史》、施丟克爾的《十九世紀的德國與中國》、加恩的《早期中俄關系史》等達30部之多。頗有意思的是,1972年之前譯介的中外關系史著作,以美國漢學家所著中美關系居多①其中較有代表性的如: (美)泰勒?丹涅特著,姚曾廙譯:《美國人在東亞》,商務印書館1959年出版;《美國對亞洲的外交政策》,世界知識出版社1960年出版;(美)拉鐵摩爾著,曹未風等譯:《亞洲的決策》,商務印書館1962年出版;(美)賴德烈著,陳郁譯:《早期中美關系史》,商務印書館1963年出版;(美)費正清著,孫瑞芹、陳澤憲譯:《美國與中國》,商務印書館1971年出版等。;1970年代中后期譯介的中外關系著作則以中俄關系史居多②舉例言之如:約瑟夫?塞比斯著,王立人譯:《耶穌會士徐日升關于中俄尼布楚談判的日記》,商務印書館1973年出版;(英)拉文斯坦著,陳霞飛譯:《俄國人在黑龍江》,商務印書館1974年出版;(蘇)巴赫魯申著,郝建恒、高文風譯:《哥薩克在黑龍江上》,商務印書館1975年出版;蘇聯(lián)科學院遠東研究所等編,黑龍江省哲學社會科學研究所第三室譯:《十七世紀俄中關系》,第二卷1686-1691年,商務印書館1975年出版;(美)倫森著,楊詩浩譯:《俄國向東方的擴張》,商務印書館1978年出版;(美)巴?杰拉維奇著,福建師大外語系編譯室譯:《俄國外交政策一世紀1814-1914》,商務印書館年出版1978;(德)米勒?帕拉斯著,李雨時譯:《西伯利亞的征服和早期俄中交往、戰(zhàn)爭和商業(yè)史》,商務印書館1979年出版;(法)加恩著,江載華、鄭永泰譯:《彼得大帝時期的俄中關系史》,商務印書館1980年出版等。。

      其二,從所譯介海外漢學著作的著者國別看,不同歷史時期各以不同國家的漢學家著作為主體。在1950年代初至1958年這一期間所譯介的漢學著作中,占主體的是法國漢學家著作。中華書局于1954年至1958年期間所出版的20部海外漢學著作中,法國漢學家著作達14本,其余則為美國、意大利、蒙古國、俄國、日本、瑞典的漢學家著作各一部。1950年代末至文化大革命前夕所譯介的海外漢學著作中,則以美英兩國漢學家著作為主體。據(jù)筆者不完全統(tǒng)計,商務印書館在1958年至1965年期間共出版了35部海外漢學著作。在這35部海外漢學著作中,美國漢學家的著作達16部,英國漢學家的著作為10部,其余分別為日本漢學家3部、德國漢學家2部、蘇聯(lián)漢學家2部、澳大利亞漢學家1部、法國漢學家1部。再以三聯(lián)書店在1958年至1960年代初所出版的10多部海外漢學著作為例,其中出自美英兩國漢學家之手的著作為7部,其他為德國漢學家1部、蘇聯(lián)漢學家2部、日本漢學家1部。1970年代中后期,國內譯介的海外漢學著作中,不乏來自其他國家專研早期中俄關系以及俄國人在中國東北活動的漢學家著作,如美國學者倫森的《俄國向東方的擴張》(1978)、英國學者拉文斯坦的《俄國人在黑龍江》(1974)、德國學者米勒?帕拉斯的《西伯利亞的征服和早期俄中交往、戰(zhàn)爭和商業(yè)史》(1979)等,但以蘇俄漢學家的著作居多。

      其三,國內在這一時期選譯海外漢學著作的標準是:或代表了國外有關學術研究的一流水平;或史料豐富且具有價值;或二者兼而有之。例如,選譯勞費爾的《中國伊朗篇》,主要是基于它“是他一生著作中較重要的一種,也是歐美資階級東方學很有代表性的作品……為了研究的參考以及了解西方資產(chǎn)階級東方學的水平及其觀點方法上的問題,此書的翻譯是必要的?!盵5](“中譯本序”)選譯里默的《中國對外貿(mào)易》的原因亦如此,“把這類的書譯出來,有什么意義呢?首先,用資產(chǎn)階級的學術眼光來看,里默的《中國對外貿(mào)易》是有一定水平的?!盵6](“譯者序”)選譯萊特的《中國關稅沿革史》一書則主要是因為該書具有史料價值,“它是根據(jù)海關檔案,并且參考了英國外交部的檔案寫成的,收集了不少原始資料;書內前半部關于早期關稅問題各章中所征引的文件,大部分是國內不容易找到的。作為一本資料書而論,它還有一定的參考價值,為此將它譯成中文,供研究中國近代關稅問題的人們使用?!盵7](“中譯本序言”)選譯加恩的《早期中俄關系史》一書基于同樣原因,“原作者和英譯者都是資產(chǎn)階級學者,他們的觀點顯然不是正確的。但是本書還提供了一些史料和原始檔案,這對于我們研究中外關系史是有用處的?!盵8](“譯者前言”)肯德的《中國鐵路發(fā)展史》一書亦主要是“由于所列材料相當豐富,故仍有參考價值?!盵9](“譯后記”)概而言之,這一時期選譯海外漢學著作主要基于其代表性和史料。

      其四,國內在這一時期以是否具有代表性或史料價值作為選譯標準,并非出于學術研究考慮,而是基于對資產(chǎn)階級學術思想的批判。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并不僅僅是一種政權的更迭,而是從經(jīng)濟基礎、社會結構到上層建筑深刻而全面的巨變。一種全面的社會變動,必能要求一種全新的意識形態(tài)與之相應。因此,新中國成立后,在全國范圍內掀起學習馬克思主義的熱潮。在學習馬克思主義之時,顯然有必要對資產(chǎn)階級學術思想進行批判。基于對資產(chǎn)階級學術思想的批判,自然有必要譯介一批有代表性的海外資產(chǎn)階級學者研究中國的著作以供批判之需。所以,新中國成立后近三十年里,選譯有代表性海外漢學著作的主要意圖在于批判資產(chǎn)階級學術思想。對此,當時出版的所有海外漢學著作譯介都有明確說明?!吨腥A帝國對外關系史》的“中譯本序言”談到,之所以翻譯此書一是因為該書的資料“有不小的利用價值”, 但“更重要的一個理由”是因為它“一向被中外資產(chǎn)階級學者奉為圭臬之作”,現(xiàn)在“不要忘記這些謬論在很長的一個時期中,曾經(jīng)嚴重地毒害了中國的思想界。應該說在殖民主義理論的作品中, 這部書是占著非常重要的地位的, 因而也就是反對殖民主義者所應該注意閱讀的東西”。[10](“中譯本序言”)賴德烈《現(xiàn)代中國史》一書的中譯本“前言”如是寫道:“帝國主義的御用學者,一貫按照帝國主義的立場來歪曲和捏造中國的歷史,為帝國主義的侵略政策服務,賴德烈就是其中的一個,他的若干反動觀點(如東西文化沖突的謬論、否認帝國主義對中國的侵略、對中國文化中反動腐朽一面的贊揚等等),在歐美資產(chǎn)階級歷史學者中具有相當?shù)拇硇?。為此,我們選譯了他的《現(xiàn)代中國史》一書,提供給中國歷史學界,作為批判的素材?!盵11](“譯者前言”)

      在選譯海外漢學著作時注重史料,不僅是因為這些史料有助于開展相關研究,更重要是因為其“暴露出帝國主義者的猙獰面目”[12](“出版說明”),從而為批判帝國主義提供了素材。正如卿汝楫在《中國對外貿(mào)易》一書的譯者序中所言,“每一個資產(chǎn)階級‘學者’……,他們標榜著‘重視事實’,他們運用到‘原始資料’,因此,他們不可能不或多或少暴露出在我們看起來是有用的史料?!盵6](“譯者序”)胡濱在《列強對華外交》的譯后記中言道,“作者在本書中運用了較豐富的西方資本主義國家方面的史料來闡述和分析這個時期帝國主義列強對華的外交政策,多少揭露了一些各帝國主義國家侵略中國的兇惡面目以及列強相互間的秘密外交,同時對這個時期帝國主義各國間的矛盾提供了不少材料。因此,這本書對我們來說還是有一定參考價值的?!盵13](“譯后記”)《中國通與英國外交部》的出版說明亦道出其中原由,“作者無意中所暴露的關于‘中國通’在華侵略活動的材料,對我們倒是很有用處,這些材料無異是侵略者自己的供狀。我們所以把這本書翻譯出版,就是為了給我國史學界研究英國侵華史提供這樣一批補充材料?!盵14](“出版說明”)

      由此可見,以具有代表性或史料價值作為選譯標準,主要是基于批判資產(chǎn)階級學術思想,并為批判資產(chǎn)階級學術理論和帝國主義提供反面教材或素材?!哆h東國際關系史》一書中譯本的“出版說明”直言不諱地言道,“馬士和宓亨利都是所謂‘中國問題專家。他們所寫的許多關于中國的著作在西方資產(chǎn)階級國家中有一定的影響。在西方國家中,至今還有一些人用他們的觀點來看待中國和遠東。……為了揭露帝國主義的侵略本性,進一步批判殖民主義帝國主義‘理論’,并提供一些帝國主義國家侵略我國、朝鮮等國的史實,我們特將其翻譯出版,供外事部門、國際關系研究單位和史學界批判參考?!盵15](“出版說明”)丹涅特的《美國人在東亞》、萊特的《中國關稅沿革史》、伯爾考維茨的《中國通與英國外交部》的譯者“前言”或“后記”,都鄭重聲明了這一點。

      三、海外漢學著作譯介的啟示

      如前所述,當毛澤東和中共中央提出“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時,國內便出版了一批海外漢學家的考證性著作;1960年代,隨著階級斗爭愈演愈烈,國內譯介出版的多是能夠為“了解敵情”和“興無滅資”斗爭及“反帝反修”提供素材或反面教材的海外漢學著作;1970年代中后期,基于反修斗爭和中蘇邊境沖突的需要,國內則譯介了一批各國漢學家研究早期中俄關系、俄國人在中國東北活動的著作。由此顯見,1950年代至1970年代的海外漢學著作譯介,與政治和意識形態(tài)有著密不可分地聯(lián)系。

      不可否認,即使在今天,意識形態(tài)的斗爭依然存在,學術研究中不可避免存有政治和意識形態(tài)的痕跡。問題在于,1950年代至1970年代國內譯介海外漢學著作與政治意識形態(tài)的聯(lián)系過于緊密,甚至可將這一時期國內海外漢學著作譯介稱之為“完全政治化”的譯介。這種對于海外漢學著作“完全政治化”的譯介,顯然不能正確對待和借鑒海外漢學家的研究成果,以致他們大多把海外對中國的研究一概斥之為資產(chǎn)階級學術思想,并以為“了解敵情”而來研究之,這極大限制了對海外學術成果的了解和研究,更無法奢談借鑒利用海外漢學家的研究方法和研究成果以推動我們自身對相關問題的研究。然而,當時代環(huán)境發(fā)生變化后,1950年代至1970年代所譯介的海外漢學著作的學術性便立即顯示出來,為一些相關學科在新時期的迅速發(fā)展打下一定基礎。例如,1960年代所譯介的《外人在華特權和利益》、《中國鐵路發(fā)展史》、《中國關稅沿革史》等著述,不僅為改革開放以來的學術研究提供了新視野和方向,而且也為相關研究提供了豐富詳實且國內不易找尋的原始材料。

      由此,我們不禁想到學術與政治的關系問題。“何為學術”?梁啟超曾這樣解釋道,“學也者,觀察其事物而發(fā)明其真理者也;術也者,取所發(fā)明之真理而致諸用者也”。[16](P389)這意味著,學術不僅只是學習、發(fā)現(xiàn)、發(fā)明,更重要的還在于現(xiàn)實實踐和作用。學術的內在邏輯決定學術研究不能脫離政治,也不應該脫離政治。政治就像文化、教育、經(jīng)濟、科學等范疇一樣,是現(xiàn)實生活的組成部分之一。正如弗雷德里克?杰姆遜所說,“一切事物都是社會的和歷史的,事實上一切事物‘說到底’都是政治的”。[17](P11)滲透進各種文化領域里的學術,它就避免不了隨時會與政治和政治性的生活打交道。同時,如果學術脫離了政治,將使學者獨立的聲音與現(xiàn)實隔絕,最后便將這聲音變?yōu)榕c社會現(xiàn)實發(fā)展無關的自言自語,從而也不可能有任何現(xiàn)實意義的發(fā)現(xiàn)與發(fā)明,有背于學術的內在要求。儒家的“獨善其身”、道家的“隱居山林”、乾嘉的“考證之學”,都是脫離政治的學術例證。這種學術研究通過材料發(fā)現(xiàn)而不是真理發(fā)現(xiàn)所體現(xiàn)的學術含量,維持著中國學人的自我價值感;但由于不與現(xiàn)實事物發(fā)生關系、不影響中國人的政治生活,自然就比較蒼白。同樣,學術研究也不應依附于政治。依附于政治的學術,喪失的是學者獨立的聲音,進而影響學者的發(fā)現(xiàn)與發(fā)明。其實,無論是依附政治還是脫離政治都不是嚴格的學術生活,可視之為學術的異化。如果一定要將學術與政治作為兩個范疇來對待,那么學術既不能“脫離”政治,也不能“依附”政治,而應“超越”政治。學術超越政治,首要前提在于超越政治是“在”現(xiàn)實中超越,不回避政治。文化的前景、國家的命運、老百姓的生活……這些都屬于政治生活的內容。這些內容不僅僅是政治家、革命家關心的,同時也是學者應該關心的,學者的學術視野不可能不投注現(xiàn)實的政治生活。超越政治的學術,其目的不在于政治,而在于利用政治或非政治之材料確立其對世界的發(fā)現(xiàn)與發(fā)明,以此作為其獨立的價值依托。梁啟超對“學術”本意的理解即在于此:學術研究應該在影響政治、推動人類文化發(fā)展的同時,保持自身的價值和權利。

      如前所述,1950年代至1970年代所譯介的《早期中美關系史》、《美國人在東亞》、《中國伊朗篇》、《中國關稅沿革史》等海外漢學著作,或代表了國外有關學術研究的一流水平;或史料豐富且具有價值。在當時的學術環(huán)境和條件之下,其選譯之精當、譯介之嚴謹人令嘆服。以江載華譯法國學者加恩的《早期中俄關系史》一書為例。由于該書中有不少地方講到十七至十八世紀的中亞細亞和西伯利亞及蒙古等地的民族以及中俄兩國的許多官職名稱、地名及人名等,為此作者不僅查閱了清代出版的一本比較完備和系統(tǒng)研究中俄早期關系以及清代與西北方各少數(shù)民族關系的《朔方備乘》一書,而且還查閱了陳復光的《有清一代之中俄關系》、清代學者溫達的《親征平定朔漠方略》、清代學者圖理琛的《異域錄》的中文本和英譯本等書,以圖能夠盡量把當時的地名譯成現(xiàn)在通行的地名,也能夠把俄國歷次派往中國的使臣和其他人員的名字按中國史書上的通行的譯法翻譯過來;為了把書中提及的許多天主教耶穌會神父的姓名和著作按通用譯名翻譯,則查考了費賴之編的《早期在華耶穌會教士傳略及其著作題解》一書的翻譯。[8]學者雷頤在評價這一時期海外中國近現(xiàn)代史譯著時如是言道,“在當時百廢俱興的歷史條件下,就數(shù)量而言,翻譯出版的海外中國近代史研究著作并不算多。但從學術研究的角度看,50年代組織選譯的絕大多數(shù)著作的確代表了國外有關學術研究的一流水平,選書之精當與譯品質量之高至今仍令人欽佩,此皆說明選譯者眼光的不凡、學識的深厚與態(tài)度的嚴肅認真?!盵18](P305-306)

      自改革開放以來,隨著曾經(jīng)封閉的國門重新開啟,國內對于海外漢學著作的譯介日益活躍,大量海外漢學著作進入國內學界的視閾。毫無疑問,改革開放以來海外漢學著作的譯介確實起到了“改變閉目塞聽的狀況”、“溝通中外學術交流”的作用,對這期間中國學界學術的活躍和發(fā)展起到了不可或缺的推動作用。但與此同時,不容忽視的是改革開放以來海外漢學著作的選譯和譯介質量。當下學界所譯介的海外漢學著作魚龍混雜,其中不少著作并沒有經(jīng)過時間和學術共同體的檢驗,但卻被匆匆譯介引入國內學術界。正如汪榮祖先生所說,“我所見到的是,兩岸三地往往不加甄別與選擇就翻譯海外外文出版有關漢學的書籍,這可能是‘外來和尚會念經(jīng)’的心理在作祟,……好像是外國人寫的東西都是好的,有點像‘五四’時代不知高下優(yōu)劣地引進外文作品一樣?!盵19]更為嚴重而迫切的問題是,不少海外漢學譯著,或譯文晦澀,全失原作的風格;或者行文流暢但疏漏百出,使原意走樣,不免貽笑大方。舉例言之,江蘇人民出版社“海外中國研究叢書”中馬克斯?韋伯所著《儒教與道教》一書在描述漢代儒士反對司馬遷的重商思想時,把反對者“Pen Piao”譯為“彭彪”(第193頁,注2),但實際上此人當為“班彪”;又如《從理學到樸學——中華帝國晚期思想與社會變化面面觀》(艾爾曼著,趙剛譯,江蘇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18頁,倒數(shù)第1行:“儲同舒(音譯,Ch'u Tung-Tsu)《清代中國地方政府》,斯坦福大學出版社,1973”。此處把“Ch'u Tung-Tsu”誤譯為“儲同舒”,實際應為中國著名的社會學、歷史學專家,著有《中國法律與中國社會》一書的“瞿同祖”先生。

      誠然,在“全球化”形勢逼人的今天,學術事業(yè)已無所謂“中外”和“東西”,原來人為分割的學術畛域已被越來越多地打破,中外學術之間學習借鑒,互通有無,已成為影響學術發(fā)展至關重要的因素之一。早在20世紀初,著名學者王國維就說過:“居今日之世,講今日之學,未有西學不興而中學能興者,亦未有中學不興而西學能興者”[20](P404)。今日中國學術,離不開對國際學術的密切關注和跟蹤。得預世界學術潮流,徹底打破中外學術人為的藩籬,是學術發(fā)展的重要條件。海外漢學家著作作為域外學術的一部分,其研究著述的譯介不僅有益于學術的繁榮發(fā)展,更有助于我們在一定程度上克服因“身在此山”而形成的某些局限。但與此同時,如果選譯不精當,譯介質量不高,甚至是錯誤百出,顯然非但不能起到使國內學術界了解海外漢學的研究水平、繁榮學術之用;相反,它將給文明之間的交流帶來負面影響,貽害學術發(fā)展。因此,海外漢學著作的選譯和翻譯質量問題,是當前亟需引起學術界重視和直面的問題。

      [1] 陳其泰.中國馬克思主義史學發(fā)展道路的思考[J].當代中國史研究,2004,(2).

      [2] 中國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資料編譯組編譯.外國資產(chǎn)階級是怎樣看待中國歷史的——資本主義國家反動學者研究中國近代歷史的論著選譯[M].北京:商務印書館,1961.

      [3] 蘇聯(lián)科學院遠東研究所等編.十七紀紀俄中關系[M].廈門大學外文系《十七世紀俄中關系》第一卷翻譯小組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78.

      [4] (蘇)齊赫文斯基.中國近代史[M].北京師范大學歷史系,北京大學歷史系,北京大學俄語系翻譯小組譯.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74.

      [5] (美)勞費爾.中國伊朗篇[M].林筠因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64.

      [6] (美)里默.中國對外貿(mào)易[M].卿汝楫譯.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58.

      [7] (英)萊特.中國關稅沿革史[M].姚曾廙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63.

      [8] (法)加恩.早期中俄關系史[M].江載華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61.

      [9] (英)肯德.中國鐵路發(fā)展史[M].李抱宏等譯.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58.

      [10] (美)馬士.中華帝國對外關系史[M].張匯文等譯.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57.

      [11] (美)賴德烈.現(xiàn)代中國史[M].呂浦、孫瑞芹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63.

      [12] (美)泰勒?丹涅特.美國人在東亞[M].姚曾廙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59.

      [13] (英)菲利浦.約瑟夫.列強對華外交[M].胡濱.北京:商務印書館,1959.

      [14] (英)伯爾考維茨.中國通與英國外交部[M].江載華,陳衍合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59.

      [15] (美)馬士,宓亨利.遠東國際關系史[M].姚曾廙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75.

      [16] 梁啟超.飲冰室合集?文集[M].北京:中華書局,1989.

      [17] (美)弗雷德里克?杰姆遜.政治無意識[M].王逢振,陳永國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9.

      [18] 雷頤.50年來的海外中國近代史研究著作譯介[J].近代史研究,1999,(5).

      [19] 汪榮祖,盛韻.汪榮祖談西方漢學得失[N].東方早報,2010-04-18.

      [20] 王國維.王國維論學集[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7.

      責任編輯:馮濟平

      On the Translation of Sinological Works from the 1950s to 1970s in China and Its Enlightenment

      WU Yuan-yuan
      (Dept of Social Sciences, 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200062, China)

      In response to the policy of "let a hundred schools of thought contend, let a hundred flowers blossom", a number of Sinological works were reprinted in the 1950s. From late 1950s to early 1960s,a large number of Sinological works on foreign relations and activities of imperialism in China were translated and published. At the end of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a number of Sinological works on Sino-Russian relations and Russian activities in northeast China were translated and published. The translation of Sinological works from the 1950s to 1970s had many features.

      1950s to 1970s; Sinological works; translation; enlightenment

      G125

      A

      1005-7110(2011)02-0032-06

      2010-08-30

      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重大項目《近代以來中外史學交流研究》(項目批準號:07JJD770119)的階段性成果。作者簡介:吳原元(1977-),男,江西東鄉(xiāng)人,華東師范大學社會科學部講師,歷史學博士,主要從事美國的中國研究與中美關系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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