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社邑文書輯?！费a(bǔ)正十七則

●趙靜蓮（南開大學(xué) 文學(xué)院， 天津 300071）

敦煌社邑文書集中反映了晚唐五代至宋初中國基層社會組織--社邑的歷史狀況，研究敦煌社邑文書對于了解當(dāng)時人們的社會經(jīng)濟(jì)生活，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寧可、郝春文先生等編寫的《敦煌社邑文書輯?！芬韵潞喎Q《輯較》） 共收社邑文書345件，其對敦煌社邑文書的整理、校錄等都達(dá)到了較高的水平。不過，其中也存在著一些漏校、誤校的地方。李丹禾曾撰《〈敦煌社邑文書輯?！笛a(bǔ)正》［1］一文對其進(jìn)行補(bǔ)充和修正。筆者在李文之外，又覓得數(shù)例，在參考諸家見解的基礎(chǔ)上，發(fā)表了自己的校正意見，希望有助于敦煌社邑文書的進(jìn)一步研究。

1《公元九四○年前后親情社社條》：“蓋聞員清廓落，刊星辰與二義（儀），方濁下戴岳河，而生方類中，乃義（羲）軒降世，置社為先，弟互適奉尊卑。自后承傳軌則，不備千今（金）。……道清添為契，結(jié)義等今（金） 蘭?！保⊿.8160號／《輯校》12-13頁）

員清：“員清”即為“圓清”。“天圓地方”是我國古代最原始樸素的天地觀，如，漢劉安《淮南子·天文》：“天圓地方，道在中央?！倍覈湃说南胂笾?，世界是從“混沌”中生出來的?！痘茨献印ぬ煳摹罚骸疤斓匚葱?，馮馮翼翼，洞洞灟灟，故曰太昭?！尻栒弑∶叶鵀樘?，重濁者凝滯而為地?！睗h高誘注：“馮翼、洞灟，無形之貌?！笨梢娫缙诠湃苏J(rèn)為天地原為混沌一片，清陽之氣上升、重濁之氣下降最終造成了天與地的分離?！疤靾A地方”和“清陽之氣升為天，重濁之氣降為地”的觀念融合在一起就有了“圓清”“方濁”的說法。宋呂太古纂集《道門通教必用集·舉天尊》：“有物混成，寔生天地，圓清方濁，厥中生人，是名三才?！彼螐埦俊对企牌吆灐さ澜绦颉罚骸罢麍A清而立天，制方濁而為地，溥靈通而化世界?！?/p>

刊：“刊”字原卷字跡模糊，既像“刊”又像“列”，根據(jù)上下文應(yīng)校為“列”。

方濁下戴岳河，而生方類中，乃義（羲） 軒降世：此段頗不通。文獻(xiàn)中有與“方濁下戴岳河”類似的文句，如，五代杜光庭《太上黃箓齋儀》：“圓清上結(jié)，懸日月以列星辰；方濁下凝，布山川而融海潰?！鼻瀹呫洹渡阶蠼鹗尽罚骸胺驁A清上廓，方濁下凝，幽源叵究，邃理難窮，天長地久，用之不勤矣?！贝硕沃虚g當(dāng)有脫文，“下”后漏掉了一個“凝”或意義與之相近的文字。應(yīng)校為“方濁下凝，戴（載）岳河而生方類，中乃義（羲） 軒降世”?！按鳌笨赏ā拜d”，如，《淮南子·繆稱》：“唱而不和，意而不戴。中心必有不合者也?！鼻逋跄顚O注：“‘戴’讀為‘載’。鄭注《堯典》曰：‘載，行也?！陨嫌幸舛恍杏谙抡?，誠不足以動之也。”敦煌文獻(xiàn)中有“載”“戴”通借的例子，如，P.2940號《齋琬文》：“某等忝齊圓（元）首，仰載皇猷。”黃征、吳偉《敦煌愿文集》中校“載”為“戴”。［2］70

“方類”指物類、種類。“方”有品類、種類的意思?！痘茨献印ぞ瘛罚骸耙运郎鸀橐换匀f物為一方?！睗h高誘注：“方，類也?！薄稄V雅·釋詁三》：“方，類也。”《集韻·陽韻》：“方，類也。”北涼曇無讖譯《大般涅槃經(jīng)嬰兒行品第九》：“一切眾生方類各異，所言不同?！薄胺筋悺睘橥x連文。

道清添為契：“道清”不好理解，疑“清”為“情”之訛。“道情”指道義、情理，典籍習(xí)見，如，晉謝靈運(yùn)《述祖德》詩：“橫流賴君子，拯溺由道情?！鼻笆耥f莊《江上村居》詩：“本無蹤跡戀柴扃，世亂須教識道情?！薄暗狼樘頌槠酢奔础鞍训懒x和情理填充為契約”。

2《亡考文兼社齋文》：“惟亡考英譽(yù)早聞，芳猷素遠(yuǎn)；人倫領(lǐng)袖，朝野俱瞻，夜壑俄遷，魂隨閡水?！保≒.2341號背／《輯校》525頁）

閡水：《敦煌愿文集》（下簡稱《愿文集》） 收此文，“閡水”錄作“閱水”，［2］727查原卷，“閡”字實為“閱”字?！伴喫背鲎詴x陸機(jī)的《嘆逝賦》：“夫川閱水以成川，水滔滔而日度，世閱人而為世，人冉冉而行暮?！薄伴啞敝^匯總、會合之意，唐呂延濟(jì)注：“總眾水而成其川?！焙髞砣藗冇谩伴喫北扔魇朗聼o常、人世變遷，悼亡文章中常用，如，唐豆盧詵《嶺南節(jié)度判官宗公神道碑》：“豈上天不惠，降此大戾，閱水去而不留，藏舟淹其長逝?！彼畏都?nèi)省锻鯓返烙^文挽詞三首》其二：“暝壑移舟遠(yuǎn)，長川閱水遙?！?《社齋文》：“之（是） 日也，開月殿，啟金函，轉(zhuǎn)大乘，敷錦席?！保⊿.5573號／《輯?！?29頁）

之：《輯?！芳啊对肝募肪！爸睘椤笆恰?，［1］630誤。“之”可作指示代詞，與“是”同義。莊子《逍遙游》：“之二蟲又何知？”“之二蟲”即“這兩種動物”。

4《社文》：“故能共崇勝愿，以建齋延，屈請圣凡，希求照 （勝） 燭 （福）。”（S.6923號背／《輯?！?557頁）

《社齋文》：“故能共崇勝愿，同建齋延，屈請圣凡，希求照（勝） 燭（福）”（S.5953號背／《輯校》561頁）

照燭：“照燭”，《輯?！肪椤皠俑！?，誤?！盃T”有照耀義，如，《韓非子·內(nèi)儲說上》：“夫日，兼燭天下?！盨.6417號《社邑文》：“歸衣（依） 者，無幽不燭；迴向者，有感必通。”“照燭”為同義連用，此處當(dāng)指佛光之照耀，佛典常見，又如，唐地婆訶羅譯《方廣大莊嚴(yán)經(jīng)·出家品》：“爾時菩薩放大光明，照燭一切無邊世界?！碧撇豢蘸蜕凶g《成就妙法蓮華經(jīng)王瑜伽觀智儀軌》：“觀五鈷金剛智杵，漸引遍舒普周法界，以凈光明照燭一切有情界?！?/p>

5《三長邑義設(shè)齋文》：“惟愿開（關(guān)） 山莫雍，道路無隅，再會本鄉(xiāng)而安樂?！保⊿.6144號／《輯校》570頁）

開、雍：“開”原卷作“門拚”，實即為“關(guān)（關(guān)）”之俗字，不當(dāng)校為“開”。敦煌文獻(xiàn)中關(guān)（關(guān)）俗字與開（開）形似?！坝骸碑?dāng)為“壅”之借字，謂壅塞、堵塞。

6《社愿文》：“秋鷹飛天，別熊而成寶塔?！保≒.4966號／《輯?！?73頁）

別：“別”字不通，查原卷，實為“引”字。

7《嘆邑齋文》：“斷貪愛以修齋，募賢良以結(jié)邑?！保⊿.5875號／《輯?！?81頁）

募：“募”字當(dāng)校為“慕”?！澳健敝^愛慕、羨慕?！澳肌蓖ā澳健?，敦煌變文中習(xí)見，如，Φ.096號《雙恩記》：“或有長者居士，抱榮貴而出家；也有帝主后妃，募（慕） 高閑而求道。”S.4571號《維摩詰經(jīng)講經(jīng)文》：“萬千經(jīng)典息（悉） 通達(dá)，聞?wù)呦棠苌鷳倌迹剑！宝?101號《維摩詰經(jīng)講經(jīng)文》：“指示心歸正，令交懇募（慕）真，但行忍辱行，必見脫泥津?！?/p>

8《三長邑義設(shè)齋文》：“敬社請（清） 齋，榮其妙供?！保≒.3122號／《輯校》549頁）

《三長邑義設(shè)齋文抄》：“六和清眾，廚榮百位?！保⊿.1173號背／《輯?！?76頁）

《社齋文》∶“三長月榮一菜（齋）。（Ch.IOL.77號／《輯?！?83頁）

榮：“榮”字并當(dāng)為“營”之借字?！皹s”《廣韻》云母庚部，“營”以母清部，中古音近，“榮”與“營”古代常通用，如，唐李鼎祚《周易集解》卷四“君子以儉德辟難，不可榮以祿”條引東漢虞翻：“營或作榮，儉或作險?！?/p>

9《社齋文》：“雖居世網(wǎng)之內(nèi)，而慮出形體之外，遂胥現(xiàn)生之津路，聚來□□?！保⊿.8178號／《輯校》587頁）

居：“居”原卷作“枸”，應(yīng)隸定為“拘”，敦煌俗字中“扌”旁、“木”旁?；煊貌环郑鏢.453號《禮懺文》：“若不一心虔恭，五體投地?！薄巴丁痹碜鳌耙勖蕖??！熬小敝^拘束、限制。

惟愿身安體固同山岳，□（此處殘缺）福益命，增等靈泉而不竭。（S.8178號／《輯校》588頁）

查原卷，“山岳”下實有“而”字。此段當(dāng)校作“唯愿身安體固，同山岳而□□；福益命增，等靈泉而不竭”。

□□法界，并施無鹽（邊）。（同上）并：“并”原卷作“普”。10《邑文》：“飯資百味，以一食，施三寶，滅三毒，去三災(zāi)，崇白味，供十方?！保≒.3362號背／《輯?！?00頁）

白：“白”字原卷實為“百”字，據(jù)文例及文意，應(yīng)校為“百”。

11《社邑印沙佛文》：“唯公乃金聲夙鎮(zhèn)（振），玉譽(yù)早聞；列位名班，升榮憲職?！保⊿.663號／《輯校》626頁）

憲職：“憲職”在此處不通，當(dāng)為“顯”之借字?！皯棥钡浼锌山铻椤帮@”，如，《禮記·中庸》：“〈詩〉曰：‘嘉樂君子，憲憲令德?！苯瘛对娊?jīng)·大雅·假樂》作“嘉樂君子，顯顯令德”。敦煌典籍中也有“憲”通“顯”的例子，如，P.3882號《府君元清邈真贊并序標(biāo)奇》：“輸勞每轉(zhuǎn)于員，納效有超于憲位?！睏顣杂钫J(rèn)為“‘憲’當(dāng)為‘顯’之同音借字”，［3］“憲位”即為“顯位”。P.2547號《齋琬文》：“金聲夙振，玉譽(yù)早聞，位列名班，榮升顯職?！迸c印沙佛文中這段文字類似，而“憲職”正作“顯職”?！帮@職”指“顯要的職位”。

12《社邑印沙佛文》：“司徒寶位，以（與） 五岳而長存；刺史玉翼，此貞松而不變。諸郎君等俊折，懷文武以臨人；小娘子，姊娘清兼，常承大蔭。（P.4012號／《輯?！?33頁）

此：查原卷，“此”實為“比”字，“比”謂類似、相類。敦煌文書習(xí)見，如，P.2820號《雜齋文》：“伏愿壽堅松竹，福比丘山?！庇郑骸胺讣t顏永潔，比秋月而澄明；玉貌常輝，似春花而意發(fā)?！?/p>

俊折：“俊折”當(dāng)校作“俊哲”。P.2058號《結(jié)壇發(fā)愿文》：“郎君俊哲，忠孝成名；小娘子貞明，芳姿皎潔?！薄翱≌堋敝^聰俊、才識不凡。傳世典籍中也有用例，如，宋范仲淹《上時相議制舉書》：“故俊哲之人，入乎六經(jīng)?！?/p>

清兼：“清兼”不通?！扒寮妗睉?yīng)即為“清廉”，如，S.5957號《結(jié)壇發(fā)愿文》：“郎君玉昆金季，負(fù)忠孝以臨人；小娘子姐妹清廉，保紅顏而轉(zhuǎn)貌?！薄扒辶贝颂幃?dāng)指“清白、正直”。

13《社邑燃燈文抄》：“厥今青陽膺氣氣（氣字衍），官僚欽慕于仙巖；兔月正圓，眾社迎於寶地，龕晃耀而星（潛）。”（S.5924號／《輯?！?55頁）

膺：“膺”應(yīng)為“應(yīng)”之通借。典籍中“應(yīng)”與“膺”常通用，如，《六臣注文選·班固〈答賓戲〉》：“應(yīng)龍潛于潢污，魚黿媟之。”“應(yīng)”，五臣注本作“膺”，“應(yīng)龍”指古代傳說中一種有翼的龍。唐韓愈《請遷玄宗廟議》：“太宗文皇帝,神武應(yīng)期,造有區(qū)夏,義同周之武王?！彼沃祆渥ⅲ骸皯?yīng)或作膺?！薄蹲髠鳌べ夜辍贰巴踉弧谩耸希嗉文藙?，應(yīng)乃懿德,謂督不忘?！鼻尻悩淙A《春秋經(jīng)傳集解考正》卷五：“應(yīng)乃懿德。正義曰：‘應(yīng)，當(dāng)也?！菔显疲骸畱?yīng)讀曰膺，言膺受女匡輔之美德也?！盼慕砸詰?yīng)為膺?！倍鼗臀墨I(xiàn)中也有“應(yīng)”“膺”通用的例子，如，P.4017號《詠九九詩一首》：“膺是浮游浪鬼，付與鐘馗大郎?！薄扳摺北咀之?dāng)為“應(yīng)”。

“青陽”指春天?！稜栄拧め屘臁罚骸按簽榍嚓枴！惫弊ⅲ骸皻馇喽鴾仃?。”典籍常見“青陽應(yīng)節(jié)”“青陽應(yīng)候”的說法，如，P.2505號《朋友書儀》：“歲暮將終，青陽應(yīng)節(jié)，和風(fēng)動納（物），麗景光暉，加以翠柳舒鱗，低桃結(jié)綠。”元陸友《研北雜志》卷下：“其詞云獻(xiàn)歲將終，青陽應(yīng)節(jié)，和風(fēng)動物，麗景光輝，翠柳舒鱗，紅桃結(jié)綬?！泵鬣嵳妗逗樘燎羲┻M(jìn)賀表箋三道·上位表》：“青陽應(yīng)候，物象咸春，仰殿陛之九重，祝圣人之上壽?！薄昂颉薄肮?jié)”指節(jié)氣、氣候，“青陽應(yīng)氣”當(dāng)與“青陽應(yīng)節(jié)”“青陽應(yīng)候”義同?！抖鼗臀墨I(xiàn)印沙佛文的整理研究》也收此文，但未對“應(yīng)”進(jìn)行校釋，《補(bǔ)正》也未校出。

14 《敦煌社人平詘子十一人創(chuàng)于宕泉建窟一所功德記抄》：“於是資家為國，創(chuàng)建此龕；鐵石為心，俱無遏取?！保≒.2991號／《輯?！?64頁）

遏?。骸岸羧　辈晦o?！岸羧　币僧?dāng)為“謁取”?！爸]”有“請求”義，典籍常見，如，《后漢書·皇后紀(jì)序》：“閨房肅雍，險謁不行也。”唐李賢注：“謁，請也。”《新唐書·鄭珣傳》：“性嚴(yán)重少言，未嘗以私托人，而人亦不敢謁以私?！薄爸]取”謂求取。

15《公元九○五至九一四年修文坊巷社再緝上祖蘭若標(biāo)畫兩廊大圣功德贊》：“今綴緝上祖蘭若，敬繪兩廊大圣，兼已鎢鏝總畢?！保≒.4044號／《輯?！?67頁）

“綴緝”指修補(bǔ)、整理。

鎢鏝：“鎢鏝”不通，“鎢”當(dāng)為“圬”之音近借字。《漢書·董仲舒?zhèn)鳌罚骸翱鬃釉唬骸嘀静豢傻褚?，糞土之墻不可圬也?！碧祁亷煿抛ⅲ骸啊墩撜Z》載孔子之言也。圬，鏝也，所以泥飾墻也?！臂?、鏝連用典籍習(xí)見，如，《宋史·陸萬友傳》：“萬友始業(yè)圬鏝，既貴達(dá)，不忘本，以銀為圬鏝器數(shù)十事示子孫。”元陳櫟《星洲寺記》：“佛殿、鐘樓則蠱壞而葺之，他如塑繪、圬鏝、鑿筑、甃砌等殆不勝書，亦既完美。”“鎢”字在古代漢語中常用在“鎢錥”一詞中，南朝梁顧野王《玉篇·金部》：“鎢錥，小釜。”“鎢錥”即一種湯鍋，“鎢”本身無涂抹義。

16《社邑造佛像功德記》：“夫玉毫騰相，超十地以孤猶，金色流暉，夸（跨） 萬靈如（而） 獨出?！保⊿.474號／《輯?！?70頁）

孤猶：“孤猶”不辭，當(dāng)作“孤游”，如，S.5957號《難月文》：“夫玉毫騰相，超十地以孤游；金色流輝，跨萬靈而獨出?！盤.3521號背《社齋文》：“夫玉毫騰相，超十地以孤游?！本鶠椤肮掠巍保?，“孤游”指獨自一人游覽?！坝窈硫v相，超十地以孤游”是描寫佛祖的語句，佛教傳說如來眉間有白色毫毛，右旋宛轉(zhuǎn)，如日正中，放之則有光明，名“白毫相”。姚秦龜茲三藏鳩摩羅什譯《佛藏經(jīng)·了戒品九》：“如來滅后，白毫相中百千億分，其中一分供養(yǎng)舍利及諸弟子?！蹦铣汉單牡邸跺热~佛像銘》：“慧雨自垂，仁風(fēng)永扇。照耀白毫，半容月面。”唐白居易《畫西方幀記》：“白毫大光，應(yīng)念來感?！彼吾屄勥_(dá)《法華經(jīng)句解·序品》：“爾時，佛放眉間白毫相光?！币彩∽鳌鞍缀痢?。宋蘇軾《書黁公詩后》詩：“靈顱隱白毫，鎖骨埋青玉?！泵髅范瘛队窈嫌洝ゅ忮恕罚骸疤热滑F(xiàn)白毫，仗諸品圓明照?！币蚱漯┌坠鉂?，猶如白玉，故又稱玉豪或玉毫相。唐慧琳《一切經(jīng)音義》卷十一“玉豪”條：“假借字也，正體從毛，作毫。言玉毫者，如來眉間白毫毛也，皓白光潤，猶如白玉。佛從毫相，放大光明，照十方界，故云玉毫瑞色也?！币蛴窈劣猩窳?，能騰耀光輝，所以言“玉毫騰相”?！笆亍笔氰笳ZDaabhmi的音譯，或譯為十住，佛家謂菩薩修行要經(jīng)歷的十個境界。［4］在佛典中不同的經(jīng)論，往往對十地的內(nèi)容有不同的解釋和描述。佛家認(rèn)為如果能超越第十地，即可成佛，在佛典及相關(guān)典籍中常以“超十地”代指“成佛”，如，唐釋道世《法苑珠林·供養(yǎng)篇》：“自非薦上，乘何高位。供養(yǎng)三寶，果超十地?！彼吾尰酆椤稐棸卮笫慨嬒褓潯罚骸胺鹱邮谌暌燥@訣，一言便足超十地?！倍颂帯坝窈硫v相，超十地以孤游”是對佛祖的描寫，所以也有“超十地”之說。

17《甲辰年二月二日社長孫景華等祭宋丈人文》：“將比永處禪石，祭子孫之孝禮?！保≒.2614號背／《輯校》686頁）

比：“將比永處禪石”不通，查原卷，“比”字前原有“壽”字，但已劃去，疑此“比”字為“壽”字帶來的衍文，應(yīng)為“將永處禪石”。

備單盤之路佐（左），跪祭茶漿。（同上）

單盤：“單盤”當(dāng)為“簞盤”。簞指古代盛飯的圓形竹器，如，《禮記·曲禮上》：“凡以弓劍苞苴，簞笥問人者，操以受命，如使之容?！睗h鄭玄注：“簞笥，盛飯食者，圓曰簞，方曰笥?！薄昂劇痹诠糯Ｓ米骷赖焱鋈说钠骶?，祭文中常見，如，元謝應(yīng)芳《代任仲文祭外祖文》：“翁其閔之，庶或原宥，雪涕陳情，薦此簞豆?！泵骼钍佬芫帯跺X神志》卷五：“姑令長婦攜簞食往祭亡婦柩。俄雷雨作，旋聞喚門聲，問為誰，曰：‘我新婦也。’姑以為鬼?！倍鼗偷浼幸灿杏美?，如，P.3214號《祭寺主文》：“路旁簞笥，請來欽（飲） 真?！?/p>

［1］李丹禾.《敦煌社邑文書輯較》補(bǔ)正［J］.敦煌研究，1999（2）：55-59.

［2］黃征，吳偉.敦煌愿文集［C］.長沙：岳麓書社，1995：70，727，630.

［3］楊曉宇.敦煌碑銘贊詞語釋義［J］.敦煌研究，2009（3）：87.

［4］羅竹風(fēng).漢語大詞典 第1冊［K］.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6：818.